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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人證物證

  “銳器刺傷致死,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

  駱晴的推斷與“變聲器”電話時間吻合,但她眉眼間似乎有些懨懨。

  確實有些“一目了然”,與周南之前設想中的“奇詭”案件畫風完全不同。

  起身。

  四下環視。

  簡簡單單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其他三處都是比較常規的單身狗生活模式,廚房灶臺甚至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比較奇怪的反而是最顯眼的客廳,桌上堆滿了文件,立在一旁的行李箱尤為矚目。剛進入一月份,還沒到春節返鄉時間吧?

  萬茜茜見狀麻溜上前開箱,結果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里面裝的,居然是桌上的同款文件資料若干。

  法律文書?周南隨手拿起一份,發現是份答辯狀,莫非死者的職業是律師?

  很快,從包里摸出的褐紅色小本本證實了這一點。

  媽耶,萬茜茜的面色一苦,因為按照常規套路,這堆資料中的每個當事人都與死者有糾葛,也即意味著每個人都要排查。而且還遠遠不止,律師這個職業的社會接觸面太廣泛了,人際關系肯定復雜無比,排查工作量幾何倍增!一個腦袋兩個大。

  放下資料,周南明明沒看萬茜茜一眼,嘴里卻道,“沒那么復雜,別忘了,嫌犯曾主動給我打電話,說明他與我之間,一定有某種或直接或間接的聯系。”

  嗯,有道理,這樣排查范圍一下子就大大縮小了。萬茜茜下意識點頭,旋即驚覺不對,她剛才有開口說話嗎?

  話說有一個不用說話就知道你想法的男友,好似是小姐姐們夢寐以求的理想型來著?但她怎么感覺有點驚悚?

  恍惚中,萬茜茜看見趙樂成蒼白著臉,從門口晃悠了進來。

  等等,丫手里拿著什么?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仔細看去,沒錯,那確實是一把帶著絲絲血色的廚房用刀,準確的說,是把刀刃長度約在十厘米左右的水果刀!雖然經過簡單的擦拭處理,但或許因為時間緊迫,處理的并不干凈。

  見大家伙都看了過來,小趙滿臉無辜的解釋了句,“就...外面通風口那藏著的,我本來只是想呼吸口新鮮空氣而已。”

  門口的派出所眾,“???”這也行?突然就感覺咱也可以干刑警這行了。

  蔣所眼睛一瞪,“你們懂什么,這叫偶然中的必然!”別人不知道,他可聽說過,這個看著懵逼的年輕人,是周支親手帶出來的徒弟,嗯,絕不可能這么簡單。

  渾然不知周邊這么多彎彎繞,小趙走進將刀遞出。

  駱法醫沒多大反應的主動伸手接過比對了下涼嗖嗖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這把刀。”

  通風口?不得不說,兇手處理兇器的方式還挺隨意啊,難道說是持著“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燈下黑”這一類想法?這可真是離了大譜!

  “沒準...就是兇手殺完人,本想處理兇器,結果走出去又突然發覺不好隨身攜帶?于是隨手藏進了這里,”趙樂成實事求是的做著“合理推測”。

  空氣安靜,竟沒人想接話。

  周南也沒有,他正俯身撿起掉落茶幾旁地面的手機,并輕車熟路的“借用”了下死者的手指。

  不出所料,最后一通電話撥出的號碼,恰是他們支隊值班室。

  將死者手機拋給小趙,周南只簡單吩咐了句,“查查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這回小趙應的很快,“好嘞。”早這么說,他就不懵了。

  不多時,在外轉悠的老左回轉。

  “頭兒,這一層一共六戶,除了606,都是租住。601是對老夫妻,來京給兒子帶孩子的,晚上兒媳下班他們才回來;602是個在附近公司上班的社畜,小部門經理;603、604無人,據說一個在夜場上班,一個是個導游帶團去了;605自由職業,聽說是靠畫畫插畫賺錢過活那種。”

  短短時間,老左同志顯然已經將周邊摸了個遍。

  “603、604不必多言,案發時間不在家,602和605俱都說沒發現什么異常,倒是601那大姨最后提了這么一嘴,說她晚上出門倒垃圾時,樓道里曾撞見一男的挺臉生,以前沒見過,還戴著帽子口罩,用大姨的話說,當時看著她就覺得不像什么好人...”

  冬天好多人都這打扮好嗎?甭管是不是嫌犯,大姨又是不是有馬后炮嫌疑吧,總歸是條線索。

  專注于在周南身邊打轉的萬茜茜,“......”。她是不是也有點不務正業?早知道該跟出去學習學習,“美色誤國”吶!

  “美色”本人非常有覺悟的往外走,既然有“目擊者”,那必須少不了畫像。

  啥?您說嫌犯不是戴著帽子口罩?戴著自有戴著的畫法不是?雖然沒有整張臉吧,但那不是還剩下一雙眼睛呢嘛。而且現在的人臉識別技術...連小區門口都實現戴著口罩識別了好嗎?

  好吧想靠一雙眼睛找出嫌犯確實十分有難度,但大小是條線索,起碼比那一桌子文件資料上的當事人聯系直接緊密,值得一試。

  為使溝通更為順利,周南再度帶上了剛回轉的“大姨之友”。

  聽說要畫像,派出所眾可來了精神,齊齊跟上。這位的畫像那可是上過央視的,在全國都大大有名,不過對他們來說,以前都是傳說,今兒個這是要“奔現”吶,圓夢了圓夢了。

  不是他們不著調,人民警察也是人,面對如此血淋淋的慘案,和常人沒啥大的區別,心里一樣的不好受,但卻無能為力,現在有機會跟隨破解,豈有不興奮的道理?

  大半夜的,如非必要,周南也不想三番幾次的擾民,但確實迫不得已。如果沒有那通電話,這就是一起常規到不能再常規的命案,毫無“亮眼”之處,但加上這個前置條件,所有感觀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還是那個問題,“他”,到底想干什么?

  無解,起碼從現有證據出發,無解。

  “你是...周南?!”

  周南的思緒被大姨的熱情打斷。

  “哎喲今天怎么什么事兒都發生了,又好又壞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大姨的神情有點激動,意思倒不難理解,最后歸為一句話,“快出歌,我們團隊等著排新舞呢!”

  行的吧。

  結果“大姨之友”半點作用沒發揮,畫像就順利完成。

  大姨帶著老花鏡,湊在燈光下仔細端詳了半天,忽然來了句,“周警官,能不能幫我畫張像。”

  好么,您這可比直接夸畫得好還強力!

  眾人與畫紙上的歐式大雙眼皮對視著,怪不得捂上了大半張臉,大姨依舊印象深刻,這特征真就blingbling的醒目。

  帶著畫像回轉606,周南本覺著此次勘察收獲已經足夠多了,沒成想駱法醫又帶來了驚喜,她指著剛才接過的那柄水果刀,“刀柄經過擦拭,但在接縫邊緣處,提取到半枚指紋。”

  結合清理不甚徹底的刀刃,刀柄遺留下了指紋很合理。

  行吧,畢竟嫌疑人畫像都有了,多半枚指紋也不算多。許多命案,嫌犯甚至根本不會擦拭指紋掩藏兇器,只顧倉惶逃跑。而此次的兇手既知道清理又懂得掩藏,已經比大多數殺人犯強了不是嗎?

  是個鬼啊!

  不說別的,以周南之前的判斷,兇手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且冷靜自持。

  如果不恰當的將殺人比喻為一項藝術,現場就是嫌犯精心創作的成品,試問本場“展覽”中,有哪一條能反應表達出創作者的性格特征?

  沒有,起碼表面上沒有。

  今夜,城東支隊注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燈火通明的會議室,眾人聚集一堂。

  老左邊切換著幻燈片,邊講述著案情經過,也算作是一個過程梳理。

  “結合多方面情報匯總分析,魯鵬遇害當天行程如下,八點出門,九點到十點半在DC區法院開庭,之后回到律所,除午飯時間,到下午下班前,共會見了三波當事人,范圍涉及交通事故,婚姻家庭,人身損害三個領域,都不是什么標的額大的案子。”

  很正常,魯鵬就是個普通律師,不然也不會只有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了,當然換個角度看的話,僅憑一己之力在京都站住腳并成功置業,也算很不容易了。

  老左并未停頓,“五點下班后,魯鵬準時拖著箱子出了公司,里面裝的是過兩天上庭需要研究準備的材料,當事雙方是兩家企業,因一份供銷合同產生分歧找他打官司。”

  小趙舉手提出疑惑,“一份供銷合同而已,需要這么一行李箱資料?”

  老左嘴角一扯,“你知道這份合同的標的額就不會這么想了,50個W。”

  小趙腦袋一搖,“這...也沒多少吧?”

  “沒錯,也就夠你攢個幾十年而已,”萬茜茜擠兌了一句,好似忘了自己攢也需要那么久。

  小趙也沒那么純呆萌,“講道理,標的是標的,律師費是律師費。”

  萬茜茜還待說啥,老左做了話題終結者,“美金。”

  好的吧,一個小律師,能接到幾百萬標的案件,一行李箱材料算啥,不管如何重視都不為過了。

  老左一聳肩,“之后他的手機定位就一直在那了,應該是整晚都在閉關研究答辯方案。”

  死者最后一天的行程不僅不復雜,甚至稱得上簡單。

  萬茜茜踴躍舉手,“我想談談我的看法...”

  話音未落,一個本不該此時出現的人,突兀的推門走了進來。

  “駱法醫?”連周南都帶著幾分愕然,“尸檢這么快就完成了?”

  他們這才回來多久?解剖當剝橘子那么快吶!

  不同于之前的懨懨,駱晴毫無廢話的取出一個證物袋展示道,“從死者胃里發現的,本來被一個蠟丸包裹。”

  眾人凝目。

  那,赫然是張字條!上面彎彎扭扭的寫著四個阿拉伯數字,“1、19、12、6。”

  畫風,終于“如愿”奇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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