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水里,南易先是松了一口氣。
他在水里看到兩只龜,活的,這說明井水沒問題。
然后……
“操,活的?”
南易突然反應過來,這龜要是挖井那時候就養在這里,這幾十年它們靠吃什么存活?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秒鐘以后,他的預感就成真。
南易已經觸碰到水井的底部,忍著刺痛睜大眼睛,看到水井底躺著一具尸體。
尸體的身上穿著一件軍裝,要是南易沒看錯,這衣服應該是粵軍的制式軍裝,軍銜少校。
水深5.83米,水溫2攝氏度左右,水里沒什么雜質,微生物也應該不多,幾十年時間沒腐爛,這不值得奇怪。
南易迅速做出一個結論,就先不去管尸體,而是在井壁上摸索起來。快速的摸索了一圈,和他預想的一樣,并不存在什么開啟機關之類的玩意。
本著帥哥不走空的原則,南易對尸體開始下手,先把衣兜都摸了一個遍,除了兩個袁大頭,沒摸到其它值錢的東西。
不死心的他,還把尸體抬起來一點,往下面摸去。
嘿嘿……嘿嘿!
有驚喜!
南易摸到了一個公文包,用手提了提,沉甸甸的。
打開……
烏拉!
把自己身上的襯衣脫下來,包裹好公文包,攥緊,南易趕緊往上游去。
“哥,沒事吧,擔心死我了!”
剛一冒頭,上面的劉貞就梨花帶雨的叫道。
“傻丫頭,沒事,我把襯衣綁繩子上,你先把繩子提上去。”
“好。”
南易把襯衣綁在繩子上,劉貞就往上拉。
隨著繩子往上,南易也懶得在下面等繩子下來,人往水里一沉,然后雙腿踩水一蹬,大半個身體沖出水面,左手在井壁的凹凸處一個借力,整個人就射出水面,雙腿撐開,呈一字馬卡在井壁上。
調整一下姿勢,手腳并用,蹭蹭蹭,南易就往上爬去。
當啷!
金屬落地的聲音發出,南易的人已經坐在井臺上。
“哥,黃……黃魚。”
劉貞磕磕巴巴的指著掉在地上,散落一地的金條說道。
南易掃了一遍地面,說道:“這是大黃魚,重312.5克,含金量991。”
說著,俯下身子撿起一塊,放在手里端詳了一下,又墊了墊分量,“唉,可惜了,不是標準金,分量不足,最多280克左右。但愿含金量不要太低。”
“1、2、3……哥,一共18塊。”
“嗯。”
南易點點頭,有點不為所動。
他記得今年的金價應該不超過180美元/盎司,也就是說,這些大黃魚的價值不會超過三萬二美元。
1980年黃金最高點七百多少來著……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反正也超不過十三萬美元。
和這宅子里的金絲楠木比起來,屁都不是。
不過也好在,這些黃金變現比較容易,可以用來當本錢。
“哥,我們是不是發財了?”
“談不上,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收起來。”
“我們該放在哪里好?”
“這個你別管,我會負責藏起來,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往外說。”
劉貞用力的點點頭,“打死我,我也不說。”
“呵呵,沒那么嚴重。”南易笑了笑,說道:“這井水不干凈,以后要用水不要從井里打水。這里離河邊也就三百多米,地勢又比較低,我們可以挖一條水渠把河水引過來。”
南易并不打算告訴劉貞下面有尸體的事情,這種事,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告訴劉貞,只會把她嚇著。
“不行吧,河水離河堤還有一米多的落差呢,咱們得挖多深的水渠啊?”
“笨,有落差不怕,在河里安個水車就行了。我倒是發愁去哪里買這么多水管。要是水渠是露天的,大隊里調皮的娃兒肯定會往里面撒尿,再說蛇啊,癩蛤蟆也容易進去。”
“讓大隊開介紹信去廠里買不行嗎?還是,哥,你不夠錢?”
“不是,我有我的考慮,這些事,你就不要跟著發愁了。小丫頭,我發現你已經長了兩公分多了,衣服有點緊了吧?”
“嘿嘿,你不說我還沒覺得,看看這個袖子,原來還長一大截呢,現在都快蓋不住手腕了。”
這個年代做衣服,都會往大里做,大部分人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就想著能夠多穿幾年。
要是在外面看到誰穿著合身的新衣服,不用懷疑,家里的條件肯定不一般。
劉貞身上的這件襯衣就更加了,明顯是他哥哥穿剩下,然后改了改又給她穿,這個也是當下很多家庭的普遍現象。
“前幾天我上公社給你買了條連衣裙,尺碼有點大,原來的你穿著不合適,現在能撐起來了,等咱們搬這兒來,我就找出來給你。”
“嗯,哥,你真好。”
“別好不好的了,咱們繼續收拾。”
四天忙活下來,倆人才算是把宅子收拾成能住人的樣子。
接著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南易當大工,劉貞當小工,把廚房里原來的灶臺給扒掉,砌了一個新灶臺。
趁著落夜,南易又偷偷摸摸的請了一張灶君畫回來。灶臺上沒神龕,神龕里沒灶君,他總感覺少點什么。
“貞兒,為了減少一點我們以后的麻煩,你現在要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借錢!找知青點的每個人借錢,就跟他們說,咱們這座宅子,要花兩千塊才能買下來,我交了200塊,你一分錢沒交,心里很過意不去。而且,三年時間錢沒還清,這宅子就要被收回去。
總之,把自己說的越慘越好,最好還哭一鼻子。
按照我的預計,林光偉和區靜應該會借錢給你,厲亥也會借,不過他自己都沒錢,有心無力。趙紅妝也許會借你一點做做樣子,其他人應該不會借給你……”
“哥,你為什么要讓我這么做啊?”
“咱們得了這么大一個宅子,大隊的人還好,這宅子是他們不敢要,咱們得了,他們也不會眼紅。可知青點就不同了,他們肯定會有人眼紅,而且還不只是一兩個。
咱們不把自己弄的慘兮兮的,讓他們心里平衡一下,鬼知道他們會怎么在背后算計。
便宜咱們得了,得讓他們心里得到平衡。仇富,見不得別人好,這是大部分人的真實心理。
你記住一句話——財不露白。
好日子咱們關上門過就行,不用讓別人知道。”
“嗯,那我現在就去?”
“去吧,我在割革命草的地方等你,如果借錢結果不理想,你就到那里找我。”
“好。”
劉貞走后,南易過了五分鐘也離開宅子往河邊走去。
在河邊抽了兩根煙,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不到一點,南易就看見劉貞的身影。
等走到南易身邊,劉貞就哭喪著臉說道:“哥,只有區靜姐借了我10塊,光偉哥和厲哥沒錢,其他人也跟我說沒錢,其實我知道柯紅星和江碧云有錢的,她們……嗚嗚嗚,我人緣太差了。”
“哈哈哈,傻丫頭,不要胡思亂想。”南易撫了撫劉貞的頭,“一會,你就裝暈,我沒讓你醒過來,你千萬別睜眼。”
“啊?”
南易說完,抱住劉貞就往河里跳去。
“啊啊啊……哥,我不會水。”
“不用慌,你別亂動就行,哥不會讓你有事。”
南易捂住劉貞口鼻就往水下沉去,幾秒鐘后就浮了上來。
“好了,你可以開始暈了,我不說,你千萬別睜眼。”
“唔,知道了。”
劉貞點點頭,把眼睛給閉上。
帶著劉貞游到岸邊,南易就把她橫抱了起來,哭嚎著往大隊部跑去。
“貞兒,貞兒,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你死了,讓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啊……”
“老天爺啊,救救我家貞兒吧……”
“冼叔,冼叔……”
快到大隊部,南易的嚎叫聲就更大了,一路上,他已經應付了不少人的詢問。
“怎么了?怎么了?”
冼耀東聽到嚎叫,從大隊部里探出頭來。
“冼叔,貞兒溺水了,還沒醒呢,快……快開船,送她去衛生院。”
“噢噢噢,來了。”
冼耀東在前,南易抱著劉貞在后,兩人往河邊的埠頭跑去。
等船開出幾分鐘,南易才對她抱在懷里的劉貞說道:“行了,你可以醒了。”
“哥,剛才我差點沒憋住要笑了,你嚷的太好笑了。”
劉貞睜開眼,咯咯咯的笑起來。
“還好你沒笑,你一笑,可就前功盡棄了。”
“冼叔,衛生院那邊說好了嗎?”
“都說好了,就按照你說的,肺炎,會傳染,最好半年不要和別人接觸。”冼耀東郁悶的說道:“我說,你不想讓劉貞干活,直接說一聲就好了,干嘛搞這么多名堂。”
“我這不是讓你好交代點么,未來半年,貞兒都不會上工。我看了最近的喉舌報,報紙上都說了,上頭已經在商量恢復高考的事情。
十年啊,冼叔,咱們國家十年沒有出過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了。我押注,今年就會恢復高考,我得讓貞兒好好學習。”
“要是你沒猜中,今年不恢復高考呢?”
“沒猜中就沒猜中唄,讓貞兒好好歇一段時間也挺好。”
“你啊,割豬草的活,她停下就會有人頂上,她以后想繼續干,可就沒得干了。”
“沒事,萬一我真猜錯,到時候我就想辦法送貞兒參加工廠招工考試。”南易無所謂的說道。
“得,隨便你。我跟你說,你要的潛水裝備過兩天就到,咱們的營生很快可以開始。”
“行,東西到了咱就開干。冼叔,咱們下水沒問題吧?”
“沒事,我這張老臉就是可靠的保證,咱們文昌圍的船本來就可以開進深甽灣。再說,兩邊有規定,深甽灣水里屬于三不管地帶。
不然,你以為那些游水的,真這么容易游過去?
下水了又能怎么樣,站在岸邊,機關槍一陣突突,一個都別想過去。
不就是兩邊說好了么,咱們這邊,只要人下水,就放任不管;香塂那邊,只要人跑到市區也就不抓,這叫抵壘政策。”
三人到了公社,冼耀東去拿病歷,南易和劉貞去供銷社,買了一沓海碗,又買了一沓飯碗,三個菜盆。
本來沒必要買海碗,只是可惜菜盆就只剩下三個,沒轍,只能用海碗代替。
這時候,鄉下用菜盆的確實不多,都是拿海碗裝菜,供銷社也沒有必要多上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