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同學,南易同學,速來傳達室接電話,醫院急電。”
一節課剛下課,教室廣播里就傳來呼叫聲。
南易一聽,趕緊就往傳達室走,腦子里一邊還轉著,到底是誰在找他。
小跑到了傳達室,謝過了傳達室的大爺,南易趕緊把電話拿起來,“喂,您好,誰找我?”
“你認不認識丁六一?”
“認識,請問他出什么事了?”
“火車站發生爆炸案,丁六一同志被爆炸波及,他在昏迷之前,讓我們聯系你,你趕緊過來吧,第二醫院。”
“好的,我馬上過來。”
南易把電話一撩,沖出傳達室,攔住一個騎車的學生,愛誰誰,直接把住車龍頭,“同學,不好意思,我有十萬火急的事,借你的車使使,政經班大三南易。”
“哎哎哎,學長,出什么事了?”
說來也湊巧,騎車的這位居然是金雀兒。
“沒空跟你解釋,把車給我,晚點我在找你。”
“哦,給你。”
金雀兒把車龍頭把南易手里一塞,南易騎上車就往老洋房趕去。
叮鈴哐啷,把院門給推開,跑回自己的房間,從抽屜里拿了一沓錢,又抄起一摞票,找出一個網兜,從客廳里裝了一點水果罐頭,砰砰砰,把房門和院門帶上,跑出門就攔了一輛狗騎兔子。
南易到了醫院,馬上就趕到急診那邊,整個急診室鬧哄哄的,到處躺著病人,醫生護士一個個行色匆匆的跑來跑去。
南易攔住一個拿著吊瓶的護士,趕緊問道:“護士,您好,我問一下,丁六一還在手術室嗎?”
“別攔著我,我不知道,你去窗口問問。”
“謝謝啊。”
“護士,我問一下丁六一還在搶救么?”
“丁六一?”護士翻了一下登記簿,說道:“搶救什么搶救啊,他就受了一點輕傷,有點腦震蕩,剛才暈過去了,現在應該沒事了,你去住院部問問。”
“呼……”
南易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媽的,就剛才電話里那孫子的語氣,像是要讓他趕來見最后一面似的。
兜兜轉轉,南易總算是在病房見到了悶三兒。
這孫子好著呢,正在嗅一個給他扎針的護士,瞧瞧他那詞。
“我瞅著你特像《卡桑德拉大橋》里的那個斯屈德納醫生,眼睛像,鼻子也像,這手也像,白白嫩嫩的。”
“你干嘛啊,耍流氓呀?”
護士不吃悶三兒這套,差點一個巴掌呼過去。
“悶三兒,你死的好慘啊,你死了,可讓我怎么辦啊,我怎么這么苦啊,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我去,南爺,您可別咒我,我可活得好好的。”
“操!”南易臉色一正,“我還以為你丫的快死了,可是一路飛過來的。瞧你的德行,也沒什么事啊。”
“我是沒什么事,可這次損失就大了。”悶三兒壓低聲音,說道:“我從清河帶了好幾支老人參,在火車站全瞎了,還有我那書包里頭有五千塊錢,也瞎了。
還好,有一支兩百年的老參我沒放包里,藏在身上。”
悶三兒說著,從枕頭地下掏出一個紅布兜,遞給了南易。
南易把紅布兜打開,露出里面所謂的老參,粗看一下沒什么,可把整支人參都露出來,南易就瞧出不對來了。
“我問你,花了多少錢?”
“兩千,還有幾張自行車票。”
“清河人參交易市場買的?”
“對啊,從一個老把頭手里買的。”
“老把頭個屁,屁的兩百年老山參,這是移山參,甭說兩百年,有二十年我把頭砍了給你當球踢。你這次人參都是從一個人手里買的?”
“大……大部分吧。”
“那算了,或許就是舍財才讓你逃過一劫吧。”南易把手里的“老山參”往悶三兒的懷里一扔,“等你出院了,自己拿這人參燉雞喝,雖然不是什么好參,可也能補一補。”
“南爺,這次我可是花了毛兩萬呢,加上丟的,這就是兩萬三四了。”悶三兒心疼的說道。
“跟我說說,火車站什么情況?”
“我也搞不太清楚,我剛一下車,砰的一聲,就聽到爆炸,然后我人就飛了出去,腦袋嗡嗡嗡的叫,邊上那個胳膊、腿啊,還有那死人啊……”
南易在腦子里搜了搜,好像沒有關于爆炸案的記憶,那就算了,還是等著看報紙吧。
“成,知道了,以后盡量坐飛機,你這次也是命大,下次再遇到就不好說了。還有,給自己找倆保鏢,錢給足了,關鍵時候保命。”
“是該找倆,這次在輯安就差點被人給教訓了。南爺,現在這外邊是越來越不太平了,您原來說的那板子,我估摸著也要拍下來了。”
“嗯,拿了點罐頭過來,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給醫生護士分分。上廁所有問題嗎?”
“沒問題,手腳都沒傷著。”
“那我就不給你找護工了,給你留點錢和糧票,這兩天就是最后幾堂課了,我都得在學校,等你沒事出院再來找我。”
南易從書包里面點出幾十張大團結遞給悶三兒,又遞給他一把票。
“我也沒什么大事,自己能照顧自己,南爺您忙您的。”
“行,那我先走了。”
“別介,煙,您還沒給我留煙呢。”
“煙個屁,就我抽剩的半包,你拿著抽。”南易從兜里掏出煙扔給悶三兒,擺擺手就往外走。
走出醫院,南易的身子就是一輕,如果悶三兒真有個三長兩短,他的計劃就要被徹底打亂,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拉回正軌。
再說,和悶三兒多多少少有點兄弟情義,這真要是……
呸呸呸,烏鴉嘴。
南易把腦子里不好的想法給甩開,今天這事,也算是給南易提了個醒。
甭管這國內安不安全,都得有個人跟在自己身邊,要是自己遇到今天這事,也有個人壓在自己身上當肉盾不是。
沒急著回學校,南易去了百花深處胡同。
“小熊貓,上學校,老師講課它睡覺,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你說可笑不可笑?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哈哈,你跳錯了,過來,你來撐皮筋,輪到我了。”
“啊哦,干爹,讓我再跳一次?”范紅豆豎著食指,哀求道。
“不行,愿賭服輸,你過來,干爹跳給你看。”
“好吧。”
范紅豆撐著皮筋,南易走到皮筋的中間,左腿往皮筋上一勾,嘴里還念念有詞,“扒皮、扒皮、周扒皮,半夜深更來偷雞,我們正在做游戲,一把抓住周扒皮。”
“干爹,你耍賴,你要先跳鋤禾。”
“哦,我補上……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院子里,南易和范紅豆兩人跳著皮筋,徐小芳坐在矮板凳上洗著衣服,不時的就往兩人瞅一眼,臉上帶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