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慧文聊過以后,梁慧文依然繼續給錢浩輝當助理,得等錢浩輝找到新的助理,她才能過來跟著南易。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方夢音出面買下一棟四層,實際使用面積八萬呎的工廠大廈,價格非常實惠,只需要兩千萬港幣。
這個價錢,相對于塂島760港幣一呎的房價來說,真是非常便宜了。
可這筆相對實惠的開支,還是差點讓南易吐血。
這一年,東一塊西一塊的開支,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一千五百萬港幣,再加上這兩千萬,南易總感覺半個探長已經沒了。
對賺錢,他又充滿了緊迫感。
可再緊迫也沒辦法,工廠大廈要裝修,人員也要招聘。
可現在不是招人的好時機,十二月還剩下沒多少天,1980年很快就要過去,年底了,現在出招聘啟事,會來應聘的人,不靠譜的概率太高。
年底還要出來找工作,要么就是找了很久的工作,要么就是被其他公司給踢出來了。
就算不是被開除,而是自己離職,在年底這個節骨眼離職,還急著來面試新工作的人,身上多半都有幾個毛病:
平時不儲蓄,收入一刻都斷不得;氣性大,在上家公司受了委屈,一刻都不能忍;沒有規劃,要辭職也應該干到年底,領到公司可能會發的年終獎勵再說。
在年底招人,差不多就是在垃圾桶里找金子,成本太高,回報率太低,這種事,南易不會干。
所以,就算他再急,也會等明年開年再招聘。
1980年剩下的日子,南易就在上班和監工當中度過。
1979年的1月28日,內地出現了第一個電視廣告,1981年1月8日,報紙上刊登了第一條征婚廣告。
9日,南易看過內地送過來的報紙后,就讓錢浩輝去李家坡注冊美好童年,南光紙業兩家公司。
又打電話給羙國的蕾切爾·帕爾森,讓她去蒙大拿物色一個靠近山脈的牧場,面積不需要太大。
然后,南易又陷入了沉寂,商業上再沒有什么新舉動。
早上,南易會早起,把南若玢也叫起來,跟著剛組建的保鏢隊西貢玫瑰一起進行體能訓練。
西貢玫瑰,這個名字很有地域指向,很明顯,這是一支由阮志平從難民營招來的泧南華裔組成的隊伍。
一共十五人,九男六女。
為了安置這些人,南易把2045和2047兩棟別墅都買了下來。
雖然關于香塂的談判還沒有展開,可春江水暖鴨先知,泡在水里的鴨子們總能先聞到氣息,中產階級蠢蠢欲動,有不少人已經在辦理移民手續。
也正因為如此,南易只是加價5,就把兩隔壁的別墅給買了下來。
住在附近早起鍛煉的人,最近每天在南灣道上都能看到這樣一個畫面:兩個縱列在前面勻速跑,后面跟著一大一小疑是父女的組合跟著。
女兒每次都是滿頭大汗、雙腿酸軟,可還是堅持跟著前面的步伐;父親會跟在邊上打氣,有時候也會罵罵咧咧。
這支奇怪的隊伍,自從第一次出現,之后的每天都會出現,風雨無阻。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支隊伍的人員不見了一半。
不見的人員去了蒙大拿的牧場,把牧場改成訓練基地,在那里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射擊和戰術訓練。
三個月后回來,換另外一批人過去。
順勢,南易把西貢玫瑰的建制改成中隊,現在的人員被分成兩個戰術小隊——A隊、B隊,代號分別是“娘娘腔”和“媽媽桑”。
在南易的規劃中,情策委會建立一個防衛組,下轄兩個小組:正當防衛組、先行防衛組。
正當防衛組下轄十個中隊,每個中隊下面有20個小隊,每個小隊57人不等,主要職能就是提供要員保衛和產業保全。
先行防衛組下轄三個中隊,每一個隊員都得是精英中的精英,主要職能是以和平友好的方式勸告對南氏和南易個人有敵意的勢力,讓他們幡然醒悟,為自己的無禮而痛哭流涕。
有了這兩個小組,過幾年再從蘇修那里搞幾個裝衣服的“手提箱”,南易也就能身心愉悅的在國際上擴張,不用擔心壞小子動不動就往他身上潑臟水。
時間進入1月中旬的時候,又帶了一批潛在客戶去深甽的岑陽臺回來了。
一回來,就把南易叫去了辦公室。
“小南,把你手頭的工作放一放,那些客戶你先聯絡好感情,暫時不要和他們提去深甽投資的事情了。”
“領導,怎么了?”
“形勢不對,京城不少大型的跨國合作項目都停了。董事長發話,讓我們先蟄伏一段時間,如果可以,你今年最好不要回去過年。一旦回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領導,這么嚴重?”
“很嚴重。”岑陽臺點了點頭,說道:“正好,前面你都在外面跑,也累了,歇一歇吧,未來兩個月,我批準你不用天天來上班,只要你把手頭的客戶穩住就行。”
“是。”
南易走出岑陽臺的辦公室,坐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嘴里就嘀咕了一句:“籠子和鳥。”
企業是一只鳥,不能老是綁著它的翅膀,要讓它自由地飛;但是,國有經濟體系則是一個大籠子,鳥再怎么飛,也不應該飛出這個籠子。
時刻關注內地形勢,一直閱讀內地報紙的南易,過了一些日子就在報紙上看到了加大打擊投機倒把的消息。
也看到了為限制同大中型先進企業爭原料,將社、隊企業在開辦初期免征工商稅和工商所得稅二至三年的規定,改為根據不同情況區別對待……
凡同大的先進企業爭原料,盈利較多的社、隊企業,不論是新辦或原有企業,一律照章征收工商所得稅。
要說和所謂的先進企業爭原料的,文昌圍服裝廠那是里面的積極分子。
生意好,只靠從紡織廠撿點計劃外的布料這哪里夠,文昌圍一直吃的就是計劃內的布料,一些不景氣國營服裝廠的布料。
這個消息一出,好嘛,好幾家國營服裝廠的廠長都到領導面前去訴苦,就因為文昌圍服裝廠和他們爭布料,才讓他們的效益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文昌圍服裝廠成了籠子外的鳥,各方面都受到了限制。
臨近月底,冼耀東以探親的名義來了香塂。
“南易,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冼耀東剛坐下,就急咧咧的問道。
南易不緊不慢的遞給冼耀東一根煙,幫他點上,“年前的衣服都發出去了吧?”
“發出去了,現在路上不太平,有些地方路又遠,從十一月就開始發了。現在日子好過了,很多人家過年都會買身新衣裳,我們怎么可能不重視。”
“嗯,紡織廠那邊怎么說?”
“依然會給文昌圍供貨,可量要削掉三分之一,就這點布料,還不夠今年第一季度使用的。要是找不到新的布料,工廠就必須停工。南易,要不要我再去找幾家紡織廠,往北邊找。”
“算了吧,北邊更保守,更加不可能給你布料。”南易斟酌了一下說道:“控制一下出貨量,全年都要往外出貨,不要一下子出完。
你回去后,給秀云辦理護照,出了正月先讓她來香塂。
既然對內不行,我們就往外面想辦法。用一個月的時間,把文昌控投公司的架構給搭起來,這不再是家皮包公司,要打開門做生意。
文昌控投接點國外的訂單,然后把訂單交給文昌圍服裝廠生產,這樣就可以以創匯的名義,向上面申請穩定的布料供應。
秀云,將納入文昌控投的體系之內,從我的股份里拿出0.5,再從你們的股份里湊出0.5,暫時給她1的股份。
她是我看好的服裝廠將來的負責人,讓她在外面鍛煉鍛煉,見見外面的世界。”
“好,股份的事情我回去和大家說。”
“你跟大家說,不要覺得自己碗里的食變少了,只有把文昌控投搞大,大家能分到的食才多。只有團結更多的人,才能把我們的盤子變大。
像秀云,還有海蘭,都是我們文昌圍的人才,應該給她們人才應有的待遇。”
“說到海蘭,她現在怎么樣,你把她安排在哪?”
“九龍塘,我安排她在那里的中學讀書,找了一個老媽子照顧她,前兩天我剛去看過,精神頭不錯。也快放假了,等放假我會讓人送她回去。”
“那就好,我也可以給耀榮一個交代了。”
“為了方便村里人用電話,多拉幾部電話,在曬谷場邊上蓋棟小房子,就充作電話室,安排一個人在那里守著,有電話就廣播通知人去接電話。”
“行,我回去就讓耀華安排,現在村里的事情基本他在管著,我都在操心村里的生意,幫著在外面做生意的人解決一點麻煩。”
“今年我就不回去了,你告訴在外面做生意的人,不該惦記的別去惦記,別看人家賺的多、賺的快,可等板子拍下來,死的也快。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句話在文昌圍不適用。
話你要告訴每個人,聽不聽由他們自己。不聽話的,到時候折了,也不要哭哭啼啼的找村委會幫忙。”
“這話確實要再重申一下,現在有些人在外面見過世面了,膽子也肥了,都有人跑到金陵去倒鋼材了。就那么一堆鋼材,放在原地沒動,倒來倒去,價格就可以漲上十幾倍。”
“呵,這最肥的幾道都被官倒給吃走了,后面幾道,吃得好能有點油水,要是吃不好,那可就砸手里。”
這倒賣物資,除了第一兩道有資源,能搞到條子的是穩賺的之外,其他接手炒后面幾道的,都有很大的風險。
風聲一緊,隨時有可能血本無歸。
“對啊,我就是這么和他們說的,可有些人就是不信啊,還在背后說小話,說我就窩在村里,屁都不懂。”
“呵呵,不聽的就由著他們好了。謝家寶樹,偶有黃葉;青驄俊騎,小疵難免。這自己找死的人,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