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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藝術品托拉斯

  “乖孫,過來看看,我剛買的畫。”

  南易來到羊城賓館,進了方夢音的房間,方夢音就招呼他看畫。

  “奶奶,我也不懂畫,你讓我看也看不懂啊。”

  南易說著,走到書桌邊上,低頭看著擺在上面的一幅畫。

  “知道這是誰的畫嗎?”

  “奶奶,我不懂畫,可印章還是看的明白的,黃山賓虹,不就是黃賓虹的畫么。”

  “知道多少錢買的嗎?”方夢音一臉笑意的說道。

  “這問題難不住我,我買了好幾幅他的畫,前年,我是六毛一張買的,您要是沒被宰的話,現在差不多一兩塊吧。”

  “五塊,這幅畫是黃賓虹山水畫里的精品,我算是撿漏了。”

  “您想要撿漏還有機會,國家博物館有不少現代畫家的畫作,只要付外匯,他們巴不得賣了,里面可是有不少齊白石和李可染的畫。”

  “嗯?你既然知道,怎么自己不買下來?”方夢音詫異道。

  “動靜太大。”

  “你呀!”方夢音點了點南易,“不盡快買下來,你就不怕被人給截胡?”

  “呵呵,讓湘荷跑一趟吧。”

  不管是柯鑒真,還是李祥榮那里,兩人手里都收了一點現代畫家的畫,齊白石、徐悲鴻、李可染、黃賓虹的都有。

  他們的畫現在價格一點都不貴,齊白石的畫5塊錢一平尺,李可染的畫70塊錢就能買好大一幅,黃賓虹的甚至低到1塊一張,徐悲鴻的畫價格波動區間比較大,可也貴不到哪里去。

  “我就說,你怎么可能不動心,先說好了,我要先挑一挑,留下幾幅等我百年后你再隨意處置。”

  “行啊,別說幾幅,你想全留下都行。”

  “那就算了,我也看不過來。香塂那邊怎么樣了,我能回去了嗎?”

  “不好說,陳松靑挺能忍,您還是多玩一段時間吧。羊城要是玩膩了,你就去其他地方轉轉。”

  “也行吧,我去五臺山、武當轉轉。”

  “呵,奶奶您是道祖、佛祖兩不落啊。”

  “我還打算去趟冰城的圣索菲亞大教堂呢。”方夢音沒好氣的說道。

  “呵呵呵。”

  結束了和方夢音的抬杠,陪她共進了晚餐,南易就離開了羊城賓館,在外面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

  羊城這里賓館遍地,招待所也沒有那么死板,南易順利的開了一個單人間。

  翌日。

  早上,南易就趕去車站接人。

  要接的人,南易沒見過,他也只能拿了一塊寫著名字的紙板站在車站下車的地方等著。

  南易牌子剛舉起來沒多久,深甽到羊城的客車就進站了。

  車上下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眼睛四處看了看,然后停在南易手里的牌子上。

  “你好,涉外辦包劍。”

  “你好,深國發南易,一路辛苦了。”

  “談不上,客人什么時候到?”

  “中午到,亨利先生身邊有一個香塂的女向導陪同,女向導也是我們公司安排的。我已經和她說好,中午,她陪著亨利先生在羊城賓館用餐,下午一點半,我們去賓館接他們去藝術品商店參觀。”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么?”

  “租車,亨利先生一行四個人,我們兩個人,一輛車坐不下,得租兩輛車。”

  “去出租車公司嗎?”

  “先去羊城賓館看看,他們有接待車,規格高一點,要是不行再去出租車公司。”

  怎么可能不行,南易昨天已經定下兩輛車,今天過去只不過走個流程。

  在羊城賓館辦好手續,車子幾點停在門口等一干事宜敲定。

  南易也沒有怠慢包劍,搭了一路公交車,帶著他去了盤福路的一家燒鵝檔。

  這家燒鵝檔也沒有個幌子招牌,可梅子燒鵝卻是一絕,就連很有名的陶陶居也不敢和它叫板。

  “包同志,都說食在羊城,今天我們也開開葷,嘗嘗這里的燒鵝。”

  南易點的東西上來以后,南易就招呼包劍下筷子。

  “南同志,這一頓要不少錢吧?”

  “錢不錢的不要在意,包同志你是過來幫忙的,我招待你也是應該的。就這,還有點委屈你了,沒辦法,人言輕微,不然我就帶你去泮溪、陶陶居。”

  “南同志不用客氣,這已經很好了。”包劍客氣的說了一句,“我們就兩個人,一只燒鵝有點多了。”

  “沒事,你不要嫌我摳門,我身上帶著飯盒,咱們吃半吃,裝半只回去,晚上這一餐還不知道要不要和外賓一起吃。要是不一起,我們買點酒回招待所喝點。”

  “成啊,這樣挺好。”

  吃了一會,兩人也就聊開了,互相的稱呼上也有了變化,變得親昵一點。

  “南易,深國發怎么只派你一個人過來招待亨利先生?”

  “亨利先生是我聯系到的潛在客戶,還沒有具體談妥,領導還不宜出面。這次,我就是要敲定意向,然后再請領導過來進行最后的洽談。”

  “喔,原來是這樣。”包劍點點頭,“你們在香塂辦公,平時可以出去轉轉嗎?”

  “我不是負責業務的嘛,基本都在外面跑,你要說香塂我也轉遍了。可我拿的還是實習補貼,就那么點,交通補助也是緊巴巴的,香塂的東西又貴,只能看看,一樣都買不起。”

  “一樣,我也剛入職不久,用錢也非常緊張,女朋友家里還催結婚,要求倒是不高,只要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可怎么結啊?我現在還住集體宿舍呢。”

  “包劍,你今年也就二十五六歲吧?”

  “二十五。”

  “那結婚有點早了,你們單位沒有收到文件么?上頭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了嗎?”

  “沒法子,兩邊都催,我家又不是深甽的,沒房子,女朋友家里倒是說了可以住到她家。”說著,包劍壓低聲音說道:“可那是倒插門,我哪能干。”

  “呵呵,你還挺封建,要是將來我女朋友家讓我住過去,我馬上屁顛屁顛過去住,順便打個商量,轉啊響啊腿的都可以免,直接給我500塊錢聘禮就成。”

  “哈哈,你還指望倒找錢啊?”

  “不應該么?我嫁過去啊!”

  “上門女婿可沒這么好當。”包劍說著,臉色就是一黯。

  南易看見,適時的轉移話題,聊點其他的。

  一頓飯吃完,南易用港幣去結賬,不但匯率按照一比一來,還便宜了一塊錢。

  當然,他也沒忘記把剩下的半只燒鵝給打包。一只梅子燒鵝四塊錢,兩塊錢,他怎么舍得扔掉。

  趁著還有時間,先去招待所幫包劍開了一個房間,然后把雜物放下,去公共盥洗間把自己收拾收拾,兩人就往羊城賓館過去。

  “亨利先生、梁小姐,你們好,我們現在就去藝術品商店參觀嗎?”

  在羊城賓館和亨利、梁慧文碰上頭,南易說了一句,就站在那里等待包劍的翻譯。

  包劍:“亨利先生說現在就過去。”

  “亨利先生、梁小姐,車已經在門口等著,兩位請。”

  把人迎到門口的車旁,亨利、梁慧文、黛溫上一輛車,南易和包劍坐一輛。

  車子到藝術品商店的門口,南易先下車去和門口站崗的同志交涉。

  “同志,你好,這是我的工作證,我陪外賓過來參觀。”南易遞上自己的工作證。

  門崗看過了以后,就把證件還給南易,“需要我通知領導嗎?”

  “不需要,我們這次過來就是參觀。”

  這里的通知和不通知可也有說道,通知就是大單,需要協調一下單位之間的利益,南易領著客人來這里買東西,藝術品商店要給深國發一點交代。

  不通知,那就是單純的看看,或許會出手買一兩件,犯不著驚動領導。

  藝術品商店有專門的外賓接待部,很多國人見不到的好東西都能見到,當然,給外賓的價格也是非常“貼心”,人民幣一百的,賣給外賓就變成一百美金。

  這時候,老外可以享受很多便利,同時也得多付點鈔票。

  按后世的話說,他們都是買了高級VIP的客戶。

  “亨利先生,這些是粵繡,起源來自于女性閨閣之技,其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由中原移民把刺繡帶入嶺南,被奉為粵繡始祖的是唐代南海貢奇女盧眉娘。

  唐代《杜陽雜編》記載,永貞元年,南海郡進貢朝廷的14歲姑娘盧眉娘,她的祖先是南北朝時代北朝帝王的老師盧景祚兄弟的后代,后來流落嶺南。

  她于皇宮中在一尺絹上繡《法華經》7卷,字如粟粒而點畫分明、細如毛發,足見其技之精。

  唐順宗皇帝嘆其工,謂之神姑。

  唐憲宗皇帝更贈給她金鳳環戴在手腕上,嘉獎其聰慧而奇巧。

  唐玄宗時,嶺南節度使張九皋進獻精品刺繡給楊貴妃而獲加官三品,可見當時最高階層對粵繡欣賞有加。

  明代正德年間,粵繡經由歐洲商舶出口到葡國、鷹國、琺國,成為宮廷和皇室、貴族們寵愛的服飾品。

  明正德九年,一葡國商人在羊城購得龍袍繡片回國,并將繡袍獻給國王,得到重賞。

  明嘉靖三十五年,一位曾在羊城逗留了幾個星期的葡國傳教士克羅茲,回國后在其所著的回憶錄中寫道:羊城很多手工業工人都為出口貿易而工作,出口的產品也是豐富多彩的。

  有彩色絲線盤曲的繡在鞋面上的繡花鞋……都是絕妙的藝術品。”

  一到粵繡的展示區域,南易就講起粵繡的歷史,再經由包劍翻譯給亨利聽。

  包劍:“亨利先生說這些東西都非常漂亮,他曾經在巴黎看到過一個粵繡的作品,夸這是巧奪天工。也夸你的歷史功底深厚。”

  “幫我謝謝亨利先生的夸獎……”

  在藝術品商店一逛就是半天,南易既要扮演講解者的角色,還得注意看一些工藝品,把它們給記在心里。

  這半天,他算是累了個夠嗆。

  最后,亨利謝絕了共進晚餐的邀請,晚飯還是南易和包劍兩個人吃。兩人也沒去外面吃,就去熟食的檔口打包了一點熟食,回到招待所開整。

  “南易,我看這個亨利不冷不熱的,你的買賣是不是懸了?”

  “包劍,你這就不知道了,他們這些買賣人就是這樣不動聲色,他們就怕露出對某件東西太感興趣,我們就會獅子大開口。

  你沒看下午他看似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可是問的都很詳細嗎?”

  包劍回憶了一下,“這倒是,有些內容我翻譯起來都很吃力,都是專業詞匯,平時沒怎么接觸過。”

  “你主攻什么?”

  “輕工業啊,對輕工產品的專業術語我都很熟悉,包括一些機械的專業術語我也鉆研過。”

  “機械是沒戲了,下次如果有客戶是談輕工業產品的,我還是找你唄。”

  “哈哈,好啊,等你指定找我。”

  兩人哈哈一笑。

  就兩人的級別,南易既沒資格找涉外辦幫忙,更別提什么指定找誰;包劍呢,論資排輩,好活基本輪不到他。

  “按照行程來說,亨利明天下午的飛機飛京城,怎么樣,要不要跟著去?”

  “算了,我要跟著去,你回單位怎么報賬?”包劍擺擺手,“你都還在實習,多一個人的機票,要是報不了,你還打算自己貼啊?”

  “那倒不至于,機票肯定能報。”

  “那也算了,不讓你為難,改天你要是回深甽再請我吃頓飯就行了。”

  “那也好。”

  第二天,南易把包劍送去車站,幫他買好車票,臨別的時候,南易塞給包劍一個網兜,里面都是羊城的一些小吃鹵味。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珍重。”

  “同志,珍重,等待我勝利的消息。對了,結婚別通知我,我沒利市的預算。”

  “哈哈哈!”

  包劍大笑一聲,拍了拍南易的臂膀,轉身上車。

  南易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著車子離開。

  陪同亨利飛了一趟京城,逛了逛京城的藝術品商店,然后又飛了一趟金陵。

  接著,又飛回羊城,南易就開始準備采購清單。

  國內幾個有歷史底蘊的城市,都有自己的藝術品商店,而藝術品來自就近的各種藝術品廠。

  比如羊城的藝術品商店里就可以看到整個粵省的藝術品;金陵的囊括整個南派的藝術品;而京城的藝術品商店貨品特別的齊全,他們從全國各地調貨。

  從便捷性上來說,從京城的藝術品商店采購是最方便的,可他們的價格相對比較貴,羊城和金陵的相對便宜。

  跳過深國發直接找上藝術品商店這完全可以,不過南易不會這么干,他就要讓深國發從中間吃上一道,哪怕采購成本會提高一倍也在所不惜。

  一天時間,把采購清單整理出來,南易就給岑陽臺去了電話。

  “岑叔叔,我是小南。”

  “小南啊,怎么樣,一切順利?”

  “非常順利,老外已經給出了采購清單,現在就等我們報價了。岑叔叔,需要您老人家出面了。”

  “好好好,你在羊城等著,我明天就到。”

  “好,別忘了帶法語翻譯。”

  “你不是會法語么?”

  “畢業典禮。”

  “瞧我,我差點忘了,那你等我,等把工作交接清楚你再出發。”

  “明白。”

  等岑陽臺趕到,南易把采購清單交給了他。

  岑陽臺過目了一遍,指著清單上的最后一條問道:“這個文昌圍草鞋是什么,我怎么沒聽說過?”

  “就是稻草編的那種草鞋,岑經理,我要向你承認錯誤,我給自己謀了一點私利。你看過我檔案,知道我是從文昌圍出來的……”

  “我懂,給家鄉謀點福利這無可厚非,只是這草鞋能賣上價?老外買這個干什么?”

  “還好,我跟亨利說50美分一雙,這價格他基本同意了,文昌圍賣出來只要一毛五。”

  “不錯,價格翻了十倍不止啊。”

  岑陽臺知道這草鞋一毛五都嫌多,可人家南易已經把價格談好,擺明就想給文昌圍多爭取一點,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他的。

  “岑叔叔,這是我跑了三個藝術品商店做好的價格單,您談判的時候,可以作為參考。”南易又把一張價格單遞給岑陽臺。

  “好,我盡快和亨利敲定,我們辦事處也是嗷嗷待哺啊。”

  接下去的事情,岑陽臺怎么談,又該怎么避免被摘桃子,這已經不關南易的事情了,他只需要這筆交易順利完成就行。

  他要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東西運出去以后,該怎么往外面銷,他目前還沒有一個完整的頭緒。

  聯系幾家藝術品行把東西批發出去容易,想自己按照高端藝術品賣就需要大費一番周章。

  凡是和藝術掛鉤,這價值的高低,就變得很玄幻,想要賣高價,就需要有地位的追捧。

  有地位的老外?

  南易目前能掌握的結交渠道只有一個……

  年輕人,火力壯,連著三天不下炕。

  再次飛回京城,南易一頭就扎進了友誼賓館,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被許久未見的斯嘉麗蹂躪了三天,南易腰酸背痛,端個水杯猶如酒精中毒患者抖個不停,雙眼周邊一圈黑,扮演國寶除了瘦點都不帶化妝的。

  “亞當,你回來的正好及時,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踹了重新找一個。”

  “柏拉圖曾經說過……”

  “我不聽這騙子的話,莎士比亞說過:人生苦短,若虛度年華,則短暫的人生就太長了。”

  南易聳聳肩,不置可否的說道:“你們西方人的愛情觀我無法理解。”

  “所以,你是不是打算送我一本《烈女傳》。”

  “哈,看來不能放你回羙國了,你把我們的精髓都學去了。”

  “呵,在我看來,我學到最有用的東西就是攤煎餅,等我回去就開一家煎餅托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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