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一角,把四角褲在硯臺里一蘸,南易手捏劍指,腳踩蓮花,嘴里念念有詞把四角褲甩起來,“阿媽呀,喳喳喳……呀呀呀,嘿哈!”
只見一道道墨汁被甩在宣紙上,變成了一道道抽象相交的線條。
線條有粗有細,粗看一下像是掌紋,可細看一下又如同一段段不同的人生,把這幅圖置身于浩瀚的宇宙,又仿佛在預示著生命的起源。
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都讓人有不同的感悟,酸甜苦辣,一陣一陣涌上心頭。
南易左眼瞇瞇笑,右眼飽含淚水;左唇勾起譏笑,右唇哽咽悲鳴;左手青筋暴起,右手柔軟無力。
啪嗒,四角褲掉在地上,南易雙腿一軟,噗通跪地,雙手掩面。這一次耗費了南易所有的靈感和心力,終極一生,他再也不可能創作出這樣的作品。
這一刻,從東西南北不同方位的土里飛出九塊棺材板,它們如劍如火的在蒼穹中相遇,交融,涅槃出一只九頭鳥。
九頭鳥口吐箴言:“文昌南子書畫雙絕,封你為八部正神之裝逼司,按布周天,糾察人間裝逼,汝應恪守天規,不得肆意妄為,故茲爾敕。”
第二天,天還是蒙蒙亮,南易就去了潘家園的鬼市,從一個仙風道骨的包袱齋手里請回來一塊傳國玉璽。
真的假的,南易也不知道,反正就花了一塊錢。
拿著玉璽,在街上找了一個刻章的,多花了五毛錢加急把玉璽磨平了重新刻上“文昌南子”四個篆體字。
等印章刻好拿回家,南易在自己的作品上添上題跋,又蓋上章。
找出以前穿的補丁衣,把一幅幅作品包起來,南易拿著玉璽,拎著一口麻袋到院子里,往矮板凳上一坐,咔咔咔的就砸起山核桃……
落夜日出,南易坐在辦公室里,手里捧著一本1975年人教出版的《揭露資本主義剝削的秘密》一書。
在書中,作者嚴重批判了舊社會資本家為了剝削工人,采取增加工資或加班費引誘工人加班,和許以年終分紅要求職工拼命干活的行為。
這本書內容一共才87頁,可南易看了一個小時才看了不到兩頁,他的工作不少,要看的書也多,不知道這本書要看多久。
在書里夾上書簽,南易把書放在一邊,拿起上戸雅美做好的社員表現評估表就看了起來。
一邊看,一邊還給每個社員進行打分。
滿分1分,拿到1分的社員每個月可以增加五萬日円的薪資,未得滿分,增加的薪資就是五萬乘以他們所得的分數。
低于0.5分不但不增加薪資,還會進入為期兩個月的觀察考核期,經過和社員溝通,兩個月內,社員工作情況沒有改善,會社就會對其出具解聘書。
還好,打分以后,最低的一個社員得分都有0.75分,說明目前會社的每個社員都比較得力。
拿著計算器,南易又算了一下漲薪后會社每年的支出增漲,算完以后,搖搖頭,把每個社員的分數減掉0.05,重新計算了一遍,這才點點頭,站起來,去了上戸雅美的辦公室。
“雅美,這是我做好的漲薪表,從十月份開始執行。”
上戸雅美接過看了看,點點頭。
“還有,過段時間,我就要離開,山の味之后的事情就要交給你,有些事情我事先交代一下。”
“會長,請講。”
“一、年末賞與。
普通社員從零到十八個月薪水之間,主任[老職工]服役時長每增加一年,年末賞與增加半個月薪水;
中層社員從負二十四個月到三十六個月之間,具體的評估標準,你參考一下其他會社的標準,制定出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標準。
二、年度假期。
從明年開始,會社每年舉行一次全體社員的旅游活動,原則上,旅行時間不超過10天,人均花費不超過一個半月的薪資。
至于旅行目的地,在預算許可的范圍內,由全體社員投票決定。
這一條,入職超過三個月的社員都能享受。
三、增加人員。
定向招聘南美洲的社員,主要從智利、阿根延和桑巴三個國家招聘有水果、干果從業經驗的人員。
明年下半年,山の味要向南美地區擴張,在里約熱內盧成立分會社。
四、增加經營范圍。
山の味的經營類目增加藝術品投資與收藏。
五,這是關于你個人的,最晚明年五月之前,你要物色一位你的接替者接替你在山の味的職位,回歸到你的本職工作。
還有,關于你的獎金,經過我和股東商量一會,決定給予你200萬美金的獎勵,我私人從我的股份里劃出0.5給你。
這是限定股,你享有分紅權和參與決策的權利,也有買賣的權利,但當你想變現的時候,你只能賣給我,不能賣給別人。”
看著上戸雅美滿臉的喜色,南易又說道:“不要高興太早,今年的分紅你就別想了,這筆股份從明年才會開始生效。”
“哈依。”
上戸雅美可沒妄想這股份今年就能生效,要知道0.5的股份,今年的分紅起碼可以拿到1100萬美金。
“呵呵,作為補償,你在東京挑一套房子,我私人贈送給你。”
“會長,上限是多少?”
“120萬美金。”
“謝謝會長!”
上戸雅美從位子上站起來,對南易深深鞠躬。
“不用謝,只要你繼續保持忠心,我可以保證你將來所擁有的財富不會比堤乂明少?”
“西武集團堤乂明?”
“是不是覺得我在說夢話?”
“不,我相信會長一定能夠做到。”
“很好,雅美,繼續努力。”
“哈依,殿下。”
“哈哈!”
南易開懷大笑,身心愉悅的走出上戸雅美的辦公室。
這之后,南易在京城又呆了兩天,他帶著自己的墨寶去了深甽,從左璨手里拿到木盒子,沒回文昌圍直接就過關到塂。
回到淺水灣的時候,南若玢和范紅豆已經放學在家,一見到南易就迎了上來。
“爸爸,你怎么把這個盒子帶過來了?”南若玢一看到南易手里的紅盒子,下意識就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你還嫌棄,這可是我們一起完成的作品,爸爸這次帶過來是打算把它給賣掉。”
南若玢依然捂著鼻子嫌棄,可嘴里卻說道:“我要分一半。”
“本來就有你的一半。”
南易說著,把手里的東西遞給邊上的阮志平,一手一個把兩個小丫頭抱了起來就走向二樓。
上了二樓,南易又把兩人給放下,“若玢,去拿幾張爸爸送給你的畫紙過來;紅豆,去把你的紅墨水拿到我書房。”
“爸爸,你要畫畫?”
“不,是你要畫畫,去拿吧,爸爸去書房等你們。”南易一手一個撫摸了一下兩人的頭,就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在置物架上拿了兩個缽,南易剛把黑鋼筆墨水倒進一個缽里,南若玢和范紅豆就拿著東西過來了。
“紅豆,把墨水倒缽里。”南易指了指桌上的空缽說道。
“嗯。”
等范紅豆倒好墨水,南易抓過兩個小丫頭的手,端詳比較了一下,最終選中了范紅豆的左手。
澄心堂紙在桌上攤平,南易指了指紅墨水缽,“紅豆,用左手蘸一蘸在紙上按一個掌印。”
范紅豆一頭霧水,可覺得很有意思,就依言蘸了蘸墨汁,在澄心堂紙上按下一個紅色的手掌印。
南易拿起畫紙端詳了一會,又在心里醞釀了一下,就用毛筆在左上角寫下“赤誠”二字,右下角寫下一段詞——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南若玢湊在南易邊上看著畫紙,嘿嘿直樂,“爸爸,我也要玩。”
范紅豆看著自己的大作,也在邊上漲紅著臉暗樂。
“把襪子脫了。”
“我用腳?”
“對啊,你的腳腳好看。”
南若玢嘻嘻一笑,把腳上的襪子脫了下來,不用南易指點,黑墨水的缽就端著放到地上,腳在里面蘸了蘸,在另一張空白澄心堂紙上按下一個足印。
南易如法炮制,在左上角寫下“行遠”,右下角寫下——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有兩幅作品對南易來說已經足夠了,可兩個小丫頭卻是玩心甚濃,后面又用手和腳“畫”出了好幾幅作品,有什么兩小、無猜、三人行、逆旅等等。
等兩小玩夠了,南易就把她們轟出書房,拿出蘇東坡的《寒食帖》真跡,對照一下自己寫的字。
“形已經差不多,可神韻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糊弄人是夠了。”南易嘀咕了一句,等畫紙晾干,卷起來塞進畫筒。
“志平,把這兩幅畫帶去滬海交給柯鑒真老先生,給他帶句話:蘇東坡真跡,傳承到代。”南易拿著畫筒走出書房找到阮志平吩咐道。
“立刻?”
“是的,馬上出發,早去早回。”
“是。”
阮志平接過畫筒,轉身出發。
看著阮志平出門,南易就去了廚房。
“南少。”
看到南易進廚房,正在忙碌的陳師奶就向他問好。
“陳嬸,你忙你自己的,我來切點腌黃瓜。”南易擺擺手,走向廚房角落里的腌菜壇子。
陳師奶,湘荷介紹來的廚娘,之前和湘荷在一個東家家里工作。不過和湘荷不同,她不是自梳女,三十來歲的時候找了個男人結婚。
去年,她老公發達了,就踹了她找了個年輕漂亮的,除了一間260呎的房子,錢,她是一分都沒分著。
為了生活,她自己帶著女兒在廟街夜市擺攤,正好南易要新招一個廚娘,湘荷就把她給介紹過來了,如今在這里干了快兩個月。
打開一個壇子,南易從里面抓了一把腌黃瓜,又從另個壇子里抓出一把腌蘿卜,放到玻璃缽里,拿開水焯一焯。
“南少,你中意食腌菜?”
“還好,以后你每三天幫我弄一個腌菜拼盤,蘿卜多一點,其他少一點。仲有,我晚上不喝甜湯,小小姐每三天晚上可以喝一次,白天隨意。”
“好的,我記住了。”
南易弄好腌菜,就放在一邊,呆會陳師奶會一起捧出去。
走出廚房,在南若玢懷里的易仔就掙脫她的手,往地上一蹦,小腳丫劃拉著往南易走過來,順著南易的褲腳一路上爬到手里,喵一聲。
南易右手抱住,左手就放到它頭上,輕柔的摩挲。
“爸爸,周末帶我去花鳥市場,我要重新買只貓,這次要公的。”
“吃醋了?”
“對,易仔和我不親。”
“能親就怪了,人家明明是母貓,你偏要叫易仔。”
“哼,下一只我叫易大頭。”
“隨便你,再養一只,你的寵物支出就超了,從你的伙食費里扣。”
南若玢小眼睛一轉,轉頭拉著范紅豆的手,“紅豆姐,我們買只貓好不好?”
“不好,我想養狗狗。”
“狗狗不好玩,還隨處大小便,爸爸肯定要讓我們自己收拾,還是買貓吧,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狗狗。”范紅豆繼續拒絕。
南若玢聰明,范紅豆也不笨,南若玢想用范紅豆的預算再買只貓的想法很快就落空了。
南易寵兩個小丫頭,可也不是無限度的寵,不管是玩具、零食、寵物,他都會給她們一個預算,超出預算他就不會允許。
吃不窮,穿不窮,不會算計才會窮。
南易就是要讓兩個小丫頭養成規劃的習慣,不要頭腦一熱想這個,要那個。
飯后,南易又把每天負責接送兩個小丫頭的黛溫叫進了書房。
“Boss,兩位小姐在學校的情況一切良好,只是不管是若玢小姐的鋼琴培訓還是紅豆小姐的小提琴培訓,我建議還是請老師來家里教。”
“為什么?”
“一是出于安全上的考慮,培訓班所在的位置地理環境太復雜,無法有效防范狙擊,撤退的通道也容易被堵住;
二是出于學習的考慮,兩個培訓班的老師水平雖然高,可要面對的學生太多,精力過于分散,不能專注的輔導兩位小姐。”
“喔,明白了,你知道哪里有高水平的老師嗎?”
南易自己除了口琴也不懂其他樂器,除了看得懂五線譜和簡譜,對音樂也談不上有什么研究。
最多也就知道這首歌好聽,那首不好聽;這曲子好,那曲子不好,全憑自我喜好來評判,非要讓他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他也只能胡謅。
兩個彈鋼琴的讓他比較誰厲害,要是水平相當,他還真分不出高下。
“Boss,兩位小姐還是初學者,不需要找太好的老師,只要找有幾年基礎的就行。等她們進階后,再換更好的老師也不晚。”
“瞧我,都忘了,你讀書的時候是管樂團的號手對吧?”
“是的。”
“會吹小號嗎?”
“當然。”
“那改天你帶我去買兩個小號,你教我吹。還有,找老師的事情,由你來負責。水平不水平你來把控,我主要關心別墅的安全。”
“Boss,放心,人進來以前,我會好好調查。”
“行,那就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