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和陳維宗兩人來到酒店大堂打電話,無巧不成書,云蕓靠在前臺剛打完電話。
南易正想當沒看見去抓話筒,可云蕓卻是和他打招呼了。
“怎么,不認識了?”
“哪敢啊,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我們云大美女啊,這是聯系新客戶呢,還是準備收工了啊。”
“剛才看見了?”云蕓撥弄了一下耳垂上的大耳環,問道。
“就這么面對面,能不看見么。剛才我還看到高義了,你不是被他把著么,怎么?”
“得了吧,他就是個渾蛋,我算是后悔認識他了,他是不是管你借錢了?我跟你說,你可不要借給他,借給他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借錢還沒說,倒是說要請我搓海鮮,怎么著,你也一起?”
“我才不去,你最好也別去。你住哪間房啊?”
“長夜漫漫,看我孤枕難眠,你還打算陪我共度良宵?”
“去你的,就找你敘敘舊。”
“還是行政套啊,混的不賴,走啦。”
云蕓擺了擺手走開。
“南易,你這交友真夠廣泛的,還有當雞的朋友吶?”云蕓走后,陳維宗就損道。
“我要說她原來是我暗戀的姑娘,你是不是更開心了?”
“就她,南易,你這眼光也太低了,你這樣不行啊。這兒開了個歌舞廳,專門招待老外的,我要帶你去見識見識,免得你都被這種爛花給勾著。”
“少扯蛋。”南易啐了一口,轉過身問前臺服務員,“你們這打內部電話按多少號?”
“先生,你先按8,然后再撥房間號碼。”
“好的,謝謝啊。”
南易撥了高義房間的號碼,沒一會電話就被接通了。
“南易吧,就在等你電話呢,人在哪呢?”
“樓下大堂。”
“那你等著,我們這就下去。”
“先告訴你一聲,我還帶了個朋友。”
“行啊,人多熱鬧。”
在大堂等了三五分鐘,高義幾個人就下來了。
還別說,這動作不慢。
把陳維宗的名字告訴了他們三個人,高義就擁著幾人出門去打的。
看來高義是所圖甚大,他們的目的地居然是西華路的名港海鮮酒樓,這名港雖然也談不上多上檔次,可怎么說也是海鮮酒樓,走進去起碼也得花個十來塊。
十來塊,這是非常丟人的吃法,只能撿最便宜的來一盆。
雖說,這進門都是客,人家酒樓也未必歧視,可沒那么大個,就不要擺那么大譜。
上一五星級飯店吃飯,就挑一兩個打折菜點,圖甚么?
在酒樓里坐下,高義吧啦吧啦就是一頓點,南易稍微一算,他們這一頓五百塊跑不走。
得,這餌都下五百,不釣一條黃唇魚上來,咋對得住下這么大的本。
可等著菜上來,南易就發現自己可能想多了,人家高義未必一定要釣條多大的魚起來。
高廉和夏鷹對這海鮮的吃法看著一點都不陌生,不管是海螺、竹節蝦、皮皮蝦的吃法他們都是門清。
看來,平時他們就沒少搓海鮮。
這得趁多大的錢,才敢經常這么吃啊?
“高義,看來你混的真不錯,我天天都跟著有錢客人,可這種吃法也就見識過一回,平時說起來也是出沒高檔酒樓,可我要填飽肚子還是得去街邊吃炒河粉。”
南易從桌子中間夾起一只螃蟹到自己的菜碟里,嘴里恭維著高義。
“我跟你說,別看我被派到香塂,可每個月也就一百出頭,香塂那邊的東西你不知道有多貴啊,每個月開了餉我根本花不到月底。
我都工作一年多了,不但一分錢沒攢下來,還鬧了好大的饑荒,單位里的同事都被我借了個遍,少的幾塊,多的幾百,我算了一下,后面三年的工資我一分別想我兜里揣,都得用來還債。
你看,有什么財路能不能帶上哥們,不要多,每個月能掙個三瓜倆棗,讓我盡快把債給還上就行。”
南易的話,差點讓陳維宗冷俊不禁,還是被南易一瞪眼才憋回去。
而高義和高廉、夏鷹臉上的表情就非常豐富了,高廉是果然如此,夏鷹是陰沉著有要掀桌子的沖動,高義還好,還是樂呵呵的,就是少了幾份真誠。
“感情你混的這么慘,我也不瞞你說,本來還想找你借點錢的,現在就算了吧。”
南易瞪大眼睛,“不會吧?你還要管我借錢,看看你這排場,就這一頓都夠我吃上整年的窩窩頭了。”
“這不是做上生意了么,平時都要充場面,也有點花習慣了。”
“生意,剛才看到你們在那里抬彩電,是做彩電生意么?”南易明知故問道。
“對啊,做彩電生意。去年接了一批貨,賣的還不錯,賺了一筆,這不,今年又來了,可誰知道啊……”
“怎么了?”
“被人給騙了,交了錢,彩電也沒見著。”
“多少錢?”
“十五萬呢,不是我自個的錢,也是客戶的,要是彩電拿不到,這錢又還不回去,我可就慘了。”
“做這么大,找的不是羊城的路子吧?海丯的?”
“懂行啊,知道彩電都是從海丯過來的。”
“那有什么,維宗就是海丯人,原來也是做彩電的,對里頭的門道不要太清楚。”
“哦,陳兄也是行內人?”高義一聽南易的話,就對著陳維宗說道。
“對彩電的路子還算熟悉,你們找的誰?”
“撈仔你認識嗎?”
“高義,你是不是被人騙了,粵省人可不會給自己取個撈仔的外號,這是對外地人的叫法,男的叫撈仔,女的叫撈妹。”南易說道。
“沒錯啊,別人都管他叫撈仔,難道我聽錯了?”
“也可能是早些年跟著父母來粵省的外地人。”南易再次打岔道。
“是有一個叫撈仔的,專門兩頭吃的,他在羊城這邊找客戶,介紹給海丯那邊倒彩電的,兩頭吃好處。”陳維宗說道。
“他就是個干拼縫兒的?”
“維宗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怎么,高義,你那十五萬就是交給他了?”
“是啊,我這是被騙了?”
“不一定,撈仔后面是有大佬的,他大佬還是挺講規矩的。最近海丯也沒多少彩電,他交不出貨也是正常的。”
“那,陳兄,你有路子嗎,能不能幫我找找這個撈仔,讓他把錢給吐出來?”
“讓他把錢吐出來有點難,不過我倒是有辦法讓你拿到彩電。”陳維宗淡淡的說道。
南易在洗手缽里洗了洗自己的手,用餐巾擦了擦,“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談。”
說著,南易就站起來離開。
對南易的離開,高義沒有說什么,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拴在陳維宗身上。
南易剛才的態度和做派,陳維宗都看在眼里。正好,南陳村手里還有一批存貨,他打算高價賣給這個高義。
南陳村就要收手,出最后一點存貨,就算嗆行,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何況,陳維宗也沒打算壞規矩,是往高里賣,不是往低里賣。
往低里賣,那叫破壞行情。
南易一個高尚的人,不愿意摻和到見不得人的勾當里去,他當然得躲得遠遠的。
他其實還沒吃飽,就找了另外一家店,讓虎崽和校花跟著他一起吃鑊氣小炒,每人再來一盅海鮮粥。
等吃完,也沒等陳維宗,自己打了個車先回了賓館。
剛在衛生間沖完涼出來,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怎么不先打個電話?”
“感情你還是什么重要人物,得排隊等著你接見?”
云蕓走進房間,順手把自己的包放在門口處的置物臺上,然后一點都不客氣的走到電視柜的邊上打開柜門,從里面的冰箱里拿出一罐飲料。
“這飲料可貴著呢,你怎么問都不問就拿了。”
“行了吧,你都住得起套房了,還在乎一罐飲料錢啊。”云蕓拉開拉環,往嘴里灌了一口飲料,轉著圈坐到沙發上,順勢把腳上的高跟鞋一甩,“我找你,是有事情要求你。”
“求我,我有什么能幫你的?”
“我想要張單程證,羊城這破地方我是呆膩了,我想去香塂。”
“呵呵,你怎么就覺得我能搞得定?”
“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你能辦,說吧,幫不幫?”說著,云蕓沖南易打了個媚眼,“又或者,我要先脫衣服,你才肯幫?惦記我很久了吧?”
“云蕓,你真是高看你自己的,在過去的南易眼里,你可能是個仙女,可現在……嘖……”
“看不起我?”
“談不上看得起,也談不上看得起,該怎么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又不是你的誰,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
“那你說,你到底幫不幫?”
“幫,不過,我沒這個能力,你陪了不少港客了吧,怎么沒一個肯帶你過去?”
“哼哼,你們男的沒一個好東西,脫下褲子是畜生,穿上褲子就裝成人,扒我衣服的時候,什么都行,過后又什么都不認了。”
云蕓說著,站了起來走到置物臺,拿起自己的包包摸索起來,摸索了一會,手里還是空的,“有煙么?”
“不好意思,戒了,打電話讓服務員送來吧。”
云蕓撥了總機的電話,等煙送到,她才點上煙話題繼續。
“南易說吧,要我怎么樣,你才肯幫我?”
“就這么想出去?”
“是,很想出去,借到香塂然后去其他國家,再也不回來了。”
“嗯。”
南易點點頭,說道:“其實你不用求別人,要辦張單程證并不難,只要你能證明你在香塂有親戚就行了,要么,你稍微花點錢也是可以的。”
“沒親戚,錢倒是有一點,要多少?”
“現在的行情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去出國人員服務中心門口找倒匯的黃牛問問就知道了,這邊很多倒匯的都在做這個生意。”
“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云蕓詫異的問道。
“誰還沒幾個朋友,東聽一點,西聽一點不就知道了。”
“行,謝謝,總算聽到一點靠譜的。”云蕓站起身,把腳套進鞋里,“走了,就不打攪你了,飲料和煙你請。”
“沒事,慢走。”
南易把云蕓送出門口,把門給帶上。
這個云蕓以后應該不會太落魄,拉的下臉,豁得出去,還知道利用自己的本錢。
如果南易還是過去的南易,肯定就和云蕓達成“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