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大半天的懶漢,當夜,就被食髓知味的劉貞給扭了回來。
一夜無眠,苦思冥想,南易得出一個結論:劉貞在羙國的時候,看過不應該看的錄像帶。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一片冬麥,一片高粱,十里荷塘,十里果香。”
一走進京大的校園里,就聽見從廣播里傳出來的音樂聲。
這歌去年就出了,可到最近才算是流行起來,這還得益于它出現在了重要的晚會上。
不知道為何,一走進校園的范圍,南易就聞到了一股酸味。
這種酸味,別人一般叫它愛情。
一路看過去,學生們的穿著變得時髦,從他們身上已經找不到七十年代的氣息,一切都在顛覆,現在留在學校的學生,已經罕有超齡的人,九成九九都是應屆的高中生考上來的,大學恢復了它該有的模樣。
他們才可以說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校園很好,還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只是偶爾走過的長毛,讓他忍不住蹙眉,詩人是越來越多了。
沿著熟悉的線路而走,在走進任霞的辦公室前,找了一個角落,先把身上背著的其中一個蛇皮袋卸下來,背著另外一個進了辦公室。
了一眼,任霞不在,她的位子上坐著一個男的,瞧模樣不像是老師。
南易走進辦公室,沖任霞位子隔壁的張潤超說道:“張老師,任老師換辦公室了?”
“南易啊,又來看任老師啊,沒換呢,這是任老師男朋友。”張潤超指了指任霞位子上的男人說道。
“喔。”南易應了一聲,就對任老師的男朋友說道:“師丈,您好您好,我是任老師的學生南易。”
“你好,我叫鄭明,任霞還在上課,一會才能下課。”
“這樣啊,那我就等等。”
南易說著,把他一直背在身上的蛇皮袋放在地上,從里面拿出一個個打包好的袋子,不管人在沒在,每張辦公桌上都放一包。
“南易,這回是什么好東西?”分到張潤超這兒,他馬上就把包給拆開,邊拆,嘴里還邊問著。
“也不是什么值錢東西,一點國外的干果,還有長白山的山貨,張老師,里面的蜂蜜不錯。”南易指了指張潤超已經扒拉出來的一罐蜂蜜說道。
“這蜂蜜怎么是白色的?”
“椴樹蜜,就是這個色,又甜又有營養。”
“你拿來的肯定不會差,南易,還是你想著老師們啊,一年兩趟,一趟不落。”翻著包里大部分沒見過的山貨,張潤超感慨道。
“應該的,我就是跑個腿,都是任老師囑托我的。”
張潤超笑了笑,沒說什么。
第一次,南易來送板栗,他還真以為是任霞讓帶的,后來再來,他也就回過味了,這明明是南易給任霞拉人緣啊。
他有點酸溜溜的,感嘆自己怎么沒碰到這么好的學生。
“張老師,我先出去下,一會再過來。師丈,我先離開一下。”
和張潤超、鄭明打了聲招呼,南易退出了辦公室,去角落里把另一個蛇皮袋背上,鉆進了更高層的老師辦公室。
等蛇皮袋空了,南易才回到任霞的辦公室,任霞已經下課回來,正坐在位子上,那個鄭明給她剝著碧根果。
“南易,回來啦,這山核桃挺好吃的,就是太少了,還不夠我吃一天的。”
“任老師,您要喜歡吃,我再給您送唄,當飯吃都成。”
“行啊,給我運一車皮來,我就躺在上面慢慢吃。”任霞開著玩笑,說道。
“成啊,您只要吃的完。”南易笑著應了一聲,然后又說道:“老師們還要上課,我就先不打攪了,改天再來聆聽各位老師的教誨。”
“任老師,我就不打攪你和師丈談情說愛了,改天再來。”
“什么師丈,八字還沒一撇兒,你不要胡說。”任霞睨了一眼她身邊的鄭明說道:“這么快就走啊,多坐回,一會我請你吃飯。”
“不了,不了,改天。”
南易推辭著走出辦公室,等他走遠,反方向的角落里,躲著的周茂德就冒了出來,用忿恨的目光看著南易。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在學校里呆了這么久,多多少少都會聽到一點風聲,周茂德莫名其妙被留校,他自然會去打聽。
雖然打聽不到明確的證據是南易在使壞,可只要打聽到他留校是有人在使力就行了,剩下的,就是做排除法。
不消說,被排除剩下的名單里,肯定有南易和賴彪的名字。
對南易來說,周茂德有沒有猜到,他并不在意,就算他猜不到,一個適當的時候,他也會讓人告訴周茂德。
一則已經錯失一巴掌拍死周茂德的機會,二則南若玢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經今非昔比,后面就算想拍也不能拍了。
現在的周茂德對南易來說,就是一塊磨刀石,一塊隨時準備著等南若玢出世那一刻,磨她利爪的磨刀石。
南易說的改天,還真就是改天,第二天,他就把老師們請出去搓了一頓。
老師和學生能談的話題不多,要么想當年那一屆,要么就說現在的學生,什么升職、待遇之類的,不可能和一個學生談,特別是和同事在一起的時候。
而南易想聽的就是關于“現在的學生”這個話題,大張旗鼓的搞什么獎學金和貧困生資助還不到時機,他現在也只能是私底下悄悄關注,有合適的就提前投資。
畢竟自己的孩子們還小,想他們給家里添磚加瓦還得等十幾年。
雙十二那天,子貢基金成立,兩個負責人南易和劉貞,只有兩個員工還是南易和劉貞,這是一家沒有注冊,也沒有任何手續的基金,就是南易和劉貞口頭上這么一叫。
基金不正規,可錢倒是挺正規,南易第一期就往子貢基金注入了1000萬港幣。
當天,第一筆助學金,也就被發了出去。
領助學金的是一個得了肺結核正在休學的京大西語系學生,南易倒不是覺得他將來能為己所用,而是看這小子賊眉鼠眼的,將來肯定會不老實偷偷摸摸搞什么補習班。
算是提前結個善緣,也許以后還會再給他一筆風險投資。
1982年剩下的日子里,南易和趕到京城的冼為民一起在忙公司建立和改組的事情。
在李家坡新注冊了一個為民再生集團,把很久之前注冊的南光紙業spp劃到這個集團名下,同時也把冼為民年初搞的濟公回收會社納入進去。
雙方把股份協議也簽訂了,冼為民45,南易0.5,剩下的股份方氏集團12.5,其他n多個股東[南氏控投]一共持有42。
依然是那個揍性,南氏控投的股份還是隱匿持有,股份被分散到無數的交叉持股的離岸公司,這些公司一環套一環,就算把公司名錄擺面前,想把它們的關系理清都不容易。
“南易,你這0.5的股份,將來怎么解釋它的來歷?”冼為民在股份協議上簽完字后問道。
“就說有一次你被蛇咬到了屁股,我正好遇到,我急公好義、助人為樂,一點都不嫌埋汰,直接用嘴給你吸蛇毒。
被我救了的你,感激莫名,當場就想以身相許,結果我正氣凜然,一點都不被你的男色所誘惑,義正言辭的拒絕。
你沒辦法,只得作罷。
后來,你出門謀生,收起了破爛,誰知道你運氣好,居然被濟公附體,破爛生意越做越大,功成名就后,想起我這個救命恩人,就千辛萬苦的找到我,把股份送到了我手里。
對了,這后面你自己再潤色一下,找到我的時候,我真非洲進行一場正義的斗爭,為了保護陷入困境的8000萬非洲同胞,我一人一槍勇敢的向108億叛軍發起了自殺式沖鋒。
什么ak打戰斗機,徒手接導彈,手撕坦克,一聲大喝就把叛軍嚇得屁滾尿流,好詞多用幾個,什么神圣的國際友愛精神,慷慨就義、悍不畏死……
再說說我是怎么拒絕你給的股份的,你一定要我收下,我偏不收。最后,還是你跪下,說我不收就長跪不起,我才勉為其難收下,并且還一再承諾只是代持,將來會還給你的侄子。
沒轍,我南·高大全·易就是這么高風亮節。”
“呲呲,南易,我們也就半年沒見吧,你的臉皮什么時候動的手術,這技術可以啊,能堆的這么厚。”說著,冼為民還想扯南易的臉。
“起開,這臉是你能碰的?”南易哄笑著把冼為民的手拍開,然后臉一板,“不開玩笑了,說說濟公回收會社的情況。”
要說正事,冼為民也趕緊臉色一正,組織了一下語言,娓娓道來,“在池田刈京的協助下,濟公回收會社已經在東京站穩了腳跟,收購了兩個廢品廠,還收購了一個汽車報廢廠。
搬家和扔大件垃圾服務已經展開,業務還不錯,光搬家費就讓會社收支平衡,其他有再次銷售價值的垃圾就是純賺。
另外,馬尼拉的精拆廠也已經在建立當中。
現在會社的主要社員來自池田研修生派遣會社的研修生,一個小鬼子帶幾個我們的研修生為一個小組,整個東京地區已經快撒滿這種小組,預計明年下半年就可以往橫濱、大阪擴張。”
“薪水怎么發的?”
“一個月30萬日円,池田研修生派遣會社抽走15萬,扣一點厚生年金,再扣掉他們的住宿費、燃料費、水電費,他們現在一個月可以領到13萬多一點,按匯率算,差不多1千人民幣。
我在東京還聽人說了一嘴,說是日円看漲,那研修生的工資也會看漲啊,等他們還清池田的錢,一個月就是小三千,存個幾年回國就能過好日子。”
冼為民說的是官方匯率的算法,實際上,在東京的那些研修生都是辛辛苦苦賺到的錢,肯定想著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們不會想著通過正規渠道換匯,就是現在要先給南易一半,一個月也有5千多人民幣。
等12個月一過,他們賺的就都是自己的,哪怕不是在濟公回收干活,就是去工地干苦力,去下水道干臟活,晦氣的去背尸體,一個月妥妥的也是收入過萬。
在那邊熬個五年十年,將來回國,南易再善意的提點一句買房,他們也就能實現階層的提升。
幾千年來,農民從來不發愁自己沒有力氣可賣,他們長期發愁的是自己的一身力氣很低賤,賤到一錢不值、臭不可聞。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只找苦命人。
這句俗話一點都沒錯,本來日子就不好過,還要被南易這個王八蛋給盯上,把他們忽悠到國外去當豬崽賣苦力,怎么一個慘字了得。
“挺好的,小鬼子日子好過,什么東西都扔,垃圾堆填區也應該有不少能賣錢的玩意,那里也別放過,一年下來,多多少少還是能掙倆錢的。”
冼為民說道:“這個我想到了,東京幾個堆填區我都去實地考察過,自己也上手撿過,就是臟點臭點,就撿了半天,我就撿出7千日円。算上要給社員的工資,會社還是有不菲的差價可以賺。”
“嗯。”
冼為民和悶三兒都在成長,他們兩個在正規化的企業管理中已經如魚得水,過去跟班式的合作方式即將一去不復返,接下去就是股東和股東之間的對話。
嬉笑玩鬧終成追憶,斤斤計較、爾虞我詐將成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