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我,救你脫離苦海的菩薩。今天見到我,是不是要來燒香還愿?香就免了,直接往功德箱里投點錢吧,來,功德箱在這呢。”南易拍了拍手里的公文包,對站在他對面的樂昀說道。
“你!”
“別你了,不投錢就走開,戳在這里把磁場都搞壞了。”
“我!”
“別你,也別我,麻煩走開。”
樂昀戳在這里,妨礙了南易思考,他還真有點煩她。
沉進思路里,南易繼續他的思考。
樂昀看著眼前的男人居然正眼都不瞧自己,她的火氣騰騰騰就往上冒,“哈,居然有男人不喜歡我……”
跺了跺腳,嘀咕一聲,“這個男人真無趣。”
樂昀離開,南易這個無趣的男人,繼續沉浸在他的無趣里。
直到中午的十一點半,一個女人走到南易面前,他才從思考中跳出來。
“南易?”
“對,你好,陳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還是叫我同志吧,國內可不興這種叫法。”
“好,陳同志,那你叫我南同志。想去哪里吃,海燕?凱歌?東海?德大又或者紅房子?”
“無所謂,還是就近吧。”
“就近,那就南亰西路上的人民飯店?”
“可以。”陳丹點點頭。
“有車嗎?”
“沒有,我的級別可夠不上配車。”
“那我們打個拉嘎卜。”南易說著,眼睛就四處巡視,尋找著拉嘎卜。
拉嘎卜,又被戲稱為癩蛤蟆和烏龜車,其實就是和狗騎兔子差不多的三輪摩托;和狗騎兔子一樣,也不是到處攬活,通常拉嘎卜會停在火車站、飛機場、醫院門口、外灘。
沒見著邊上有停著,南易就讓虎崽跑遠點看看,他和陳丹在原地等著。
等虎崽叫了兩輛拉嘎卜過了,一行人就去了人民飯館。
甫一坐下,陳丹就說道:“上次我弟弟的事,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今天這餐飯我請,就當是我對你的感謝。”
“都是舉手之勞,不用記在心上。”
陳丹的回報已經應在劉貞和她的領導的身上,就上次他把陳風保出來的事,其實應該算是兩清了。
“不,還是要謝謝你,我那個弟弟不太懂事,經常和不靠譜的人混在一起。不過這次他回來,我發現他比以前成熟多了,我問過他,他說是受到了你的影響。
南同志,以后要是有閑,還請多帶著陳風玩。”陳丹誠懇的說道。
“行,我要是在國內,肯定會經常把他約出來坐坐,前兩天,我剛和他在鬼街見了一面,看著還行。”
“他沒向你抱怨?”
陳丹看似問的很隨意,可南易聽著,總感覺話里有話。
他腦子轉了轉,說道:“是抱怨了幾句,他好像對你們家里的安排并不滿意,也是,就我對他的了解,他可能更愿意去經商。”
“這個我也知道,我這個弟弟自由慣了,體制內的規矩太多,他肯定受不了。湊到機會,我會和我爸爸說說,就放手讓他去做生意,免得他過得不開心。”
“他要是真去做生意,我倒是可以幫一把,做正當生意,也不是掙不到錢。”
“那最好了,我也不想看他去倒什么批文,別看別人家的倒一張批文就十幾幾十萬,可依我看來,他們遲早得給自己家里闖禍。國家不可能放任這種行為不管,早晚會大力整頓。”
陳風曾經給南易說過,他家里就他們姐弟兩個,陳家的資源,陳風不要,那就會落在陳丹頭上。
現在看陳丹的意思,她是個有政治野心的人,對資源落在自己頭上有點樂見其成,甚至還有點迫切。
“我想也應該是的,亂象只會是暫時的,撥開云霧見明月是題中應有之景。”
“是的。”陳丹點點頭,說道:“南同志,你來滬海是要辦什么事么?如果需要幫忙,你可以隨時找我。”
“只是一點小事,應該不需要陳同志幫忙,倒是有其他一件事想請陳同志幫個忙。”
“你說。”
“等過完春節,我奶奶要來滬海考察,她打算在滬海小小的投資一點錢,不多,可能也就兩三億港幣。
可她暫時也不知道投資什么好,雖說她在滬海也呆了好些年頭,可滬海這里日新月異,變化很大,她對滬海的印象應該已經不準確了。
所以,還得麻煩陳同志到時候帶我奶奶到處轉轉,給她介紹一下滬海的情況。”
陳丹聞言,心里一陣竊喜,南易哪里是找她幫忙,她本來就在招商口子工作,三億港幣要是經她的手落地,這可是一份很大的政績。
“這是當然,南同志你的奶奶也是我的長輩,我一定會好好招待。”
“那就拜托了。”
第一次見面,相互之間透了點底,也釋放了善意,到這種程度已經可以,再說就是交淺言深,其他的留待以后就行。
接著兩人也不聊什么正事,陳丹給南易介紹一下滬海這里好玩的地方,又給他說了說衙門口子朝哪個方向開。
在兩人有意無意的努力之下,相聊甚歡。
可他們的良好氛圍,很快就就被隔壁桌的大笑聲給打斷。
陳丹往那邊看了一眼,旋即蹙眉,“怎么又是他們兩個。”
南易也轉回頭睖了一眼,看到宮雪惴惴不安的和兩個男人坐在一張桌上,其中一個戴著一副眼鏡,如果撇開淫穢的目光不談,人還是挺斯文的;另外一個比較直接,額頭上直接就刻著六個字“我不是好東西”。
這六個字還是小篆,看著是胡毋敬的手筆。
“你認識?”
“認識,一個叫陳孟,一個叫胡嘯洋,他們兩個,還有另外四個是一幫的,仗著家里有點權力在外面胡作非為,鬧出了很大的民憤,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該倒霉了。”
“哦,陳孟也姓陳,和你家有親戚關系?”
“沒有,湊巧罷了。”
“喔。”
南易又往那桌窺了幾眼,就把目光收回來,繼續和陳丹有說有笑。
“陳公子,這飯也吃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別啊,下午我們去教育會堂積步舞廳跳舞去。”人已經叫出來了,陳孟又怎么會讓到嘴邊的肉給飛走了。
“不行,下午我還要拍戲呢。”
“拍戲慌什么,我會幫你去給白導演說說,你的戲留到明后天再拍。”
“不了,拍戲是我的工作,我要認真對待。”宮雪說著,作勢就站起來要走。
“宮小姐,你這是不給面子啊,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個電話,你的角色就沒了,你父母的工作也沒了,還有你大哥,你妹妹,哼哼。”陳孟不陰不陽的威脅道。
“陳公子,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求求你,不要再糾纏我了好不好?”
“都什么時代了,現在講的是自由戀愛,你有男朋友這也沒什么,這不代表我就沒有機會了,哪怕是你結婚了,也可以離婚啊。”
“不行,我男朋友不會答應。”宮雪嘴里說著,眼睛卻是在四下打量,很快,她的眼睛就停留在南易的臉上,“陳公子,我的男朋友就在這里呢。”
陳孟順著宮雪的目光,也往南易這邊看過來,“是嗎?這就是你男朋友啊,那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說著,陳孟站了起來,直愣愣的往南易這邊走過來。
宮雪一看陳孟這舉動,她慌了,咬了咬嘴唇也追了上去。
“聽說你是宮雪的男朋友,怎么稱呼?”
南易看著莫名其妙站在自己邊上的陳孟,又看到了后面的宮雪,稍微一推敲,里面的彎彎繞就大致搞清楚。
“小娘皮,為了自己擺脫麻煩,就把無辜的陌生人牽扯進去?戲子無義這話,看來還是很有道理的。”
南易腹誹了一句,就對陳孟說道:“小雪她跟你這么說啊,她既然說是,那就是吧。看你的樣子是對她有興趣,沒事,我已經玩膩了,你拿去玩好了,甭跟我客氣。”
南易說著,又對著宮雪說道:“小雪啊,既然這位大哥看的上你,你也別擰著,這位大哥一看就是儀表堂堂、家世不凡,跟著他你不虧,我祝福你。”
說完,南易也不再搭理幾人,拿起擱在菜碟上面的筷子繼續吃飯。
南易不是宮雪的男朋友這一點,陳孟看的明白,可看明白歸看明白,該打的臉還是要打,陌生人怎么了,妨礙他抱得美人歸都得收拾。
可他的手還沒揚起來呢,南易的騷操作,卻讓他猛然之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茬了。
“這小癟三的套路看不懂啊。”陳孟嘀咕了一下,正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尋思先摸摸南易的底再考慮下一步,轉回頭,目光就掃到了坐在南易對面的陳丹。
眼珠子瞪的銅鈴圓,啞然失色,“陳丹,你怎么在這?”
“這里是你家客廳?你能來,我來不得?”
有些人,兜里掏不出一萬塊,但是卻覺得一百萬是一筆小錢,仿佛自己能輕輕松松攫取到一般。
雖說這是資本有意給他們灌輸的認知,可不得不說,正因為他們沒能力掙到一百萬,也沒有充分認識到一百萬有多難掙,他們才會有這種錯誤的想法。
可陳孟不同,他見過權力,享受過權力的妙用,自然也懂得敬畏權力。雖然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可陳和陳之間是不同的,他的陳可比不上陳丹的陳。
“當然來得,這大滬海還有什么地方是你陳大小姐不能去的,你吃著,我就不打攪了。”
陳孟說了句場面話就離開,宮雪卻是彷如被南易打了一記悶棍。
“這男人真是太渾蛋了,幫幫自己不行嗎?不但不幫,還要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