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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白日飛升

  第二天。

  一大早,南易坐進陳于修的車里,把一個文件夾放在扶手箱上,“最近我太忙,沒時間回村里,這是白日飛升服務公司的策劃書,你幫我帶回去交給宗慶叔。”

  “白日飛升?”陳于修扭過頭對南易說道:“這名字聽起來和白事沾邊?”

  “看路,你不用回頭,我聽得見。”

  陳于修把頭轉了回去,可眼睛還是忍不住往后視鏡瞄,“是不是做白事?”

  “靠邊停車,校花你來開,你坐后座來。”

  陳于修不踏實的眼睛讓南易有點心悸,他可不想成為車禍的男主角之一。

  停車,交換了位子,校花開著車子繼續往前。

  “現在修墳的人多吧?”

  “不少。”

  陳于修點了點頭。

  “我為什么要把目光盯到白事上,原因有好幾個。其一,一塊墓碑的成本在三十到五十之間,刻上字就能賣到兩百多,三百多,要是精雕細琢也有可能賣到上千塊,這就是百分之好幾百的利潤。

  其二,業務可拓張性很強。

  小殮的時候需要壽衣、壽被;奔喪需要挽聯、花圈;暫厝[停靈]需要遺像、香、蠟燭、紙錢、燈芯、菜油、鞭炮;守靈需要草繩、草鞋、麻繩、粗麻布白衣服、白褂子;

  后面的大殮、出殯、下葬、燒七、五七、迎牌位、清明掃墓,每一步都少不了需要備一些東西,這些里面可以挑利潤相對比較厚的做。

  1981年全國死亡率6.36、1982年6.60、1983年7.08、去年6.69,按照這個比例來算,我們可以想象的到這個市場有多廣袤。

  去年我們國家的人口是10.44億,6.69就是差不多7000萬,我們就算這其中有1/3的人修墳,那就是2333萬。

  一座墳大概要占用的土地面積,我估算一下,差不多10個平方左右,那一年就需要2.33億平方,約等于35萬畝。

  前年,我們國家的耕地面積是14.7539億畝,去年是14.678億畝,足足減少了759萬畝。耕地是減少了,可人口卻增加了1100萬。

  按照今年的趨勢來看,人口的增長數量會逼近1500萬,耕地減少的面積很可能會翻上一番,此消彼長,這個問題就相當嚴峻了,直接威脅到我們國家的糧食安全。”

  南易打開水杯喝了一口水,呡呡嘴繼續說道:“這個問題我能看到,國家肯定也能看得到,為了保證耕地面積,能做的無非就是開源和節流,開源我們不討論,就說說節流。

  1956年,出于保護耕地、節省土地資源等原因,我們國家就開始倡導火葬。

  倡導的意思就是聽也行,不聽也行,可我相信在不遠的將來,就不會再是什么倡導,而是會變成需要嚴格執行。”

  南易說到這里,話鋒立刻一轉,“多的我就不說了,讓村里好好研究一下道教和佛教的喪葬方式,比如說靈寶塔。當然,我說的這個是遠景,短期來說,這個商機還不會出現。

  我再說點眼前可以做的,日本人喪葬使用棺材的習俗由來已久,從彌生時代便開始使用木棺、石棺等……彌生時代差不多是公元前300到公元250年。”

  南易解釋了一下彌生時代的時間節點,接著又說道:“日本人的喪葬主要還是以木棺為主,以前主要是土葬,到了現在則是以火葬為主,棺材會一起火化。

  棺材是葬禮的必備品,是逝者在世上走完最后一程、親人送別時最為重要的物品。

  日本的老人家也講究一個棺材本,最后那幾年很多老人都會省吃儉用,就為了把錢省下來辦一場體面的葬禮。”

  南易說著,又從自己的旅行袋里拿出一份文件,翻開之后,指著一頁說道:“這是日本人自己做的統計,日本全國平均喪葬費用在200萬日円左右,除入殮儀式、參加葬禮者的飲食接待、寺院誦經等費用之外,花在棺材、骨灰盒等方面的費用是其中的大頭。

  日本人對棺材的材質和品質極為講究,選擇棺材有他們自己的一套流程:

  首先要確定逝者的身高、宗教信仰,然后選擇棺材大小、種類、價位,在日本,棺材的價格從幾萬日円到上百萬日円都有。

  最標準的棺材長180公分,小一點的長170公分,大號的195公分左右。

  有特殊要求的可以定制,但是不是由著自己想做多大做多大,火葬場對棺材的大小有制定一個標準。

  棺材的價格一般在10萬日円左右,貴一點的可以上百萬。

  這個價格,我們就算按官方匯率來算,再砍掉一半的價格做為日本終端經銷商的利潤,那能到我們手里的錢差不多是614塊左右。

  這個錢,如果棺材是按照我們的標準來做,原材料購買、運輸,人員工資、稅務、海運成本等等會把我們的利潤吃的差不多。

  可是日本棺材的標準跟我們截然不同,別忘了,他們的棺材是用來燒的,講究的是輕便易燃,對木材的品類上并沒有太大的講究,只要我們做好‘表面文章’,在工藝、裝飾上多下功夫就行,木材的成本可以盡量壓縮。”

  南易說著,把手里的文件往后翻了幾頁,“泡桐,北邊從東北開始,南邊一直到這里,國內大部分地區都有分布。泡桐生長非常迅速,十幾年樹齡的泡桐要比同齡楊樹直徑大一倍,生長時間長了,樹干會出現中空。

  由于生長比較迅速,所以木材材質輕軟,容易加工,可也不缺耐酸耐腐、防濕隔熱的優點,非常適合用來生產日本棺材。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種木材很便宜。”

  “這么說,做日本棺材可以很賺錢?”陳于修問道。

  “要做出一年上百億的產值,并不是什么遙不可及的夢,想一年賺過億,稍微拼把勁就可以實現。”南易微微頷首說道:“另外就是這門生意不容易被人卡喉嚨,泡桐不僅國內有,東南亞、美洲很多地方都有,原材料的價格不容易炒起來。”

  南易把文件又往后翻了兩三頁,指著文件紙上的一條狗的圖形說道:“這是一只秋田犬,名字叫八公,在日本被人叫成忠犬八公……”

  南易把忠犬八公的故事說了一遍,接著又說道:“也許是受到了八公的影響,日本人普遍把寵物當作家庭的一份子,貓的壽命一般最多20年,狗還要更短一點,一般是15年。

  就算是不是因為意外喪生,寵物的壽命肯定會比人短,只要是養寵物的家庭,免不了要送走一兩個寵物家人。

  既然是家人,那寵物也得體面的離世,誦經、奏哀樂、棺材、墓地那一樣都少不了。

  寵物的棺材用料少,但在造型上可以五花八門,帆船啊,搖籃啊,什么造型都可以,里面再放上寵物喜歡的花花草草、玩具,讓寵物到了地下也不缺玩的東西。

  寵物棺材售價沒有人的棺材那么高,但利潤一點都不會低,因為它的附加值高。

好了,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剩下的就得村里去調研、去思考,白事喪葬是一門大生意,也是一門好生意,更是功德無量,生意屬性盡量低調,積德的一面要盡量高調,我佛慈悲啊!”谷麹  陳于修詫異的問道:“你什么時候信佛了?”

  “這重要嗎?”

  “不重要。”陳于修搖搖頭。

  南易轉頭看著窗外,幽幽的說道:“趁著勤勞致富這四個字還是正確的,讓村里人多吃點苦,讓年紀大的再堅持堅持,好好做,好好活,最后幾年要是還能動彈,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輩子窩在村里,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去‘出民工’,這樣的人生不值。

  在更高的層次,我們都是臉譜化的,只是統計學上的省略號,是農民南某、個體戶陳某,啊,你還多一個稱呼,車禍現場的死者陳某。

  下象棋為了最后一步把對方將死,我們會讓車馬炮卒主動去送死,贏了,剩下的相士將帥舉杯歡呼。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讓所有人都覺得共贏的事情,欲成大事,犧牲在所難免,犧牲誰,不犧牲誰以什么標準選擇?

  把親疏遠近、骯臟齷齪那些撇到一邊,想不早早就被犧牲,就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和重要性。

  勇于自我犧牲那叫奉獻,被犧牲那叫成本支出,必須付出的代價。”

  南易把轉回頭,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著陳于修說道:“就算活不成最后的歡呼者,也要活成一個積極奉獻,千萬別成為隨時可以用來消耗的財產。

  大前年,大學生救掏糞工自己犧牲了,這引起了激烈的討論,大家都在討論、爭論這到底值不值。

  結論你應該也知道,不管心里認不認同,都必須說值,這就叫政治正確,這就叫正確的輿論導向。

  我做一個不太可能真實發生的假設,假設在一場戰役中,一個旅長或團長為挽救一名新兵的生命犧牲了,你說,這是值還是不值?”

  “這還用說么,當然不值,一名優秀軍官能發揮的巨大作用,哪里是一個大頭兵能比的了的,就算是兵王也不行啊,三六九等早就分的明明白白,要不然部隊里干嘛不給炊事員配警衛員。”

  南易拍了拍陳于修的肩膀,說道:“所以啊,我們要勇于自我犧牲,但又不被輕易犧牲。商人自帶負面和正面兩種極端對立的屬性,依法經營、合理取巧、誠信納稅,把正面屬性無限放大。

  于修啊,咱們國家需要外匯,棺材換到寶貴的外匯,這會被傳為一段佳話。”

  陳于修鬢角冒出三道黑豎線,忐忑的問道:“呃,你不會想讓我去當這個棺材頭子吧?”

  “想得美,這種好事輪得到你?”南易啐道:“你就負責當一個游戲機頭子,讓全國孩子家長恨不得咬你的肉,喝你的血。”

  “誰要做游戲機了,耳東電子要做的是計算機,超級便宜的計算機,鄧公都說了,計算機要從娃娃開始抓起。”陳于修梗著脖子說道。

  “不錯,這句話你記住了,算我沒白告訴你。”南易再次轉頭看了看窗外,“到弗山還要一點時間,我再說點事情,我說,你記。”

  陳于修一聽南易的話,趕忙拿出筆和工作筆記。

  看陳于修做好準備,南易就開始說道:“我向宗慶叔說幾點提議,一,讓負責易發街市場的二房房頭陳國文負責白日飛升服務公司的管理;二,讓出納陳令邦出任深甽另外四家電子廠的負責人;

  三,南陳建筑要不了多久就要發力,抓緊時間給三房房頭陳睿武配一個有文化、懂建筑的副職;

  四,南陳有色金屬集團盡快搭建起來,讓維夼當負責人,鳴鏑負責管理國外的礦;

  五,準備好搭建一家河車集團,至于這家集團將來要做什么,一個月以后,你來告訴我。

  記好了?”

  陳于修:“好了。”

  “給我。”

  南易從陳于修手里接過工作筆記,把內容看了一遍,就拿出自己的筆在筆記上寫了一個“南”字,又把日期和時間給寫上。

  把工作筆記合上遞回給陳于修,南易又說道:“晚上請你吃頓好的,幫我個忙。”

  “什么忙?”

  “一會到了弗山,要去的地方不少,我只能在弗山呆一天,時間太緊,你幫我跑幾個地方,聯系幾個產品。”

  “哪幾個?”

  “李禧記大良蹦砂、李眾勝堂保濟丸、黃祥華如意油、馮了性、合記盲公餅、得心齋醞扎豬蹄、公興隆餅家結婚禮餅和芝麻餅、飛鹿電扇,一共要去八個地方,你幫我跑四個。”

  陳于修想了一下說道:“幾個做吃的我去跑。”

  “行,我給你交代一下注意事項。”

  隨著南易把談判需要注意的細節告知陳于修,車子就進入了弗山市區。

  七扭八拐之后,車子停在文沙路長天醬油廠的門口。

  “你的尋呼機在這里有信號嗎?”

  “不知道啊。”

  “得,你把車開走,一會要有事我給你打尋呼,要是打不通,下午四點準點在興華商場大門口碰頭。”南易看了一下手表說道。

  “好。”

  下車,站在長天醬油廠的大門口,透過斑駁的大門,南易看到了一家市值超過6000億的長天味業。

  “醬油制作要用黃豆,這是天然的戰略合作伙伴啊。”

  撫摸著下巴,南易看著大門,感慨了一句,肚子里不姓李的小鹿又開始亂跑,“不知道用頭發做醬油的技術現在發明了沒有?”

  頂著亂跑的思緒,腳踩生抽、老抽、鮮釀、海鮮各種各樣的醬油,南易虎視眈眈的向傳達室靠近,一只手伸進軍挎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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