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上什么神通,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周小兵嘴里說著不值一提,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在告訴別人“趕緊夸”。
“周哥看過的書不少,涉獵很廣,可以稱得上雜家。”小諸葛李更不失時機的說道。
“雜家不雜家的就別提了,今天我們主要是喝酒,綠油油的啤酒瓶子看著晃眼,一人還有九瓶,早點喝完,咱們早點來白的。”
周小兵的話這么說,大家只能繼續喝,還是同進同退,每杯都要干,可這干杯的速度飛快,喝完一杯就是下一杯。
又喝了五杯,南易假裝著來了一個反嘔的動作,周小兵見到這情形,居然加快了舉杯的速度。
這么一來,南易算是看明白了,周小兵是個酒缸子,還是一個有壞心眼的酒缸子,他就是想等著看別人喝醉了出洋相。
南易想著和李津喝酒從來沒有暴飲過,這第六杯只喝進嘴里一半,身子一軟,吧唧一聲,人就癱到地上。
“這……小李,南易的酒量這么差?”
“周哥,我以前和他喝酒,他從來不多喝,可能酒量就是這么差。”
“誰丫的酒量差?”南易一只手按著椅子,一只手軟綿綿的抓向桌子,瞪著迷離的眼珠子,晃著頭看了眼李津,“這不我小兒子么,是你個兔…嘔……崽子說老子酒量差……嘔……兔崽…子,今…今天饒了你,改…改天,你爹我再打……”
“趕緊把人扶起來,叫他的人接回去,嘿,哈哈,喝醉了喜歡認兒子,哈哈,有意思。”
“王八蓋子,果然喜歡看別人耍酒瘋出洋相。”
南易腹誹了一句,就聽到校花的腳步聲,接著他就被架了起來。
等被扶到車里,南易就坐了起來,“直接回去,卯蚩嬸子應該還沒睡,去她那里看看還有沒有東西吃。”
車子回到老洋房,南易去了隔壁,卯蚩娟沒睡,還坐在客廳看電視。
“先生。”
卯蚩娟見到南易就打了個招呼。
“嬸子,還有吃的嗎?”
“我做了涼粉。”
“幫我弄一碗。”南易說著,忽然又把要去廚房的卯蚩娟喊住,“嬸子,你身上的衣服哪來的?”
卯蚩娟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衣服,沒覺著有什么不對,這才抬頭看著南易說道:“外面服裝攤上買的。”
南易走到卯蚩娟邊上仔細打量了一下衣服后,問道:“多少錢買的?”
“很貴的,六十塊。”
“第一次穿吧?”
“是的。”
“先不急著弄涼粉,嬸子你先去洗洗,換身衣服,身上的衣服扔了吧,國外弄回來的舊貨,誰也搞不清楚以前的主人是誰,萬一……”
南易的話戛然而止,沒說出太嚇人的話。
“別人穿過的舊衣服?”
“嗯,可能是死人穿過的。”
“我去換。”
卯蚩娟聽南易這么一說,著急忙慌的就往樓梯走去。
看著卯蚩娟上樓,南易就對覃象說道:“一會嬸子下來,跟她說一聲,涼粉不用弄了。”
“好。”
回到老洋房,南易又帶著校花兩人出門,在外面找了個地方填飽肚子才回去。
第二天。
等劉貞去上班,南易就把嚴度叫到身邊,“嚴叔,你們去年的身體檢查是幾月份?”
“南先生,是十一月底。”
“哦,半年多了,這兩天就安排大家去檢查一下吧,以后形成慣例,每年六月、十二月都檢查一次。”
“好的,南先生。”
和嚴度說完話,南易看了一下擺鐘,打了一個電話就鉆進了“工作間”,繼續去完成他的航母大業。
繼上次準備修食堂之后,南易就沒有再碰過航母模型,這次還得接著食堂繼續。
大約一個小時,南易還在侍弄一張椅子,桌上的“子電話”就響了。
這次回來,南易還從外面帶回來一個超長距離子母機電話,說是信號可以覆蓋三十公里,他本打算把子機當手機用,可在市區里面阻礙信號的建筑太多,信號覆蓋范圍有限,根本就不實用,也只能扔在家里當個分機用。
“你好,我是南易。”
“小南啊,我是閔金生,回來幾天了?”
“閔區長,剛回來第二天。”
“有空嗎?有空來我這里一趟。”
“閔區長召喚,沒空也得有空啊,我現在就過去。”
“好,我等你。”
剛才南易的電話是打給初帆約他吃飯,沒想到初帆的嘴這么快,這么快就把他回來的消息告訴閔金生了。
“閔金生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南易琢磨著,把手邊的東西收拾好,就往海店區政府大院過去。
一個小時以后,南易就坐在閔金生的辦公室里。
“小南,當初你可不像話啊,亞清公司還沒走向正軌,你就掛印而去,當你的閑云野鶴,讓其他同志替你吃苦受累。”閔金生點了點南易,笑著說道。
“閔區長,話可不能這么說,最苦最累的工作我都做完了,這后面的人直接就可以吃現成的,就算不說我高風亮節,您也應該夸我一句知情識趣。”
閔金生苦笑一聲,手指又點了點南易,“你呀,你呀,還好意思說這個話,當初我可是把亞清公司托付給你,就盼著你創造出亞清的輝煌,可你卻當逃兵了。”
“閔區長,說我是逃兵就嚴重了,我是走了,可不是引進來一個更有能力的楊開顏么,我聽說這兩年她可是給亞清公司創造了不少利潤。”
“楊開顏是不錯,雖然人傲了一點,可算得上是巾幗不讓須眉。要不然,我一定會讓人把你給揪回來。可話說回來,你依然算是失職。”
“嘿嘿。”南易靦腆一笑。
閔金生故意板起臉,說道:“別笑,既然是失職,那我就得處罰你。”
說著,閔金生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了個檔案袋走到南易面前,“打開看看吧。”
“閔區長,政府文件我能看?”
南易不想看,一點都不想看,閔金生剛才說“逃兵”、“失職”,明顯是想給他下套呢,他敢肯定檔案袋里的肯定是麻煩,大麻煩。
“我既然讓你看,你當然能看。”
“我今天沒戴眼鏡,字太小肯定看不見,閔區長,我改天再過來看好不好?”
“小南啊,打開看看吧,是好事。”閔金生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向來最厭惡以權謀私,就是我兒子女兒想找我開后門都不行,但是對你,我例外。不用你主動開口,我就給你謀了個廠長的位子,廠還不小哦。”
“閔區長,要不還是算了,我怎么能讓您為了我犯錯誤呢。”
“哈哈哈,小滑頭。”閔金生又再一次點了點南易,“你今天不看也得看,不然,我可不會放你離開。”
南易苦笑一聲,“您這是趕鴨子上架啊,好吧好吧,我看就是了。”
把檔案袋打開,南易從里面抽出一沓文件。
文件的抬頭是“第九制藥廠現狀概要”,得,南易心里冒出“果然如此”四個字。
這個廠前段時間可是很出名,花邊新聞傳的滿天飛。
一個剛到任不到一年的廠長,被人發現死在廠會計家里的床上,經過公安機關的調查,非他殺也非自殺,而是操勞過度,就是俗稱的馬上風。
南易腦子里想著,眼睛一行行仔細看著文件。
前幾頁沒什么問題,可翻到第五頁,這問題就大了,第九制藥廠居然有1700多萬的虧空。
“1700萬的虧空,不應該啊,第九制藥廠的避瘟散可是賣了幾十年,一直很暢銷啊。”南易心里嘀咕了一下,接著往下看。
可翻到后面,南易就看不到什么有價值的內容,不死心的南易又拿起檔案袋抖落了一下,里面已經沒有任何一張遺漏的文件紙。
南易把文件紙放下,抬頭看著閔金生的臉問道:“閔區長,你想讓我去第九制藥廠當廠長?”
“對,只要你把第九制藥廠[簡稱九藥廠]搞活,不要讓382個工人失業,不要讓382個家庭陷入困境,你想承包就可以承包,你想合資就可以合資,我可以全力給你提供方便。”
聽著閔金生的話,南易先考慮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接這副擔子。
沒用幾秒,南易就下了肯定的決定,接。
雖說接下這副擔子會有不少麻煩,可益處同樣不少,總的來說,利大于弊。
接著,南易又思考該怎么接這副擔子。
首先,承包就可以排除,承包,十有八九會給別人做嫁衣,而且得了好處的人,估計連個謝字都欠奉,不罵他一聲傻逼就算是人品靠譜。
其次,好像沒有合資的必要,南易就沒有在國內成立第三生物制藥子企業的想法,他倒是有計劃在國內另起爐灶,建立一家和第三生物制藥毫無瓜葛的藥企。
承包太虧,合資沒必要,那唯有股份制改革一條路,正好,股份制改革是現在的熱點。
從1984年開始,國營企業實行“放權讓利”、“承包制”改革的同時,一些城鄉集體企業率先開始股份制的嘗試,這給了有意進行所有權改革的國營企業很大的啟示。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些地方的中小型國營企業也開始嘗試股份制。
19841986年間,京城、羊城、滬海等城市開始選擇少數幾個國營大中型企業進行股份制試點。
1984年7月,京城天橋百貨公司首次向社會半公開地發行股票,并形成了國家股占50.97,銀行股占25.89,企業參股占19.69,職工個人股占3.46的多元化股權結構。
1984年和1985年,滬海分別批準設立了滬海飛樂音像股份有限公司和滬海延中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但其實對國營企業有目的地進行股份制改造試點的是羊城,1985年,羊城批準了羊城絹麻廠、明興制藥廠、僑光制革廠3個國營中小型企業的股份制試點。
不過,就全國的情況而言,這個時期,國營企業的股份制改革,仍然限于中小型企業,不僅數量少,分布零散,而且嚴格來說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股份制。
去年12月,上頭發布了《關于深化企業改革增強企業活力的若干規定》,在其中指出:“各地可以選擇少數有條件的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業,進行股份制試點。”
規定出臺后,一些省市隨即開始挑選一些國有大中型企業進行股份制改革試點。
滬海于1986年就曾選出8家國有大中型企業,最后正式批準了滬海真空電子器件公司為股份制試點企業,并于今年1月向社會公開發行了股票。
形成國家股占74.5,單位股[其他單位]占1,和先后三次發行的個人股,共占24.5的多元股權結構。
南易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國內股份制改革的情況,確認了這是一條可行的路子。
“閔區長,我在資料里并沒有看到九藥廠造成巨額虧空的原因,我需要知道這錢花去了哪里,又是經誰的手花掉的。”
“你這么說,是決定接下這個位子?”閔金生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還沒決定,我要先了解一下九藥廠的情況,一接手就要背1700萬的債,九藥廠可是塊燙手的山芋啊,我總感覺會吃力不討好。”南易搖搖頭說道:“閔區長,啊,不,我還是叫您閔叔叔,您確定不是要坑我?”
“好啊,我就認了你這個侄子。”閔金生會心一笑,道:“既然你是我侄子,那替我這個叔叔分憂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九藥廠已經成了區里的一記膿瘡,不盡快把它擠掉,我就怕它越長越大,時間久了,就連其他好的皮膚也會被它感染。”
“聽您這么一說,我怎么覺得自己成狗皮膏藥了,哪里痛就把我貼哪里。”
“我就是要用你這劑狗皮膏藥拔掉九藥廠的膿毒,九藥廠的虧空是怎么造成的,你不用問我,你自己去九藥廠查賬,我一定會讓人好好配合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能答應的,我一定會答應你。”閔金生很干脆的說道。
“好吧,看來這梁山泊我不上也得上啊。”
“哈哈哈,你已經截了生辰綱,這梁山泊上不上就由不得你了。你是打算現在就去九藥廠看看,還是明天再去?”
閔金生只問今天去還是明天去,而不是去還是不去,意思就是非得去唄。
“趕早不趕晚,還是現在就去吧。”
“好好好,這才是好同志嘛,我讓初秘書陪你過去。”
閔金生仿佛心中有一塊巨石落地,身體瞬間感覺輕松了許多,籠罩在頭頂多日的陰霾,消散不見。
有亞清公司的成績在前,閔金生對南易很有信心,相信南易一定能在九藥廠再次創造奇跡。當然,就算奇跡沒能再次發生,情況也不太可能繼續惡化,再差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差。
閔金生很快就把初帆叫進了辦公室,吩咐道:“初秘書,你陪南易去一趟九藥廠,就坐我的車去。”
“好的,領導。”
“南易,那你現在就過去看看吧。”
“好,閔叔叔,那我現在過去看看。”南易應了一聲,和初帆兩個人就往外走。
一走出閔金生的辦公室,初帆就對南易說道:“是坐你的車,還是坐領導的車過去?”
“先別說什么車,老初,你可真是好兄弟啊,我剛回來,你就給我挖個大坑。”南易埋怨道。
初帆微笑道:“九藥廠對別人可能是坑,對你,我可以肯定不是,別看九藥廠現在不行,可它的底子很好,要不是被沈清廉這么一鬧,九藥廠根本不會出問題。”
“你跟我說說,那1700萬都是怎么沒的。”
“待會再說,到底坐哪部車?”
“坐我的車,你讓閔叔叔的司機跟著我們就行了。”
“也好。”
走出辦公樓,坐進南易的車里,初帆才說道:“那1700萬的情況有點復雜,有一部分不太好交代清楚,如果你想接手九藥廠,最好不要去追究這筆錢的去向。”
“你的意思,1700萬的債必須背?”南易目光閃爍了一下,問道。
“是的,必須背。”
“懂了。”
南易真的懂了,他如果接手九藥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筆賬給平掉,讓它成為過去,不要再勾起別人的窺探和回憶。
“我跟你說說九藥廠的人事情況,九藥廠的廠黨高官叫杜守福,快退休了,老好人一個;現在的代理廠長叫甘子儒,是以前九藥廠的老廠長,沈清廉出事以后,就把他請回來穩住局面;
生產副廠長叫高長寧,技術型干部,對爭權奪利并不熱心,一心想搞藥品研究……”
“等等,既然這個高長寧一心搞研究,那有研究出什么藥品嗎?”
初帆搖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你給我逗悶子呢。”南易蹙著眉說道。
“呵呵,我接著給你介紹。辦公室主任叫喬衛平,和沈清廉走的很近;工會主席叫孫慧珍,一個老大姐;
人勞科的科長叫肖浩仁;財務科的科長叫尉遲紹,會計叫江梓琪,出納叫徐爭艷;保衛科科長石紅旗;還有廣播站的杜詩詩,這些就是廠辦的主要人物。”
“江梓琪就是那個花邊故事的女主角?”
“對,就是她。”
“她怎么還在九藥廠?”
“沈清廉出事前已經離婚,這個江梓琪又是未婚,她一口咬定和沈清廉是戀愛關系,這就不能算是亂搞男女關系,她又憑什么不能繼續呆在九藥廠?”
“呵。”南易輕笑一聲,“有意思。”
初帆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這個江梓琪可不好對付,潑辣著呢。”
“咦,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我在廠里搞過調研,跟你說實話吧,要不是你過來,九藥廠的廠長可能就是我去當了。”初帆慶幸道。
“開玩笑,一個小小的九藥廠還要你個大秘親自出馬?”
“九藥廠是燙手山芋,沒人肯接啊。”
“好嘛,那我就成冤大頭了唄。”
“你不一樣,你來就是搞承包、搞合資,搞得好,也可以給你個人創造效益。”初帆說道。
“再說吧,這個冤大頭我還沒決定當不當呢。”
“你還是當吧,我豁出去了,今天晚上這頓我來請,你放開了點。”
“呵,那你這頓飯可真值錢。”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來到馬連洼北路,九藥廠的大門就開在這條路上。
“傳達室的老大爺叫佟七,他爺爺曾經是太醫院提點,九藥廠剛成立的時候,他父親貢獻了幾個方子,他家對九藥廠的貢獻很大。”
“貢獻很大,怎么還讓他看大門啊,去后勤科給人發勞保也比這個強啊。”
“過去這個佟七在車間工作,后來退休了,閑不住就跑來看大門了。你先等著,我去說一聲。”初帆說著,下車就往傳達室走去。
沒一會,大門打開,初帆回到車里,車子就往廠辦的方向駛去。
剛往廠里開了一小段距離,南易就看到廠區的樹蔭下三三兩兩的站著九藥廠的工人,有的站在那里抽煙,有的干脆席地打牌。
“九藥廠是三班倒?”
“不是。”
“那這些工人?”南易指著樹蔭下的工人說道。
“廠里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再過些日子,第三個月又要來了。”
“區里就不說先墊上?”
初帆嘆了口氣說道:“時機不對,剛剛給企業放權讓利,這時候企業就要區里資金扶持,你說是政策有問題呢,還是領導工作不力呢?”
“喔,廠里賬上沒錢了?”
“不到三千塊。”
“廠里有多少退休職工?”
“261個。”
“382加261,那就是643張等著吃飯的嘴,再加上醫藥費,這里已經有13萬的缺口了吧?”
“13萬5,馬上就會變成20萬。”
“比起1700萬,這點錢倒是毛毛雨。”
初帆說道:“可這20萬已經逼到眼前,不盡快解決就會出大亂子。”
“已經出亂子了。”
廠辦樓前,一堆工人圍在那里,面對著一個方向,群情激奮。
初帆透過擋風玻璃往前看了看,臉色變了變說道:“麻煩了,甘子儒被圍了。”
“你要不要去處理一下?”南易淡淡的說道。
“我去沒用,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初帆口吻一轉,“你要是肯出馬,倒是能解決問題。”
“行啦,別想著把我往前面拱,九藥廠的真實情況我還不知道,這攤子接還是不接,等我調查清楚再說。”南易心思電轉,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既然我來了,也不能不出點力,我可以想辦法幫九藥廠借20萬用來發工資。”
南易說著,推開車門,走到人群邊上,聽聽大家都在說點什么。
“甘廠長,到底什么時候能發工資,家里都要斷炊了,我老婆還病著呢,醫藥費都沒地兒弄去。”
“對啊,到底哪天能發工資?我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就我一個拿工資的,我要沒收入,家里都得喝西北風,甘廠長,你上我家,干得都吃不上了,現在都喝稀的。”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到甘子儒面前,一嘴哭腔,“老廠長,我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想想辦法吧,再不給我報醫藥費,藥我都吃不起了。”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甘子儒奮力的喊了一聲。
“先閉嘴,聽聽甘廠長怎么說。”
人群里有人嚷了一句,喧囂就慢慢的平靜下來。
甘子儒見人群安靜下來就說道:“我知道大家的生活都很困難,可廠里的情況大家都知道,賬上已經沒有錢了,你們圍在這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聽著甘子儒的話,南易的眉頭立刻蹙起,這個甘子儒就這點水平?
這個時候強調廠里的客觀困境對解決問題一毛錢幫助都沒有,反而會讓工人對工廠更失去信心,也容易把矛盾給激化。
“廠里再困難有我們困難?廠里再困難,也沒見你們廠辦的人餓著,昨天我還看到你們這幫狗東西開小灶,肥膩膩的豬蹄子,一大盆,吃,我讓你們吃。”
呼……
隨著話音,一只臭鞋往甘子儒的面龐飛去。
甘子儒險而又險的躲開,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下一只,下下一只就紛至沓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真慘!”
南易嘆了口氣,不忍直視。
“初大秘,還不過去解決一下階級矛盾,工人們在廠里鬧完就該去區里鬧了,你避不了咯。”
“別幸災樂禍,工人們都成這樣了,就沒引起你的惻隱之心?”
“你只要把1700萬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這攤子我不但接下來,還敢立下軍令狀,三年時間,我不讓九藥廠利潤過億,我提頭來見。”
“唉……”
初帆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別嘆氣了,你先忙你的,我去廠門口等你,明天一早,我帶財務人員過來查賬。”
南易說完,心里嘆了一口氣,誰說他沒動惻隱之心,其實他動了。
按照正規的流程,不在九藥廠調研一個月,研究一個月,談判一個月,至少三個月的時間,哪里能做出決定。
可南易心里已經做好打算,只要九藥廠沒有太深的坑,他就踩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