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直升機螺旋槳停止了轉動,南易就從直升機里走出來。
站在地上,往碼頭方向眺望了一眼,沒看到兩個兒子,南易就往蔬菜園的方向走去。
走了將近二十分鐘,南易才來到蔬菜園。
又走了一會,才來到西紅柿壟,看著西紅柿藤上掛著一個個只剩一層皮的西紅柿,南易笑著搖搖頭。
走到一株只剩一顆完整的西紅柿掛著的西紅柿藤前,南易正想伸手去摘,就看到西紅柿果壁上濕噠噠的。
俯下身,湊到近前聞了聞,立刻聞到一股淡淡的尿騷味。
“兩個小兔崽子,知道算計老子了。”
南易笑罵一聲,讓校花把礦泉水瓶遞給他,用礦泉水淋了淋西紅柿就摘下來在衣服上一陣摩挲,等把水擦干就塞進嘴里咬了一口。
嚼著西紅柿,南易把整個蔬菜園巡視了一遍,然后慢悠悠的往莊園的“鐵路”走去。
有一個游戲叫大富翁,又名鐵路大亨,這個游戲在羙國的孩子之間很風靡。
其實在很早之前,早在20世紀初,就有一個人發明了一種“大地主游戲”,規則和大富翁非常類似。
南易把大地主游戲的規則進行了改良,把這個游戲搬到莊園里。
來到鐵路旁的蔬菜園站臺,南易按了按站牌立桿上的一個紅色按鈕,然后就靜靜的等待著。
嗚嗚嗚……況且況且況且。
幾分鐘后,一輛迷你火車就往站臺駛了過來。
“先生,你好,請問你去哪一站?”南有窮從火車頭上站了起來說道。
“終點站。”
“先生,前不久,偉大的意呆利科學家德布羅意逝世,為了對他表示哀悼,本列車公司決定提高票價,誠惠75美分,謝謝。”
“請問,可以打白條嗎?”
“先生,本公司沒有此項業務,謝謝。”
“那可以刷臉嗎?”
“抱歉,我要和股東商量一下。”南有窮拿出對講機,假裝通話了一番,“先生,抱歉,股東們不同意。”
“好吧,給你。”
南易掏出一張100面額的美金遞給南有窮。
南有窮笑瞇瞇的把錢接過塞進自己兜里,“先生,本公司推出100美金全年無限乘坐業務,恭喜你,你是我們第一位VIP客戶。”
“呵呵,我快離開紐約了。”
“嘿嘿嘿,爹哋,就是知道你要走了,我才推出這項業務。”
“小兔崽子。”南易摸了摸南有窮的頭,說道:“說,那是誰的尿。”
“爹哋,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出賣無為。”
“小滑頭,開車。”
說完,南易站到了火車拖板上。
南有窮把對講機放到嘴邊,“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乘坐K001列車,本次列車發往斯嘉麗女王站……下一站靶場,有需要下車的旅客請自行跳車,本次列車中途不停靠。
還沒有交納車站建設費的旅客請到火車頭交納,今年國際煤炭價格上漲,本列車公司需加收煤炭附加費45美分,對此造成的不便,請旅客們諒解,有意見無需投訴,我們概不采納,一切解釋權……”
“別加太多戲,趕緊開車。”
“爹哋,別急,馬上馬上。”南有窮左腳一踩,小火車就開動起來。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會要交鐵路維護費,一會又要交過路費、過橋費,到了半程的“商業區”,還要被強制購買飲料。
到了下半程,又交了飲料消費稅、車票消費稅;
臨近終點站,還交了南氏教育附加費、南氏環保附加費、南氏口嗨附加費、南氏保護兒子健康成長基金贊助費等等等等。
一趟火車坐下來,南易總支出117.75美金。
火車剛停穩,火車司機南有窮就跳下火車,走到翹首以盼的股東南無為旁邊,兩人四四六六的五五開。
等分紅結束,兩個臭小子又走到南易邊上,一人拉著一只手,拖著南易就往書房走。
今天是月末,兩個小洗碗工開支的日子。
一番斗智斗勇,從南易手里領走了工資,兩小又往大門口過去,他們的另一位大客戶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
南易在書房里坐了一會,就起身穿過別墅的偏門,來到幾百米外的一片小樹林里。
小樹林里有一座動物世家,在里面生活著老伍、伍二、伍三,還有易仔的七世同堂又或者八世同堂。
由于存在著近親繁殖的現象,南易也搞不清楚易仔到底傳承了幾代,只知道易仔家族的開支每半年就會增加不小的一筆。
南易走進樹林的時候,易仔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生無可戀,一只只小奶貓趴在它身上吸吮著。
和易仔差不多同時產仔的有好幾只母貓,小奶貓們逮著誰就吃誰的奶,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太多的客套。
嘩嘩嘩,南易把一大袋將近70公斤的魚干倒進環形貓食盆里,樹上、草叢里、貓舍里頓時一只只貓聞著味就過來,圍著貓食盆大快朵頤。
南易繞著貓食盆轉著圈圈,不時的把幾個月的幼貓抓出來。幼貓沒有飽腹感,不控制它們進食,它們會直接吃到撐死。
十五分鐘一過,南易就把貓食盆邊上的所有貓咪都趕走,又把貓食盆里剩下的魚干收起來放好。
南易會少喂,不會多喂,要是哪只貓咪沒吃飽,可以自己想辦法去捉鳥。
樹林里住著一對兔猻夫妻,它們從不屑吃南易的食物。
整個斯嘉麗莊園經過幾次外擴,如今的占地面積已經有272畝,樹林覆蓋率65,就算南易不喂食,易仔家族也應該能自己填飽肚子,只要它們還沒有丟失貓的天性。
繞回到別墅門口,兩小已經不在,估計已經做完最后一單生意下班了。
走去飯廳,斯嘉麗正靠在開放式廚臺上吃著一片三明治,兩小正在冰箱邊上分著奶昔,一人一盒拿在手里,邁著步子往他們的游戲室走去。
“一個小時后過來吃晚飯。”
“知道了,爹哋。”
“爸爸,我要吃西紅柿炒蛋。”
“知道了,不許在游戲室打架,要打架去健身房。”
“不打架,我們打雙截龍,是不是,無為?”
“爸爸,阿德勒說得對。”
兩小一離開,斯嘉麗就走到南易邊上,親了親南易,“我明天飛溫哥華。”
“喔,你是不是該換飛機了,我看灣流Ⅳ的性能已經有保障了。”
“你換不換?”
“我飛的少,飛機性能保持的很好,等等再說。”南易手往背后一伸,拿過一杯水喝了一口。
“嗯哼,我們是不是再要個孩子?”
“可以考慮,不過晚兩年,我希望下一個孩子在九十年代出生,最好是女兒。”
“可以。”斯嘉麗應了一聲,說道:“雷諾呢?”
“早上我給他放假了,今天晚飯我做。”
“我幫你。”
兩人合作,弄了一桌中西合璧的吃食。
菲力牛排配酸辣土豆絲,再抹上一點西紅柿炒蛋,飯后甜點來上一小碗甜湯圓,也別有一番風味。
誥日。
斯嘉麗飛溫哥華,已經做了將近兩年奶爸,深居簡出的南易飛往香塂,和他同行的還有兩件黑心棉做的棉襖。
“喂喂喂,大聲點,聽唔到。”
“幾多?八萬噸?”
把棉襖存放在深水灣,南易自己一個人到了羊城。
在中山四路繁華的街口下車,南易從軍挎里摸出一個“大哥大”,旋開上面的天線,把大哥大塞到嘴邊,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
1986年,郵電部確定京城、滬海、羊城3個城市先期引進無線移動電話系統,羊城的動作最快,大哥大已經賣出去不少,滬海的動作也不慢,馬上就要開始發售。
京城動作最慢,聽說還在調試當中,估計等到發售要到明年。
羊城的大哥大發售的那天,文昌圍完小集團的大哥大水壺同步上市,南易手里的這個就是高端版本,和羊城售賣的大哥大外型別無二致。
把天線旋回去,大哥大塞回軍挎里,南易看著街上有十幾個人在用“大哥大”通話,心里就是一陣暗樂。
“笑什么呢?”
忽然,一個戴著墨鏡的女孩來到南易身邊,抱住南易的胳膊問道。
“不要拉拉扯扯,你現在已經是明星了,小心傳出緋聞。”
“什么明星,我只是演了兩個小配角,誰會認識我。”阮梅嘟嘟嘴說道:“你說好上個月回來的,怎么晚了一個月?”
“我要看美劇,《成長的煩惱》、《第二次機會》都很好看,特別是《第二次機會》,劇中主人公叫沙茲·拉塞爾,拉塞爾2011年死亡后,發現自己沒有資格去天堂或地獄,于是他只能返回自己年輕的時候重新活一次。
拉塞爾在等待圣彼得對其一生成就進行評判,以決定其下地獄還是上天堂時,卡扎非竟然排在拉塞爾的前面。
這個劇里說,卡扎非的死亡時間是2011年7月29日。”
“嗯?卡扎非是誰?”
“呵呵,沒誰。”南易笑了笑說道:“先陪我去報刊亭買幾份報紙,下午你還有課嗎?”
“沒事的,老師知道我快出國了,不會管我太嚴。”
“調皮。”
“你還說我,你居然為了看電視劇晚回來一個月,我要罰你。”
“怎么罰?”
“嗯…我還沒想好,以后再說,你欠我一次。”
“好,我欠你一次。”
南易笑了笑,抻了抻手臂,方便阮梅挽著他的手臂。
阮梅莞爾一笑,挽上南易的手臂,帶著他往前走,兩個人穿梭進人群里,南易的目光不時的從行人身上飄過,先是頭發,二看衣服,然后到鞋面的位置收回。
正值夏初,衣服和前兩年的區別并不大,倒是鞋子的變化很大,穿皮鞋的人越來越多,款式很豐富,只是有的看著皮面還很新,可表面的褶皺已經非常明顯。
年輕人腳上大多蹬著一雙白球鞋,有前兩年南易見過的款式,也有他沒見過的。
甚至他還見到了正宗的少林鞋,只是很可惜少林鞋雖然正宗,但不是他記憶中的“少林鞋”。南易記憶中的少林鞋,應該是鞋頭和豬鼻子一樣往上翹,風格上更偏向后世的運動鞋。
找到一個報刊亭,南易把所有的報紙和雜志都買了一份,交給虎崽拿著,他和阮梅兩個人繼續往前逛,不知不覺拐進了文德路,接著又走進了文明路。
挽著南易的阮梅興致盎然,仿佛見到什么都新鮮,有點詫異的南易就詢問道:“在羊城呆了兩年,你還沒逛膩?”
“平時我都呆在學校,周末放假我就回東湖新村,不然就回香塂,平時很少出來逛,我乖不乖?”
南易捏了捏阮梅的鼻子,贊道:“真乖!”
“哎呀,不要捏我鼻子。”阮梅把南易的手拍開,抽了兩下鼻子說道:“我聞到燒雞的味道。”
“不用聞,用看的就行了。”
南易指著兩人前方一個和報刊亭看起來差不多的路邊檔,上面有塊牌子,貼著金黃色的字——左邊上下兩行“七十年歷史,馳名省港澳”,右邊“周生記太爺雞”。
“喔,原來是太爺雞啊,以前很有名氣。”
“你知道?”南易詫異的問道。
“我當然知道啦,聽我媽咪講,我爹哋以前就在六國飯店當過侍應生,太爺雞是六國飯店的招牌菜。”阮梅說著,忽然狡黠的問道:“你知道為什么叫太爺雞嗎?”
南易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因為發明這個雞做法的人當初是一位縣太爺,和我一樣也姓周,叫周桂生。”
“和你家有親戚關系?”
“哪有,周桂生不是粵省人。”
“喔,要不要買一只嘗嘗?”
“不要,今天就逛街。”阮梅搖搖頭。
“往江邊走?”
“嗯。”
轉了個彎,兩人往江邊走去。
路過一家士多店,南易買了兩支可樂,兩人一路吸著,慢悠悠的走到沿江路的天字碼頭,兩人走到護欄前憑欄遠眺。
南易指著江水里停泊著的游船說道:“六十年前,周樹人先生在這里踏上羊城的土地,就在這個位置,留下了一首短詩:
‘我想大抵是六十年后,初蟬在樹上鳴叫,一個俊俏的后生,站在這里,身邊依偎著靚妹,大約,他會借著我的名頭,胡說八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我大概會原諒他。’”
“遠看是條狗,走近一看,原來是南易,嘻嘻嘻。”
阮梅說完,笑的花枝亂顫。
“你這句可不能瞎用,我離鐵骨錚錚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兩人正說著話,兩艘“水泥船”靠在了碼頭上,幾個人拿著艞板擱到船上,一個個通過艞板走上船,掀開船上高聳的貨物堆上的油布,露出下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彩電箱。
“咦,紙箱這么大?”
看著尺寸肯定超過21寸的紙箱,南易訝異了一聲。
“虎崽,看看,幾寸的。”
“松下,33寸。”
“動作很快啊,日本也才上市沒多久。”南易嘀咕道。
“奀仔,你說什么?”
“沒什么,說下面的彩電呢,你屋里的電視機幾寸的?”
“21寸。”
“要不要換個大點的?”
“不用了,我都很少看,啊……”阮梅忽然驚呼了一聲。
南易轉頭看過去,關切的問道:“怎么了?”
“左眼進沙子了,幫我吹吹,我帶了隱形眼鏡,不能揉。”
南易把手指放在阮梅的左眼上,掰開,立刻看見一粒褐色的沙子,試著吹了吹,沙子紋絲未動。
“沙子沾了眼淚水,吹不動,你別動啊。”
南易和阮梅說了一聲,稍稍踮了踮腳,嘴靠近阮梅的眼睛,伸出舌頭一卷一舔,沙子就被他舔了出來。
“噗。”把沙子吐掉,南易拍了拍阮梅的肩膀,“好了,沒事了。”
阮梅眨了眨眼,又用手指輕輕揉了揉眼眶,“嗯,舒服了,這兩天眼睛有點澀,我都戴眼鏡,出門前才換了隱形眼鏡。”
“以后戴眼鏡好啦,隱形眼鏡哪有戴眼鏡舒服。”
“不要,我戴眼鏡好丑。”
“不會啊,我覺得你戴眼鏡看起來很知性啊,智商都顯得高點。”
“哦,你是嫌我蠢?”
“哈哈,你本來就蠢。”
“咬死你,敢說我蠢。”
阮梅原地一跳,撲到南易身上,手扶著南易的肩膀,張嘴就往南易的耳朵咬去。
“啊呀,輕點輕點,你是拳王啊,還會咬耳朵。”
阮梅松開南易的耳朵,威脅道:“你再敢說我蠢,我就把你的耳朵咬掉。”
“好好好,不說了。”
南易扶著阮梅落到地上,一轉頭,繼續看著剛才的兩條水泥船。
船邊上有兩個年輕人站在那里,指揮著剛才上船的那幾個馬仔速度的搬,馬仔們兩人一組,把彩電從船上抬下碼頭。
碼頭上還有幾個馬仔從他們手里接過彩電,又往碼頭等候區的后面搬去。南易的目光跟隨著馬仔,看到沿江路的另一側停著一輛大解放。
一般來說,彩電是從香塂坐大飛到深甽,為了防止被海關查到,貨一上岸就會分散送到一戶戶坐地戶家里,接著貨主去把貨收上來,走陸路運到畨禺易發商場。
這是最近兩三年剛建立起來的一條穩固的彩電運輸通道,每個環節分工明確,每個環節都有話事人,靠這條通道吃飯的人不少,盤踞在上面吸血的也多,勢力盤根錯節,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敢走水路直接往這邊運貨,這是壞規矩啊,南易估計下面的兩個年輕人要吃點苦頭。
“虎崽,記一記那兩個人的長相。”
“是。”
“奀仔,你這是要干什么?”阮梅問道。
“沒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晚飯還早呢。”
南易的敷衍,讓阮梅有點不高興,嘴巴歪著,都可以往上面掛個醬油瓶。
“好了,奀妹,別耍小脾氣,帶你去兒童公園玩電瓶車。”
“哼,把我當小孩子。”
“沒呢,電瓶車很好玩,我自己也想玩。”
“真的?”
“嗯。”
“那我們現在就去。”
坐著車,南易兩人又回到中山四路,買了票,進了兒童公園。
甫一進去,阮梅的目光就被公園一隅五米多高的滑梯給吸引過去,“奀仔,我們去玩滑梯。”
“不太好吧,這么多孩子,我們兩個大人混進去合適嗎?”南易看著滑梯上站著不少等著往下滑的孩子,心里有點猶豫。
“走吧,都進來了,我們就玩個高興。”
“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