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我接個電話。”
南易和上戸雅美正說著話,上戸雅美的電話就響了。
“接吧。”
南易說了一聲,站起身走出涼亭,給上戸雅美留下接電話的空間。
上戸雅美有好幾個電話,剛才響的那個明顯不是工作電話,南氏配發的電話經過改裝,外觀上和大路貨稍有區別。
南易還沒走的太遠,上戸雅美已經打完電話把他給叫住,“會長,下午還有事情嗎?”
“沒事了,你有事現在就可以離開。”南易回了一句,問道:“有約會?”
“是的,我的學妹約我一起喝咖啡,會長你也認識,就是我的母校網球社的后輩。”上戸雅美說道。
“蒲池幸子?”
“是的,她現在也在東京工作,我和她經常見面。”
“哦,做什么工作?”
“在新宿區第一不動產當接待小姐。”
“嗯?”南易詫異道:“今天不用上班嗎?”
“不用,前不久她被星探看中了,今天剛剛辭職,找我就是為了慶祝。”上戸雅美說著,忽然狡黠一笑,“會長,你知道她被哪家公司看中了嗎?”
“我怎么知……嗯?”
南易的話戛然而止,上戸雅美明明知道他從不關心日本娛樂圈的事情,怎么還會有此一問。
“figh挺?”南易試探性的問道。
“是的,會長你猜對了,可惜沒獎品。”
“操¥#……”南易忍不住一串國罵從嘴里噴出來。
figh挺是悶三兒出錢投資一個日本娛樂經紀人所開的娛樂公司,拿腳指頭想也知道悶三兒這孫子的投資動機不是那么單純。
澤口婧子被悶三兒泡了,南易只是有點不爽,他自己沒什么想法,誰泡不是泡,管她被誰泡,可蒲池幸子不行,南易就算自己不泡,也不能讓悶三兒泡。
走進涼亭,南易拿起電話就打給悶三兒,嘰里咕嚕,兩人通話了好一會。
“永尾君。”
“百合醬,這么早就回來了?”
南易剛掛掉電話,背上一團軟肉就貼了上來。
“乃,永尾君好不容易來東京,我當然要多陪陪你。”
南易轉過身,撫摸著萩原小百合的臉,問道:“委屈嗎?”
“不會,就是想你。”萩原小百合閉上眼睛,臉頰在南易的掌心里上下摩挲。
“后面的兩年,我可以多抽一點時間陪你。”
“真的?”
萩原小百合張開眼眸,臉上暈開喜悅的神色。
“嗯哼。”
“謝謝,永尾君,你辛苦了。”萩原小百合柔聲說道。
“哈,這樣就感謝我,你會讓我變得更加放肆。”南易伸手捏了捏萩原小百合的臉,笑道:“準備一點下午茶,今川燒蛋糕可以多做一點,有窮和無為都很喜歡。”
“哈依,我馬上去準備。”
“謝謝,你辛苦了。”
“不辛苦,為永尾君做什么我都愿意。”
萩原小百合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幾步,轉身往住宅走去。
一天剩下的時間,南易陪著萩原小百合還有兩個兒子就在富士山下度過。
次日,南易又去了陽光60號大廈,只是這次他不是去39層的池田會社,而是去了37層的一零售。
南氏一直沒有往一零售注入太多的資金,陸陸續續一共只注入了不到150億円,這筆資金還是在日元匯率比較低的時候注入,折算起來還不到7千萬美金。
這筆資金要一分為三,分別用于開拓三六五超市、九九六便利、野貓運輸,可想而知資金是多么緊張,發展的速度自然也不可能太快。
聽過一零售會長菊池孝之的匯報之后,南易先對其的工作表現表示了贊賞,然后接著才說道:“南方公司多元化擴張失敗,很快就會陷入困境,最遲明年的四月份,我們就能控股南方公司,7eleven這個品牌也會握在我們手里,到時我們自然就有資本和伊藤洋華堂談判。”
“會長,野貓運輸用低廉的價格和優質的服務,承攬了7eleven便利店配貨體系45的工作,經過兩年多的合作,現在雙方已經磨合的非常好。”
“很好,到時可以雙管齊下。”南易點了點頭,“菊池君,多一點耐心,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筆資金注入到一零售,你大展拳腳的機會很快就會到來。”
“哈依。”
菊池孝之應了一聲。
“不過在那之前,你需要做一件事情,明年年中把一零售的自有不動產拋售掉,有兩個附加要求:
第一,買家不能是實力雄厚的大會社,最好找資金比較緊張,大部分收購資金需要依靠貸款或需要借貸的買家,如果借貸方是武富士那就最佳;
第二,要和買家簽訂三年的租賃協議,不動產出售以后,我們要返租賃。”
“哈依。”
離開一零售后,南易約了武富士的會長武井保雄,兩人去了歌舞伎町好好的放松了一下,同時,南易也和他達成了一項新的交易約定。
報國米轂的土地兼并一直就沒停止,這幾年,報國米轂和武富士之間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系,為了賺取高額差價,武井保雄從被動等待日本農民來抵押借貸,變成主動出擊,采用各種手段搞到土地轉賣給報國米轂。
保守估計,武井保雄至少從南易這里賺走了700多億円。
雖然武井保雄賺的不少,但同時也為南易節約了大量的成本,這錢,南易付的心甘情愿,甚至對武井保雄充滿感激之情。
能不感謝嘛,罵名人家背走了,實惠倒是落在南易手里。
相比較亞洲其他國家的農民,日本的農民無疑非常幸運。
國家對農民的扶持力度很大,農產品價格節節高升,哪怕報國米轂不執行自己的發展計劃,僅僅配合農協的規劃進行種植,兼并的土地也只需要短短三年半就能回本,這之后,種一茬就有一茬的高額利潤。
在日本種地完全有機會發家致富,就薪資高得離譜的當下,日本農民的收入都能和白領的中等水平看齊,等進入九十年代,日本白領的薪資停滯不前甚至下降之后,農民的收入直接就能沖擊金領級別。
又是一天過去,第二天,南易去池田研修生派遣的合作工廠轉了轉。
大早上出發,一直到晚上七點多,南易也只去了六七家工廠,沒辦法,工廠東一個西一個,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路上。
再加上每進一個工廠前,南易還得在車里看一下每個人的資料和照片,等一進廠就能叫上人名,研修生們會覺得自己一直有被重視。
雖然南易對池田研修生派遣一直有關注,可他不可能花時間去看每個研修生的資料,經過多年的業務拓展,現在的研修生數量已經超過八千人。
這還是因為池田會社的相關人員不太重視這塊業務,不然人數會擴張的更快。
南易也是沒法說,對池田會社而言,研修生業務的利潤微乎其微,平均到每年,一個研修生能帶來的毛利潤只有20萬円不到;
再扣除運營成本、維護人員薪資、稅賦等,去年研修生業務創造的實際純利潤7千萬円,每個人帶來的利潤,折合人民幣不到200元。
幸好,雖然錢沒賺著,但是公正的評價還是收到了不少。
八點半左右,南易來到高田馬場附近的老破小木屋一帶,一番尋找之后就叩開了一棟房子的木門。
木門被打開,一個魁梧的身材被燈光照射出來,“南同志?”
“邱光岳,好久不見了。”
“南同志真是你啊,俺還去過單位找你咧,單位說你被派到國內去了。”邱光岳緊緊握住南易的手,激動的上下搖了搖,“你這是又被派回來了?”
“沒有,我在國內高升了,現在國內那邊都由我管,這次是過來開會,馬上就要回去。”南易說著,肚子里嘀咕道:“的確是高升了,變成最高的那個。”
“可惜了,俺還想你調回來了。”邱光岳遺憾的說道:“瞧俺,就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叫你進來坐坐,南同志,進來進來。”
“算了,你們幾個大男人住一塊肯定亂糟糟,就站外面說幾句。”
邱光岳伸手撓了撓頭,憨厚一笑,“還真有點亂,你等等,俺去買點飲料。”
“不用了,我剛喝過一罐果汁。”南易攔住要往街上跑的邱光岳后說道:“我聽說你打算回國了?”
“俺和廠里的合同還有九個月,合同滿了,俺就打算回去了。”
“是不是因為續簽的事情?如果是,你不用擔心,會社會和工廠談你們續簽,就算談不攏,也可以給你們找個新工廠。”
研修生罕有長期合同,一般工廠只會給簽兩年或者三年的合同,五年的很少,再長就更少見,研修生在日本呆的年限長,中途肯定要換工廠簽新合同。
“不是的,俺想家想得厲害,想俺婆姨,想俺娃,俺想回去陪他們好好過日子。”邱光岳說著,眼睛變得濕潤。
“想家就回去,出來吃這么大苦頭,不就是盼著家里好么,回去好好過日子,能買個山頭就買一個,宅基地能買多少就買多少,房子能蓋多大就蓋多大,不要怕住不過來,現在可以隨便蓋,以后就難講咯。”
國內現在的大部分農村,只要是屬于集體的一份子,想買個山頭,買點宅基地都非常容易,不管是山頭還是宅基地合計起來可能只需要幾毛錢一畝,只要在村里能立得住,買了絕對虧不了。
“俺不想在農村呆了,在俺們縣城房子不貴,俺打算在城里買房子,全家人都去城里吃皇糧。”
“吃皇糧好,老邱,你有幾個娃?”
“三個娃,兩個女娃,一個男娃,俺出來的時候,男娃才幾個月大,現在都好幾歲了。”
提到自己的孩子,邱光岳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思念。
“既然有三個娃,買房就買四間,將來每個娃一人一間,你和你婆姨住一間,你有大把力氣,能做點小生意就做,做不了就找個單位,別去工廠,去鐵路卸貨,去環衛掃地都可以,只要有編制,老了就有保障。”
邱光岳人看著很憨厚,是不是死腦筋,南易接觸的太少還看不出來,要是死腦筋,生意還是別做的好,容易把積蓄給折騰光。
這會不管是去鐵路當卸貨員還是去環衛當清潔工,都還有機會拿到編制,有了編制就有退休金,現在有房有存款,將來拆遷就變成有房有退休金,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女娃要嫁人,就不用給她們買房了吧?”
“這個你自己合計,就算女娃的不買,男娃的也得早點準備,現在國內什么東西都在變貴,你的那點錢現在算大錢,以后就不好說了,房子是少不了東西,晚買不如早買。”
南易說著,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老邱,你也早點去休息,我家在京城,要是有機會,我們在國內還能見上面。”
邱光岳忙不迭的點頭說道:“好好好,南同志,我一定會去看你。”
除了已經被開除和初始合約履行完畢,不再向池田研修生派遣交“保護費”的人員,邱光岳是第一個明確提出準備回國的人。
對南易來說,邱光岳回去過早了一點,假如進入九十年代才回國,他就有機會和南易的下一步計劃對接上。
賺夠錢回國的研修生里,南易還想挑選一些合適的人選將來進行合作,無論是墾殖集團,還是現在只存在于紙面的連鎖便利店,研修生都是非常適合的合作對象。
又是之后的一天,南易去了一趟神奈川,關心了一下報國農機的研究進展,順便又到自己的一片土地上去轉了轉,摘了一點口蘑和秋茄子。
9月10日,教師節這天,南易短暫的日本之行結束。
南易先把南有窮送上來接他的飛機,然后帶著南無為飛回京城。
一回到京城,南易就去了一個機修廠當了三天的學徒工,這三天時間讓南易又認清一個事實——他根本沒有當車工的天賦。
沒轍,南易只能請一位六級工的老師傅按照他的構思車了坦克炮的配件,又在一位八級工看敗家子的眼神中,灰溜溜的回到老洋房。
把坦克炮組裝好,按到坦克身上,一輛可以推著走,又可以發射小彈丸的玩具坦克終于完成了。
坦克完成,南易又花了一天時間,給南無為做了兩架用橡皮筋驅動的木飛機,然后過了過腦子,暫時想不到還有什么可以手工打造的玩具,沒事可做的他就清閑了下來。
窩在家里看看新聞看看書,南易愜意的把日子很快過到秋分的這天。
他在家里享受寧靜,無塵藥業那邊卻已經炸鍋了。
八月的上半月,冷妍還會讓職工們搞演練,可到了下半月,她就徹底給職工們放羊了,職工們又回到無所事事白領薪水的狀態。
進入九月,她也變得和南易差不多,廠里愛去不去,三五天才冒一次頭,呆上個把小時就會離開。
“老秦,我們怎么辦?”
冷妍劃給天價小組的辦公室里,錢燎原和秦曙光相對而坐,兩人都蹙著眉頭。
兩人都是九藥廠的第一代工廠子弟,九藥廠還在山溝溝里打游擊的時候,兩人呱呱落地,可以說從出生那天,他們的命運就和九藥廠綁在了一起。
“還能怎么辦,繼續出去賣股票,我就不信了,這股票我還賣不掉。”秦曙光不信邪的說道。
錢燎原把眉頭蹙得更深,“馬上又要發工資了。”
“急什么,那個姓南的小兔崽子不是夸下海口,只要他在一天,工人就可以領到工資嗎?”
“老秦,你怎么還想不明白,南廠長是承諾了一定能領到工資,可他可以走,人走了,這里就和他沒關系。”
秦曙光愣了愣,說道:“不會吧?他不就是沖著股票來的嗎?”
“廠要是搞不好,股票拿去又有什么用,擦屁股都嫌硌得慌。廠里其他工人在說什么,你不會沒有聽到吧?咱們這里原來有多少人,現在只剩下幾個?”
轟隆,轟隆,轟隆。
三聲悶雷一過,天上就往下面倒水。
早上,南易就告訴兩小有雨,讓他們記得回來躲避。
可知道有雨的兩小卻打算在大雨來臨之前,搭建一個屬于他們的家。
磚塊、樹枝、雨衣,三樣一組合,兩小很快就搭建好窩棚,然后,蹲在窩棚前,手捧著下巴,不時的仰頭。
連綿的水倒下來,兩小蹦跳著歡呼了一陣,接著鉆進自己搭建的窩棚里。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兩小被淋了個夠嗆,可兩人依然喜滋滋的,不時的修補著窩棚頂。
一窄空地的口子上,南易撐著傘,默數著時間。
火上坐著姜湯,兩小也不能多淋雨。
“很唯美。”
“太干巴,你應該念首詩,夢回兩小無猜時,一笑紅顏耳畔輕。”
三四個孩子帶下來,先自學后教,南易自己閱讀了不少以前沒接觸過的古籍、詩詞,把國罵收掉,掉下書袋,他也能裝個文化人。
“封建糟粕。”冷妍啐了一口。
六七十年代,課本都是革命教材,數學題都要融合政治教育,更別提是語文課本,唐詩宋詞課本上沒有,就算有,老師也不敢教。
除非家學淵源,南易他們這一代人幾乎就沒接受過古詩詞的熏陶,就算一首唐詩宋詞都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冷妍的“封建糟粕”之言,完全有的放矢。
“打過雞血吧,這么沖。”
冷妍這回沒反駁,小時候她媽媽還真帶她去醫院打過雞血,聽說注入她體內的雞血來自一只肥碩的公雞,重六斤七兩。
“天價小組快撐不住了,其他職工情緒很大。”
“嗯,去準備錢吧,多點毛票和分票,每個職工的工資厚度不能低于五公分。”
“去哪準備?你賬上一分錢人民幣都沒有。”
“我沒有,你有啊,我失蹤一段時間,把舞臺讓給你,給你機會表演一下心系職工,力挽狂然。”
“你就不怕我被職工給打了?”冷妍笑道。
“好幾個月了,你要沒擺平石紅旗,那你被打也是活該。”南易啐了一口,又說道:“不趁著這次機會把內部的刺頭拔了,棱角給磨平,將來不用等摘桃子的人來,廠里就會自亂陣腳。”
“好吧,這幾天我不去廠里,先把機器的事情聯系好。”
南易點了點頭說道:“嗯,三十號下班之前的五分鐘再去,記得聯系白玉琦,他是個人才。”
“給他開多少錢?”
“按11級的標準給,每個月兩百,再給他補貼兩千八一個月。”
“三千塊這么多,廠里估計有人會鬧。”
“他值這個價,何況,我還想千金買馬骨,還是那句話,要做就爭取把它做到最好,無塵藥業不能只靠噱頭賣感冒藥,得有自己的拳頭產品。”
“你不是準備做寶塔糖嗎?”
“無塵藥業肯定會,我未必,今年報紙的寵兒只會是馬承包,人家是承包英雄,我最多就是一個西施效顰的小丑。”
“南老板,好像是東施效顰。”
“是嗎?可能是我記錯了。”南易無所謂的說了一句,抬頭往天上看了看,“雨下大了,該讓兩個小鬼回屋了。”
說著,南易走到窩棚前,把兩小叫了出來,帶著他們回到客廳。
雷陣雨來得快,去得更快。
兩小淋雨的善后工作還沒做完,南易就看到外面的天已然放晴。
等兩小把姜湯喝完,南易就帶著兩人上街去逛逛。
1912年,滬海打響了內地有獎儲蓄的第一槍,琺國人法諾、盤騰、麥地和國人章鴻笙成立萬國儲蓄會,每月從儲蓄金中提25開獎,獎設五等。
頭獎1名,獎勵2000元,末等獎獎勵12元,一共200個名額。
儲蓄有獎魅力無窮,萬國儲蓄會問世22年后,會員的數量就超過13萬人,共計有6500萬元的儲蓄額,占當時全國儲蓄總額的五分之一。
解放后的1952年,有獎儲蓄重現滬海,當時叫“有獎定期儲蓄”,零存整取兩年期。
定期兩年存單分三種:整戶每月存儲4萬元[舊幣],1/2戶每月2萬元,1/4戶每月1萬元,每10萬個整戶為一分配獎金單位,每月開獎。
儲戶甫一存款,就可憑印有該月份對獎號碼的存款憑證參與兌獎。
存單貼足24個不同月份的存款憑證,即為二年到期,可兌取本息,活動實行連環獎,1952年8月1日開辦,停辦于1953年4月1日。
接著在1953年4月1日推出一年期的零存整取有獎定期儲蓄,存取、開獎及領獎辦法均同于之前的“兩年期”,只是獎金和利息有所變化。
兩年后的10月1日起,取消到期息改有獎無息;1959年1月取消有獎改無獎付息,6月17日又恢復有獎,到1961年1月1日起改為計息,并入零存整取儲蓄。
如此反復折騰,倒不是吃飽了沒事做,這是因為決策者里有人反對有獎儲蓄,認為這樣做容易造成群眾的僥幸心理。
比如第一期的有獎定期儲蓄,每個月都搖獎,頭獎的獎金2000萬元,每到搖獎的時候,銀行門口的人都是烏央烏央,和舊社會的鴿子票開獎差不多熱鬧。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有獎儲蓄到了六十年代就停止了。
一直到了六五時期,金融進行體制改革,增強儲蓄籌集資金的功能與作用。各大銀行恢復有獎儲蓄,試辦存貸結合專項儲蓄、購房儲蓄等,充分滿足不同層次儲戶的不同要求。
有獎儲蓄在停辦了22年后,終于在1982年,“零存整取集體儲蓄獎勵活動”在滬海延中綠地的延安劇場開獎,主辦者是國名銀行滬海分行儲蓄處和無線電四廠。
滬海電視臺現場直播,滬海的電視觀眾在熒幕上又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搖獎機。
有獎儲蓄一恢復,很快又多了很多變種,什么住房儲蓄、禮儀儲蓄、集體儲蓄、零存整取、定活兩便等等,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不僅銀行在想盡辦法吸收老百姓手里的存款,一些地方上也沒閑著,紛紛在自己的轄區內發行定期有利息且又能對獎的貼花獎債券,籌集資金用于地方上的建設。
可八十年代大部分人的工資普遍不高,每家除了吃穿和生活的必需開銷外,一個月下來,基本沒剩多少錢,靠老百姓自覺自愿去購買貼花獎債券,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于是,單位職工每個月初發工資的時候,除了工資,每個人總是夾著幾張貼花獎債券,有五塊、十塊、二十塊的,按工資高低比例來決定該攤派到多少金額債券,多多少少,每個人都會收到一些“廢紙”。
在前兩年的單位職工眼里,各種攤派都是廢紙,貼花獎債券還好一點,起碼還能兌獎,可中獎的就是一小撮人,對那些運氣不好,從來沒中過獎,錢又不夠花的小年輕而言,依然毫無意義。
于是在國債可以流通之前,地方上已經有腦子比較活的人到處收購“貼花獎債券”,五塊面額的只要一兩塊,十塊面額的四五塊,二十塊的七八塊,一到單位發工資的日子,這些人就會在單位門口出沒。
要說貼花獎債券和有獎定期儲蓄對老百姓最具吸引力的地方就是“摸獎”,而這個核心被不少聰明人分析出來。
和有獎定期儲蓄一樣,五十年代在趕集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物資交流會,到了七十年代末又開始興盛起來,鄉上、鎮上、城鄉結合處一年基本都會來上一場交流會。
交流會興盛之后,作為舶來品的展銷會也開始出現,它比普通市集多了展的含義,又比普通展覽多了銷的目的。
簡而言之,“展銷會”誕生時就是為了賣稀罕玩意兒。
可七十年代末在內地出現的展銷會卻有所不同,賣的既是稀罕物,但同時又是積壓物資,至于為什么會產生這個南轅北轍的矛盾,就是因為“憑票供應制”的存在。
能弄到票的該買的都買了,弄不到票的只能干惦記。
一開始展銷會上就是賣個臉盆、熱水瓶、茶缸之類的,這些東西對城里人已經不稀罕,但是對農村人卻是很有吸引力,因為展銷會上不要票啊。
但是呢,單位嘛,該有的派頭還是得有的,展銷會可不是大門洞開,誰都可以往里闖,要是誰都能進,單位的面子何在?“職工”的驕傲何在?
所以啊,展銷會的門就關上,有人把著門,只對“特定的人”才打開。
至于特定的人是怎么篩選出來的,這就簡單了。
單位的職工騎著二八大杠跑到某個距離較近,工分又比較值錢的大隊,找到隊上的生產隊隊長,“這個x隊長,我們單位要搞一次展銷會,賣的是緊俏的……,名額很緊張啊!”
生產隊隊長秒懂,豬不能殺,但是雞鴨鵝兔魚可以往死里造。
就這么著,職工一頓胡吃海塞,在生產隊長的馬屁下,十分為難的把名額給了生產隊的社員,臨走,自行車上還會掛滿好東西。
嘖嘖,既把公事給辦妥帖,自己又落下了實惠,一等能干。
剛開始的展銷會實行的就是邀請制,邀請一個個生產隊的社員參加,利用“票優勢”把處理積壓物資做成了扶農、幫農。
還別說,參與到展銷會里的人沒有一個不開心,不得償夙愿的,可謂是皆大歡喜。
這種不太上檔次的展銷會搞了也沒多久,到了七九年,展銷會就嗖的一下變成真正的高高在上,讓人趨之若附。
展銷會上展覽的不再是什么積壓物資,而是變成真正的稀罕物,搶手貨,想進去參觀購物,那是真得求爺爺告奶奶搞入場券,搞不到那就托人進去代購。
在其他地界,一直到今年八七年,展銷會依然挺高大上,可在京城倒不再那么神圣,誰讓京城有亞細亞呢,要看稀罕物到那里也一樣,不僅可以隨便進,而且里面的小姐姐長得賊好看,還能講一口地道的倫敦腔——grandson,don'ttouch,誘buynoup。
嘖,事后找人一翻譯,原來這倫敦腔說的是:“孫子誒,瞎碰什么,你丫買不起。”
南易帶著兩小站在路邊看蘇省金匱工業產品進京展銷車隊,金匱要在京城辦他們的城市專場展銷會,這會車正停在路邊卸貨。
還別說,車還真不少,一水的大解放,前面七八兩已經開始卸貨,后面還有一輛接著一輛往這邊開。
“爸爸,好多卡車。”
“嗯。”
南易無意識的應了一聲,腦子里卻在回味幾個月前的一篇新聞。
幾個月前,《京城日報》上有一則新聞,說是四名靈活就業青年,合伙湊錢買了一個組合柜,搬到家具展銷會上賣。
展銷會一結束,組合柜被賣掉,他們不僅賺回買組合柜花掉的錢,還得到很多訂貨單和幾千元的訂金。
可他們一無廠房,二無技術力量,三無原材料,怎樣去兌現訂貨合同?
根本不用發愁,京城近郊有的是打家具的小廠和木工個體,一個個正愁攬不到活,訂單很輕松就能完成,只不過客戶要的是馬,他們交付的是騾。
這還算靠譜,不管東西好壞,也算是收到了東西,有的交了訂金,“廠家”超過供貨期很長時間都不供貨。
去理論,要么找不到這個廠,要么“廠長”百般推脫,反正就是不退。
有稍微講究點的就會找個借口讓訂貨人打個折,交了一千訂金退八百,訂貨人糾纏的厲害就給剩下的兩百打個不蓋公章的欠條,至于簽名是不是真名,那只有天知道了。
“展銷會要是正經辦,收攤位費順帶推銷自己的產品,一場下來應該能掙點錢。”
南易上回看到新聞就想到展銷會掙錢的主意,只是后來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很容易就被甩到一邊,今天復又想起,他打算好好理理思路,弄出個構思然后拿去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