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你提交的報表中我有看到,你在報告里闡述的理由是恒河水的處理成本太高。”
“是的,處理成本很高。”沙提什說道:“在我們原來的取水點上游有六十幾個城市,生活污水、工業廢水、垃圾、人畜糞便、尸體都排進恒河,十有八九都沒有經過處理。
經過我們的化驗,每百毫升的恒河水中,含有10萬多大腸桿菌,是世界標準的200倍,這就意味著水中的排泄物含量非常高。
飲用、沐浴恒河水,會增加患消化道疾病、皮膚病的幾率,并且恒河沿岸有不少人死于介水傳染病,經常飲用恒河水;
在體內已經產生抗體的人群和我們銀河女神的目標客戶群體重疊率雖然高,可他們的重復購買率不高,我們的主要客戶還是高種姓的富裕人群。
雖然我們的礦泉水經過多層凈化處理,可我們有一個高種姓的客戶還是因為飲用銀河礦泉水得了鞭毛蟲病,沒辦法,為了杜絕這類事情再次發生,我只能計劃著再次提升我們的凈化工藝。
可經過核算,與其提升凈化工藝還不如直接提高水源質量更節約成本,于是我就安排人在工廠里打了深井,水質非常不錯,按照國際標準已經可以直接飲用。
換過水源之后,銀河女神的銷量越來越高,特別是高種姓的富裕階層非常認可我們的品牌。”
“沙提什,這件事做的很好,不過……”南易拖著長音說道:“你應該發散一下思維,瓦拉納西除了恒河還有鹿野苑,在佛教徒眼里,這地方可是圣地。”
“boss,你的意思是我們在鹿野苑附近找一個假的水源,然后再打造一個子品牌?”
“思維再發散一下。”
沙提什愣了愣,試探性的問道:“和佛教里的人合作?”
“嗯,水就是水,可以和神神叨叨的東西聯系在一起,但是不要賦予它什么根本不具備的功效,我不想聽到包治百病這一類的營銷詞匯。做一下市場調研,如果可行性高就動起來。”
“好的,boss。”
南易和沙提什的探討暫時告一段落,一行人繼續參觀工廠。
銀河女神廠的衛生標準挺高,每個工人身上都穿著防護服,手上還帶著防護手套,流水線上、地板上一塵不染,這種衛生標準和印度有點格格不入,簡直可以當做印度的衛生生產之典范。
身上穿著防護服還真有點熱,忍著悶熱,南易跟著沙提什參觀完工廠,接著幾人就來到了停在場外的車里。
“沙提什,銀河女神廠進行升格,變成銀河女神食品和飲料集團,以后,銀河女神不但要生產礦泉水,還要生產果汁類飲料和零食。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芒果種植和生產國,原材料供應比較穩定,芒果汁和芒果干,將來都可以做為銀河女神的主打產品。”
“boss,我的專業一直是化工,如果銀河女神的業務再壯大,我擔心我的能力無法再勝任管理它的工作。”
“我知道,這些年王母果業一直在從事原始的水果種植和販售,賺取的都是很初級的利潤,現在,王母果業在全球主要水果產區的布局已經趨近完成,下一步就是布局水果的深加工領域。
銀河女神將會成為我們的試驗田和練兵場,一個個精兵干將會在這里經過鍛煉,然后奔赴全球的戰場,王母果業會在水果領域深耕細作,只專注于果干和果汁,不會去染指其他飲料。
不過真材實料的果汁肯定打不過化學合成的飲料,將來的飲料市場,占據大部分銷售額的肯定是合成型飲料,這塊市場,我們不會直接參與,但也不能放棄。
食用香精、食用添加劑,包括食用調料,都是我們需要參與進去的領域。
你是南氏第一個化學方面的人才,也是我看好統領南氏化學領域布局的人選,你的未來還是在化學領域,我希望你不要舍不得一些壇壇罐罐,也不要在小水坑里折戟。
你懂我的意思吧?”
南易的意思很簡單,銀河女神即將從濕婆神化工集團剝離出去,歸入到王母果業的旗下,而濕婆神自身除了工業化工,將來還要進入食用化工領域。
“boss,我知道點做。”
沙提什是從最早的柴灣情策委時期過來的老人,在香塂呆過一段不短的時間,多多少少會點粵語。
這時候他來一句粵語,就是為了打一下感情牌。
“繼續努力,我這趟來瓦拉納西主要還是為了旅游,工作就不安排的那么緊密了,團結化肥和勝利農藥明天再去參觀,下午我們還要去瓦拉納西大學去轉一轉。”
“好的,boss,明天一早我去酒店接你們?”
“不用,在工廠等就行。”
離開銀河女神廠,南易和蘇菲·馬索兩人又在瓦拉納西的街道上逛起來。
瓦拉納西這里有無數的廟宇,隨便往哪個方向走一段就能碰到一個廟宇,南易兩人朝著瓦拉納西大學的方向前進,一路上逛著一個個廟宇,三尺廟門一寸馬路都被兩人撒下齁甜的狗糧。
白天在外面揮灑汗水,晚上回到酒店還是大汗淋漓。
汗水仿佛成了南易兩人身上的掛件,從早到晚,很少有時間身上能保持干爽。
蘇菲·馬索馬上就要到強制性休假的那七天,這幾天,她是一心抓緊時間進行報復性消費,南易的錢包扛住,另一個囊卻有點羞澀。
流過三斤四兩汗后,南易去衛生間沖了個涼,一出來,蘇菲·馬索手里拿著電話就懟到他面前。
“女人,東京打來的。”
“嗯。”
南易拿毛巾擦了擦頭發,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蘇菲·馬索看到南易的動作就把電話放到他耳邊。
“雅美,你說。”
“會長,三件事,你要找的銀河女神ceo候選人已經找到,資料已經傳真給韓振赫;有幾分報告急著要你批,送報告的人已經在飛機上;另外,攪屎棍的普萊斯報告,塞拉利昂出現變故,我們交付了一批貨物,但沒收到鉆石。”
“人員有傷亡嗎?”
“沒有。”
“桑科的意思,還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張?”
“乳f這次負責交易的是一個新人叫馬塔,最大的可能是他自作主張。”
“貨物價值多少?”
“換貨價值800萬美元,我們的正常出貨價是120萬美元。”
“只有我們沒收到鉆石,其他珠寶商呢?”
“好像只有我們沒收到。”
南易想了一下說道:“告訴普萊斯,讓他聯系桑科,要么主動給我們一個交代,要么我們去問他要個交代。”
“哈依。”
掛掉電話,南易就開始思索塞拉利昂那邊是不是有什么變動,前幾年,斯嘉麗礦業集團通過eo的渠道和塞拉利昂的勢力進行合作,直接派人在那邊開采鉆石。
后來,形勢變化,“血鉆”的名號已經有人開始叫起來,南易看著苗頭不對,就讓斯嘉麗礦業撤出自己的人員,從自行開采變成采購,不直接付錢,而是用農產品置換。
塞拉利昂的政府軍和反政府軍乳f都不是什么好貨色,斯嘉麗礦業向其他珠寶商學習,也是兩頭下注,兩頭交好,管它是誰的鉆石,只要是鉆石就要。
珠寶商拿美元和武器換,斯嘉麗礦業就拿農產品換,生意做得沒有珠寶商精細,農產品體積大啊,一次交易就要拉上一船,運費的開支不要太大。
可也沒法做得更精細,鉆石生意不是只有珠寶商參與,在他們的背后還有軍火集團和雇傭兵集團,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軍火是某些勢力的禁臠,斯嘉麗礦業要敢插上一杠就會得罪某些勢力。
南易從沒想過插手軍火買賣,根本沒必要去碰軍火。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乳f那邊覺得有軍火的珠寶商惹不起,只有農產品的斯嘉麗礦業就惹得起吧。
“亞當,怎么了?”
“沒怎么,生意上出了一點小問題,你去洗澡,我讓人過來換床單。”
蘇菲·馬索翻了個身,慵懶的說道:“不想動,你抱我過去。”
“淘氣,自己去。”
“你不抱我,我就不洗。”
“真拿你沒辦法。”
南易上前把蘇菲·馬索抱起,就走了一小段距離,剛剛才干爽的前胸又變得滑膩膩的。
來到衛生間門前,南易剛把蘇菲·馬索放下,蘇菲·馬索就一聲大笑拽著南易一起滾進了衛生間,然后……南易不得不洗第二次澡。
第二天早上,南易兩人又去了團結化肥參觀。
團結化肥主要的產品是碳銨和尿素,這兩種肥料的大部分制作工藝都重疊,團結化肥采用碳銨一步合成法來合成尿素,所以嚴格說起來,碳銨是尿素的中間產品,碳銨的制作成本低于尿素。
碳銨和尿素都屬于氮肥,粗略的說起來功效差不多一致,只是各有優缺點,各有適合它們施肥的技巧。
“boss,經過我和技術團隊多年的研究和改良,團結化肥的合成工藝已經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工藝之一,下一步就可以部署我們自己的氮肥產業鏈,在滿足自我消耗的基礎上向外銷售。”
“按照目前的國際形勢來看,初級農產品,特別是做為主糧的初級農產品,相對價格很難漲起來。固定到一畝土地,從播種到收割,不管是種植大小麥或玉米、水稻,從去年秋季那一茬開始,已經沒有一個國家的農民能做到不虧本,沙提什,這是為什么?”
“boss,過去的五年,全球的石油、電費、人工價格都在上漲,這導致了化肥和農藥也開始上漲,如果僅僅是局限在小面積的農地,根本做不到盈利,除非把人工忽略不計。”
“人工,呵呵,有幾個國家給農民制定過工資標準?”南易譏笑一聲,說道:“縱觀歷史,現在的幾個強國都是從農業剪刀差發展起來,積弱時向外低價傾銷農產品,換回錢和機器發展工業,生產出來的垃圾農機強行提高地位和價格,向農民進行搜刮式的販賣。
欺農保工,是國際上都認可的國家發展思想。
現在國際上的信息流通速度越來越快,外面是怎么樣一副光景,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大家不約而同的會把吃相變得好看一點。
給農民減負,會是之后國際上的主流,可是,這個負真能減掉嗎?
我看懸,明面上可能會減,暗地里不是保持不變就是還要加負,抽稅的方式應該會變化,從直接攫取變成隱藏到其他類目里面。
比如日常消費、教育,比如農機、灌溉的水費電電費,又比如化肥、農藥。
化肥、農藥接下去還會漲,而且是大踏步的漲,該類企業的稅負成本、原材料成本都會增加,運轉的資金流也會增加,為了保障利潤率,成品的價格自然也會呈幾何倍的增加。
沒有誰會去做流動資金上億,利潤卻只有幾千的生意。”
南易頓了頓,繼續說道:“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發展經濟會是國際上的主流,欠發達國家為了吸引外資,自然會在稅賦上進行讓步。
濕婆神分三步走,第一步,繼續提升化肥和農藥的生產工藝,爭取把最先進后面的之一給去掉;
第二步,打造神農南糧的化肥、農藥供應鏈,濕婆神的一部分產能直接劃入到各地的農場旗下,變成農場附屬資產,我不希望我們自用的化肥、農藥還要交一次稅。
第三步,向世界上所有進行經濟改革、招商引資的欠發達國家輸出我們的生產工藝,在有稅賦優惠的時期大力擴張,等優惠期結束,視具體情況,選擇出售、關停、轉移工廠,或者繼續經營;
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借著風口盈利,一旦無利可圖就要考慮轉型。
不過在做這些之前,先在羙國再注冊一家化工企業,這家企業名義上會成為濕婆神的第二大股東,模糊混淆濕婆神的地域屬性,讓它看起來既是印企,也是美企。”
“boss,欠發達國家都比較迷信最大和最好,官員們害怕擔責任,在進行合作和引進企業的時候,只要有的選擇,他們肯定會挑最好的;我們濕婆神想要順利擴張,就需要提升我們的名氣,但這和我們一貫低調的宗旨不相符。”
“所以,你要盡快實現第一和第二步,第三步執行之前,濕婆神會進行股份制改革,引入真真假假數個股東;
第三步執行的過程中,壞群眾小組會配合你的工作,對外輸出建立的分支機構大概率會有吃干股的股東;
而且,分支機構的負責人一開始由總部委派,等正常運營之后,就要替換成當地的負責人,以土制土將會是我們戰略擴張的核心策略。
從明天開始算,四十天之后我要看到規劃書,等于你在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后,還有三十天左右可以用來做規劃書。
當然,呵呵呵……”
南易打趣了笑了笑,說道:“也許有可能不需要你來做這份規劃書了。”
沙提什湊著興也笑了笑,他心里很清楚南易不可能因為達萬·拉赫賈的事情把他給擼了,答案肯定要去找,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位子會坐不穩。
上午參觀團結化肥廠,下午參觀勝利農藥廠,一個白天的時間很快就消失殆盡。
臨近傍晚,沙提什又帶著南易兩人去了貝尼亞巴格路,靠近beniya公園西南面的一塊空地,這塊空地已經被沙提什買了下來,規劃用來蓋一棟寫字樓。
幾分鐘之前,這棟寫字樓還打算叫北印大廈,現在卻改名了,改成了蘇菲大廈。
不消說,這個名字肯定是蘇菲·馬索起的。
寫字樓叫什么名字對南易來說無所謂,她樂意改就改。
南易在空地這里看了幾眼,就讓沙提什帶著他去看了beniya公園正南面的一個居民區。
這個居民區邊上還有很大一塊空地,用來建職工宿舍非常合適。
“這塊土地是市政廳的還是私人的?”看過空地之后,南易就問沙提什。
“屬于市政廳的,我已經和索娜姆·泰瓦市長溝通過,只要我們解決3000人的就業,市政廳可以免費把這塊空地劃給我們,多解決3000人,這一片居民區都可以給我們,市政廳負責這里居民的安置。”
“這位索娜姆倒是挺務實,她答應,瓦拉納西的土王迪帕克·提維迪答應嗎?”
“boss,迪帕克的主要勢力都在農村,瓦拉納西城里他說不上話。”
“鐵打的土王,流水的市長,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還是和這位迪帕克先生打個招呼,你先溝通一下,搞清楚他喜歡什么,我打算帶著禮物親自去拜會一下他。”
“boss,你打算以什么身份過去?”沙提什問道。
“沙提什,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劍橋。”
“你家里的家庭條件怎么樣?”
“我工作之前在印度只能算是小康。”
“所以咯,一個大學畢業不到五年的窮學生建立起一個化工集團,背后有資本支持看起來才比較合理,我就算是濕婆神背后的倫敦資本前臺代言人吧,日不落資本南亞區總裁。”
印度土王的印地語叫法是“raja”,這個詞的本義是土地之主,沒有太多的尊卑之意,所以同為raja,勢力可以有很大的不同。
占用土地很多的raja,則會被冠上“大”這個形容詞,擁有“maharaja”之名,“maharaja”就是“土王”這個詞的原文,其實根本就沒有“土”的意思。
有個說法是,華囯翻譯界將未被征服的自由“maharaja”翻譯成“大君”,受英屬殖民地統治的“maharaja”翻譯成“印度土王”。
過去的土王有很大的權利,他們掌握自己屬地的生殺大權,只要每年按時給印度總督府納稅,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的,總督府也沒有權利插手他們屬地的事務。
印度獨立之后,有的土王被鎮壓了,土地、財富被沒收,家族敗落;有的交出統治權利,但是可以保留土地和財富,變成地方上的富豪家族;
有的對屬地還保留著精神上的統治,比如卡納塔克邦的瓦迪亞王族,每年的十勝節慶典上瓦迪亞王族的某某陛下依然會引領游行隊伍。
名義上土王已經沒了統治權力,法制已經深入到印度的每一個角落,可實際上,在土王的屬地內,地方政府的官員依然要看土王的眼色行事。
要搞城市建設,先得問問土王答不答應,沒轍,東南西北,不管往哪個方向發展,都要經過土王的私人土地,土王不答應,什么事情都搞不成。
農業建設就不用說了,先問土王,再問大地主,然后再問問有地農民的意見,所有人都認可方案了,有什么計劃就可以開始往下走了。
先征詢意見,再交到上頭審批,等所有流程都走完,好嘛,官員的任期已經到了,人家已經換個地方辦公了。
所以啊,這農業不管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根本就動不了,也沒人愿意去碰,吃力不討好;自己栽樹別人乘涼的事,沒幾個人愿意干,畢竟普天之下千姓萬氏,雷、焦兩姓都是小姓,根本不成氣候。
過了五六天,瑪麗恩還沒有回來,而南易和蘇菲·馬索兩人把瓦拉納西可以逛的地方都逛遍了,正當百無聊賴,南易考慮是不是先回孟買的時候,沙提什打來了電話,說是迪帕克邀請他去提維迪家族作客。
提維迪家族的莊園在一個叫ganga的村子里,ganga翻譯過來就是恒河,不得不說,恒河村這個名字起的有點大。
無需南易兩人自行摸去恒河村,沙提什打來電話的第二天,早起的南易和蘇菲·馬索正在酒店露天平臺上喝咖啡,酒店就有人來通知一位叫杰奇·提維迪的先生來找南易。
南易得到通知就跟著侍應生去了酒店的大堂,在大堂南易見到一位上身穿著筆挺的襯衣,下身穿著西褲的男人,一絲不茍,整整齊齊,大夏天也不嫌熱。
南易走到男人身邊,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提維迪先生,你好。”
“亞當先生,你好,我是迪帕克的叔叔杰奇,現在正是水稻農田忙著灌溉的季節,他需要在家里盯著,不方便來瓦拉納西,我代表他來迎接你。”
“提維迪先生,其實不用這么麻煩,我可以自己去恒河村。”南易客氣的說道。
“不麻煩,我平時都在城里,不知道亞當先生什么時候能夠出發?”
“麻煩提維迪先生再等半個小時,我上去收拾一下。”
“請便。”
上樓,南易和蘇菲·馬索收拾了一番就下樓和杰奇匯合。
杰奇原本邀請南易兩人坐他帶來的車,為了迎接南易,他有帶來兩輛車子,可在知道南易一行的人數有12個之多,車有六輛之后,他就打發一輛車回去,自己坐進了南易的座駕,只留下一輛車做為他回城的交通工具。
恒河村離瓦拉納西有170多公里,一開始走的還是經過整修的公路,雖然路面看起來不咋地,可畢竟印度車少,路面的破壞不嚴重,走起來還是挺輕松的。
等走了將近50公里,從多行車道進入了鄉下的單車道就不行了,路面只是有鵝卵石、石子夯實,正值雨季,經過三番五次的雨水侵蝕,路面坑坑洼洼,車子不時的從凹處開過,濺起一灘灘泥水,很快,車身就變得臟兮兮,就連前擋風玻璃也不能幸免,哪怕是艷陽天也不得不把雨刮器給打開。
崎嶇之路和公路交換著走了80多公里,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之后,路面突然就是一變,從狹小的子彈頭進入寬闊的子彈殼地帶,道路變寬,路邊間隔十米都種植著樹木。
看著車窗外的南易暗道:“操,印度鋼木,世界上最硬的樹,看樹的高度和樹冠的直徑,這些樹少說也活了一百多年了。”
正當南易想要向杰奇打聽的時候,杰奇已經自豪的介紹道:“亞當先生,現在我們腳下的公路是提維迪家族自己的私路,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在世的時候鋪設,路面用厚度高達一米的青石條鋪設,并有合理的排水渠道,雨天也不會積水;
往前再走十公里就進入提維迪家族的私人領地,不管是土地、河流、礦產,還是土地上的人,都屬于提維迪家族。”
“一爺算70年,三爺至少210年。”南易心里估算了一下說道:“提維迪先生,路邊的鐵樺樹也是你的祖先種下的?”
“是的,不過要比道路鋪設時間晚四十年,距今已經有190年的時間,按照我們提維迪家族祖先的說法——我們提維迪的族人要像鐵樺樹一樣堅強、堅硬,遇到任何困難都能克服,不會被打倒。”
“提維迪先生,你的英語發音真是標準,帶著一點倫敦腔。”
“啊,不瞞亞當先生,其實我是個nrl先生,就是非印度原住民或者在國外長大的意思,我就是后者,從小在倫敦長大,大學在劍橋郡念醫學。”杰奇平和中帶著一點自傲的神態說道。
“操,真能裝,你丫的直接說是劍橋還是牛津就得了,還他媽劍橋郡,我他媽還是在地球念的大學呢。”南易腹誹一句,問道:“提維迪先生現在從事醫生的工作?”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病人看病,現在主要做管理,普里亞醫院就是我的醫院,在三個邦開了分院,我需要到處出差,下一步我計劃把分院開到孟買和新德里。”
“救死扶傷,提維迪先生從事的是一份高尚的職業,讓我想起了你的一位同胞德瓦卡納思·桑塔拉姆·柯棣尼斯醫生,很感謝他當初對華囯的幫助。”
杰奇錯愕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南易說的是誰,不過他沒有露怯的追問,而是客氣的說道:“謝謝亞當先生的高評價,我其實并沒有這么高尚,醫生只是我的職業。”
南易不想在醫生的話題上糾纏,于是就指了指窗外,“提維迪先生,我發現有些人走在公路上,有些人卻走在幾米外的小徑上,小徑上的是達利特?”
杰奇看了一下窗外,復又轉回頭說道:“是的,其實我們提維迪家族對我們土地上的屬民一視同仁,不會因為種姓不同而區別對待,但是低種姓的屬民卻不同意,他們不愿意和達利特為伍,還是把達利特隔離在他們的群落之外,他們不愿意達利特走到公路上。”
“啊,原來如此。”
南易相信杰奇說的是真的,對提維迪家族來說,根本沒必要對達利特區別對待,他們應該更看重誰能為他們創造更大的價值,只不過主流人群要把達利特區別對待,他們也樂得順水推舟。
車子在杰奇的指引之下很快就來到了一個依山傍水的莊園,透過花園,看到遠處縹緲的建筑,面積應該沒有孔雀山莊大,但看起來比孔雀山莊要恢弘的多,整棟建筑看起來應該都是用巨石打造,廊柱和墻壁上還有繁復的花紋雕刻。
車子還沒駛到莊園門口,南易就看到高處有個負責眺望的人敲響了一塊鐵片,然后莊園里就開始響動起來,四面八方都冒出來人集中到花園的主干道邊上,有序的排列。
“70、40、50、90、110,不,應該有120……”南易點到500來人的時候,就懶得繼續往下點,“土王就是土王,嘖嘖,這排場,迎接個客人弄出幾百人的陣仗。”
上回法拉奎弄出兩百多人的陣仗,就讓南易覺得有點過了,今天他卻要體驗一下更大的陣仗。
等車子停下,南易就扭頭輕聲對蘇菲·馬索說道:“把鞋子脫掉,一會吻腳禮穿著鞋子太失禮。”
“腳出汗了。”
“沒事。”
說完,南易就俯下身子脫自己的鞋。
“亞當先生,其實你不必拖鞋。”杰奇看到南易的動作說道。
“應該的,我不想太失禮。”
等蘇菲·馬索脫掉鞋子,校花就下車打開后座的車門,南易先下車,然后牽扶著蘇菲·馬索的手,扶著她下車。
莊園大門口,一對穿著華貴的男女站在那里,身邊還站著好幾個隨從,正對著南易他們這邊行注目禮。
南易牽著蘇菲·馬索的手,款款地往那邊走去。
校花從后備廂拿出兩個禮盒跟在兩人的身后,其他人就站在車旁并沒有跟上。
走到近前,迪帕克·提維迪雙手合十向南易兩人行了個禮,“亞當先生,馬索小姐歡迎光臨提維迪莊園。”
“提維迪先生,提維迪太太,你們好。”南易和蘇菲·馬索也雙手合十還禮。
在來的路上,南易和蘇菲·馬索已經和杰奇做過相互的自我介紹,杰奇不露痕跡的把迪帕克·提維迪和他妻子法緹婭·提維迪的名字透露給了南易兩人,不僅是名字,還有年齡和簡單的長相描述也“不小心”的透露。
等于在南易他們到達之前,一份無形的拜帖已經被送到了,會來多少人,迪帕克這邊已經提前知道,而南易他們會享受到的禮儀,杰奇又“不小心”的提前透露過。
所以,吻腳禮并不是南易按照自己所了解的印度禮儀分析出來,而是得到了明確的通知。
雙方寒暄完之后,一個應該是提維迪家族管家的人上來就給南易和蘇菲·馬索行吻腳禮,結束了之后,兩人就跟著迪帕克夫婦往莊園里走。
一路上,不時的會有傭人給南易兩人行吻腳禮。
還好,并不是每一個傭人,出來行禮的傭人應該有別于其他,也許是有一定的級別,也可能是家生子,提維迪家族的忠仆才有資格。
五十厘米的小步伐,一共走了762步,南易的腳背被人觸碰了69次,又走了將近120米左右的路程,總算是進入了莊園的建筑范圍。
提維迪夫婦先進入室內,南易兩人在門口等著,沒一會法緹婭·提維迪雙手捧著一個點著油燈的銅托盤走了過來,來到南易身前,右手的中指在一個碟子里蘸了一抹紅色,抬手往南易的眉心一點,接著又在另一個碟子里捻了兩粒不知道什么東西按在了南易眉心的紅點上。
紅點,南易知道叫迪勒格,也就是吉祥痣,后面兩粒,南易感覺著像是米,可能是糯米。
法緹婭·提維迪給南易點完吉祥痣,又捧起托盤以南易的領口為圓心繞了兩圈,如法炮制,蘇菲·馬索也走了一遭同樣的程序。
吉祥痣在過去只有已婚的女人才能點,不過這幾年可能是為了旅游業考慮,這個講究有點松動了,南易在孟買的街頭見過點著吉祥痣的小姑娘。
“亞當先生,馬索小姐,請進來。”
法緹婭·提維迪一收工,迪帕克立即就招呼道。
南易牽著蘇菲·馬索走進建筑的室內,再次給提維迪夫婦雙手合十行禮,到這一步,已經經過多次精簡的迎賓禮程序算是走完了。
還好迪帕克上面沒有長輩了,不然南易兩人免不了還要行吻腳禮。
“亞當先生,馬索小姐,先品嘗一下我們提維迪家族自己種的茶,我們的茶種在山頂,不用化肥農藥,沒有污染,純人工采摘。”
迪帕克引著南易兩人來到會客廳,邀請兩人入座后,就開始介紹一個傭人剛端過來的茶。
傭人放下托盤,法緹婭就接手后面的工作,倒茶,在茶杯里倒入牛奶。
“奶牛也是我們自己飼養,平時吃的都是純綠色無污染的草料,一頭奶牛由兩個傭人精心照顧,保證擠出來的牛奶絕對純潔。”
迪帕克仿佛知道南易兩人會膈應什么,兩段自傲式的提示恰到好處,而且嘴里操著的也是倫敦腔的英語,很明顯他也在倫敦地區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