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義的花,最終會盛開在浪漫主義的土壤里,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在平庸面前低下高傲的頭顱,請訂閱一章。
清晨。
白霧剛剛消散,路邊的樹枝上還掛著凝霜,一洼一洼的積水里還凝結著薄冰。
“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我們愛你。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聰明伶俐。機智呀哪個也比不過小機靈,膽大呀什么都不虧小呀機靈,淘氣頑皮頑皮淘氣數第一,罵人打架卻從來沒有你,小機靈,啊,啊,開動腦筋啊!”
穿著棉衣棉褲,頭上戴著大蓋帽的南無為坐在自行車橫杠上哼著歌曲。
“爸爸,你有沒有看到墻上貼著的五角星?”
“看到了,有好多。”
“老師每次發五角星我都有。”
“你比爸爸厲害,爸爸小時候在育紅班,只有所有人都有五角星領的時候,老師才會發給爸爸。”
“爸爸以前不是乖孩子?”
南易捏了一下剎車,把自行車停在十字路口,一只腳杵在地上,“是啊,爸爸那時候很不乖,老師不喜歡爸爸。”
“嘻嘻,爸爸,我悄悄告訴你啊,姚嵐老師喜歡我,午睡的時候她會偷偷的親我。”南無為仰著頭神秘兮兮的說道。
“親你哪里啊?”南易笑著問道。
“這里,還有這里。”南無為指了指他的額頭和臉頰。
“喔,沒有親嘴哦?”
“沒有耶。”
“那算不上喜歡,可能只是因為你沒有清鼻涕。”
“不,姚嵐老師就是喜歡我。”南無為糾著小臉說道:“爸爸,我好煩惱。”
“哈哈,你煩惱什么啊?”
“我不知道長大后該和誰結婚,我喜歡暖暖,也喜歡姚嵐老師。”
紅燈變綠,南易把杵在地上的腳收回來,等通過十字路口才說道:“這沒有什么好煩惱的,喜歡漂亮的異性這是人類的本能,你現在喜歡暖暖、姚嵐老師,將來還會喜歡別人,這種喜歡和結婚的那種喜歡不一樣。”
“不一樣?怎么不一樣?”
“這個問題爸爸沒法給你解釋,需要等你長大后自己去感受,十年以后吧,那時候你十四歲,到了懂得早戀的年紀,你會體驗到另外一種喜歡。”
“十年,好久哦。”
“不久,時間一直在進行變加速運動,它會越走越快。”
“最快會有多快?”南無為天真的說道:“會不會一眨眼就是十年?”
“會的,你現在一眨眼就是一分鐘,爸爸一眨眼就是一小時,你奶奶一眨眼就是一天,你太奶奶一眨眼就是一年。”
“年齡越大,時間越快?”
“我家無為就是聰明,一下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南易不吝贊譽道。
“嘿嘿。”南無為樂了樂,忽然又指著右邊說道:“爸爸,你看,那是我們幼兒園的小囡大篷車。”
南易循聲看過去,看見他的右后側騎著一輛改裝過的三輪車,絨布的頂棚,兩邊圍著木板,車后圍著鋼筋焊接的柵欄門,高度堪堪可以讓小朋友把手壓在上面,車斗里站著七八個小孩子。
“你有沒有坐過?”
“沒有。”
“想坐嗎?”
“坐著不舒服還要交錢,我不要坐。”
“哈哈,知道替爸爸省錢了啊,不枉爸爸賣了兩頭牛才讓你進幼兒園。”
“爸爸騙人,我的學費只要半頭羊就夠了。”
“學費只是花銷的一部分,你的鉛筆、橡皮、尺子、文具盒、書包、練習冊、圖畫簿等等都要花錢啊,還有你的零花錢……對了,你媽一天給你多少零花錢?”
“從來就沒給過。”南無為癟癟嘴說道。
“你媽真小氣,一會爸爸給你。”
“嗯嗯,謝謝爸爸。”
南易又騎了一會,車子就來到幼兒園的門口,把南無為抱下車,南易左手就伸進口袋里,從里面掏出一沓對折的錢,打開,從最里面抽出三張遞給眼巴巴看著的南無為。
失望,看著南易遞給他的錢,南無為極度失望,“爸爸,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我的親生父母啊?”
南易一臉壞笑道:“嫌少?”
“我不要黃色的,我要綠色的。”南無為指了指南易手里五十元面額的紙幣。
“綠色的不給,要么黃色的,要么沒有,你自己選。”
聽南易這么一說,南無為心不甘情不愿的拿過南易手里三張一分面額的紙幣,“爸爸,你真小氣,三分錢只能買兩根橡皮筋。”
南易撓了撓南無為的帽子頂,“你自己不是攢了不少錢啦,爸爸不會管你怎么花。”
“我不花,太奶奶說那是我的老婆本,留著將來討老婆的。”
“哈哈哈,好吧,爸爸再給你點,讓你盡快攢夠老婆本。”南易笑了笑,又拿了兩張五毛的紙幣遞給南無為。
“嘻嘻嘻,謝謝爸爸。”
見到大面額的,南無為的臉上才有了喜色。
“過去吧,姚嵐老師看著你呢。”
南易沖學校大門口的一個女老師頷了頷首,護著南無為就走了過去。
“姚老師好。”南無為走到姚嵐邊上就甜甜的叫道。
“無為同學早。”姚嵐回了一句,又對南易客氣的說道:“無為爸爸,今天是你送南無為上學啊?”
“是啊,難得在家就送送孩子,姚老師,十分感謝,平時讓你費心了。”
“沒有沒有,無為同學很乖,帶他一點都不費勁。”
“呵呵,那就好,以后還得麻煩姚老師你多多費心。”南易說著,又低頭對南無為說道:“爸爸下午來接你。”
“嗯,爸爸再見。”
南易接著又和姚嵐客氣了兩句,這才走回自行車旁,推了一段,等離開幼兒園范圍才改推為騎。
等離幼兒園遠遠的,南易就在路邊停下,推著自行車來到身后的汽車旁,把自行車塞到行李箱里,人坐進后座。
“去池田研修生派遣的辦事處。”
校花開著車子,沒過多久就來到徐匯區余慶路的華僑公寓。
池田研修生派遣的辦事處整天人來人往,不管是放在寫字樓還是賓館都不是太方便,加上這時候只要一涉及到“涉外”就意味著昂貴,綜合考量之下,就在華僑公寓買了一間房,把辦事處設在這里。
這里是五十年代建造的“僑匯房”,可放到今天非但不落伍,還隱隱超前,可想而知當初建造的時候是下了血本的。
辦事處接待客戶并不在屋里,而是在公寓邊上的空地上,實在是每天過來的客戶太多,屋里根本裝不下,而且會打攪到這里的住戶。
南易來到空地處,一條看不到尾巴的長龍就映入眼簾,人和人之間緊緊挨著,沒多少空隙,視線所及之處,初略一數就有六百來人。
南易看了看手表還不到八點,又往長龍掃了一眼,可以明顯看到人們臉上的疲憊和睡眼惺忪,隊伍排前面的幾百人很可能是在這里通宵排隊。
“打電話讓田邁下來。”
校花一個電話打出去,很快就從華僑公寓過來一個人,這人就是田邁,池田研修生派遣滬海辦事處的負責人。
“南先生。”
田邁走到南易身邊喊了一聲。
“每天都這么多人?”
“最近兩個月每天都差不多這么多人。”
“沒分流一下?”
“沒用,告示張貼過,喊話也喊過,他們都知道我們每天只能處理五百人,而且很多人都領到號牌,知道該哪天來,可不少人還是天天過來,就想等個萬一有誰沒來,他們好往前插隊。
實在是池田的口碑太好,想出國打工的大部分都會選擇我們,雖然我們的收費比其他中介貴很多。”
“其他中介怎么收費?”
“從1萬到1萬6都有,具體的服務項目有所區別,不過區別不太大,實際的服務要比他們宣傳的差很多。”
“現在滬海黑市的日幣什么行情?”
“最高的時候到了550兌1萬円,南先生,按照這個匯率算,我們的收費都折合9萬9了,可他們依然更傾向于選擇我們,可想而知我們的服務多令他們滿意。”田邁拍馬道。
“行了,你也不用光撿好的聽,現在銀行死期的利息都過10,他們這些人有幾個家里能掏出1萬多塊來,還不是得去借,找別人借一年至少也得給10的利息吧?”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田邁尷尬的笑道。
“其他中介不包找工作吧?”
“基本不包,只負責把人弄出去,就算包,也是賺的不多還非常累的活。”
“那就得了,我們貴是貴,但是出去之后只需要好好干活,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一個月15萬円,在滬海能換到6000人民幣嗎?”
“就算兌給倒匯的現在也能兌到7000以上。”田邁回道。
“都不傻,都會算。”南易看著田邁的臉,嚴肅的說道:“這一波行情下來,你能拿到多少獎金,你自己能算的明白。不要見著哪個姑娘漂亮就生花花腸子,主動往你床上爬的我不管,可要是……”
“不會不會,南先生,就算你借我兩個膽我也不敢啊。”田邁不等南易把話說完,趕緊解釋道。
“這就好,男人可以好色,但不能沒品。高學歷的客戶簡歷整理好了嗎?”
“之前的已經整理好了,可現在每天都有不少新增,紙質版的您隨時可以帶走,但是電子版還要繼續整理。”
“沒事,今天下班后把電子版的拷貝一份送到我家里去,我先看看。”
“好的。”
“去忙你的,我在這里隨便看看,一會就走。”
把田邁打發回公寓里去,南易就走到隊伍的前面,離得遠遠的觀察著隊伍。
池田的業務和其他中介不同,池田是純粹的勞務輸出,到了目的地就有工作崗位在那里等著,適應一兩天就可以開始干活賺錢,沒什么虛頭巴腦的事情。
其他中介就不一樣,勞務輸出搞不定,只能是以留學的名義把人給弄出去,最高級的服務只能做到“三包”——包送、包接、包住。
中介負責把人送到國外,下了飛機后有人回來接,然后中介還租了破房子讓留學生住,當然這一切都要額外付錢,而且房租還存在差價,高房租住爛房子。
到了國外,還沒等新鮮勁過去,留學生就得想著打工賺錢了,背著一屁股債出去的,不想著賺錢怎么行。
可留學生打工有時長限制,一個月最高能打幾個小時的工是有規定的,而且留學生還需要讀語言學校,不但要交一筆不菲的學費,還要考勤,一旦考勤不達標,簽證就別想續簽。
要讀書,全日制的工作自然做不了,只能打打零工,但是零工之所以叫零工,就意味著零碎、沒長期保障,也許能做幾天,也許一天,也有可能只是一兩個小時。
如果是在東京,想要靠打零工賺到30萬円/月,排除工作并不一定好找的事實不談,一天至少要打上四五份零工才能完成這個目標。
四五份零工就意味著四五個不同的打工點,就意味著一天至少三四個小時得花在地鐵上。
輕松點的洗碗工工作,對留學生的行價是500円/小時,除非實在找不到工作,不然沒人會選擇去洗碗,而是會去找時薪更高也更累的活。
看著長龍,南易默默的想著,“東京的地鐵上應該又要多一批戴口罩,懷里揣鬧鐘的人。”
四五份零工,陀螺一樣連軸轉,上了地鐵就陷入安逸,困意立馬上涌,坐過站是常有的事,這才逼得身上不得不揣個鬧鐘。
“2號,白潔;2號,2號,在不在?”
兩個工作人員坐到一張桌子前,很快就扯起嗓子叫號。
“在在在,我在這里。”
長龍里,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喊了一聲,往桌子邊上走去。
“號拿來看看。”
“給你。”
白潔把一張紙遞給工作人員。
“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實話實說,不要編瞎話,到了那邊會按照你擅長的安排崗位,要是安排的崗位你勝任不了,第二次調劑的崗位可就沒那么好了,想清楚了再回答。”工作人員看過號牌之后,嚴肅的說道。
“我…我……”白潔磕磕絆絆的說道。
工作人員不滿的說道:“干脆一點,直接一點,后面還這么多人在等著。”
“我才上班半個月,是招待所的服務員。”糾結了一會,白潔才利索的說道。
“前臺還是打掃?”
“前臺。”
工作人員在紙上記錄一下,然后又抬頭從上到下打量了白潔一番,“想去日本還是美國?”
“日本。”
“去日本不是享福,是要過去吃苦的,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有心理準備。”
“跟你實話實說,我不看好你,但你的資料我會往上遞交,上面會不會把你刷掉就看你自己的運氣,好了,你可以離開了,后天上午結果就會出來,下午過來看名單。”
工作人員看白潔長得挺漂亮,也就耐著性子給她解釋,換個男的過來,根本不會解釋這么多。
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無形中就會得到很多照顧。
“謝謝,謝謝。”
白潔來之前就知道池田這邊招人的標準,她知道自己機會不大,可還是想來試試。
她家的弄堂里已經有一個人去了東京“留學”,那個人和她的關系不錯,寄給她的信里并沒有報喜不報憂,而是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了她,看完信之后,她根本不敢以“留學”的方式出去。
今年年初,日本就出現了用工荒,一下子冒出來不少新崗位;同樣是在今年,不少先一步出去的滬海人給家鄉人民發回來國外“遍地是黃金”的消息;
加上今年的價格闖關一鬧,一邊是干一天頂國內10個月,一邊是高物價一月五六十的工資,信息接收面比較廣,又不失拼搏精神的滬海人紛紛想辦法出國打工,由此爆發了“打工潮”,中介也迎來了賺錢的黃金時期。
當然,賺的最歡的是池田研修生派遣。
今時不同往日,之前池田輸出去的大部分都是空有一把力氣,但是沒什么技能的人員,這些人在國內根本沒什么進廠當工人的機會,到了國外,為了給他們安排工作,池田的成本居高不下,自然也談不上有多大的利潤。
滬海的這一波可不同,基本都是某一行業的熟練工種,過去直接就可以上手干活,需要操心的事情少一點,成本自然也就低一點,而且池田可以和企業爭取較高的薪資,收回成本的速度會更快。
“白潔。”
南易會心一笑,把這個名字和臉給記住,要是這個白潔通過池田的渠道出去,他就要出手對滬海辦事處大整頓,這個白潔明顯不符合池田招人的標準,柔柔弱弱、無一技傍身,沒有企業會愿意要她當職員。
若是有人要,絕對不會是因為她的能力,而是她父母賦予的這張臉蛋。
站在那里看了半個多小時,南易就離開去了思南路的咖啡館。
找了個位子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拿著路上買來的信紙,南易提筆給自己的筆友陳綠寫信。收到陳綠的上一封信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一直沒有回信,得抓緊時間給人家回一封。
洋洋灑灑的寫了兩張信紙,在信封上寫上收信地址和老洋房的寄信地址,貼上郵票,南易把信封放在一邊,端著咖啡偷瞄隔壁桌看英文報紙的老克勒。
確切的說是看老克勒手里的那張英文報紙,看淡化暈散的油墨,昏黃的紙張,還有上面的薩拉熱窩事件頭條,這是一張有年份的報紙。
收回目光,南易掃視一下咖啡館,靠近吧臺的位置,琳瑯滿目的擺著各種歐式家具和小物件,這才恍然大悟,這原來是一間復合式經營的咖啡館,兼售古董。
站起身走到吧臺前細細的打量每一個物件,沒發現有自己喜歡的,南易又順著吧臺邊的木制樓梯上二樓。
二樓,在咖啡桌的間隙里,還擺著一個展示臺,上面展示著很多小物件,以紙制品為主。
南易走到一沓報紙旁,隨意的翻找一番就看到了一張,上面赫然登著方夢音的照片,從照片的背景分析,當初就是在這家咖啡館拍的。
又看了一下文章內容,原來這家咖啡館過去是方夢音的產業,是她父親在她十歲那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南易正愁明年方夢音過大壽送她什么禮物合適,這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啊,拿著報紙,南易來到一樓的吧臺,對站在里面的咖啡師說道:“你們老板在嗎?”
“那就是老板。”
咖啡師指了指剛才那位看英文報紙的老克勒。
“老先生,打攪了。”南易來到老克勒身邊,彬彬有禮的說道。
老克勒收掉報紙,看著南易說道:“有什么事?”
“請問您怎么稱呼?”
“鄭奔馳,你可以叫我鄭先生,請坐下說話。”
“鄭奔馳……”
南易聽到這個名字,立馬想到了鄭平川,當初鄭平川的資料上顯示他還有個弟弟叫鄭奔馳,早年間去了泰國。
滬海、老克勒,皮膚黑里透紅,應該是紫外線照射過度,符合在熱帶或亞熱帶地區長期生活的特征。
南易坐下后,再次問道:“鄭老先生,不知道您和鄭平川老先生是否認識?”
“你和我哥認識?”鄭奔馳詫異道。
“素未謀面,不過我和鄭平川老先生的外孫女楊開顏交好,我叫南易。”
“喔,開顏的朋友,那不算是外人,你找我什么事?”
“鄭老先生,您是這的老板?”
“是的,以前我經常來這里坐坐,今年年初看到這里要出售,我就把它買了下來。”鄭奔馳說著,眼睛還四下打量,“花了我兩個月的時間,才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麻煩了。”南易心里無奈的想到,“看鄭奔馳的樣子,對這里明顯有感情,估計有他的回憶,難咯。”
“鄭老先生和這里原來的老板認識?”
“呵呵,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這里原來的老板是方家的大小姐,我們鄭家只是家境還算殷實,不能比,不能比。”
“是她?”
南易指了指報紙上方夢音的照片。
鄭奔馳看了一眼報紙,說道:“對啊,方夢音方大小姐,小南先生認識方大小姐?”
“鄭老先生,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能否割愛把這個咖啡館賣給我?”
一聽南易的話,鄭奔馳不悅的說道:“小南先生,你有點強人所難,這里有我曾經的美好回憶,我沒打算出手。”
“鄭老先生,我奶奶就是你說的方夢音方小姐,再過幾個月我奶奶就要過大壽,我打算把這里當做禮物送給她,還請您一定割愛。”
“你是方大小姐的孫子,那你爺爺是南革命?”
“是的。”
聽到南易的回答,鄭奔馳滿眼不舍的又把咖啡館打量了一遍,然后回過頭看著南易說道:“這里有我的美好回憶,更有方大小姐的回憶,如果是方大小姐接手回去,我愿意忍痛割愛,五十萬美元,這里歸你了。”
南易腦子里飛快的衡量了一下這里的價格,如果是涉外價,五十萬美元應該沒有水份。
“多謝鄭老先生成全,我欠你一個人情。”
“晚幾天過戶,讓我在這里多呆幾天。”鄭奔馳戀戀不舍的說道。
“我現在住在方公館,鄭老先生方便的時候往那里掛個電話,今天不多叨擾,先告辭了。”
會過帳,南易就離開了咖啡館,走出大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門頭上的招牌——Dream
方夢音的身體看起來還很硬朗,繼續掌管方氏集團二十年的問題應該不大,可實際上,南易不可能讓她在方氏掌門人的位子上再坐這么久。
塔塔集團目前面臨的老齡化問題,將來的南氏也要面對。南氏需要保持活力,就需要不斷的替換新鮮血液,老人要騰出位子,給新人創造上升的空間。
南易打算在南氏內部推行六十歲退居二線,六十五徹底退休的制度,相對于什么老而彌堅、老謀深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正面作用,南易更擔心老而不死是為賊。
人到了一定年紀,許多美好的事物就無法享受,“老不死的”就會惦記一些玄而又玄或者極度變態的東西,又或者變成無欲則剛,這對南氏來說,都是不安定因素。
自他而下,南易不希望在南氏內部見到“不服老”的精神作祟,該退的時候,他自己會退的干干凈凈,他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拖泥帶水。
所以,他現在就要開始為方夢音的退休生活做準備,經營一家咖啡館,領略一下祖國的大好山河,專注于做慈善,又或者談一段黃昏戀都可以。
經過一個郵筒,南易下車把信塞了進去。
在滬海的第三天,南易等來了鄭奔馳的電話,房產交割、營業執照過戶,錢貨兩訖之后,南易并沒有去接收,咖啡館還是繼續由鄭奔馳經營,以后如何還得等咖啡館未來的主人來決定。
次日,圣誕節,也是周末。
昨日深夜,南易給倫敦、巴黎,今日清晨又給紐約打了電話,分別送上平安夜的祝福。
早上,等南易從外面跑完步回來,就看到南無為一字馬在地,雙手各托著一碗水,頭頂還頂著一個碗,嚴度在他身邊一米遠,背著手來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詞。
見著一字馬,南易的雙跨就隱隱作痛,和南無為趁著年紀小就把胯給拉開不同,他是八一年那年被強行拉開的,那種痛楚,差點讓他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可以經受住世間任何的嚴刑拷打。
駐足看了一會,南易就回屋洗漱一番,然后去書房找出一本書,又走回到花園里。
南無為已經收工,正躺在一張墊子上,鬼哭狼嚎的享受嚴度的揉捏。
武要練,也要養,不但飲食、進補要跟上,也少不了一套緩解肌肉酸軟疼痛的按摩手法。
南易走到南無為身邊,就被南無為給看見,瞬時,南無為可憐巴巴的說道:“爸爸,好疼。”
“沒事,疼著疼著就習慣了。”南易一陣壞笑,把手里的書放在南無為的頭邊上,“爸爸送你一份禮物,這是咱們南家的秘笈,有了它,你一旦穿越到明代,就有機會逐鹿中原,自立為王。”
南無為看了一眼書皮,立即小嘴一癟:“爸爸,你又騙人,上面明明寫著。”
“爸爸可沒騙你,這本和其他的不一樣,這可是爸爸收藏的精品,書里從最基本的隊列訓練,防核防輻射、步坦協同三三制、城市巷戰這些軍事技能,還有養魚養蝦養烏龜、種糧種樹種藥材、織布做衣服、機械維修、生物電子工程一系列的知識點都有。
你要到了明代,絕對可以靠它拉起一支隊伍,有了隊伍,你就可以去爭霸了,拿著,好好看,好好學,將來爸爸好向別人吹牛我的兒子是皇帝。”
“要是沒穿越呢?”
“沒事,多看點書不會吃虧的,等下去洗一洗,爸爸帶你出去吃早點,吃完早點,再帶你去錦江樂園。”
“好哦。”
吃完早點,一個多小時才來到錦江樂園的門口,等南易下車在門口轉了一圈居然沒找到售票窗口,問了旁人才得知現在的錦江樂園一票難求,需要提前一個多月預定。
每天只限量購買2000張,售完即止,由于生意爆棚,方便游客購票,錦江樂園還在西康路和粵省路上增設了2個臨時售票點,滿足游客們的預定需求。
同時為了控制人流,預定團體票還需要單位開具證明,并且將原件交到指定地點提前預定入園時間。
南易一聽這還得了,牛皮已經吹出去了,要是進不去,在兒子面前可就沒面子了。
拿起電話打給陳丹,找她幫忙開了個后門,這才得以進入樂園。
人很多,不僅有滬海本地人,還有外地來旅游的人,成年人和兒童的比例幾乎對半,玩每樣東西都需要排隊,每次只能玩三五分鐘,排隊倒要排十幾二十分鐘。
樂園里沒有飯店,只有賣零食和水的小商店,中午玩累玩餓的人們就在空地或者休息區的石椅上坐著吃自己帶來的零食。
除了水,南易并沒有準備其他,只能帶著南無為去小商店買吃的。
還好,價格不算太貴,只比外面正常的價格貴七八成,沒到一倍,這讓南易有點措手不及,要知道就在幾分鐘之前,他已經做好被殺豬的準備,價格沒翻個三四倍,這不顯得他想多了嗎?
拿著南易買到的面包,南無為就是一陣狼吞虎咽。
“慢點吃,別噎著。”
“爸爸,我要吃快點,現在大家都在吃東西,排隊的人少,可以快點玩。我還要玩空中飛椅、單軌腳踏車、單軌游覽車,還要玩摩天輪。”
“好,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們玩到這里關門為止。”
“嗯嗯,小胖之前就來過,老是拿他在這里拍的照片炫耀,說這個好玩那個好玩,好幼稚哦,這里根本沒迪士尼好玩。”南無為說話的語氣酸溜溜的,之前應該羨慕過那個小胖。
南易忽然有點自責,他的兒子應該是善意的照顧別人的自尊心,怎么能羨慕別人,別人有的他都應該有,除非主觀上不想擁有,要不然他的奮斗就失去大半的意義。
“對不起,爸爸應該早點帶你來。”南易撫了撫南無為的頭,內疚的說道。
“爸爸,我經常想你。”
“對不起,爸爸答應你,以后會經常陪著你,接你上學放學,帶你到處去玩。”
“嗯嗯,爸爸你真好。”
南無為咧開嘴,沖著南易甜甜的一笑,隨著嘴巴張合,面包屑噴薄而出。
從錦江樂園回去之后,南易就窩進書房里靜靜的思考,他的一些安排合理性、成長性都沒問題,可把他自己給困住,他太忙了,對自己身邊人缺少陪伴。
“要好好調整一下,每年能多抽出點時間陪陪孩子。”仰躺在椅子上,南易默默的想到。
劉貞推開門,走到南易身邊說道:“想什么呢,吃飯了。”
“我看你是坐慣領導的位子,被人捧著拍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沒有禮貌,進來不知道先敲門啊?”
“你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這是在我自己家,敲什么門?你吃不吃,不吃我們先吃了,你就給我餓著吧。”
“出去出去,我是瞎了眼才會娶你。”
南易這話一出口,劉貞的火氣就被撩撥起來,“姓南的,你是故意想吵架是吧?”
“對啊,我就是想吵架,我問你,為什么不帶無為去錦江樂園,你不知道滬海這邊的小孩子都想去那里玩?”
“知道又怎么了,你帶他去的兒童樂園還少啊,又不差這一個。”
劉貞覺得南易就是不知所謂,要么見不到人,一出現就是對孩子過分溺愛,她非常希望南易帶南無為和當初帶南若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