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在有些問題上,我們根本達不到意見一致。”
劉貞雖然讀書不少,思想也算開明,可她并沒有讀什么育兒經,對于如何帶孩子、教育孩子還是從小在生活中耳濡目染的那一套,第一次做母親,并沒有什么經驗。
“什么問題你給我說清楚,不要老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扮演一個寬容的人,高高在上,輕飄飄的說一句我赦免你。”
劉貞指著南易的鼻子,“姓南的,我說你這人太他媽能裝了,在外面裝就行了,在家里能不能活得真實一點?你要對我哪里不滿就說出來,不要擺出一副不屑和我爭辯的嘴臉,裝,你裝給誰看啊?”
“唷,劉行長,有進步啊,你今天不但說話有水平,視力也變好了,居然能看穿我這個人愛裝。”南易看著劉貞,一臉壞笑道。
劉貞一個魚躍沖頂,跳到南易身上,對著南易的頭發就是一通亂薅,“笑,我讓你笑,裝,我讓你裝。”
當劉貞的手離開頭發,準備對著臉下手的時候,南易就吼道:“差不多就得啦,頭發隨你薅,臉不行啊,還得見人呢。”
“見什么人,把你腿打瘸了天天躺床上,我伺候你得了。”劉貞也沒想著下死手,見南易遞上梯子,她就趕緊往下爬。
“歇了吧,我倒是想吃軟飯來著,可你太蠢,要不是我護著,你得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你就繼續門縫里瞧人吧。”
“下去,我捯飭一下頭發。”南易一起身,把劉貞送下椅子,湊著桌子上玻璃墊的反光,整理了一下頭發,“我說你夠狠的,薅掉不少。”
劉貞嘴唇叼著扎頭發的皮筋,雙手往后擼著頭發,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你要還在我面前裝,我還薅。”
“你上回體檢是什么時候?”
“年中啊。”
“明天去體檢一下吧,你不是更年期提前就是有狂犬病。”
“我要有狂犬病就咬死你。”劉貞翻了個白眼,手伸到后面把頭發給扎好,“趕緊的,出去吃飯,兒子還等著呢。”
“知道了。”
收拾好自己,南易就來到飯廳,南無為正捧著一個兒童碗在那里扒拉米飯。
“怎么又把兒童碗拿出來了,不是跟你說過嘛,這玩意制作工藝不過關,遇熱會散發有害物質。”南易走到南無為面前,“兒子,把碗放下,爸爸給你換個碗。”
“嗯。”
南易把兒童碗扔到垃圾桶里,又用瓷碗打了兩碗飯。
端著飯碗坐在南無為的邊上,南易又沒好氣的說道:“每年喂狗都要幾十萬,幾個碗南家還是摔得起的。”
“少給我指桑罵槐,我是心疼碗嘛,我是怕兒子扎著。”
“不該操心的瞎操心,男孩子磕磕碰碰再正常不過,不受點傷能叫男人?”南易一邊吐槽,一邊給南無為夾菜,“兒子,想不想去少年宮學點什么?鋼琴、小提琴、手風琴、下棋、畫畫、跳舞什么都行,只要你自己喜歡。”
“我想學古琴。”南無為想了一下說道。
“為什么想學這個?”
劉貞插話道:“今年電視上放過一部水墨動畫電影叫《山水情》,里面的男主角漁家少年學的就是古琴。”
“是因為這個?”南易向南無為確認道。
“對啊,彈古琴好好聽。”
“行,明天爸爸去少年宮看看有沒有古琴興趣班,有就給你報名,要是沒有爸爸就幫你找個老師。”
“嗯嗯。”
南無為點了點小腦瓜子。
南易的心神從南無為身上收回來,夾了點冬筍炒雪里蕻到碗里,扒拉了幾口飯就對劉貞說道:“明天我去趟柯叔家,去看看他們老兩口。”
“家里還有腦油金,深海魚油做的,老人吃了有好處,你給他們帶幾盒。”
“咳咳。”南易咳嗽兩聲說道:“你從外面買的?”
“你就喪盡天良吧,想出那么無恥的主意,冼為忠送來的,他說這是正經東西和其他的不一樣,賣好幾百一盒,走高端市場,幾百塊一盒有幾個人買的起,他還真是異想天開。”
“好東西本來就有一個小范圍內傳播的特性,要是誰都能拿到,那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好東西。有多少人買得起,別人不清楚,你們銀行的人還會不清楚嗎?”
“幾萬,幾十萬存款的個人是有,可我不信他們會去買什么腦油金,早晚倒閉。”
“你給我閉嘴吧,裝什么好人,等你把你的工資拿出來家用才有資格說我,姓劉的,你現在到底多少錢一個月?”
“問那么多干什么,你管我多少,那是我的私房錢。”
“不說就不說,你自己當心點就行了,不要哪天賬戶里莫名其妙多出來一筆錢。”
“你當我傻啊,我的戶頭從來不告訴別人,除了領工資,我也不往里頭存錢,每個月會有多少錢進來我一清二楚,就算有人要通過存錢進我戶頭陷害我,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再說,你這個擔心有點多余,誰這么蠢用自己的工資賬戶收錢,現在開戶可以匿名,我要想,明天就可以開幾個南易的戶頭。”
“歇了吧,我在國內就沒有戶頭,也不打算開任何一個戶頭,你這種蠢貨都能當行長,我信不過。”
“你再胡說八道,我咬死你。”
“呵,兒子,冬筍嫩不嫩?”南易嗤笑一聲,對南無為說道。
“嫩,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南易從雪里蕻里挑出幾條冬筍絲放到南無為的碗里,又對劉貞說道:“冬筍不錯,明天用雞油炒,炒之前先把冬筍焯熟,然后用涼水泡半個小時。”
“真麻煩,你自己做。”
“我做就我做,你給我跟著學,都多少年了,手藝一點進步都沒有,你還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投胎的時候肯定走錯路了,本不該到胡同里,怎么滴也得在部隊大院啊。
回去問問你媽,你是不是大人物家的小姐,小時候蒙難和劉家互換了孩子,現在大人物度過難關,劉家的親生女兒在那里吃香喝辣,你個真小姐在這里當廚娘。”
“姓南的,終于說實話了,知道我在這里日子不好過了吧?”
“是啊,你受罪了,你親爹家里保姆出門買菜開坦克,天上還有直升機護航呢,到了菜市場買豆芽菜都是按條買,哎呀,今天大小姐要吃8.25條,得掐頭去尾,肚子里的還得塞鮑汁……”
“去你的,說話這么損。”劉貞笑罵道。
南無為抬頭恭維道:“爸爸,你說的真好聽,比春晚的相聲還好聽。”
“哈哈,小嘴兒真甜,好好保持,爸爸要是一高興,年底就給你換個新媽媽,換個漂亮又脾氣好的。”
“哎呀,哎呀,爸爸,我耳朵忽然聽不見了。”南無為一聽南易的話,趕緊裝蒜道。
南易看向劉貞說道:“可以啊,兒子被你收拾服帖了,是不是打過他?”
“打了,怎么滴吧。”
“你繼續,等你老了,小心你的氧氣管。”
“少胡咧咧,吃你的飯。”
翌日,南易去拜訪了柯鑒真夫婦。
老兩口年紀并不算太大,前些年身體上的虧耗,這些年也補了一點回來,精神看起來很好。
“看看這個物件,青花鳳紋高足杯,我在攤上淘換的。”
在客廳聊了幾句后,柯鑒真就帶著南易來到他的藏寶間欣賞他淘換來的精品。
南易對著一個高腳碗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然后問出一句煞風景的話,“柯叔,這能賣多少錢?”
“你啊,你啊,真是……算了,我懶得說你。”柯鑒真搖搖頭,說道:“要說價值,夠我老兩口下半輩子吃到死吧,這是孤品,炒不炒它的價值都低不了。”
“呵呵。”
南易尷尬的笑了笑,又四處掃視了一下,看了看柯鑒真的其他收藏。
“前些天我在攤上碰到一個年輕人,對古玩很有天賦,聽說靠著四處撿漏也賺了一點錢。”
“怎么,柯叔很看好他?”
“暫時不好說,先觀察觀察,我學的這些本事,不想帶到棺材里,總想找個人繼承我的衣缽。”
南易拿起一枚古錢幣放在手里端詳著,“這樣啊,改天我讓我兒子過來,看看他對你的手藝感不感興趣。”
“你這是可憐我老人家?”柯鑒真不悅的說道。
“哪啊,技多不壓身,我兒子要是感興趣,您就受累一起教教。”
“無為啊,是個聰明小子,他要不是你兒子,我倒真想收他當徒弟。”柯鑒真遺憾的說道:“可惜了,他是你兒子,你肯定不會讓他當個古玩鑒定師。”
“當興趣愛好就行了,當職業就免了。”南易擺擺手說道:“我把無為送過來住幾天,您給他熏陶熏陶。”
“送過來住可以,我和沐汐都很喜歡無為,你要是肯,我打算認他當干孫子。”
“行啊,別說干孫子,干兒子、干弟弟也成。”
柯鑒真笑了笑,說道:“我要認了無為當干弟弟,你和他怎么論輩分啊?”
“愛怎么論就怎么論吧,兒老子,兒老子,就差不用開口叫爹,其他和養爹也沒多大的區別。”
“別胡說,無為一看就是懂事孩子,我前面說的是認真的,我真想認他當干孫,不會覺得我的身份辱沒了他吧?”
“柯叔,看您說的,什么身份不身份啊,您是打算隨意點,還是正式一點?”
柯鑒真想也不想就說道:“我準備正式一點,請幾個老友過來觀禮,也算是請大家做個見證,將來我和沐汐百年后,這房子還有房里的東西都留給無為,嘿,瞧我說這個干什么,有你在,無為怎么可能缺這點東西。”
“別,不嫌少,不嫌少,柯叔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在外面藏東西,千萬別漏了,都交代給無為。”南易半開玩笑的說道。
還別說,南易真稀罕柯鑒真的東西,來歷清白,不擔心被揪小辮子,將來南無為是留著自用還是往外一捐都成。
柯鑒真橫了南易一眼,“我在外面還欠了大筆的債,你要不要?”
“我不要,您跟無為說。”
“你在滬海還能呆幾天,給老友下帖,一來一回需要點日子。”柯鑒真懶得和南易胡說,直接就說道。
南易臉色一正說道:“柯叔,今年是來不及了,我隨時可能要走,明年春天吧,春暖花開,萬物復蘇,您添一個大孫子,好春光,好寓意。”
“也好,時間寬裕,可以安排的從容一點,我也有時間給我孫子準備一份大禮。東西都看完了吧,看完了出去喝茶。”
“看完了。”
南易順勢把手里的古錢幣放回到架子上,跟著柯鑒真往外走。
在客廳里,柯鑒真把“孫子”的事情和孫沐汐說了說,惹得孫沐汐開心不已。不愁吃不愁喝,天天窩家里什么都不干,孫沐汐早想有個大孫子放在手里疼一疼。
“孫阿姨,現在外頭老年人活動不少,什么楊式太極、攝影會、交誼舞什么的,您在家里要是悶,也可以去參加,再不行出去打打橋牌、胡牌。”
“楊式太極軟綿綿的,沒什么好練的,我可是孫祿堂孫師傅的弟子。”孫沐汐淡淡的說道。
“唷,孫阿姨,您還是師出名門啊。”
“行了,南易,你不要聽你孫阿姨胡吹,什么孫師傅的弟子,孫師傅生前就靠開武館教人打拳為生,晚年時期他就在滬海開武館;
你孫阿姨成年的時候,人家孫師傅早不在了,她啊,就是在孫師傅的武館里學過幾天,嫌辛苦就沒學了,根本不算是孫師傅的徒子徒孫。
南易,我跟你說,當年孫師傅七十幾歲高齡,參加賑災義演,在表演臺上仍然精神矍鑠,武功招式沒有半點含糊,把自己手里的拳打得虎虎生風。
臺下的觀眾哪見過這種場面,一傳十十傳百,孫師傅的名聲便在滬海灘響亮了起來。
當時,小鬼子的柔道大師板恒一雄正巧在滬海,聽聞孫師傅名號的他被激起了好奇心,想用小鬼子的柔道與這位華囯拳師過過招。
孫師傅面對戰書也是絲毫不打怵,一開始就氣定神閑地將板恒一雄撂倒在地,心服口服的板恒一雄還對孫祿堂提出過拜師的請求,但被心中堅持民族大義的孫師傅斷然拒絕。
后來,不服氣的五個小鬼子武士又來挑戰了一次孫祿堂,不過就算是人多,他們也沒能討到好處。
五個小鬼子武士將孫師傅死死壓在身下,控制其行動能力,妄圖以這種方式取勝,但明顯自幼練拳的孫師傅技高一籌,他巧妙翻滾起身,轉頭出招,再次拿下了這場比武的勝利。
經過這些事,孫師傅的名號在滬海灘就非常響亮,有錢人家的子弟都會慕名去他的拳館學拳,學費不少交,但是學幾天,大多就受不了那個苦不再去。
他們啊,就是孫師傅一門的善財童子,你孫阿姨也是其中一份子。”
“老柯你說這些干嘛。”
孫沐汐臉上掛不住,推了推柯鑒真表示埋怨。
“呵呵,柯叔,霍元甲你見過嗎?他和孫祿堂比到底誰厲害?”
“我怎么可能見過,他老人家走了快二十年我才出生,至于誰厲害,我不懂武術,沒法比較,我只知道當年滬海灘有名號的拳師不少,南邊的、北邊的,很多都到這里闖招牌,外灘那里隔三差五就會有人比武,也就是聽聞,我自己并沒有親眼見過。”
“應該是孫師傅更厲害,霍元甲的底子不行,小時候體弱多病,先天不足。”孫沐汐說道。
柯鑒真蹙眉道:“沒有根據,光憑自己主觀推測的話就別說,容易誤導別人。”
“柯叔,你也不用這么較真,就是隨便討論一下。”
“不是較真,是我們太缺乏實事求是的態度,真話沒人敢說,正事沒人敢做,就知道喊口號,天天自己騙自己,你糊弄我,我糊弄鬼。”
“老東西,胡說什么呢,就是說孫師傅,不要上綱上線。”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柯鑒真端起茶杯,不再繼續往下說。
南易緘默其口,眼睛盯著手里的茶杯,研究著上面的花紋,也不知道這花紋是上周描的,還是五十周之前的。
在幾公里之外的滬戲,表演系的宿舍里,陳綠穿著絲綢睡衣躺在自己的鋪位上閱讀著南易的回信。
“你真的要去試鏡?”宿舍里另外一個女生差異的問道。
“是啊,這可是香塂電影,不管過不過,去試試唄。”陳綠表現的有些隨意。
陳綠嘴里隨意,可內心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么隨意,前兩年她雖然參演了幾部作品,可演的都是小角色,一直就沒有挑過大梁,這次是香塂的大導演過來拍古裝劇,拍完之后會在香塂上映,如果她能參演,那么她就有可能在香塂成名。
為了給自己多買一份保險,她還給不簡單的南易哥哥寫了信,詢問他是否能幫到自己,可是南易的回信里很含糊,沒肯定的說能幫到自己,也沒說幫不到自己,只讓自己努力爭取。
“唉,我知道自己需要努力,可爭取角色哪有這么簡單啊,看來南易哥哥并不清楚影視界的事情。”陳綠嘆了口氣,把南易的信收好放到一邊。
另一個女孩子羨慕的說道:“真嫉妒你能被選中,我也遞交了資料,結果根本就沒有讓我去試鏡。”
陳綠從鋪位上爬下來,笑道:“可能是運氣吧。”
接著,幾個女生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聊著,大家互相憧憬著未來。
不過當臨近中午,陳綠拎著行李包離開的時候,宿舍里的氣氛陡然一變,之前你好我好,閨蜜情深瞬間消失不見。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去試鏡嘛,能不能不選上還不一定呢。”
說這話的就是剛才夸贊陳綠的那個女孩。
“誰讓咱們舍不得呢,就應該和導演們多套套近乎,在他們面前多露露臉,不行了,下次再有見到大導演的機會,我就豁出去了。”
“對,就應該學陳綠這個小婊砸,和導演多接觸接觸,離畢業還有不到兩年,不找演戲的機會,將來都分不到好單位去。”
“哼,我就是看不慣她,天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真以為自己拍攝幾部電視劇就成名啦,天天賣騷,還不是想掛個高枝。”
“誰讓人家豁得出去呢,你要肯你也行啊。”
“嘿嘿,我看吶,這次她肯定選不上,我可是聽說了,這部戲的男主角是張一謀,女主角怎么可能用她這個騷狐貍。”
“就是,就是,我看她就是出去一日游,后天還要灰溜溜的回來。”
在柯鑒真家里吃過午飯,南易就告辭離開。
之后,他去了[青]少年宮。
素質教育的說法,早些年就被提起,只不過,這時候的大部分家長對這個詞都沒有什么具體的概念,但實際上他們的一些教育方式已經在說明一切。
這時候關于數學、物理、外語等主流學科的補習班,還沒有流行起來,在家長們的眼里,這些科目是在學校里完成的任務,而校外培養的方向則是其他方面的愛好。
相比補課,這會更流行送孩子來少年宮。
在全國的各市縣級地區,都免不了有一個這種教學基地,只不過這里面學習的不是枯燥的課本知識,而是發展各種興趣。
正值周一,少年宮里見不到一個小孩子,只能見到寥寥無幾的幾個工作人員。
透過兩個人,南易就找到了負責招生的黃老師,打聽了一下,少年宮里根本沒開設古琴班,南易只能表示失望,但還是詢問了一下能否在少年宮轉轉。
得到許可,南易就在少年宮里轉悠起來。
上輩子,身為一個農村孩子,南易只聽說過少年宮,可從來沒見過,一直要到不適合來少年宮的年紀才在電視上見到它的樣子,那時候,他很羨慕能坐在少年宮的教室里學樂器、學畫畫的孩子們。
和幾十年后被父母逼著上補習班的孩子們不同,這時候的孩子們上少年宮學習大多是自愿的,或者說學習會很認真,而不是敷衍了事。
這時候的父母還比較純粹,只是單純的讓孩子多學點東西,目的性還不是這么強,而且這時候上少年宮是人無我有,大部分家庭根本承擔不起這筆額外的花銷,孩子們聽說誰誰誰周末能來少年宮,都是帶著羨慕的眼光。
放在幾十年后,孩子們要是聽說誰誰誰周末不需要上補習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人無我有,人有我也得有,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遇。
幾十年后,對大部分孩子家長來說,送孩子去補習班只能感動自己,我為孩子的教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可對孩子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一種非人的待遇,明明不感興趣還要被逼著學,帶著逆反心理什么都學不好,而且心里還會埋下一顆怨恨父母的種子。
這時候則不同,在稀缺性和優越感的加持之下,不管孩子是否真心想學,都會很認真的學習,因為他們知道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經濟實力有限,沒有幾個家長能輕輕松松送孩子來少年宮,多半要咬緊牙關,從吃喝上面把錢摳出來。
另外,學好了就可以和小伙伴們吹牛逼,在學校也有各種表現自己的機會,表現欲是孩子與生俱來的東西,在內心深處誰又不想登上舞臺,被人歡呼。
透過窗戶,南易想象了一會在里面學習的場景,回去之后再問問兒子還想學什么,在家里被一對一教學和坐在教室里的感受是不同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缺少一段經歷。
塞拉利昂,糧食護衛隊的g小隊正護衛著七八輛卡車的農產品趕赴交易地點,攪屎棍b部的霍加狓小隊綴在他們的后面進行暗中防護。
“脫北者,脫北者。”
“林肯,我能聽到。”金國權語氣不善的說道。
他對脫北者這個代號一點都不滿意,可是沒轍,已經被叫開了,想換都換不掉。
“當心三點鐘方向,有不正常的反光。”
“copy。”金國權應了一聲,又對著通話器說道:“馬來妹,注意一下。”
在車斗里的馬來妹應了一聲,從麻袋堆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扒開油布上的小口子,把狙擊步槍探出洞口,瞄準了三點鐘方向。
“見鬼,脫北者,我們倒霉了,二十五個人,六個竄天猴,八個吹風機,其他是蘇修樂,是精兵,有武裝皮卡,一點、六點的方向也有。”
“沖我們來的?”
“你說呢?趕緊聯系女王陛下,問問是不是先發制人。”
“西八,乳f這幫王八蛋,警戒,等我下令。林肯,你聽到了?”
“聽到了,霍加狓會全力掩護你們,祝好運。”
金國權拿出衛星電話趕緊打給瑞貝卡,把現在的情況匯報了一下。
“放棄貨物,不惜一切保命。”
金國權放下衛星電話,在腦子里想了一下對策后就對著通話器說道:“都聽好了,越往前開,我們就越危險,這里離政府軍控制區只有二十公里,只要我們進叢林,這些廢物就追不上我們。
現在,往左偏移三十度,行駛十秒鐘之后棄車,做好準備,開始倒計時,八、七、六……就是現在。”
隨著金國權一聲令下,八輛卡車的駕駛室和副駕駛還有車斗里都有人跳下來,就地一滾,停頓一兩秒,就從地上站起來,共計十三個人,紛紛跑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組成戰術隊形。
“脫北者,一點、三點、六點不少于70人,向你們合圍過來,你們最多有五十秒。”
“你們能到什么位置?”
“八點鐘方向,三百米之外策應你們。”
“很好,但愿卡車能多炸死幾個,20對70,我們的勝算不大。”
“是的,脫北者,也許今天是我們最后一次合作,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老婆,我會娶她,會給她幸福。”
“林肯,fuck誘,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在快速奔跑的金國權喘著粗氣說道。
“哈哈,倒計時五秒,準備看大煙花,五、四……”
隨著林肯的倒計時,三輛皮卡車已經停在卡車的邊上,從皮卡上跳下幾個人正想檢查卡車,然后,幾乎不分先后,八輛卡車往四周爆出絢麗的煙火,三輛皮卡和上面的人全部報銷。
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的吼叫,其他停在遠處的皮卡發動起來,加速往脫北者他們奔跑的方向追去。
脫北者們跑,一直跑,很快就來到一個斜坡,十三個人都脫掉自己的戰術背包,往地上一趴,做好戰斗準備。
“林肯,報銷了多少?”
“16個,我們還有57個需要對付,告訴你個壞消息,皮卡上面有三把是77式高射機槍,祈禱吧,我只有把握干掉兩把。”
“西八,林肯,我不信上帝,我信薩滿。”
“不管信什么,除了祈禱你還能做什么呢?”
“林肯,來點振奮人心的話。”
“ok,聽好了,go
隨著林肯的話音落下,兩聲非常緊密的狙擊步槍槍聲響起,隨著兩輛皮卡的車斗上操持77式的機槍手被擊斃,其他五輛皮卡車上的機槍就發出咆哮。
噠噠噠、砰砰砰、轟轟轟三種不同的槍聲把脫北者們壓的抬不起頭來。
“馬來妹,馬來妹,西八,馬來妹中獎。”
馬來妹是狙擊手,為了對付最后一把77式,她縮頭的速度比別人慢,也因為此,她不幸的被一顆12.7毫米的子彈擊中喉結下三角凹處,以此為中心,胸部以上幾乎變成粉碎。
“脫北者,聽好了,32、47、309,急速射,直接把炮彈打光。”
“聽到,我們只有四發炮彈,沒有座鈑,打不準。”
“不管了,準備好通知我。”
不到十秒鐘,林肯就聽到準備好的回復。
“更正,33、45、307。”
“好了。”
咚咚咚咚,一聲接著一聲的炮彈出膛聲響起,一顆接著一顆炮彈在皮卡車群中間炸裂。
“反擊,就是現在。”
林肯的話音落下,各種槍聲立即大作。
g小隊和霍加狓小隊呈夾擊向敵人輸出火力,突擊步槍、輕機槍負責火力壓制,狙擊手和精確射手負責射殺敵人。
一個、兩個、三個,敵人在消亡的同時,兩個小隊也不時有人發出慘叫。
子彈不長眼,一個特戰小隊壓著一兩百人打的事情只有在電影里才可能出現,一旦被擊中,不管是哪個部位,只要子彈有在肉體里翻滾的機會,一般被擊中者就失去戰斗力。
短兵相接拼的是優秀的戰術配合,拼的是人數,拼的是運氣,沒有不死之身,沒有上帝模式,沒有不會死的人。
當槍聲停歇,清點了一下,g小隊又掛了一個、傷了兩個,霍加狓這邊輕傷三個,一個比較倒霉也比較幸運,手指被打斷兩根,好在有機會接回去,不過以后吃不了雇傭兵這碗飯了。
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掩埋自己的戰友,搜集有紀念意義和會暴露身份的東西,強壯的背上不能走的,兩個小隊快速往叢林里退去。
“爸爸,到你了。”
南無為在本子上畫了一個三角形,南易發現自己完蛋了,南無為的兩個三連子已經成型,他來不及堵了。
“沒棋了,爸爸輸了,我家無為的棋力有進步。”
“嘻嘻,爸爸,是你退步了,這里、這里,你都下錯了。”南無為拿著筆在本子上點了點,“你只要下在這里、這里,我們就要接著下。”
南易看了看本子,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爸爸的確下錯了,你重新畫個棋盤,我們接著下。”
“嗯。”
南無為點了點頭,也不用尺子,直接翻到新的一頁,在上面畫起了橫線豎線。
“南生,電話,神農南糧瑞貝卡打來的。”南易正等著南無為畫棋盤,校花就來到他的身邊。
“無為,你慢慢畫,爸爸去接個電話。”
“喔,爸爸你去吧。”
拿著電話,南易來到二樓的書房,關上門后就沖著話筒說道:“說。”
“塞拉利昂去交易的小隊被伏擊,死兩個、重傷一個、輕傷四個,兩個需要退休。”
“哪兩個小隊?”
“一個g小隊,一個攪屎棍的霍加狓小隊,死的兩個都是g小隊的人,馬來妹、菲傭。”
“有家人嗎?”
“菲傭沒有家人,馬來妹還有一個妹妹,在阮志平的安保公司受訓,是boss你的貼身保鏢候選人。”
“其他人安全了吧?”
“已經安全。”
“好,先善后吧,報仇的事情暫緩,查清楚怎么回事再說。”
“是,明白。”
南易掛掉電話,嘴里默默的念叨:“第14個、15個,一共15個了,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收到消息了?”
沉默了一會,南易把電話打給了上戸雅美。
“收到了,會長,實在抱歉,上次的事情我沒處理好。”
“先別抱歉,我要知道該找誰報仇。”
“哈依,我立即讓人去查。”
“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