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
“今天來不及拍了,明天或后天都行。”
“既然不急,你等戴維回來安排就行,紐約這里直升機隨便租,不過要申請航線,不申請直接飛會被愛國者導彈打下來。”南易玩味地說道。
“別忽悠我了,哪有這么嚴重,紐約算是你的地盤,今天晚飯安排一下?”鄭驍龍打趣道。
“行啊,沒問題,吃中餐還是西餐?”
“當然吃西餐了,這兒的西餐齁貴,一直沒舍得去吃,今天宰你一頓。”
“隨便宰。”南易大方地說了一聲,又湊到鄭驍龍耳邊,壓低聲音問道:“劇組沒人跑吧?”
南易這問話可不是瞎問,從80年代開始,從國內過來公干的,或者是文藝團體,已經有了不少跑路的先例,甚至還有一個表演團,團長副團長帶頭跑路,整個團跑了個干干凈凈,押護照也沒用,人家打定主意黑在這兒。
鄭驍龍也壓低聲音說道:“沒有,兩個女主本來就在美國,大馬猴還有另外一個演他女兒的在國內有大好前程,他們犯不著跑,其他的政治上都算可靠,命大啊,真要跑了一個,我回去免不了挨處分。”
“沒人跑就好,伱先忙你的,我去把餐廳訂好,你這一共幾個人啊?”
“你打算全請啊?”鄭驍龍詫異道。
“廢話,要請就全請,留幾個不請,非得分出個三六九等,太難看。”
“哈哈,我這不是怕你破費嘛。”
“歇菜吧。”
南易擺了擺手,走到宮雪身邊,“廣告的鏡頭你看過了嗎?”
宮雪:“還沒有,約好明天下午看,鄭導說還有三個廣告沒拍,戲份安排在后面。”
“哪三個?”
宮雪:“最重要的幾個,范師傅、雪佛蘭、別墅。”
“也好,我還能跟著看看。”南易抬手把宮雪被風吹亂的頭發捋順,“晚上聚餐,我先把餐廳訂好。”
“好的。”
宮雪應了一聲,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墓碑旁一身黑的演員們在那里表演。
南易打了個電話到411查號臺,和接線小姐聊了一會,對方給了南易一個合適的餐廳號碼,南易把電話打了過去,訂好晚餐的包場,接著又走回宮雪身邊,和她一起看劇組拍戲。
宮雪往南易這邊側了側身,“我聽說這部片子之所以會拍,還有你的原因?”
南易:“沒有,只是一開始勾起驍龍寫劇本念頭的人和我能扯上一點關系,不過后來這個劇和驍龍自己寫的東西沒多大關系了,大部分故事都是按照改編的。”
宮雪:“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啊?”
南易:“一個普通人,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剛到紐約的時候,我去唐人街找人做事,他也有來試工,他不是那塊料,我就沒留下他。”
宮雪:“哦,你覺得這個故事幾分真幾分假?”
南易抬手指了指劇組那邊,“你是說這個故事?”
宮雪:“對啊。”
南易:“不知道,應該在真實上有所美化吧,我指的是王起明,其他的背景板差不多真實,不過也說不好,我在紐約和其他國人沒什么接觸,對他們的生活狀態并不熟悉。”
宮雪:“為什么?”
“海外生活不易,為了活下去,不少人都把身體里最大的惡給釋放出來,白人不敢碰,黑人繞著走,高麗棒子團結,越南人夠狠,老墨就更不敢碰了,繞了一圈,發現還是自己人好欺負,知道他們的痛點,一捏一個準。
我曾經在華國城聽一個國內過來的老人說過,假如華國人不欺負華國人,就沒有人欺負華國人。你聽聽,這得被自己人欺負成啥樣,才會有這種感悟。”
“你還怕被自己人欺負?”
南易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倒是不怕,就怕自己看見慫人憋不住火,你知道的,看到一堵墻,我都得從上面摳幾塊磚走,我不允許這世界存在有好東西我沒份的。”
宮雪莞爾一笑,“你這人,說著就沒正行。哎,你說這電視劇真能大火嗎?我們和雪佛蘭簽的可是對賭協議,要是收視不好,我們不但賺不到錢,還要倒貼錢。”
“別擔心了,多少國人稀罕瞧瞧美國是什么樣子,就說這個戲大半都是在美國拍的,觀眾一定會愛看。我倒是擔心,這劇一播,聰明人就回過味來了,以后植入廣告的價碼肯定會水漲船高,想賺差價,難咯,望北傳媒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宮雪:“我不擔心這個,你不是已經在引導我轉型了嗎?別人的植入不了,大不了自己投資拍劇。現在上頭對民營資本進入影視領域是睜只眼閉只眼,望北傳媒完全可以和影視制作中心合作拍劇。”
國內受制于外部環境和政策,民營資本在改開之初不被允許進入電視劇制作領域。在關系國民經濟命脈和國家意識形態安全的關鍵領域,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國有資本。
國有資本集中在這些資源壟斷性行業里,聚集了大部分的精英人才和資源資本,如電視臺掌握了電視劇制作的專業人才、拍攝器材、播出平臺并且依靠國家財政撥款進行電視劇拍攝。
民營資本力量在成長過程中處于不利和被擠壓的地位,這時候的電視劇制作主體,是中央與地方各級電視臺以及各類國營宣傳文藝單位,電視劇制作的資金主要來源于國有性質的資金,比如財政撥款或者電視臺自身資金的積累、國有企事業單位的贊助等。
對電視媒介的意識形態控制和對私營經濟的歧視政策,在整體上導致了此前對民營電視劇的禁止政策。
進入九十年代后,這種禁止就變松了,民營資本變相地進入到影視劇制作當中,馬末都他們前面那劇就是自己搗鼓,最后以制作中心的名義賣進電視臺。
名義不是誰都能借到,得有一定的人脈關系,近水樓臺先得月,京城的從業人員可以比其他地方更快接觸到這種資源,這或許也是京圈能夠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嗯。”
南易和宮雪兩人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劇組那邊正拍完一個鏡頭的眾人卻在議論他們兩人。
“那個是宮雪吧?”王姫摘掉自己的墨鏡,指了指南易兩人的方位對姜炆說道。
“你不知道?咱這部劇的拍攝資金就是她找來的。”姜炆從兜里掏出一包三五,抽出一顆點上。
看到姜炆手里的煙,王姫揶揄道:“真沒眼力見兒,邊上有人呢。”
姜炆笑了一聲,掏出一顆煙遞給王姫,“前兩天你跟我怎么說來著,說你懷孕了,要把煙給戒了。”
王姫熟練的點上煙,優雅地吸了一口,“我想戒,可誰讓鄭導連軸轉,我都好幾天沒合眼了,累啊。”
“也是,老鄭這是要人命啊。”姜炆附和道。
“哎,宮雪邊上那人誰啊?”
“南易,做生意的,過去是亞清公司的老總,亞細亞商場就是那公司的,這人可不簡單。”
“哦?”王姫被勾起了興趣,“怎么個不簡單?”
“這么說吧,這人平時名聲不顯,京城的事兒和他都沾不上關系,不管好的壞的,知道他的人,大部分只知道他當過亞清公司的老總,也知道他在做生意,可做什么生意,趁多大的錢,這沒人知道。
有一回,我去了個局,大家酒喝高興了,就盤點起了京城經商的有錢人,明面上的說了一圈,李成懦、李華達、富麗華、孫長征、黃霞、葉亰……一連串二十幾個名字都有人提出來,可就沒人提起南易。”
“為什么?他夠不上?”王姫問道。
姜炆搖頭,“不好說。”
王姫:“什么就不好說了?”
“南易多有錢不好說,甚至算不算有錢人都說不好。”姜炆模棱兩可地說道:“怎么說呢,外面傳的關于他南易的消息,只有亞清公司老總南易,一個挺有辦法的人,可具體的誰也說不清楚。
我和他吃過幾次飯,覺著他什么人都認識,可是吧,在外邊就是聽不到他的什么事,不管好的壞的。你說其他大款多多少少能聽到點風聲,開虎頭奔、住別墅,要么在哪里斗富,講排場,可換他南易頭上,根本聽不到這種事。”
王姫:“會不會是空心貨?”
“不可能,人家81年還是82年就坐車了。”姜炆說著,指了指南易邊上的虎崽,“就那男的,是他司機還是保鏢來著,還有個女的今天不在,南易出門都帶著他們兩個。”
“嗐,管他真有錢還是假有錢,有錢人多了,不差他一個。”王姫忽然醒悟過來,她想討論的可不是南易有錢沒錢,“宮雪和他是不是那種關系?”
“不清楚。”
“真不清楚,還是不愿意說?”
姜炆把煙屁股扔到地上,用腳碾了碾,“真不清楚,我只知道南易早就結婚了,聽人說他老婆在銀行工作,什么職位不太清楚。你看他們兩個,說他們是情人關系可以,說不是也行,別瞎猜了。”
就在這個時候,馮褲子來到兩人身前說道:“姜炆、王姫,下一場戲了,鄭導讓你們趕緊。”
“來了。”
王姫把煙頭一掐,跟姜炆兩人去埋位。
南易這邊,剛剛接到蜜獾王桃打來的電話,對方只說了兩個字:“搞定。”
“知道了。”
掛掉電話,南易又打給了平底鞋小隊的雅珍妮。
有一個國家叫阿爾巴尼亞,歷史上,阿爾巴尼亞在十五世紀,國家英雄斯堪德培曾經率領國家抵御了奧斯曼帝國的入侵,這次戰役讓阿爾巴尼亞獲得了“山鷹之國”的美名,也是阿爾巴尼亞引以為傲的民族精神——絕不向強敵低頭。
不過自從二戰之后,新領袖奪取政權,阿爾巴尼亞的外交政策變了,因為主義相同,阿爾巴尼亞天然親近蘇修,認了蘇修做大哥。
阿爾巴尼亞呢,比較實誠,不只是口頭上喊大哥,那是真把蘇修當大哥看待,今天家里缺糧食,問大哥拿點;明天缺武器,問大哥拿點;后天缺錢,沒說的,還是找大哥。
阿爾巴尼亞工業不行,農業也不行,可在好大哥的扶持之下,小日子那叫一個美。
后來因為一點事,阿爾巴尼亞和好大哥鬧掰了,沒人養著了,家里的日子那是一落千丈,阿爾巴尼亞一尋思,“不行,得重新認個大哥。”
還別說,真有上桿子給阿爾巴尼亞當大哥的,這個新大哥還很好面子,自己家里窮得叮當響,可還是揀好的往阿爾巴尼亞送,槍炮子彈、機械、化肥、糧食,阿爾巴尼亞缺什么就送什么,不缺也送,得讓別人知道當大哥的仁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爾巴尼亞和新認的大哥最終也鬧掰了,兩屆大哥都鬧掰,其他有心當大哥的哪里還敢找阿爾巴尼亞,沒轍,阿爾巴尼亞只能吃自己。
吃自己的過程中,阿爾巴尼亞發生了權力的交替,一個當醫生的奪得了總統的寶座。
醫生一上臺,就以經濟為重心來對國家進行改革,其中最主要的是對外貿易的打開和新的經濟政策“國資私有化”,說白了就是賣國有家當,這些經濟手段,立竿見影地讓阿爾巴尼亞國內經濟明顯好轉。
但這只是表象,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阿爾巴尼亞的問題。
阿爾巴尼亞的地理位置特殊,面積狹小,既不適合大興農業,也沒有良好的工業基礎,一個國家的實體產業幾乎為零,這使阿爾巴尼亞的經濟危如累卵。
果然,沒有過多久,阿爾巴尼亞因為自身在之前的財政赤字和不能有更多的新興經濟體支撐,財政并沒有轉虧為盈。
這時候,政府的劣根性就顯露無遺,私有化是能促進經濟發展,但是腐朽的政府大力推行私有化,大量變賣國有資產,這些都是賣國家的血來讓自己表面繁榮。更何況,政府官員貪腐,大部分的錢根本沒用到實處,很快,國有資產沒了,國有銀行錢也沒了。
就是在這種節骨眼,“醫生”還想實現自己當初上臺所推行的經濟政策,也想讓人民看到國家還在一片欣欣向榮中,只有這樣,他才能穩穩地抓住權力,讓自己牢牢抓住總統寶座。
“醫生”推出了新的政策,他開始轉變思路,想著用民眾的錢來振興經濟。這無疑是殺雞取卵,民眾的財富是國家最后的底線,是一個國家最后的儲蓄力量,如果這批財富出了問題,那將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醫生”并不明白這個道理,或者是根本不關心,或者揣著明白裝糊涂,反正只要能保住自己手里的權力,貧窮與饑餓和他一毛錢關系都沒有,餓殍萬里,也死不到他家人頭上。
阿爾巴尼亞通過私募基金向民眾發行基金,許諾高額收益,并以國家的信譽為擔保。
高收益面臨的往往都是高風險,誰擔保都沒卵用,各種規模的私募基金出現,鋪天蓋地的宣傳和不斷有人一夜暴富的消息傳到人們的耳朵里,民眾紛紛心動,進而付諸行動,民眾的錢紛紛存入這些基金中。
一開始,私募基金是拿集資到的錢去開展各種生意,想通過盈利來償還民眾的本金與利息,可沒多久,味道變了,什么生意賺錢還能比直接集資更快?
海量的資金吸引更多私募基金誕生,競爭之下,不擇手段已成常態,你敢許諾月息三成,我就敢叫五成,在私募基金存上1萬列克,一個月過后就可以拿到5000列克的利息,利息豐厚,還有國家擔保,誰見過國家會欺騙自己的國民?
誰不投,誰就是傻子!!!
私募基金已經不在乎更高的回報許諾,是否超出自己能承受的上限,已經不再以借雞下蛋作為目的,而是單純地想要更多的資金,想要更多來自民眾的財富。
私募基金許諾的高回報背后不過是拆東墻補西墻,拿新用戶的錢去支付老用戶的錢,一個龐氏騙局誕生。
這么說可能不太準確,生活中到處都是龐氏騙局,只不過有的比較低端,短則三五個月,長則三五年就會崩;有的高端一點,修修補補、拆東補西、花言巧語、坑蒙拐騙、金人緘口、殺雞儆猴、混淆視聽、棄車保帥等等一系列操作,大龐套小龐,小龐托大龐,騙局可以維持幾十年,甚至幾代人。
阿爾巴尼亞的民眾非常單純,剛從計劃經濟中走出來,對美好的市場經濟甚是渴望,但他們也對市場經濟的規律沒有任何認識,就是最基本的“高風險高回報”的樸素真理都看不清楚,只會無條件地信賴。
有政府背書的私募基金后面,表面繁榮的欺騙中,狂熱的金錢加上對政府的信任,更多的民眾不喜拿出老婆本、棺材本,甚至變賣房產、土地,傾家蕩產購買基金,搏一個仿佛沒有任何風險的明天,根本沒有人意識到,這就是一場標標準準的“龐氏騙局”。
說沒人意識到,好像也不太多,起碼那些政府官員還有其他國家駐阿爾巴尼亞的外交人員是能看明白的,他們也參與了集資,但很短的時間內,他們就把錢提走落袋為安。
如今,這一類人還有不少參與私募基金的活動,只不過參與的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們已經采用“代金句”的認購模式,口頭上說在某某私募基金存入了百萬或千萬列克,到了月底準時來領取月息;還有一種就是技術入股的模式,向私募基金注入一種“把錢弄到國外”的先進技術,定期領取不菲的分紅。
集資模式還在阿爾巴尼亞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不乏有些底層民眾發現問題,自然有人去私募基金想要拿回自己的錢,有人把錢順利拿回來,也有人不但沒拿回錢,還遭到警告和毆打,甚至有人被拋尸在碉堡里。
阿爾巴尼亞遍地的碉堡,把所有國民安葬在其中,絕對沒人好意思違心地說太擠。
雖然龐氏騙局還未崩潰,阿爾巴尼亞表面看起來一片平和,但看不見的角落里早就暗流洶涌,不少民眾開始向國外遷徙,已經運作了十幾年的人口販賣組織變得更加猖獗,之前是用詐騙的方式,忽悠偏遠農村的婦女去國外打工,現在卻已經改成搶,甚至是納貢制——村里定期要交出幾個婦女,否則就要面臨殘忍的報復。
有了人口買賣的紅利,阿爾巴尼亞的犯罪組織的實力在希臘、意大利、法國地區極度膨脹,變成三國犯罪力量中不可小覷的一支,也成了社會不安定因素。
實力膨脹之后,阿爾巴尼亞犯罪團伙自然不滿足于只從事人口買賣行業,要知道器官買賣還處于萌芽狀態,需求量不大,被販賣的婦女只能用于經營皮肉生意賺取微薄的利潤,而且,為了控制她們,不得不使用昂貴的毒品,支出不菲,損耗也很大。
注射毒品加上沒日沒夜地加班,妓女衰老的速度很快,一開始還能接一些高端客戶,一年半載之后只能送到工地、黑工廠去薄利多銷,毒癮加重、任務量加大,價值大減的妓女很快又會迎來死亡。
對犯罪組織而言,豢養妓女賺的是辛苦錢,不如毒品、軍火、偽鈔等生意的利潤豐厚,轉型進入新領域,這是阿爾巴尼亞初級犯罪組織的追求目標。
不過,轉型不是說轉就能轉的,哪個利潤豐厚的領域不是競爭激烈,直接轉過去和其他勢力競爭,只有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份,不能轉得太直接,只能從外圍業務開始,比如運輸、解決麻煩等。
在巴黎、馬賽,就有一批阿爾巴尼亞人專門為別人解決麻煩,信譽還不錯,童叟無欺,收了錢就會辦事。
雅珍妮聽了南易的吩咐,讓青蛙佬喬裝去見了一個專門從事中介業務的人,把自己的訴求告訴這個人,對方會找合適的人去完成工作,下單和執行的人并不會碰面,一切都通過中介在中間溝通,中介收取不菲的中介費,但也要做到絕對保密和較高的任務完成率。
青蛙佬找的這個中介已經從事中介業務十幾年,一直沒有栽,就是因為夠謹慎,不該接的任務不接,嘴巴也很緊,不該說的不會說。當然,收費也不菲,所有他的客戶往往都是對保密要求高且不差錢的有錢人。
留下顧君豪的資料,又留下一個摩洛哥的電話號碼,付過訂金之后,青蛙佬消失在夜色里,事情完結之前,他會去外地度假,不會在巴黎待著。
假如不能通過顯擺獲得精神上的愉悅或物質上的好處,那根本沒必要在陌生人面前顯擺。
南易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他包下的餐廳并不豪華,也不算掉價,人均三十五美元的消費,放到國內差不多等于街邊請了一兩個服務員、不只是夫妻檔的那種小飯館的水平。
同時,他也沒有去搶“請客”之功,除了幾個主創人員,以后他應該沒什么機會和劇組的其他人員有什么接觸,與其收獲毫無作用的口頭感謝,變成一會眾人下飯的談資,不如讓鄭驍龍張羅,大家的人情賬都記在他頭上更好。
餐廳里只有四人桌,制片主任今天不在,劇組里地位最高,也是南易最熟悉的兩人就是鄭驍龍和姜炆,正好他們仨加上宮雪一桌。
姜炆吃了幾塊牛排,拿起擱在煙灰缸上的香煙,吸了一口,“南易,我打算拍部片子,拍片的錢還沒著落。”
南易捧起酒杯呷了一口,放下杯子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女朋友在香塂有點辦法,讓她帶你去香塂影視圈里找找投資人。我這人把交情和交易分得比較清楚,你要遇到事來找我借錢,我沒二話,多少都可以借給你。
你想讓我投資你拍片,這就是生意,做生意沒有誰會沖著虧本去,為了保證我能賺錢,免不了就會指手畫腳,干預你的創作。
你這人,個性太強,不會聽別人的,我呢,就是一個生意人,對藝術沒多少見解,對電影也談不上有什么情懷和尊重,你不讓,我也不會讓,我們兩個肯定會干起來。
所以啊,對你而言,我并不是一個好投資人,先在外面想想辦法,能找到資金最好,找不到或找不齊,再去找宮雪,這個底我幫你兜。”
南易把話說得這么透,自家知道自家事的姜炆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端起酒杯,說道:“我先謝了。”
南易和姜炆碰過杯后,又對鄭驍龍說道:“男女主角剛到紐約,在機場的那場戲拍了嗎?”
鄭驍龍回道:“還沒有,戴維說他正在和機場協調,到時候去機場實拍。”
“能不能加點戲,男女主角帶的行李太多,被機場安保要求檢查,打開一個大行李箱,來上一個特寫,箱子里滿滿當當都是范師傅方便面,機場安保問這是什么,姜炆回道:方便面,范師傅方便面,華國人都愛eat它,eat你聽不聽得懂?”
“可以啊,加錢。”鄭驍龍笑道。
南易玩味地說道:“老鄭,你鉆到錢眼里了,錢就算了吧,等下把女的先打發走,我帶你們男的去脫衣舞酒吧,看完表演,一人再發一個。”
“去你的,多少給點,上面的領導被你和宮雪上了一堂市場經濟課,現在滿腦子都是植入廣告賺美子。要不是我,早把你們踢掉自己拉廣告去了。”
“歇了吧,你以為廣告這么好拉啊,雪佛蘭的廣告費是望北傳媒先墊付的,錢拿不拿得到還不知道呢,其他幾個廣告都是沖我面子。你這劇要是收視不好,讓我虧錢,你給我有多遠就跑多遠,讓我在京城見著,見一次砍你一次。”
“哈哈,不用等了,現在就砍了他,把鄭扒皮砍死,我就可以謀朝篡位,升職當導演。”姜炆哈哈大笑道。
南易煽風點火道:“老鄭,換了我絕對忍不了,明天就安排一場姜炆被路人揍的戲,我來客串路人,不把他兩顆門牙打掉,我不要你開工資。”
鄭驍龍:“行啊,不用手,直接用鐵棒抽,把他一嘴牙全打掉。”
南易:“老鄭,你比我狠,就這么辦。”
“用什么鐵棒啊,直接用槍好了,多干脆。”
三人在這里笑笑鬧鬧,在另一桌的馮褲子不時地把目光掃過來,眼角流露出想要融入的迫切欲望,可惜這里是西餐廳,并沒有隔桌敬酒的氛圍。
聚餐結束后,南易把宮雪送去了酒店,把人安頓好,立馬回了斯嘉麗莊園。
次日,到了好萊塢,南易先去比弗利山莊看了一下土地,中午和20世紀福克斯的總裁巴里·迪勒在一起共進午餐。
“巴里,20世紀福克斯近期都有什么計劃?”
南氏出售20世紀福克斯和電視網的時候,充分照顧了巴里·迪勒的感受和利益,不但新東家是巴里·迪勒認可的,在分賬的時候,也多給了對方一點,因此,南易和巴里·迪勒還能坐在一起愉快地用餐。
“大計劃?”
“是的。”
“有一個,詹姆斯的《真實的謊言》,詹姆斯給出的制作預算是1億美元。”巴里·迪勒聳聳肩,“亞當,你知道的,詹姆斯不可能不超預算,我很為難。”
“詹姆斯的片子,票房還是有保障的。巴里,我這次找你,是想給你介紹一個傳媒公司,他們想在一部大投資的項目里植入廣告。”
“你的公司?”
“我有股份。”
巴里·迪勒點點頭,“沒問題,可以聊聊。”
“明天晚餐?”
正事敲定,兩人就改聊一點輕松的話題。
南易這趟來好萊塢就是沖著《真實的謊言》來的,《真實的謊言》在國內上映的那點事,上輩子他親身經歷,記憶非常清晰,女主角海倫可以說是他的性啟蒙老師。
從劇情上來說,《真實的謊言》并不能算是一部很好的片子,但里面AV8B(麥克唐納·道格拉斯引進生產的鷂式戰斗機)出現的場面非常震撼,很多國人就是通過這部片子才知道有一種戰斗機是可以垂直起降的。
另外女主角海倫暴露地穿著,以及那一段舞蹈,給不少人帶來了感官上的沖擊,那一段時間,男同胞們嘴里總是很干,口干舌燥是一種流行病。
從八十年代末開始,施瓦辛格和史泰龍的錄像帶就通過走私渠道進入國內,另外還有《雙截龍》游戲的加成,施瓦辛格在國內的票房號召力不俗。
南易記得很清楚,1995年,《真實的謊言》剛上映的時候,黃牛把電影票的價格炒到了八十塊錢一張,因為是第一部引進的分賬大片,售票窗口買票也需要三十塊錢一張,非常昂貴。
哪怕是放映了一段時間,熱度已經過去,票價依然比普通電影要貴很多。
《真實的謊言》雖然不是國內最早引進的好萊塢影片,但卻是“美國大片”概念的造就者,《真實的謊言》之后,“美國大片”四個字才被人掛在嘴上。
把范師傅的廣告植入《真實的謊言》,短期之內可能帶不來太大的回報,但是能提升范師傅的逼格,而且,從長遠來看,這次的廣告投入會給范師傅帶來比較深遠的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