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不跟你胡說了!”
聽著忙音,南易放下電話,把手里的汽水一飲而盡,招了招手,后面一輛紅桑就停到他跟前。
“大剛,吃了嗎?”坐進車里,南易就說道。
“吃了,大哥,咱們接著去哪?”
“找個地方坐坐。”
“歌舞廳嗎?”
“你拿主意,太平點的地方就行,別剛坐下就有人干仗。”
大剛轉過頭說道:“大哥,有個地方我早想去了,在珍珠湖旁邊有個金山娛樂城,那里吃喝賭都有,還有游泳池,聽說還能加熱,冬天也能游。”
南易笑了笑,“你就直接說,你拉一個人過去能拿多少。”
“大哥你誤會了,不是那種地方,沒好處拿。”
“沒好處就別去了,找個喝茶的地方。”
大剛略有點失落地說道:“喝茶就去中和福,老字號。”
“哈哈,別耷拉著臉,想去金山你自己去就是了,回頭,錢我給你報了。”
“大哥你不去,我怎么好意思去。”
大剛回了一句,踩下油門,汽車竄了出去。
到了中和福,南易沒讓大剛在車里等著,帶著他一起進入茶莊,選了個位子,點了兩壺茶,又點了干果。
“你們司機在城里能拿提成的地方多嗎?”
在這個年代,出租車司機除了正常拉客,往往都有一份兼職,就是給一些娛樂場所介紹客人。
一個人想去“玩”,又不知道地方,只要隨便攔一輛出租車坐進去,告訴司機想找個玩的地方,司機就會帶你過去,把人拉到地方,這就算介紹成功,司機可以找商家去拿介紹費了,一般能拿個十塊二十的。
“一年比一年多。”
“一個月能拿多少?”
“千兒八百。”
“也不少了。”
腦子里轉了一會,南易剛想再說話,電話響了,拿出看了一眼,走到僻靜處接了起來,“老吳,怎么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你忙完了嗎?”
“鼻子挺靈啊,知道我這會有空,說吧,這么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想找我要那兩個承諾?”
已經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吳仁品這會打電話過來,不太可能有什么好事。
“算是吧,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
南易頓了頓,說道:“等等吧,方氏集團很快會組建考察組來奉天考察,既然是公事,我們就按照正常的流程來。投資鋼西區的企業,風險不小,我不能輕易下決定,需要做詳盡的調研考察。”
“好吧,鋼西區的企業只有幾家病入膏肓、救無可救,其他的企業動個手術,還是能恢復過來,煥發第二春,我相信你的投資一定不會虧。”
“說得輕松,手術是這么容易動的?”
吳仁品笑道:“我相信對你來說都沒有難度。”
“你捧我也沒用,事情該怎么樣就是怎么樣,晚上見面再說吧,我這會難得有閑心喝點茶讓腦子放松放松,你可別招我。”
“小南同志,和我說話注意點。”
“是是是,老吳同志,掛電話了。”
南易掛掉電話,回到位子,繼續和大剛聊點閑篇,還別說,大剛肚子里新鮮故事不少,什么槍擊冷食宮、二虎扎塔三等等,遠的近的,還有當年南易離開奉天沒多久就發生了出租車白衣女子靈異事件,一樁樁一件件,喝著茶當聽評書,還蠻有趣味。
說完故事,大剛還給南易介紹了一些奉天這里的特有名詞……
聽大剛說了個熱鬧,又喝了一肚子茶,南易讓大剛把車開去魯園勞務市場。
已經不是正點,按奉天的話說就是散園了,找工作找活的不是已經找到,就是已經走人,南易只看見有兩三個女孩子站在一起,瞅著模樣也是找工作的,其中一個身上還穿著工作服。
南易指了指穿工作服的女孩,“大剛,哪個廠的制服?”
大剛看了一眼,說道:“毛巾廠的,怪事,毛巾廠的怎么過來找活?”
“怎么,毛巾廠很特殊?”
“老美投資的合資企業,效益很好。”
“喔,可能想換個環境吧。”
“現在這行情能換去哪啊,上飯店當服務員一個月只能拿三百,陪酒會賺得多點。”
“陪酒?”南易詫異道:“你說的飯店是那種大飯店還是飯館?”
“就是街頭的飯館,現在很多飯館里都有陪吃陪喝的小姐,如果兩個客人吃飯,可能就點兩個菜,酒也喝得也少,有了陪酒小姐就不一樣,客人不僅能多點菜,還會多喝酒,酒水的利潤很高。”
“哦。”南易再次看向不遠處的三個女孩子,很隨意的猜了猜她們會找什么工作,接著就把目光移開,掃視著周邊,“比起三年前,在這里找活的人有什么變化嗎?”
“人的變化不大,還是全國各地都有,本地人比以前多一些。往南邊走,那里有不少沒有證的旅店,打零工的、散工都住在那一片,爛糟糟的,干什么的都有,聽說還從那里抓到過幾個逃犯。
市里想把這里的人趕到沙山那邊新蓋的勞務市場,一直沒趕成,被趕過去,他們又會自己跑回來。”
南易的目光看向南方,在腦子里構建著大剛所述的無證旅館那一片的光景,那里會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社會,沒有光鮮的外衣籠罩,發生在那里的故事會顯得尤為粗鄙、卑賤且廉價,而且還有物理上的骯臟。
南易被自己幻想出來的畫面惡心到后,瞅了下時間,讓大剛把車開去了彩電塔。
在塔邊甫一下車,一股香風就撞進了南易懷里。
徐露,當初南易在歌仙大酒店海霸皇食府共進晚餐的售貨員女孩,經過南易的鼓動,93年也去了莫斯科,從事皮衣買賣,有南易這點香火情,加上她自身精明能干,很快就在莫斯科站穩了腳跟。
“大哥,你可想死我了。”徐露摟住南易的脖子,手臂晃動著。
“少假惺惺。”南易把自己懷里的徐露推開,抬手在鼻前扇了扇,“咋地,當搶匪去了,香水鋪子被你給搶了啊?”
“大哥,你鼻子不會有毛病吧,聞不出來我用的是綠毒香水嗎?”徐露梗著脖子,往南易的鼻前湊。
“嘖,綠毒啊,真舍得花錢,等晚上你請我喝點,然后自己洗白白躺我床上去。”
“嘁!”徐露面露不屑之色:“大哥你光會賣嘴,一到動真格的就慫,在莫丹兵營我把自己扒干凈了,也沒見你有下一步動作。”
“嗐,你還別激我,把我惹急了真辦了你。”
“你急給我看啊。”
徐露挑釁著南易,一副巴不得南易把她就地正法的表情。
“算我怕了你。”
南易一臉無奈地擺擺手,徐露這個傻大妞喜歡自己,在莫斯科早已表露無遺,若不是如此,南易會和她來幾場友誼賽,畢竟她是舌頭能舔到鼻尖的異端。
徐露臉現失望之色,“沒勁。”
眼見風向不對,南易趕緊轉移話題,“你打算在國內待幾天?”
“我已經把生意并到包哥那里,以后只需要負責供貨,人不用待在莫斯科。”
“并到十月公司也好,那邊到底不比國內,治安亂了點。這兩年你錢攢了不少吧,有沒有想過再干點其他買賣?”
徐露走上前,抱住南易的手臂,“大哥,我正想和你說這個事呢,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
南易看了下手表,“不行,再有半個小時我就要出發去同學那里吃飯,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得了。”
“不嘛,我就要坐著說。”徐露晃了晃南易的手臂。
“行行行,去車里坐。”
南易帶著徐露坐進出租車里,傻大妞一坐定復又抱住南易的手臂,“大哥,我想了幾天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我手里的兩百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大生意做不了,小生意我又不愿意做,我想跟在大哥身邊,你帶著我做好不好?”
南易笑道:“跟在我后面撿便宜,小算盤打得挺精啊。”
“哎呀,大哥的便宜我不白占。”徐露身子一歪,人倚在南易的臂膀里,柔情似水地說道:“我給大哥當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