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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二章、一位門里的小太妹

  務虛的聊完,會議室里就開始聊務實的。

  依然是澤爾曼先展開話題。

  “boss,還有各位,目前全球正在進行水務私有化的國家有美國、法國、意大利、捷克、匈牙利、拉丁美洲、英國、華國。

  雖然水務私有化的主張誕生于華盛頓,但是美國對自來水的管控非常之嚴格,自來水廠不允許外國資本控制,本國資本想要插手也很不容易,實際上美國的資料水廠都被軍方直接管理,外人想要參觀需要經過國防部的批準。

  法國比美國的情況稍好,但是同樣管控得非常嚴格,去年11月,平頭公司想在法國尋找一處采水點,就受到了法國政府的阻撓,法國不僅自來水行業不讓國外企業控制,就是瓶裝水也不行,最終平頭公司是通過與蘇菲控投合作才拿到采水許可。

  意大利反對水務私有化的呼聲很高,暫時不宜進入;捷克、匈牙利的私有化速度比較緩慢,我們可以派遣人員進入進行公關工作。

  從八十年代開始,拉美國家被長期的中等收入陷阱困擾,普遍貧窮。國庫里沒有錢投資和改善水利設施,各國大約有1.3億人無法喝上安全的飲用水。

  為了籌錢和解決飲水問題,他們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把水資源賣了,誰有錢搞就由誰來搞。

  城市水資源市政設施已經在私有化,政府允許私人水務公司參與水的銷售以及凈水設施建設,且從立法上支持私人水務公司,允許對天然水資源及周邊土地和生物進行壟斷經營。

  墨西哥法律規定,從事水務或者對水資源需求量大的公司可以尋求江河湖泊的水上領土和整個生物區的私有權;并且將水資源上的堤壩和河道的經營、使用和承包權轉讓給大公司。

  1981年,智利就已經頒布《水法典》,允許水權拍賣,還可以用來抵押或者擔保,到1991年為止,智利中北部地區發生275筆水權交易,如今這種交易還在進一步興盛。”

  智利的情況無須澤爾曼多說,如果智利沒有頒布《水法典》,斯嘉麗礦業集團根本沒辦法在智利做鋰礦的布局。

  “拉美政府和學術界都認為,對水資源進行明碼標價,轉讓給技術水平更高、管理更先進的外國大企業,可以促進水資源投資與開發,減少因技術缺乏而造成的浪費。

  他們堅信,私營企業進入公共服務領域可以避免腐敗,運轉也更加高效。

  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消息,與孱弱的當地資本相比,我們的資金實力會更加雄厚,在競爭中可以輕易取勝。”

  策略小組的代表布里塔妮說道:“請稍等,拉美各國的水資源私有化做的比較徹底,這一點,我們知道,其他深度浸務的資本也知道,比如墨西哥,通用水務、蘇尹士、泰晤士三家已經在那邊發展,小到瓶裝水,大到工業用水,都有它們的影子。

  另外,可口可樂、百事可樂、迖能和雀巢等跨國企業也參與控制拉美的瓶裝水市場。這些公司及其子公司以極低的成本獲得生水,還能憑借自己的招牌獲得地方補助。

  為了增加與政府的親密度以長期保持壟斷地位,這些資本利用了拉美經濟危機,允諾可以幫助這些國家拿到更多國際貸款和債務減免。

  在可見的未來,這些資本會以自己的國際金融界影響力,要挾拉美國家放開更多的本國水資源市場,否則切斷他們的國際貸款。

  在這樣的威逼利誘下,不少拉美國家會屈服,讓出更多水權,甚至有可能放棄監管權,任由跨國水務企業使用水資源,或許無需繳納任何水費,就是初始產權也可能免費。

  我所設想的很可能會成為現實,這些資本與我們南氏一樣,同樣不缺乏公關能力,拉美的政府官員還是比較容易公關的。”

  布里塔妮面露譏諷之色,“同時,他們也是貪婪的,進入拉美地區的資本,在水務運營正常的支出之外,肯定還有一筆甚至多筆長期的巨額支出。

  資本和權力相聯合,趨利變成極度貪婪,在一開始的高效、透明的水資源開發之后,進入拉美的水務公司終究要在公共領域露出自己的鋒利爪牙,會發生什么呢?

  水價飆升;為了節約成本獲取高額利潤,放任大量未經處理的污水滲入地下含水層,造成永久性污染;地下水極限開發,污染加重、地下水位線下降,如果情況比較惡劣,還有可能出現城市下沉的趨勢……”

  “布里塔妮,你的意思是說進入拉美的資本會在那里進行掠奪性擴張?”南易問道。

  布里塔妮點點頭,“是的,極度的自由會縱容極度的貪婪,水務合同都有年限,我相信三大水務公司從來沒想過在拉美地區獲得續簽的機會,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時間里,獲得盡可能多的利潤。

  利潤不會留在拉美地區,不會去改善當地的供水網絡,他們會把這些利潤用于派發高股息和高管的薪酬,用于全球擴張。

  拉美地區的水務情況會在很短的時間陷入糜爛,民眾的憤怒會被引爆,抗議外國資本壟斷本地水務的活動此起彼伏,抗議者會提出趕走國際資本和水務回歸的口號,最后會演變成全國范圍內抗議。

  南易:“ok,待會再討論你的設想,澤爾曼,你繼續。”

  澤爾曼點點頭,按照之前的思路繼續往下說,“英國相對拉美地區來說,管控會嚴格一點,不過有很大的投資空間,我建議澹水投資入股泰晤士水務公司,獲取倫敦及周邊地區自來水供應一定的話語權。

  華國在引入外資的同時,還有引入國外先進管理經驗的訴求,澹水集團在自來水領域沒有任何生產管理經驗,與其他水務公司競爭沒有任何優勢,我建議先入股一家大型水務公司,然后再進入華國。”

  等澤爾曼說完,維克拉姆·潘迪特就說道:“我認為可以加上印度,從八十年代開始,為擴大生產,印度開始引進殺蟲劑和化肥,九十年代以后又開始引進雜交品種……”

  潘迪特的目光從南易臉上掃過之后,繼續說道:“特別是濕婆神集團的農藥化肥,以及孟買之星棉花種子在印度占領了大部分市場。過去農民都是用前一年收獲的作物挑選、自留種子,而現在大部分種子都要從種子公司購進。

  由于近年棉花等農作物的國際價格呈現下跌趨勢,尋求擴大農產品出口的印度曾批評發達國家的農業保護政策,強烈要求推行農業貿易自由化。

  在去年的烏拉圭回合談判中,有關國家就發達國家取消農業保護政策等達成協議,這個協議理論上對印度有利,于是新德里想學習西方國家,把農業變成大企業主導的工業型農業。

  這么做的理由既有印度國內資本的推動,同時也有客觀需求。

  最近幾十年,印度缺水越來越嚴重,在城市和鄉村都是如此,政府提供的水不能滿足快速提升的需求,人口膨脹和工業擴張每天都需要更多的水。

  在城市,不僅在全國幾百個城市的貧民窟里出現水荒的現象,在中產階級的城市住宅區,用水供應也經常不穩定。

  在鄉村,很多地區的農業基本灌既不能滿足,這既有水資源被地主把控的原因,也有基礎建設太差,缺少儲水水壩的原因。

  另外,印度的水資源管理辦法比較落后,不能像其他國家那樣用下水道和廢水循環使用的方法,因為印度沒有處理廢水的工廠。

  自來水供應和污水處理都是印度所急需的,如果澹水投資進入印度,我相信一定會很受歡迎。”

  南易擺了擺手,說道:“維克拉姆,你知道的,我在印度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無論是富裕高種姓的居住區,還是平民的居住區,亦或者貧民窟和鄉村,我曾經都有過實地考察。

  印度一系列的癥結所在,我一個外國人,完全比你這個從小在富裕家庭長大、印度體制的既得利益者之一,長大后又長期生活在國外的本國人了解得更深。

  只要印度政府沒有對貧民窟居民偷電的現象做出有效的解決或抑制,進入印度的民生領域是不可取的,水管若是被不斷挖開,要面臨的損失絕對超過電。

  而且,作為一家私營企業,我無法想象在印度比較發達的幾個地區,例如孟買、德里、加爾各答、班加羅爾等,應該怎么做才能把水管埋成直線。

  另外,我個人其實不看好印度的水務私有化,就是強力推行,你說,將來的自來水廠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擺平不斷冒出來挑事的數十家甚至數百家工會?”

  沒有發生虛心道歉和大方寬容的畫面,討論會之所以叫討論會,就是要給每個人暢所欲言的機會,不分上下級,就是南易也沒有一言而決的特權,有不同意見可以爭論碰撞,面紅耳赤,乃至破口大罵都行,只要別上演全武行。

  會議進行了兩個小時左右,討論出了一個粗略的結果——集體同意在英國投資,澹水投資盡快拿出一個投資方案;法國、匈牙利、捷克先調查觀望,如果有投資的機會,再派人進行公關;拉美地區原則上不會進入,但要尋求入股三大水務企業的機會。

  同時澹水集團要建立水庫、水電站建設的業務線,下一步要踩進農業灌既領域,并兼顧發電領域。

  夜色深沉,華燈初上。

  彌敦道的翡翠餐廳門口,一輛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一男一女從車里鉆出來,站在門口的門童發現其中的女人有些眼熟,微微一怔,隨即拉開玻璃門,目送兩人進入餐廳。

  “怎么突然想著跑這么遠來吃飯?”南易轉臉看向阮梅,在一位侍應生的帶領下,往預定好的座位過去。

  阮梅拉住南易的胳膊,微微踮腳在他耳邊說道:“和別人來過一次,我很喜歡這里的味道。”

  南易停下身子,笑著拍了拍阮梅的臉,“要不要把廚師挖走?”

  阮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南易,美眸奪人心魄。

  她今天穿著一件淺色的蕾絲對襟吊帶裙,胸被頂得高高的,從南易的視角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他今天的夜不好過。

  南易心里暗罵一聲“狐貍精”,目光收回,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

  到了座位前,兩人分開坐下,在阮梅叫過侍應生點菜的時候,南易轉頭往窗外看去。

  彌敦道再過去一點就是油麻地,在港片里,這個地方時常被提到,在以前,這片區域一直是社團的集散地,也是各派勢力爭奪地盤的拉鋸地帶。

  六十年代,大批難民從內地進入香塂,他們不可能像那些有財有勢的人物,直接融入香塂主流社會,大多數人只能在現在的彌敦道至油麻地一帶搭棚戶居住,這些人的到來,使得這一區的居民成分更加復雜化,生存競爭也更加惡劣。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彌敦道、油麻地開始繁華起來,成了九龍區的中心區域,但相對而言,與對面的港島相比,這里還是草根階層的居住地。

  現在不少香塂人提到油麻地,仍會用品流復雜這個詞來形容。

  不過從這一片區域走出去不少影視明星,他們的事跡成了滯留在這一帶青年的勵志榜樣。

  阮梅點完菜,把菜單交還給侍應生,看向在看風景的南易,“你是不是明天就走?”

  南易頭也不回地說道:“如無意外,應該是后天早上過關,我要在深甽停留兩三天,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過去。”

  “好啊,這幾天我正好不忙。”

  南易轉回臉,正想說話,就看到一個小妹妹端著盤子過來。

  “先生,小姐,你們的菜。”

  南易的目光在小妹妹臉上停留了一會,很快算出她叫什么名字,就是未來老公和情人的名字也算了出來,可惜在算出兩個孩子的父親名字之后,沒算出第三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位不太一樣的熟人,讓南易產生一點興趣。

  “靚妹,叫什么名字啊?”

  小妹妹抬起頭,認真看了南易一眼,發現不認識之后,又把目光掃向阮梅,然后眼睛一下子張得大大的。

  “你是……”

  南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妹妹急忙捂住嘴,硬生生地把“阮梅”二字咽在嘴里。

  阮梅演過電視劇、發過歌曲,又經常和明星們交流,在香塂談不上人盡皆知,但還是有不少人認識她,這也是南易不太經常和阮梅一起上街的原因。

  南易指了指阮梅,“怎么,你認識她?”

  小妹妹看了看南易,又看了看阮梅,然后點點頭。

  “你認識她,但我們卻不認識你,好吃虧的。”南易澹澹一笑。

  小妹妹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回答南易最開始的問題,她連忙回道:“先生,阮小姐,我叫張百知!”

  聲音脆生生,語氣中不含任何一點緊張的成分,南易嗅著空氣中的澹澹煙味,心知對方年紀雖小,卻是一個老江湖。

  “喔,張百知,不錯的名字。”

  張百知正欲回話,卻見餐廳的領班走了過來。

  “對不起,先生、小姐,我們的侍應生不懂事,打擾你們這么長時間,非常抱歉!”領班欠著身子道完歉,回頭又瞪了張百知一眼:“還站在這里做什么?餐廳請你來和客人聊天的嗎?”

  張百知雖對領班的話表示不屑,不過還是低下頭,乖乖地離開。

  阮梅看著張百知的模樣有些可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從前,她這么大的時候,正在外面兼職做鋼琴老師賺錢貼補家用,若不是遇到南易和南若玢,有了一份還算穩定的收入,她的兼職生涯沒這么輕松,一時間同情心有點泛濫。

  “她年紀這么小,你們怎么能讓她來打工?”

  領班解釋道:“小姐,你誤會了,不是我們找她來,而是她自己主動來應征的,要不是看她可憐,老板不會答應。”

  阮梅從錢夾里拿出一張百元港幣遞給領班,“剛才是我們主動找她說話,請你不要為難她。”

  領班收下小費,滿口應承。

  就在此時,一個中年帶著一個青年闖進餐廳,徑直奔向往廚房過去的張百知,把人截住后,抓住張百知的胳膊,大聲質問道:“胡須勇人呢,馬上帶我們去見他。”

  “別問我,我不知道啊。”

  張百知拼命想要掙脫對方的鉗制,無奈人小力氣不夠,怎么也無法掙脫。

  這出鬧劇吸引了整個餐廳客人的目光,不少客人已經蹙眉,領班一看情形不對,急忙疾走中帶跑著過去。

  “兩位先生,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中年男子見到一個多管閑事的出現,一把抓住領班的衣領,嘴里惡狠狠地說道:“要債的,不關你的事,給我閃一邊去。”

  領班聞言,又從對方敞開的衣領看到一截文身,頓時感覺頭疼,不過嘴上并沒有放棄勸說,“先生,請你冷靜,不然我們要打999了。”

  “拿差老嚇唬我?”中年男子眼中兇光閃爍,嘴里威脅道:“你要是想餐廳被砸,出門被人砍,你盡管報警。”

  領班一聽對方不但沒嚇著,反而近一步威脅她,頓時臉色慘白,心知對方不是小嘍啰,嘴里連忙服軟解釋道:“我們這里沒有胡須勇這個人。”

  中年男子松開領班的衣領,順手又把人一推,另一只手拽了拽被鉗制的張百知,“聽好了,胡須勇是她老豆,他今天要是不出現,我把他女兒送去馬欄接客,完了再送她去拍a片,直到把債還清為止。”

  張百知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嘴里哭喊著,“放開我,我真不知道老豆在哪,我已經一個星期沒見到他了!”

  中年男子不為所動,拖著張百知就要往外走,嘴里還罵罵咧咧地說道:“你給我閉嘴,今天要是見不到胡須勇,馬欄你是去定了。”

  餐廳里的客人都在小聲議論,同情張百知的不少,但愿意出頭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阮梅實在看不下去,對南易小聲說道:“我們要不要幫幫她?”

  南易收回看戲的目光,“這位一看就知道是小太妹,還有一個欠高利貸的老豆,你真想幫?”

  阮梅認真地點點頭。

  “好吧。”

  南易豎起左手,在他后面一桌的虎崽見狀,立即走到南易面前俯身。

  “提貴利高的名字試試。”

  “明白。”

  虎崽點點頭,往中年男子走過去,腳步不快,不慌不忙,直到中年男子三人出了餐廳的大門,這才加快腳步,在餐廳外截住了對方,“聊兩句。”

  中年男子瞄了虎崽一眼,囂張地說道:“要是不認識胡須勇就滾一邊去。”

  虎崽不惱對方的態度,只是澹定地問道:“是不是貴利高的手下?”

  聽到“貴利高”三個字,中年男子只是微微一怔,接著依然囂張地說道:“拿貴利高嚇唬我?你讓他自己來,看我砍不砍他。”

  虎崽一聽,就知道對方和貴利高沒什么關系,提人不行,那就來點文雅的,只見他不慌不忙地解開西服扣子,撩開衣襟,露出左腋的槍套,“貴利高的面子你不給,它的面子你給不給?”

  “給,我認栽。”

  中年男子收回擴張的童孔,放開抓著張百知的手,帶著青年很光棍地離開。

  一開始腳步不快,可等走出三四米,猶如踩了風火輪,嗖一聲,兩個人留下兩幅殘影,拐入岔道消失不見。

  看到兩人消失,虎崽系好西服的紐扣,對張百知點了點頭,接著也轉身離開,留下驚魂未定、一頭霧水的張百知。

  餐廳里,南易收回目光,轉臉對阮梅說道:“搞定了。”

  “奀仔,謝謝,我知道你不喜歡管閑事。”

  “呵呵,你這話說的,就你有同情心,我沒有啊。”南易笑著搖搖頭,“我不是不喜歡管閑事,我是不喜歡管高利貸這種閑事,高利貸未必合法,但大多時候合情,有幾個借高利貸的不清楚利息,借的時候不怕死,還不上的時候裝無辜,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又不是她借的,要怪只能怪那個胡須勇。”

  “好了,菜要涼了,吃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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