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南若嬋擦拭過眼眶,南易說起了秘辛。
“你媽當年去了美國后就待在紐約,沒過多久認識了一位姓張的華裔男子,兩人很快結了婚。在他們婚后,我派人調查了這位張先生的底細,怎么說呢,他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可以肯定不是過日子的人,如果任由他們自由發展下去,你媽大概率會離開張先生,而且會身無分文。”
看著把頭轉向一邊,不再注視自己的南若嬋,南易輕聲問道:“我繼續說嗎?”
“嗯。”
“正因為預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我派人和張先生接觸了一下,答應每年會給他3萬美金的生活費,而且,只要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就會給他5萬美金,第二個15萬,第三個35萬,第四個75萬,張先生拿得最多的一筆是155萬。知道我為什么要在背后鼓動他們多生孩子嗎?”
“絆住她,讓她沒時間來找我。”
“對,在她不顧一切要出國,又很快要和你爸離婚時,在叔叔眼里,她和南家已經沒關系了,如果不是顧及伱的感受,我會挖個坑讓她不得好死,不會那么麻煩,花這么多錢供著她。”
“她現在怎么樣?”
“張先生經營一家二手車行,收入還可以,娶了一位來自開羅的太太,人還行,每個月都會給足額的撫養費,生活無憂,吃喝不愁。”
南易隱去一段沒說,金燕又搭上了一個黑鬼,這個黑鬼還是哈林區黑人黑幫的一分子,最近紐約黑幫之間多有紛爭,也許哪一天就成了池魚。
“叔叔,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南若嬋轉過臉,之前已經被擦拭干凈的眼眶又變得濕潤。
南易拿出手絹再次幫南若嬋擦拭眼淚,“我家若嬋是聰明人,有能力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改變,叔叔不會假借為你好的名義對你有所隱瞞,關于你的事,都應該告訴你。”
南若嬋又問道:“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傻丫頭,你之前一直待在比較單純的圈子里,接觸到的幾乎都是純色,黑是黑,白是白,但這個世界不是這樣的,充斥著過渡色和漸變色,把一個白色的人放大,你會發現在他的色板格子里,有各種各樣的中間色。
你只在實驗室里嘗試過最終證明是錯誤的實驗步驟,但在你的人生里,你并沒有經歷過試錯,叔叔不想你這顆化學家的苗子中途夭折,想讓你在純粹中待得久一點。
現在不一樣了,你已經開始接觸你要待的那個圈子里最復雜的一面,想不成為別人的墊腳石,想不做無名氏,你只能把你的腦子分出來一點學著應付人情世故,沒辦法,現實如此。”
“叔叔,我該怎么做?”
“盡快篩選出一個資歷夠老、年紀夠大,又有真才實學的叫老師,資歷特別突出的,真才實學可以盡量降低要求,有人罩著比有人教重要,你學的已經夠多了吧?”
“嗯。”
“好了,先說到這,叔叔教你打游戲。”
南易和南若嬋兩人玩了一會反恐精英,隨即各玩各的。
只見南易迅速打開PP點點通和哇嘎,一番操作后把兩個軟件隱藏,接著又打開9158直播軟件,進入一個叫麥子的顏值主播付費房間,隨手大方刷出999朵價值一塊的玫瑰,50架價值128塊的飛機。
隨著南易的禮物送出,屏幕上正唱著歌的麥子立馬激動地喊道:“歡迎丿拾丷厘米ベ大哥,謝謝大哥,么么噠。”
拾八厘米:“不用謝,給哥哼一段。”
麥子:“哥,你想聽哪一段?”
“矮子那一段。”
隨著文字發出,南易瞄了一眼公屏上的信息,又拉了拉觀眾列表,人還不少,有兩千掛零,付費房間,在直播間里的觀眾自然不是白嫖黨,每人至少消費了五塊錢。
久久情緣的運營思路就是把KTV搬到線上,主播是公主,虛擬禮物是小費,觀眾可以上麥和主播合唱,非常接地氣,契合了一部分實力不夠,不能頻繁出入KTV的觀眾之需求,還別說,在如今只有網絡游戲大把撈錢的時代,直播平臺混得不差,不用只盯著融資上市一條路。
聽著麥子把一首滇省山歌調調的歌給哼完,南易又刷了999朵玫瑰,隨即不再互動,只是靜靜地觀看。
很湊巧,這個叫麥子的主播第一天入行,南易就發現了她,之后把她當成研究對象一直關注,看她從免費直播間擠進付費直播間,看她一場直播從幾十塊的收入漲到上千,隨即開始刷禮物,每次都會扔下大幾千,陸陸續續花了十幾個W。
南若嬋看恐怖電影碰到太恐怖的畫面不敢看,就把臉對向南易的屏幕,看了好一會,張嘴問道:“叔叔,你喜歡看這種東西?”
“不喜歡,但這種模式有不錯的發展潛力。”南易抬頭摘下自己的耳機,轉臉,把南若嬋的耳機摘掉,“等下給叔叔一千塊錢,我們合伙開一家金蟬子投資公司,股份你六,叔叔四,我們就投資這個行業。”
“叔叔,我不會做生意。”
“不需要你會,你只需出錢,然后等著分錢。”
“哦。”
和南若嬋聊完,南易注冊了一個新豆豆號,然后通過私信發給了麥子,后面還跟著一句話:“過些日子我們聊聊。”
賺錢的事不能拖,當天,南易拿到南若嬋給的一千塊之后,自己又拿出499.9萬,合資500萬,讓巖振華去操辦公司注冊事宜。
晚飯上南家的四合院吃,做飯的自然是已經成為紅袖章,別稱朝陽群眾或反恐大媽的易瑾茹。
隨著易瑾茹年紀變大,瑾茹貿易就給賣了,買主是海棠貿易,價格給得不低,往年的利潤加上最后一筆賣公司的分紅,假設易瑾茹還有三十年好活,一天花兩三萬,多半是人走了,錢沒花完的結局。
二次退休的易瑾茹閑得很,早上去公園扭一扭,吃個早點,紅袖章往手臂上一戴,立馬上街轉悠著“管閑事”。
嘴皮子利索,遇到犯事的小年輕都被她噴得服服帖帖,手里頭寬裕,遇到困難的隨手可幫,還別說,易大媽的名號在附近這一片甚是響亮,電視臺采訪都有兩三回了,名人,杠杠的。
不僅如此,她還認了數百個干孫子孫女,都是貧困山區的,幫著交學費,一年寄兩三回換季衣裳,噌地一下,成了南家境界最高的人,她算是印證了管子說的那句“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南懷秋也早退了,但又返聘了幾年,等到實在干不動才消停下來,前年中樞神經系統退行性病變,就是有了老年癡呆早期的癥狀,給他搞了個會診,算是維持住不會惡化得太快。
就因為他這個病,奶奶方夢音來過一趟,留下一句“不爭氣”,母子倆過去的磕磕絆絆算是釋懷了大半,至于兒媳婦易瑾茹,這個問題比較復雜。
奶奶方夢音依然耳目清明、中氣十足,愣是一顆牙沒掉,百歲大關已不是什么坎,按她的話來說,還等著幫南易帶重孫呢。
方大小姐的傲嬌一點沒丟,指望她低頭主動求和,簡直妄想,再觀易瑾茹,也是一根筋的人,如今又是啥都不缺,沒什么需要求到方夢音,讓她獻媚,絕不可能。
南鐵犁呢,五金店還開著,但他已經不插手店里的事,找了一個合伙人,店讓對方管著,每年只是坐等分紅,他自己去特校找了一個園丁的工作,平時澆花除草,哪里有破損修修。
一個臨時工性質的崗位,除了基本工資沒有其他福利,經過疏通,社保、公積金自費給交上,每個月開工資的日子,他能高高興興地領到七十來塊錢。
本就是悶葫蘆的南鐵犁挺喜歡現在這份工作,清凈,沒什么人打攪,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聞人蘭月相對比較忙,平時藥店經常要舉行免費量血壓、檢查身體,滿多少送雞蛋或送紙巾的活動,還得時不時出差去其他城市巡視分店,一個星期基本要工作二十五個小時,挺操勞的。
這不,今天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下班,快四點才趕到四合院幫著打下手。
今天吃一種用面粉包裹餡料在鏊上弄熟的面食,北不北,南不南,說盒子可以,說馃也沒問題,四不像,反正就是一幫人坐在院子里,一邊嘮嗑一邊包,正圓、橢圓、月牙、豬、兔,各種形狀都有。
“今年的競爭很激烈,連鎖藥店都在擴張,湘楚的老百姓往北邊來了,在古城開了三家店,又在京城打了一顆釘子。滬海的益豐進了金陵,滇省一心堂在攻略五川,健之佳收購了蓉城的老牌連鎖福利大藥房,大參林從粵省轉戰桂省、胡建。
醫藥集團直營的三九連鎖、頤康連鎖和金沙大藥房,都面臨虧損,有的已經賣了,有的正在賣。上個月在蓉城發生了一件大事,有十來家藥店聯合起來把暢銷藥下架了,倒逼廠家要利潤補償。”
聞人蘭月一邊包著豬肉豆腐干盒子,一邊給南易介紹著醫藥零售領域的情況。
“結果呢?”
“海王星辰先響應,其他連鎖藥店后面也跟進了,聞人堂也是。醫藥集團太過分了,暢銷藥留給藥店的利潤本來就低,還要經常做促銷特價出售,賣一盒賠一盒,生意沒他們這么做的。”
南易輕笑一聲,“你們這樣搞可好,藥企肯定扛不住要妥協,往后你們也可以像超市一樣收進場費、陳列費、促銷費、廣告費、節日費、店慶費、扣率,再讓藥企自己派促銷員駐店,收他們培訓費、場地費,對了,店員的提成也可以找他們報銷一點。”
“南易,你別說笑話,我們也難啊,聞人堂今年的銷售額有希望突破20億,比去年增加3億—4億,但是凈利潤肯定不如去年,可能12都到不了。”聞人蘭月蹙眉道。
“這個利潤已經不差了,嫂子你要是還不滿意,就多上一點適合自己的OEM和代理品種。”
“OEM一直在搞,只是搞得沒有海王星辰好,我打算從那邊挖幾個人過來,好好把這塊搞起來。”
“嗯。”
南易應一聲,沒有再說其他,實在沒法說,皇甫鳴和冷妍正在那里搞串聯,研究怎么對付這幫藥店呢,他和聞人蘭月不是對立方,但和她所在的陣營絕對是勢不兩立。
無論是搞對立還是OEM、代理經營,這些都對藥企不利,看看在南有窮領導下的情策委會如何應對這件事情,華國的醫藥消費潛能正在快速挖掘,很快會成長為除美國之外的全球第二大醫藥消費市場,由不得南氏不重視。
此時,滬海。
范紅豆低著頭在一份文件上寫著批注,嘴里對坐在她對面的李英說道:“纏姐,大宋電業明天開盤就開始平倉,我們要損失多少?”
“為什么要平倉?”李英不解地問道。
大宋電業是勸君投資即將要坐莊的股票,尚處于籌碼收集階段。
“你先告訴我損失。”范紅豆淡淡地說道。
李英計算了一下,說道:“4500萬到4900萬之間。”
“認虧,我剛接到消息,我們的對手后面站著國家隊。”范紅豆蓋上文件夾,抬頭看向李英,“干爹曾經和我說過一個寓言故事,一片森林食物鏈的頂端是老虎,在豐年,狼和狽可以撒著歡捕獵,也可以勾結在一起盡可能多的捕捉獵物,或儲存,或用來與其他獵場的同類換取其他東西。
一旦到了災年,虎大王的食物供給出現問題,他就會拿出舊賬,清算狼狽為奸,美美地吃上一頓烤狼腿、涮狽肉,還有狼和狽儲存的風干兔肉。
美餐一頓后,虎大王會站到陽臺上消食,順便豎起耳朵,聽下面的兔子唱贊歌,這是它的嗜好,每天都要聽。
虎大王是從一只流浪虎慢慢爬上來的,吃過不少苦,不會在意自己的食物是否新鮮,但是虎崽子不行,它們只想吃新鮮的,肥美的,因為不想打擾虎大王享受嗜好,它們自然不能直接去捕捉兔子,只能選擇逮捕剛剛捕獲獵物的狼和狽。”
說著,范紅豆模仿南易的聲音喊道:“讓你丫不戴帽子!”
“范董,這個寓言套在我國股市上并不合適,我們的股市是政策性股市,核心的目的是歸攏社會閑散資金,流向政策需要的地方。”
“纏姐,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們絕對不可能成為蓄金池,以后再進行操作小心一點,規模和動靜都不宜太大,碰到國家隊,退避三舍。”
“好的。”
“晚上有一個商業聚會,要不要跟我去參加?”
范紅豆站起身,得到李英否定的回復后,走向休息室的衣帽間。
時代在進步,通訊也在進步,信息的傳遞速度比之前快了五六倍不止,時效性也越來越強,無論是管理者還是執行者,都要緊扣效率二字,同樣的工種,當下要比十年前的勞動強度大,因為時不我待,效率一慢會被別人卷死。
所以,只要范紅豆不想得過且過,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心思,現在的她只能比當初的南易還要忙。
衣帽間里,有各種晚禮服,款式、顏色多種多樣,但每一款都很保守,領口很小,只留下一點突出項鏈吊墜的空隙。
范紅豆挑了一件黑色的晚禮服穿上,越過耳環和項鏈,先打開手表柜,挑了一塊搭配的手表戴上,再退回耳環柜,看著琳瑯滿目的耳環,陷入了為難。
“干爹真是的,每年送這么多過來,真為難人,戴哪對好呢?”
“李總。”
“何董。”
“你好。”
范紅豆來到外灘晚會的現場,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向她打招呼。
“郭董,滬星最近的動作很大啊,四處出擊,多元化運營,恭喜,滬星很快會成為國際化綜合性集團。”范紅豆說著,伸出自己的右手。
“謝謝,謝謝。”郭廣坤和范紅豆握了握手,“滬星比南國紅豆差遠了,紅豆網絡、范師傅、愛華,每一個都會下金蛋,真讓人羨慕。”
“郭董過獎了。”范紅豆客氣一句,又指著一個方向說道:“有個熟人,我過去打個招呼,失陪。”
郭廣坤回頭看了眼,說道:“馬清揚是范董的熟人?”
“是的。”
“我和他算是老鄉,我陪范董一起過去。”
不管外界說滬海的首富是誰,在郭廣坤眼里,他還是最認可范紅豆的實力。
捋一捋南國紅豆集團的發展史就非常清晰,1996年這個集團才成立,但是剛成立就在陸家嘴的黃金地段擁有一棟寅客大廈,低調的范師傅集團就入了它的麾下,明眼人很容易把范師傅的范和范紅豆的范聯系在一起。
接著,愛華成立,且很快打通了郵電局的渠道,開辟了小靈通的新市場,今年的小靈通不知道多好賣,銷售額很有希望超過200億,股價也讓人嫉妒。
然后又是紅豆網絡,無論是豇豆游戲還是豆豆,只要上市,市值輕輕松松能突破幾十億美元,就是超過百億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說從披露的財報還有工商信息上顯示,范紅豆的股份少得可憐,完全不像是一個創始人應該有的份額,但是從外界一直沒有傳出南國紅豆的股權危機新聞來分析,范紅豆以及她背后的人肯定隱藏了不少的股份。
郭廣坤并不認為南國紅豆是范紅豆憑借一己之力創建,在她的背后一定有很強的支撐力量,不然當年僅僅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撐得起這么大一個集團。
一介女流掌管這么大的集團,居然沒聽說范紅豆有遇到什么麻煩,仿佛這個世界遍地都是好人,若是說范紅豆背后沒人,郭廣坤打死也不信,就是他背后都有人扶持,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幫忙,滬星曾經遇到的兩道坎很可能邁不過去。
不管怎么說,南國紅豆都是非常有實力的集團,他樂得與范紅豆能走近一點。
“馬董,你好。”
“范董,廣坤。”
范紅豆三人寒暄了一下,很快聊在一起,主要是馬清揚和范紅豆聊,郭廣坤旁聽為主。
馬清揚是臨近傍晚才著急忙慌趕過來的,就因為聽說范紅豆也會出席今天的晚會,他早就想和范紅豆聊聊,對豆豆的流量,他垂涎已久。
魔寶五月份推出了一個叫招財進寶的競價排名服務,想著靠這個辦法增加點營收,可誰知,推出之后,賣家罵聲一片,半個多月就堅持不住下線了。事后團隊一分析,這次的競價排名功能做得不夠好,魔寶的流量也太低,需要雙管齊下。
這不,馬清揚就想著找范紅豆聊聊,看看雙方能不能展開合作。
“范董,最近有沒有時間,我想邀請你去魔寶參觀。”
“非常感謝馬董的邀請,不過很抱歉,我最近不太方便,很快要飛去紐約洽談豇豆游戲的上市事宜。”
范紅豆只是托詞,豇豆游戲的上市根本用不著她過多操心,泛美控投已經把一切事情辦妥,她只要等著去紐約敲鐘即可。
之所以要這么說,無非就是抻一抻馬清揚,她和馬清揚在業務上最容易聯系在一起的就是豆豆,主動權在她手里,合作有的談,但是必須咬下魔寶一大塊肥肉,大到能誘惑她做出資敵的行為。
無論是什么行業,一家民企在國內都別想著一家獨大,一旦壟斷的苗頭出現,麻煩就大了,電商領域最好是百家爭鳴,所以,持有魔寶的股份,一點都不耽誤紅豆網絡建立自己的購物平臺豌豆。
馬清揚臉上略有一點失望,“范董明天是否方便,我去貴集團登門拜訪。”
范紅豆微微一笑,“明天我沒什么事,馬董可以隨時過去。”
手指痛得厲害,明天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