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在奧門買的,今年最新流行款式。”南易回到老洋房,把一個包包遞給劉貞。
劉貞看到南易的動作,頃刻間勃然大怒,“姓南的,你幾個意思,拿一個裝雜物的編織袋來糊弄我?”
南易抖了抖手里的包包,“老土,時尚懂不懂?”
劉貞奪過南易手里的包包,晃了幾下,“時尚個屁,難得給我買次禮物,還要挑個鬼玩意來惡心我,不會買就別買,浪費錢。”
“得得得,當我自作多情。”南易擺了擺手,坐到沙發上,“不是去蕉嶺休養嘛,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劉貞把包包扔到茶幾上,坐到南易身邊,“你回來得正好,幫我安排飛機,我要去一趟新西蘭。”
“去玩?”
“參加葬禮,一個同學出車禍沒了。”
“誰啊,我怎么不知……哦,哈佛的同學,沒聽你說起過新西蘭有要好的同學啊,你常聯系的就那么幾個,我都知道。”
“有人提議的,說是趁機會搞一次同學聚會,再不聚可能永遠見不著了。”
“是該聚聚,我安排人保護你。”南易拍了拍劉貞的手,“時刻保持革命警惕性,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一直未死,千萬要小心間諜。”
劉貞睨了南易一眼,“哪個國家的情報機構經費這么充足,肯浪費在我一個已經退休的小腳老太太身上?”
“那可說不準,也許就是因為經費不足才想著從你身上刮點錢,別忘了你賬戶里還有兩百多億美子呢。”
“兩百多?這么多?”劉貞驚詫道:“我上次查賬只有不到一百。”
“這都哪年的老皇歷了,前些年你的錢一直沒閑著,我讓人幫你投了一些低風險的項目,十五六年,翻個一倍不算多。啊,我還從你賬戶里拿了500買瑪格幣,5美分的時候買的,現在……”
南易拿出手機,打開瑪格幣交易平臺,把實時價格亮給劉貞看,“現在7325美元,等上了一萬再拋掉。”
劉貞拿過手機瞧了瞧,說道:“哪天我去看看我的錢,聽著有這么多錢,一分沒花過,有和沒有沒什么區別。”
“怎么會沒區別,沒有這些數字,你做事會有底氣?你敢拍著胸脯說一直含著一口浩然正氣?再說了,你是沒花自己的錢,我的可沒少花。”
劉貞嗔怪道:“跟我算賬?”
“隨口這么一說,把手機給我,我給你定航線。”南易接過手機,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飛?”
“最好今天就飛。”
“那你得先飛香塂,在那邊簽幾個字,以后再出國就不用操心簽證的事了,這趟不行,你到了新西蘭落地簽。”南易在手機上一番操作后又說道:“收拾行李吧,我幫你定了兩小時后的飛機。”
說著,南易進入臥室,打開保險箱,從里面拿了一沓旅游支票,又從一沓紐幣中抽了幾十張,遞給已經在收拾行李的劉貞。
“目的地是新西蘭哪里?”
“惠靈頓。”
“正好,家里在西海岸有度假屋,離惠林頓市區40分鐘路程,你可以住那里。”
“哪個家?”劉貞酸溜溜地問道。
“無為的房子,他十歲那年我給他買的,只住過一次。”南易解釋道。
南易的回答并沒有讓劉貞滿意,“姓南的,你腦子就不帶停的是吧,事情弄得滴水不漏。幾十年了,半夜里也聽不到你說夢話,我想聽幾個女人名字都聽不到。”
“想知道你問就是了,我什么時候不是知無不言,非得搞的諜戰劇一樣?”
“算了吧,土都埋到脖子了,我還是不給自己添堵了。再給我一張信用卡,萬一有大支出呢。”
“到了香塂有人會給你。”
等收拾好行李,南易把南澤航叫下樓,一起送劉貞去機場。
另一邊,南若琪有了南有窮給的梯子,沒怎么使勁就擠入印尼頂級名媛的圈子,與一眾富商及高官女兒建立了聯系,其中還包括印尼第一千金。
有些事需要循序漸進,不能一上來就赤裸裸地奔著目的而去,暫時,她只是在名媛圈里混著,參加了兩次酒會,一次印尼國民運動羽毛球的圈內小比賽,用鞋子或包包當彩頭,增添一點樂趣與對抗性。
閑暇之余,她還關注起了現金貸。
南若琪是南易的種,又是主要浸淫金融領域,幾天沒有可觀的收益,心里就會發慌,她饑渴難耐,極度需要上萬斤的美元塞下牙縫。
現金貸,也就是小額信貸、網貸,從2017年開始,國內全面喊停小額信貸,政策一天比一天收緊,約等于掐住它們暴利的命門,一幫干這個的在國內混不下去,就轉移到東南亞另起爐灶,而印尼是主要目標。
國人嘛,吃苦耐勞、腦子活絡,到哪里都混得開,現金貸在印尼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錢大把大把地賺,不還錢的一個接一個被逼死,圈內搞小聚會的時候,搞不齊還會掛出劉招華的照片,齊聲高呼:“以牙還牙,愛國無罪!”
南若琪逛著印尼的SNS平臺,從中翻找著關于現金貸的話題,一通看下來,發現現金貸的口碑慘不忍睹,她估計現金貸在印尼活不久了。
當然,這些需要7.62才能捅出油水的小嘍啰不是她的目標,稍稍關注,她就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大公司的大平臺,貍手機的貍信貸、小雷手機的小雷貸、歐朋的幾款產品。
自己家的瞄一眼直接掠過,小雷手機暫時不考慮,這家企業在努力開拓印度市場,印度哪是這么好混的,吃苦頭是遲早的事,等它在印度折戟再做空,收益會更可觀。
剩下的只有歐朋,這是一家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挪威公司,背后的兩大股東卻是國內的兩家互聯網小狼崽,南若琪不用看股東資料,只要聞一聞味,就知道這家公司和國內脫離不了關系。
歐朋的現金貸主要在非洲尼日利亞和肯尼亞混,產品有好幾款,對外公布的最高年利率為24,但南若琪一翻財報和其他數據,很容易得出一個實際年利率超過360的答案。
“360,這么狠,就是它了。”南若琪興奮地喊了一聲。
興奮過后,南若琪開始思索該怎么操作:
首先要在尼日利亞和肯尼亞找出幾個苦主,要有代表性,欠債被迫從事皮肉生意、賣孩子、自殺的都要有;然后找美國電視網的記者進行跟蹤報道,還要找幾個人權組織的人站出來控訴,美國、挪威的都要有;要不要點出股東身份,利用一下國際政治格局?
南若琪深思了一會,還是放棄了最后一步,只要前面兩步執行到位,就能把股價打下去,還是算算能借到多少股份吧,市值只有十幾個億,股票少了沒意思。
住了一晚,第二天送南澤航去上學后,南易便啟程前往香塂,沒有直飛,而是從粵省繞了繞,一是幫劉貞處理點事情,二是順道看望葛翠竹,還有幾天是她的忌日,他是不趕趟了,提前拜山。
過了七十就算是喜喪,葛翠竹走的時候已過八十大壽,說悲傷談不上,南易只是給她準備的盡量齊全點,吃穿用度一應俱全,元寶、冥幣燒了倆小時,讓葛翠竹在那邊也要為錢發霉而發愁。
說來也有點詭異,葛翠竹身體一直沒出什么大問題,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突然給他打電話,說她預感到自己的時辰要到了,催他趕緊過來陪她吃頓飯。
南易匆匆忙忙趕過來,陪著精神頭特別好的葛翠竹吃了頓飯,應承下照顧其兒孫的托付,當天沒敢離開,和冼為忠兩人在客廳守了一夜,凌晨就發現人在睡夢中走了。
南易只能安慰自己萬幸,葛翠竹走的非常平靜,臨終沒吃什么苦。
相反,南易之前連續十年聽葛翠竹通知說耀東快了,可人家依然健在,只是活得并不輕松,渾身各種小毛病,個子縮水了一大截,人瘦得像是被剃過一遍的雞殼,骨架分明,好在能走能吃能睡,也不缺錢,晃晃悠悠活過百歲也不是沒可能。
南易之前是心里有氣不想見冼耀東,現在是不敢見,就怕見了,對方了卻一樁心事,心里憋著的一股勁卸下,人可能就沒了。
把準備好的東西托冼為忠以他的名義給冼耀東送去,南易過了關卡,會合KiKi,乘坐南有窮部署在香塂的飛機飛往東京。
把準備好的東西托冼為忠以他的名義給冼耀東送去,南易過了關卡,會合KiKi,乘坐南有窮部署在香塂的飛機飛往東京。
這小子比南易當初可忙多了,一架飛機不夠他使,一共部署了八架,五架時刻待命,三架備用,為了不招搖,把家里的私人飛機都注入一家提供私人商務飛行服務的公司,業務面狹窄,只服務特定血統的幾個客戶。
飛機上,四處打量了一圈的KiKi對南易的實力有了新的認知,不過她的態度并沒有多少變化,在她眼里南易是一個不差錢的人,她的猜測是幾十億往上,可能有百億,再多她沒敢想,現在看到低調奢華的飛機裝飾,無非就是把猜測移到上限的位置,其實區別不大。
不瞎逛后,她就在南易的邊上坐下,頭枕在南易的肩膀上,跟著看了會南易手里的書,隨后拿出手機刷抖音,刷到大長腿或搞笑的視頻還會讓南易一起看。
刷了一會抖音,KiKi切換到TikTok,又刷了一會,她把手機遞到南易眼前,“大叔,你看這個。”
南易轉頭看去,視頻里有一群人,手里舉著牌子,上面用英語、德語、西班牙語或繁體中文寫著各種抗議的標語,從中可以提取出“核”這個關鍵詞。
再聽背景音,大致是說:
1946年至1958年間,美國在馬紹爾群島進行過67次核試驗,對太平洋島嶼、海洋生態以及民眾健康造成嚴重損害。
此外,美國還不遠萬里把本土內華達州核試驗場的130多噸核污染土壤,直接倒在馬紹爾群島。時至今日,當地居民依然承受著核輻射、海洋生物污染、核廢料泄漏等巨大痛苦。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兩年前日本政府宣布排海計劃后,太平洋島國當即表示反對,批評說這將對它們造成又一次傷害。馬紹爾群島多次要求日方尋找替代方案,履行保護海洋環境的國際義務,不能繼續將太平洋當作核垃圾場。
后面一段背景音變成馬紹爾語,南易聽不懂,不過猜測應該是日本最近的動作刺激到馬紹爾人的神經,這才會有抗議的舉動。
抗議也是白抗議,日本往太平洋倒核廢水這事根本攔不住,就南易所知,美國是在馬紹爾群島進行過多次核試驗,英國在澳洲的島嶼進行的核試驗,法國在法屬波利尼西亞進行的核試驗,無一例外,這些地方都處在太平洋區域。
美國往海里傾倒過大量的神經毒氣、芥子氣毒劑、化學毒劑爆炸物,及超過500噸放射性廢料;英國把四分之三的核廢料分兩次裝進儲藏罐傾入北大西洋的多個地點;蘇聯往北冰洋也沒少倒固體和液體核廢料;荷蘭、瑞士、德國、意大利、新西蘭、瑞典都有過類似案例。
日本早些年也往太平洋拋入過數千個核廢料集裝箱,早期的有核國可以說沒一個是干凈的,大家褲襠里都有屎,阿大別說阿二,往海里倒已經是誰嘴里都不說的潛規則,日本再倒幾次,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日本這次就是失策在核廢水積攢的太久,把自己放到聚光燈下,弄得人盡皆知,大家都看著呢,怎么處理必須有個交代。
南易不清楚日本會不會排海,如果排又會在什么時候排,如果排,南氏的一些產業就要做出調整,報國米轂、姜尚漁業、第三生物制藥等。
“小鬼子真無恥。”視頻播放完后,KiKi說道。
“向來如此,知道有個成語叫假道伐虢不?”
“嗯。”
“十九世紀,還在采用傳統、需要大量勞動力的種植園經濟發展模式的巴西在獨立之后,政府通過了廢除了黑人奴隸制。結果就是黑奴被巴西解放后,許多人當即動身返回非洲,這就造成了巴西大量的勞動人口流失。
為了補充勞動力缺口,自然資源富饒的巴西決定效仿美國。為了能夠吸引大量移民過來,巴西極大地降低移民門檻。但是巴西在歐美國家招聘了一圈之后收效甚微。于是巴西又目光放到了亞洲。
1893年巴西的特使跑到紫禁城面見慈禧,想從咱們國家引進百萬移民,給出的條件極為苛刻:一是須加入巴西國籍;二是必須攜帶家眷同往,單身漢不得移民;三是必須為農工為業之人,無業游民不收。當然,還要自愿移民。
慈禧怎么可能同意把自己家圈養的牛羊白白送給別人,巴西特使碰了一鼻子灰,一邊偷偷派人去南方私下招募,一邊把目光轉向日本,最終和日本簽訂了勞動移民合同。
日本當年正值明治維新時期,政府花大力氣推行工業化需要大量的土地。此時答應巴西的勞動移民計劃把農民送到巴西去種地,一是可以緩解工業擴大化的用地緊張問題,二是可以靠著勞動移民增加些外匯收入。
按照巴西和日本內閣簽訂的協議,從日本去巴西的移民只能從事基礎性的農業生產工作。日本移民在到了巴西之后,紛紛采取了抱團取暖的方式,共同組建了大型種植園。于是那些在日后成為農場主的日本移民,又開始從日本本土進行大量招工。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內閣的某些舉動,讓巴西感到不寒而栗。日本內閣雖然在法律上表示移民到巴西的日本人已經不再擁有日本國籍,但是卻不遠萬里出錢給移民到巴西的日本人所在的地域修橋、鋪路、建學校。
甚至在巴西的一些社區,也出現了日本人自己組建的醫院和使用日語教材的日本人學校。
巴西在二戰期間加入了同盟國的陣營,那段時間巴西日裔吃了一點苦頭,二戰一結束,日本成了美國的小弟,在美國的精心調和之下,巴西和日本又重歸于好。
隨著日資企業在巴西境內越來越多,日本在巴西的投資范圍已經涵蓋高新技術、房地產、農業等諸多方面,當時,巴西境內的日裔已經在巴西生活了四十余年。
經過多年的苦心經營,日本移民的后代中,已經有人躋身于巴西的中上層,紛紛當上律師、醫生、工程師等職務。日本移民在巴西變為富人后,便開始按部就班地進入巴西政界。
從五六十年代開始,日本戰后新移民在巴西本土大量購入土地,日本政府也以政府的名義,每年大肆收購巴西南部的土地。日本政府在收購巴西土地的過程中,絲毫不在乎其購買的土地是否為荒地,也從不考慮經濟成本。”
南易說著,忽然又對KiKi笑道:“八年前,你父母有沒有在家里大量囤鹽?”
KiKi回想了一下,“我家里沒囤,不過看到有不少人在超市搶購食鹽。”
“那年日本發生3·11大地震,導致福島核電站發生核泄漏后,美國的媒體就披露了一則令人回味無窮的消息:日本的四家大財閥忽然聯合起來,花費遠高出當時市場價的資金購入巴西工業金屬集團30的股份,捎帶著購入集團礦區周圍超過日本國土面積三倍的私人土地。
日本人有強烈的危機感,他們正在全球天女散花,其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日本沉沒或不適合居住時,能在其他國家內部繼續繁衍生息,最好能鳩占鵲巢,做不到就學猶太人在各國生根發芽,融入社會中,進而和猶太人爭奪金融話語權,積蓄力量,以待某日重建東京撒冷。”
KiKi驚呼道:“大叔,有這么夸張嗎?”
南易翻轉手里的書,把封皮亮給KiKi看,“大前研一寫的,可以抽點時間看一看,把日本存在的問題分析的很透徹。三年前,有個日本留學生差點成了我的研究生,我聽他說話一嘴的京片子,兒化音比京城很多小孩子味道正多了。
我問他為什么能把京片子說得這么地道,他回答我,他非常熱愛我們的文化,不僅會說京片子,還會唱京劇,對咱們的歷史文化也很有研究。
我當時心想,這是嘛呢,再讓他研究下去,我每天穿的底褲的顏色不都得被他摸清了,這學生堅決不能收。
日本聰明人不少,知道自己的缺點,也肯承認與改正,知道別人的優點,善于吸收與模仿再改良,千萬別小瞧他們。”
“喔。”
偏嚴肅的話題探討結束,兩人繼續自己的休閑消遣,四個多小時過去,飛機抵達東京,未做停留,兩人乘坐直接前往巖手縣。
路上花了五個多小時,這才抵達巖手縣,接著又是半個小時,才來到小百合農場,這一路一共花費了將近十一個小時,白雪覆蓋的永尾宅裊裊炊煙赫然在目。
每隔幾年,巖手縣就會下一場春雪,今年正好是下春雪的年份。
早上到傍晚,短袖變大衣,KiKi歡快地踩在皚皚白雪上,南易卻是看向往他小跑過來的一個老婦人。
“永尾君。”
“百合醬。”
萩原小百合向南易躬身道:“好久不見,請多關照。”
“好久不見,一切安好?”
因為黑白不規則相間的關系,萩原小百合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看著卻有點亂糟糟的,臉非常精神,皮膚依然白皙,沒有太多的蒼老之態,衣服清爽精致,一身優雅的氣質,從容、灑脫,看得出來,萩原小百合把自己照顧得非常好。
“我很好,永尾君呢?”萩原小百合柔聲反問。
南易指了指KiKi,微笑道:“我一直沒閑著,這是我正在交往的新女朋友。”
萩原小百合看向KiKi,向其躬身見禮,接著又面向南易笑道:“很年輕,也很漂亮。”
KiKi走到南易身邊,輕聲問道:“我該怎么稱呼她?”
“你可以叫她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