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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陸離:繼續你的表演

  “他媽的?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怪物?”棉托羅一改自己的得意,涵養被甩到腦后,破口大罵。

  他沒辦法不緊張,僅僅是眺望那雙威嚴瞳孔的余光,就忍不住跪拜的沖動。要不是即使咬破舌尖利用劇痛清醒,這個時候已經連人帶車掉進懸崖下面了。

  他親眼見過龍類,尤其是沉睡在特雷瓦卡山內部的那尊守護神,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震撼,讓他領略到人與龍是天上地下兩個層次的生物,擁有絕對無法跨越的鴻溝。雖然守護神的身軀龐大,發起怒來可以撞碎火山,但是遠不足這個女孩給她帶來的恐懼。

  究竟是什么人?

  棉托羅不想知道這條母龍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找上自己。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被她抓到下場絕對不會比那些死侍要好。

  他緊咬牙關,掀開蓋著副駕駛座椅的遮雨布,被抖落的雨水浸濕了那柄武器的金屬外殼,望著幽冷的炮口,楚子航才發現那是一柄單兵導彈。

  棉托羅此刻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用槍柄敲碎了兩塊后視鏡,防止那雙恐怖的黃金瞳通過反光看到自己的眼睛。同時高聲頌唱,一個淡淡的領域正在成型,圓形的氣界囊括了整輛悍馬,再也沒有一滴雨落在兩人的身上。

  言靈·無塵之地!

  在無塵之地的龍文吟唱中還有別的咒文,無力感從四面八方囊括了楚子航,他好不容易積攢一點的言靈之力再度被壓制,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個不允許任何外物進來的‘圓’只有在第三排的座椅上有一個缺口,那是唯一的射擊路徑,瞄準,發射!

  火光順著楚子航的頭皮擦了過去,在上空劇烈的爆炸,火光照亮了前擋風玻璃,同時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火紅的臉。

  “不想死就別動!”棉托羅冷聲威脅,他顧不得瞄向上空。

  那個類似神、惡鬼一樣的生物絕對不會死于這個可笑的火箭彈之下,他只祈求能拖延一點時間。

  一只手伸到了后座上,還握著鋒利的匕首,同樣是卡塞爾學院出品的煉金刀具,可以穿透四代種、五代種的龍鱗。

  在森然的冷光中,把楚子航固定在后座上的安全帶被割斷,他本身仍舊被強烈地束縛著。那只手抓住彈性極佳的安全帶,單臂高舉楚子航過頭頂,把這個俘虜從后座轉移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你是誰!”棉托羅氣喘的厲害,胸口劇烈的起伏,“但是你想要這個家伙活命,就不要輕舉妄動!我有一百種方法置他于死地!”

  這并不是空口無憑的威脅,光是憑借那一手控制楚子航病情的煉金藥劑,就足以讓龍類投鼠忌器,何況他手里還有強力的匕首。

  悍馬忽然劇烈的顛簸,那是大地都在顫動,從地面竟然刺出了一節石錐,刺入無塵之地的領域。

  石錐上面附帶著強烈的威嚴,但是無塵之地以及被裝備部改裝過的悍馬底盤也不是吃素的,矛與盾正在僵持,數不清的碎屑落在引擎蓋上,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孔洞。

  “有本事把我和他一起殺了!”棉托羅放聲咆哮,匕首抵在楚子航的頸部,頓時劃出了一條細長的血線。

  無塵之地的領域正在被壓縮,他作為釋放者率先察覺到骨骼內部傳來異響,已經頭暈目眩。

  但是在精神崩潰之前,他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強大的龍類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找他麻煩,唯一能和這個恐怖的家伙牽扯上的只有俘虜楚子航,他決定賭一把龍類是來救援楚子航的,不然大家一起死就好了。

  幸運的是,威嚴如退潮般緩緩散去,那顆緊繃的心松懈下來,龍類果然顧忌楚子航的生命,沒有再次嘗試摧毀他的領域。

  “你究竟是什么人?能和這樣怪物扯上關系?”棉托羅扭頭問。

  楚子航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絲毫不在意喉嚨上那柄威脅生命的刀鋒。

  “退后!與我的距離拉開三百米!要不然我就殺了他!”棉托羅大聲嘶吼,他的手都在顫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讓那條血線陡然擴大,短匕的金屬表面被蒙上一層淡淡的紅。

  這個距離相對而言是安全的,龍類的速度減慢。

  她與這輛悍馬始終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天空中巨大的陰影始終蒙在棉托羅的頭上,他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瓶子,把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楚子航嗅到了酒精的味道,是因為恐懼而喝酒壯膽嗎?他想。

  思緒很快被猛然踩下的剎車聲拉回現實,天旋地轉,強大的沖擊力讓人的頸椎快要斷掉了。輪胎在泥濘的山路上發出了焦臭的味道,險些爆胎。

  終于,旋轉停止,悍馬的車頭擦著懸崖,半截車輪懸在空中,艱難的保持住平衡。這里的視野開闊,地勢平坦,完全是沙泥地,他們來到了山頂。

  而背后那個巨大的黑影也緩緩降落。

  高溫蒸發的霧氣已經全部被涌出的黑霧吞噬,是言靈·夜,讓人看不清真實面貌。

  棉托羅扯著楚子航下車,把他擋在身前,匕首距離喉間只有一線之隔,兩人隔著大概數百米。

  “放開他,我可以留你一條命。”天上正在下雨,雨滴也似乎畏懼那團黑霧的威嚴,竟然在上空改變了方向。

  那些雨在龍類的周圍如同水幕,嘩嘩地流,密集地碰撞。

  “少來這一套!”棉托羅正在后退,他始終沒有看黑霧中那一雙融化的金色雙瞳,“我知道你的能耐,只要你動一下我就殺了他!”

  不知是巧合還是偶然,避免了言靈·石化之眼,總讓人感覺他對于龍類很熟悉。

  黑影沉默了。

  他仍舊在不斷地后退,最后撞在了某塊堅硬的巖石上。這里恰好是山頂的中心,言靈·無塵之地正在取消,濕漉漉的褲腿靠在同樣冰冷的巖石上。在一進一退頗有默契的劇目中,棉托羅忽然轉身將那個青銅的哨子塞到巖壁某個缺口中,它掉了下去,嘹亮的哨聲在山體內部一直回蕩。

  忽然他們腳下出現了一個深坑,兩人掉了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影在瞬息間震動雙翼,短短的二百米對她來說只是咫尺間就能抵達的距離。那里曾經深陷的坑已經閉合完整,她歪著頭,有點疑惑。

  棉托羅對于她的精神威懾擁有極強的抵抗,竟然在短時間內沒有被突破心理防線,以他的血統來說遠遠做不到這一步。是誰幫助了他?這幕后還有什么隱情?

  她之所以沒有全力出手,一是無法確保楚子航的安危,二是想要看一看幕后指使。棉托羅,不過是棋盤上的一個棋子。

  地面忽然劇烈的顫動起來,整座山都在搖晃,就連特雷瓦卡山毗鄰的那座火山也開始滾落碎石。那座被判斷為死火山的山體中積蓄了澎湃的力量,有什么東西正在從山體冷卻的巖漿中蘇醒。

  “安靜!”黑影說。

  這個不大的聲音帶著特殊的魔力,島上四座蠢蠢欲動的山峰震動全部停止。仿佛它們開了一個玩笑——我只是打個噴嚏,并不是要發怒了。

  黑影摸著位于正中央的石碑,金色的雙瞳順著上面的紋路眺望,那雙眼睛穿透層層山體,終于看清了內部的構造。

  這是一條開鑿在山中的秘密通道,直連與它毗鄰的火山。而那些震動是因為沉睡在內部的龍類正在蘇醒,它們以山岳、巖漿為掩體,竟然沒有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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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收回了元素之眼,哪怕是她以現在這個身體也不能長時間開啟,雙翼在背部彈開,她重新飛翔在雨中。不過是四只三代種,打個噴嚏就能嚇死的小玩意,終點與她預計的沒有錯,最后的帷幕將在那里拉開。

  “謝天謝地,終于走出來了,我的脖子好酸。”

  在拉諾阿魯火山與特雷瓦卡山的山麓之間,那條曾經被打開的巖縫中,走出了一個身穿黑風衣的年輕人。他的一只手捂在脖子上,機械地轉動,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此時路明非滿臉都是抱怨,扶著一塊巖石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回來的路程遠比去時更快,他們走過的區域似乎機關都被沿途破壞了,幾乎是狂奔著回到地面。除了那個恐怖的幽靈——他們始終不能回頭。

  “我叫你別總在電腦前坐著,是不是頸椎病?”他的旁邊響起了略微無奈的聲音。

  “這和頸椎病沒什么關系吧?陸老師?”路明非瞇著月牙眼,不滿地抗議,“說起來你坐在電腦前是不是比我坐在電腦前的時間要長多了?你要是把那個什么幽靈解決掉,不就沒有這個麻煩了嗎?哎呦……痛痛痛……別揪我的耳朵!”

  “我的坐姿比你好,挺拔如樹聽說過么?而且,你要我重復幾遍,那個魂靈是與整座圖書館伴生的,我不能輕松解決這個家伙。”

  為了給不聽話的學生一點懲罰,陸離一只手揪住路明非的耳朵,另一只手破解了巖洞的煉金矩陣,任由大雨落在他的身上。

  不過身體上短暫的涼爽只持續了片刻,一把黑傘撐在了他們的頭頂。沒有任何花哨的圖案,樸素到簡直像是出現在葬禮上一樣。

  “陸老師你怎么還隨身帶傘?”路明非吃痛地捂著耳朵。

  “未雨綢繆。”陸離聳聳肩,“我的尼伯龍根里存著很多必備品,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用上。”

  師生位于同一把傘下,茫茫的夜空中只有雨聲,說不上什么旖旎。忽然路明非聽到了山體中傳來什么可怕的聲音,似乎是震動,在震動中還有劇烈的摩擦聲,頗有些當年他在游樂園玩水上滑梯噴出來的感覺。

  “什么聲音?”他非常警覺,從七宗罪的手提箱中抽出‘妒忌’,握在手中。

  “我就知道這次任務沒有這么順利。”陸離長嘆一口氣,超級聽力、超級視力、超級反應在一瞬間開啟。

  為了裝模作樣,他啟動了隱形眼鏡上的煉金矩陣,點亮黃金瞳。

  路明非如臨大敵,隨著摩擦聲越來越近,終于找到了來源,是特雷瓦卡山山麓與拉諾阿魯火山連接處,距離他們不遠。

  山麓中間的起伏忽然有一個裂口,兩個人影被噴在半空中滑行很遠,混在暴雨聲中還有劇烈的咳嗽和狼狽的喘息。

  “棉托羅副部長?還有……師兄?”路明非那張臉瞬間緊繃起來,唇角下抿,是發怒的征兆。他沉聲問:“我需要一個解釋!”

  “龍類!是蘇醒的龍類想要殺楚專員!疑似次代種!”棉托羅故作慌亂,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他自認這是一個完美的說辭,也是急中生智,何況天空中真有一個龍類正在追逐,唯一的證人楚子航已經昏迷,他在山體隧道中扯掉了所有的安全帶。對于兩個剛從圖書館走出的人,這套說辭無懈可擊,唯一的破綻就是那頭龍。

  可這位陸教授和S級陸專員不知道殺了多少條龍,還會跟她心平氣和地詢問嗎?

  哦,不對,還有夏專員。可那個小姑娘被自己耍了一道,沒有通訊,如何能以最短的時間來到這里?除非她會飛,否則這個謊言在短時間無人能揭破。

  等等……夏專員……母龍?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被自己否定了。開什么玩笑,卡塞爾學院怎么會混進一條龍進去?而且就是那位夏專員又能怎么樣?天命屠龍者可不會手軟!

  “次代種?”路明非在半空中眺望,那里出現了一團雨水都沖刷不干凈的黑霧,只是那雙瞳孔似乎在哪見過?

  他將七宗罪在一瞬間全拔了出來,這套煉金武器上面的原罪符號逐漸點亮,一個強大的罪與罰領域緩緩成型。陸老師始終就在他的背后,面無表情,手里也出現一柄枯枝似的長槍,隱隱瞄準了半空那個黑影。

  路明非有些不明白,為什么陸老師眼中有一抹轉瞬即逝的憐憫?

  “棉托羅副部長,情況危急,請馬上躲到我的身后來。”陸離輕聲說。

  “這就是傳說當中的岡格尼爾?”棉托羅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小跑過來,“麻煩兩位了!”

  他的內心卻在狂喜,果然是完美無瑕的計劃!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躲到兩人的身后,既可以等到他們筋疲力盡坐收漁翁之利,又可以趁其不備發動偷襲,挾持路明非,這樣他的手上就有兩個人質了!

  雙方擦身而過,陸離稍稍后仰,作出了標槍投擲的動作,槍尖瞄準了那團正在盤旋落地的黑霧。

  路明非緊張地口咽口水,正準備發動突襲,余光卻看見陸老師的后仰動作并沒有停止,而是直接撞在了棉托羅副部長的后心,枯寂的死氣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楚子航的身體倒飛出去,棉托羅艱難的轉過身,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對準陸離:“你……你……”

  “抱歉,手滑了。”陸離的回答超乎意料。插pter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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