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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哥你是誰?

  陸離用力地睜開眼睛,痛苦如潮水席卷全身,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死過去。他的睫毛粘在一起,無比的狼狽。

  “兄弟你沒事吧?”忽然有人說。

  “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虛弱的回答。

  陸離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睫毛上的水珠滾落,模糊了他的視線。勉強能看出這是一座現代化的城市,綠化不錯,不遠處停著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引擎剛剛熄火。

  說話的人就倚在法拉利的車頭前,穿著藍色的馬甲和花格紋西褲,油頭梳得锃亮,讓人感覺是年輕的副校長站在眼前,同樣的放蕩,同樣的風騷。

  他正在慢慢向積水洼里走來,身上帶著濃濃的古龍水與雪茄味。

  “我說兄弟……你是怎么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小白臉和人偷情,男主人回來了被迫從高層跳下來了?命這么大?”那人說著無聊的笑話,越來越近。

  “說來話長。”陸離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街溜子,還是特有錢的那種街溜子,畢竟一個正派的人絕對不會想出這種離奇的故事,所謂的以己度人,就是這個道理。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現在是幾幾年?”他不打算解釋天方夜譚的這一幕,而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小胖子已經緩步來到陸離的身邊,聽到這些接二連三的問題,一愣。

  “兄弟你這腦子還摔出問題了?還是看多了以為自己是穿越者?怎么著,要來一出《拯救時空》?您老是從哪個時間線過來的?”小胖子哼哼著。

  陸離發誓要不是現在虛弱得很,一定要用精神檢查這個家伙的記憶,免得他這么啰嗦。不過可惜現在病體難撐,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要是不能回答麻煩離我遠一點,我在這繼續躺一會兒。”他支撐著胳膊想要起身,可骨頭就跟散了架一樣,劇烈地痛疼起來。

  “行了,別逞能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大發慈悲把你送到醫院去吧。你在這里躺著,萬一被哪個不長眼的開車把你軋死怎么辦?”小胖子俯下身來,搭住陸離的肩頭。

  這個舉動令陸離吃了一驚。

  雖然小胖子看起來挺臭屁的,用‘本公子’自稱,聽起來就像古代的淫賊一樣。但心腸不壞,在這個世道敢不錄像就扶人,真不知道是用單純還是用沒挨過社會的毒打來形容他比較好。

  “我說……你不怕我訛你嗎?”陸離被小胖子攙了起來,氣若游絲,扭頭去看那張肥胖但也有一點小帥的臉。

  “哼哼,在濱海市敢訛我的人還沒出生呢!”小胖子冷冷一笑,“當我黑太子集團的律政部門是吃素的?”

  “濱海市?黑太子集團?”陸離皺著眉頭,這不是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家鄉嗎?黑太子集團這個名字聽起來也有些耳熟……

  “我說你還真摔失憶了?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小胖子左手攙著陸離的肩膀,用身體支撐這位年輕教授的重量,右手則伸到前面,比劃了兩圈。

  “還能看出來我比劃得是幾嗎?”

  陸離輕輕抽著冷氣,這廝的肩頭正在硌在他胸前的傷口上,雖然表面那里沒有傷勢,但看不見的地方用普通的醫療手段無法治愈,他疼得想死。

  他沒有理會這個無厘頭的問題,轉而問道:

  “謝謝你救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邵公子做好事從來不留姓名!”小胖子大手一揮,豪情萬千,但是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邵一峰?”陸離艱難地在腦海的角落里找到了這個名字。

  謝天謝地,他還記得這么個龍套。怪不得他看那輛法拉利有些眼熟,記得前些日子調查陳墨瞳的身份,在檔案中無意間看過這樣一張照片,背景就是這樣的一輛法拉利。

  “呼……”陸離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幸好洛基的言靈·世界把他放逐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地點,沒有被流放到白堊紀真是謝天謝地了。

  “看來還不傻嘛。”邵一峰對于陌生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并不意外。

  他老爹是濱海市有名的企業家,他作為黑太子集團的首席大少爺,自然也常常在媒體上亮相,雖然都是和女明星鬧緋聞的負面話題,但不管怎么說,知名度算是打開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從哪里知道你的名字的?”陸離計上心來,他要是沒記錯,邵一峰是陳墨瞳同學的瘋狂追求者?

  說起來愷撒·加圖索也有一群瘋狂的追求者,他們兩個走到一起真是天作之合,絕配。

  “不就是財經新聞,或者《花花公子》的封面雜志么?”邵一峰不屑地擺手,根本沒把這個話題往心里去。

  “我要說……不是呢?”陸離的眼神高深莫測。

  此時天空陰沉沉的,烏云聚集,根本分不清是夜晚還是要下雨了。瀝青路兩側的梧桐樹上,葉片滴落著雨珠,在水洼中濺起了一層漣漪。

  邵一峰就攙著陸離站在水洼前,不遠處的法拉利打著雙閃,這是條僻靜的小巷,行人早進入附近的商店躲雨,街面上幾乎空無一人。

  “不是鏡頭里?”邵公子疑惑了,“莫非你是我的什么朋友?或者學前班的同學?”

  陸離再次被他的腦洞打敗了,說幼兒園就算了,學前班都冒出是要鬧哪樣?莫非你小時候就跟現在長得一樣?你小時候長這樣學前班要你么?

  他甩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吊足了他的胃口,終于揭曉謎題:

  “我是從一個人的嘴里提前過你……”陸離稍稍停頓,“她叫陳墨瞳?你認識嗎?”

  邵一峰肩膀上的肌肉忽然僵住了,連帶他的表情。雖然現在濃云未散遠說不上雨過天晴,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下雨,但邵公子卻聽到了隆隆的雷聲,來源于他的心里。

  聽到這三個字,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你認識師姐?”

  “很熟,我們更習慣叫她諾諾。”陸離微笑著回答。

  這個稱謂打消了邵一峰心中僅剩不多的疑竇,‘諾諾’這個稱呼只有和師姐關系特別親近的人才知道,才有資格叫的。

  光是這一點就無法作偽,他暗暗驚喜起來,沒想到除了精神病院的那位,走在大街上還能碰到師姐的同學,這下能刺探更多的情報了!

  “你和那個小路一樣都是師姐的同學?!”邵一峰短暫的驚愕后,一把攥住他的手,連說話都哆嗦了。

  “差不多。”陸離輕聲回答,不過跳動的眼角說明他遠沒有現在這樣鎮定。

  “能把我的手松開么?邵公子?”他輕聲說,“我剛才高空墜落,身上有傷。”

  “啊,抱歉……”邵一峰連忙松開了手。

  陸離在心里長長嘆了一口氣,這真是沒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前幾天就是一座山壓在他身上都能和博爾特比賽跑百米,勝負毫無懸念。

  現在一個被酒色掏空的小胖子就能讓他痛疼難忍,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不知道這個見鬼的傷勢什么時候能恢復。

  片刻后邵一峰回過味來,“等等……你剛才說差不多?莫非你是她的弟弟?”

  “我是她的老師,卡塞爾學院最年輕的教授,陸離,負責歷史與考古的科目。”遲來的自我介紹終于補全了。

  “老師?這么年輕?”邵一峰大吃一驚。

  “高斯在十九歲就證明了正十七邊形可以用尺規作圖。”陸離慢悠悠地說,“在天才面前,年齡從來都不是問題。”

  邵一峰心說也是,師姐那樣牛皮哄哄的人就要上這種大學,大學里有這種天才教師才配得上她的身份。何況對方根本沒必要騙自己,說同學自己也信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好吧,陸老師。”邵一峰改口也快,“我先把您送去醫院。”

  “醫院就不用了,我沒什么外傷,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陸離拒絕了這個提議,他的病醫院可治不了,檢查結果一出來與常人的指標一點也不一樣,估計都能引起轟動了。

  邵一峰斜眼看了陸離一眼,覺得還是去醫院比較穩妥。萬一這位老師突然嗝屁了怎么辦?

  不過他轉念一想,沒什么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看他也沒什么外傷,說不定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套套近乎,順便多了解一點師姐那位意大利人的男朋友。

  “那就去我家?”邵一峰眼睛咕嚕咕嚕地轉,“我有很多……很多……歷史與考古方面的問題想要向您請教!”

  “行,去你家吧。”陸離也沒揭穿他的小心思。

  雙閃燈熄滅,法拉利破開街道上的積水,絕塵而去。陸離就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面色蒼白。他掏出手機,卻發現屏幕碎裂,已經打不開了。

  邵一峰非常有眼色地打開了坐墊加熱系統,他一頭靠在舒適的座椅上,發梢末端的希臘卷還在淌水。

  “陸老師,你怎么會從那個地方掉下來?”他雙手把著方向盤,隨意地問。

  “一言難盡了,總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陸離回答,“把你的手機借給我,我打一個電話。”

  邵一峰不疑有它,眼睛盯著前方,麻利地從兜里掏出手機,指紋解鎖后遞給身側的陸離。

  陸離光從手機的屏幕就能看出來這不是2009年,可以確定自己抵達了未來。畢竟在2009年蘋果公司要是有這種技術,市值后面估計得多加一個零。

  他裝模作樣地撥打了一個電話,但聯系人根本不是卡塞爾學院,拿到手機只是為了確認時間。

  幽藍的屏幕上赫然寫著2012年2月29日20:45(注1),他來到了三年后。再聯想到路明非被送入精神病院,憑借這個情節可以確定是這里是龍四的時間線,但究竟發生到哪里不得而知。

  “陸老師你怎么了?”邵一峰貼心地問。

  從余光看出這位教授的表情不太自然,那個電話也沒撥出去,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說不出的復雜。

  “總感覺白活了一次。”陸離揉著眉心將手機還給他,“沒什么,電話無人接通,過幾天學院會聯系我的。”

  他第一次覺得事態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畢竟以前看過不少動漫,網上流傳著白學家、路學家、春學家……之類的稱號,他能算一個龍學家,但故事僅僅局限于路明非完成最后一次交易。

  他穿越的時候龍五雖然看了一點,但由于工作以及這本書的口碑問題,跟沒看也沒什么區別。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熟悉的,同樣很陌生。

  “白活了一次?”邵一峰細細咀嚼這五個字,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想不到陸老師你還是個哲人呢!你們卡塞爾學院出來的就是牛!那個小路兄弟也頗有些哲學家的氣質!”

  “哲學家可能不會同意你這句話。”陸離敷衍地一笑,閉著眼檢查傷勢。

  可以說非常糟糕,最后逆轉煉金矩陣企圖殺死洛基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勢,何況被昆古尼爾刺中的死氣也正在體內迅速地蔓延,豐富的精神力之海也將近干涸了,想要恢復全盛時期估計要好一段時間。

  最要命的是尼德霍格的骨殖瓶也遺失了。

  他還記得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是洶涌的風暴亂流,黑色的手提箱脫落,不知遺落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骨殖瓶非常重要,雖然他還不知道怎么離開這個世界,但和它脫不了干系,這是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的預感。何況那個東西要是落在龍類的手里,說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煩。

  “這一天就沒有什么事情能讓我省心……”困意襲來,陸離沉沉地睡去。

  邵一峰安穩地駕駛著法拉利,他看得出這位教授非常疲憊,沒有出口打擾,畢竟以后有的是時間。

  此時天空陰沉,雷聲大作,車內播放著動聽的交響樂,外面的雨刷器忽然擺動,水流如柱,雨重新地開始下。在擋風玻璃的倒影中,副駕駛位置上的人緊了緊西服外套,似乎察覺到了襲來的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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