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也是,在得到了那樣的回答之后,克洛克達爾能說些什么呢?
自負?
或許吧。
但那也是一位開創了龐大帝國的自負之人!
克洛克達爾很清楚,這樣的家伙是不會——更不屑于說謊的。
所以,有關于冥王線索的事,羅文說得應該都是實話,他的確不清楚更詳細的情報了。
“真是麻煩……”
克洛克達爾抖著煙灰,重新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傍晚,日落時分。
全速前進的水陸接送龜,載著眾人成功抵達了亞魯佳。
鎮長老爺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他原以為來的人應該是王國護衛隊的貝爾或加卡,畢竟兩人的戰斗力在阿拉巴斯坦十分出名。
因此當老爺子看到一路趕來的三人時,明顯有些意外。
尤其是當他看見了薇薇的時候。
“薇薇,你怎么來了?”
鎮長老爺子上前,揉了揉他們小公主的頭。
薇薇掂著腳尖,笑著回答道:“爺爺,我來玩了!”
老爺子慈祥地捏了捏薇薇的小臉兒,從兜里掏出兩顆糖果,遞給了她。
“晚上記得刷牙哦!”
望著連連點頭的薇薇,老爺子的內心不禁好奇,為什么寇布拉會放心讓薇薇來這里?
不過當他看見了同行的另外兩人時,一切疑問好像都有了解釋。
其中一位,是多次幫助阿拉巴斯坦解決海賊禍亂的國民英雄,沙鱷魚克洛克達爾先生。
他的實力,國民們有目共睹,無須懷疑。
至于另一位……
老爺子不認識。
他穿著一身砂礫顏色的盔甲,頭戴鷹形頭盔,身上的紫色緞帶上繡著阿拉巴斯坦風格的花紋。
更讓鎮長老爺子在意的是,那人所散發出的氣勢,竟隱隱地要壓過克洛克達爾一頭!
萊恩·羅文復活的消息,目前只在阿爾巴那傳開了,位于沿海城鎮的居民們暫時還不知曉這一大新聞。
因此,鎮長老爺子也不禁好奇。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羅文微笑著,向一直在打量著他的老爺子點頭示意。
隨后,他向老爺子詢問起了這里的情況。
老爺子將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復述了一遍,末了補充道:
“那些人很安分,一直待在酒館里,沒有惹是生非,除了采購補給之外也沒有和鎮民們有過其他接觸。”
想了一想,老爺子還是說道:“他們不像是壞人。”
善良的人,都習慣于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
“多謝。”
羅文微笑著點了點頭。
克洛克達爾叼著雪茄,來到了羅文的身邊,挑眉問道:
“你知道了什么?”
羅文望向那座酒館,緩緩道:“差不多,全部?”
“很好,你看那邊。”
克洛克達爾伸手指向碼頭。
難民們的那艘中型帆船還停靠在原地,上面多了幾塊修補用的木板。
克洛克達爾解釋道:“那艘船是香波地群島周圍常見的款式。”
他點了點煙灰,繼續說道:“所以我要是你,就絕不會去碰這群燙手的山芋。”
克洛克達爾同樣是一個關注世界大事的人。
聰明如他,自然能夠推測出那群難民的來歷。
七天之前,魚人費舍爾·泰格引發瑪麗喬亞事件,大量奴隸出逃。
算了算時間,如果一路不停船的話,再加上魚人的指引,是有可能架船從香波地群島來到阿拉巴斯坦的。
換句話說——
那群難民,極有可能是從圣地瑪麗喬亞逃跑出來的奴隸!
大約是補給見底,外加船只破損,這才不得不上岸修整。
“因為我想安靜地留在這個國家,調查冥王的線索,所以我現在‘特別好心’地提醒你一下。”
克洛克達爾叼著雪茄,道:
“你剛剛才惹了一次天龍人,如果現在與一批逃亡中的奴隸接觸,那無異于又惹了一遍。”
“三番五次地挑釁天龍人,那群自視甚高的混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會無視掉他們。”
克洛克達爾認真道:
“讓他們普通地購買補給、普通地修補船只、然后普通地離開這里。”
“我們——不知道他們來過,如此便好。”
聞言,羅文點了點頭,“合情合理的提議,我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克洛克達爾松了一口氣。
雖然有七武海的身份在,但他可不想跟海軍大將產生沖突,暗中行動才是他的戰略風格!
而羅文緊接著卻說道:“但是我拒絕。”
克洛克達爾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他猛吸了一口雪茄,稍稍平復了下心情,“你到底要做什么?”
羅文將手中的權杖遞給了克洛克達爾。
后者順手接下,這才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頗為不爽地將權杖直接插在了地上,皺眉道:
“誰幫你拿啊!”
羅文無奈笑了,“插地上也行,畢竟帶著武器去溝通總是有些不太禮貌。”
他招了招手,示意克洛克達爾與薇薇同他一起走。
而羅文前進的方向,正是那座被用于安置難民的酒館。
“流亡者們啊……”
羅文喃喃著,突然笑得很開心。
“來都來了,為什么要走呢?”
克洛克達爾一愣,似乎明白羅文要做什么了。
希望不會引火燒身吧!
港口小鎮亞魯佳,酒館。
平日里,休息的漁民們最喜歡聚集在這里,喝一杯烈酒,緩解出海一天的疲累。
而從昨天開始,這座被居民們所喜愛的酒館里,就多出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他們來自大海遠方,不知自己該去向哪里。
他們是一群僥幸從天龍人手中逃脫出來的奴隸。
有人類,也有魚人。
他們曾約定一同奔赴自由,但當他們真正身處于自由之時,卻發現自己竟無路可去。
那血紅色的“天翔龍之蹄”烙印在了他們的身上,也烙印進了他們的命運之中,無法擺脫。
無論到那里,“天龍人”這三個字始終令他們寢食難安。
從香波地群島一路逃到阿拉巴斯坦,他們不知躲過了多少次追捕,更不知忍受了多少次離別。
就算有身強體壯的魚人在,也無法在危險的海上完全保護人類,甚至他們自己的安危。
那艘船上,死了很多人。
當他們來到阿拉巴斯坦海域附近時,終于撐不住了。
他們選擇冒險靠岸。
所幸,這座小鎮的居民們都很友善。
即便發現了他們當中有魚人存在,也沒有立刻呼叫海軍,或是將他們趕走,僅僅只是讓他們不要打擾這里的居民們罷了。
這里的人們還提供了可以遮風擋雨的住處。
甚至,還有酒。
羅文邁步,走在最前方,來到了酒館門前。
推門而入。
他笑著,想起了個八百年前在阿拉巴斯坦很流行的笑話。
脫口而出:
“一只鴿子,走進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