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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胸章胸前掛

  “我們勝利了。”朱祁鈺首先確定了瓦剌人潰逃,大明京師保衛戰的勝利,這一肯定的事實。

  這種宣布,讓大明軍士為之一陣。

  但是朱祁鈺話鋒一轉,再次大聲的說道:“但是瓦剌人殺了我們二十萬精銳,五十萬民夫,京畿、山西、山東、河南,幾乎人人戴孝,家家披麻。”

  朱祁鈺的神情是極度悲哀的,他為大明如此多的好兒郎,憑白無辜的死在了土木堡之戰中,感覺到了悲痛。

  “朕在京師之戰前,就曾經跟于少保講,終有一日,朕必將手提七尺長劍,將瓦剌人挫骨揚灰!”

  朱祁鈺永遠記得京師滿城縞素的那一天,那是大明的恥辱的烙印,這種烙印,只有血債血償,才能夠洗刷。

  大明以武立國,摧枯拉朽的摧毀了元朝暴政,但是現在,大明被瓦剌人騎在脖子拉屎。

  只有將其徹底的物理意義上的毀滅掉,便不會有人記得這份恥辱了。

  “殺!殺!殺!”

  大明的將士在聽到了大明皇帝的話,便有一小部分人,大聲的怒吼了起來,隨著怒吼聲越來越大,便匯聚成了一股海嘯般的聲浪,在整個京師的上空盤旋。

  京師之戰,大明軍大獲全勝!他們現在的確有信心,未來有一天,跟隨他們的皇帝陛下,驅長車,征伐塞外!

  滅掉瓦剌!掃庭犁穴!

  聲浪一波接著一波,喊殺聲震天動地,朱祁鈺卻是巋然不動的站在了點將臺前,看著怒吼的京營軍士們,面目變得猙獰。

  這是恥辱,每一個大明人都深切的知道。

  大明的好兒郎!

  朱祁鈺看著面前的軍士們,略微有些感慨,大明現在上下一心,對瓦剌之恨,刻骨銘心,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在原來的歷史線上,于謙不止一次的上書,請求北伐,比如景泰三年的時候,瓦剌人和韃靼人,終于連表面的和平都無法維持了,在草原上展開了決戰。

  大明收到消息,于謙立刻要求北伐,但是他的想法,遭到了激烈的反對。

  這種反對,除了是忌憚土木堡驚變的重演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朱祁鎮在那時候回到了京師。

  朱叫門一回到京師,南遷派、迎歸派的臣子,立刻馬上就找到了他們簇擁的中心,在朝堂上,形成了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讓明代宗和于少保二人焦頭爛額,無法北伐,最終瓦剌坐大。

  而后朝堂黨爭紛紛擾擾,大明再無北伐之志。

  朱叫門復辟之后,解散了于謙組建的以備操軍和備倭軍為核心組建的十團營,不設京營,直到成化三年,朱見深才在反對聲中,重建十二營。

  朱叫門復辟,大范圍的清洗了把總以上的軍官。

  北伐,遠征大漠,即便是后來的皇帝有心,也變得愈加無力。

  大明皇帝的軍權,大明皇帝的蛋蛋,到底是怎么被文臣們攥住的?

  這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但是朱祁鈺深知一點,那就是…朱叫門不回京師,就不會潰爛到不可彌補的地步。

  尤其是他還弄了個京師講武堂。

  朱祁鈺伸出手來,慢慢的壓了兩下,他深吸了口氣說道:“賞罰分明,是朕應該做的,為了表彰此戰作戰英勇軍士,特設功賞牌,希望激勵我大明軍士,英勇殺敵。”

  朱祁鈺讓人拿來了奇功牌。

  奇功牌并不是很多,一共二十塊,宦官們早就準備好了檀木托盤,托著做好的奇功牌,來到了點將臺之上。

  “大明少保、兵部尚書、總督京師軍務于謙。”興安拿出了一個敕喻,大聲的喊道。

  于謙一步步的走上了臺,來到了朱祁鈺的面前,朗聲說道:“臣受之有愧。”

  “于少保客氣了。”朱祁鈺拿起了一塊檀木盒里的圓章,親自給于謙掛在了胸口。

  “錦衣衛指揮使盧忠等一十二騎。”興安再次喊道。

  這一次是繡春刀的錦衣衛授勛,一共十二人,奪旗之功,瓦剌人豎起了朱祁鎮的龍旗大纛,這龍旗大纛是被沖陣的一十三騎奪下。

  不是十三騎嗎?怎么才十二個人?

  朱祁鈺打頭陣啊…他總不能自己給自己頒個勛章吧,那豈不是真的成了勛宗了?

  “緹騎辛苦,跟著朕去賣命。”朱祁鈺挨個給這十二人,別上了奇功牌。

  看著這樣式,就極其滿意。

  有兩名無名緹騎缺席了,他們是授勛之事上,唯一帶著面甲的人。

  他們沒有姓名,他們絕對的忠誠。若是死了其中一人,就會有人遞補。

  這是朱祁鈺手中最忠誠的刀。

  “臣等誓死追隨陛下,肝腦涂地,有死無生!赴火蹈刃,義不容辭!”十二騎在朱祁鈺的面前,是極為激動的,他們半跪在地上,大聲的喊著。

  “平身。”朱祁鈺示意他們站起來,以他對盧忠的了解,這個粗胚,這幾個詞,怕是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

  “京師總兵官武清侯石亨、都督同知范廣、廣寧伯劉安、京師副總兵孫鏜、宣府總兵、昌平侯楊洪、大同總兵官郭登!”興安再次喊道。

  楊洪和郭登雖然已經不再京師,但是他們的親眷都在,這是將領帶兵在外的傳統了,自然會有人代為授勛。

  楊洪是長子楊俊,那個身中十七創,重傷差點死掉的好兒郎。

  朱祁鈺挨個將奇功牌,掛在了這幾位新晉侯伯的勛貴們胸前。

  “諸將下馬陷陣,勇往直前,該得此賞。”朱祁鈺對他們的戰功,再次做出了肯定。

  下馬陷陣殺敵。

  就代表著爺不打算跑了,就在那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作為將領,他們其實不需要沖鋒在前,但是他們還是身先士卒。

  這就帶來了一種效應,那就是跟我沖和給我沖的差別。

  十九塊奇功牌授勛完成,朱祁鈺站在臺上,繼續說道:“生擒達賊或斬首一級者,皆與頭功牌,若是力戰而亡,悍不畏死,亦授頭功牌!”

  這一次就是掌令官們將頭功牌按照早就確定好的名單,按名單發給了軍士。

  沙場點兵之后,錦衣衛會拿著頭功牌,到戰亡的家中安撫將牌子給到家屬。

  稍微有些喧鬧之后,校場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朱祁鈺再次高聲喊道:“雖無前功而被傷者、守戰有力者,與齊力牌。”

  這次的齊力牌,約等于集體三等功的味道。

  京營幾乎人人有份,就連一些文官都有。還有一些參與到了守戰的工匠、自備鞍馬效力的百姓、捐贈糧草的商賈等等。

  自備鞍馬效力的百姓有多少?

  于謙的不完全統計大約有三萬余人,實在是太多了,于謙不得不最后都讓石亨校檢,確有勇力才會編軍。

  當時人心惶惶,石亨怕有奸細,最后一共入編不到三千人。

  當然,也是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獎罰分明。

  一些人,在作戰之中,舍棄了軍士自己逃跑,導致了大明軍陷入苦戰,陣亡一萬余人。

  此人便是都指揮魏興。

  魏興在西直門外殺賊,與孫鏜不合,先行回營,于謙上奏死有余辜,但敵未退,當先殺賊贖罪。

  朱祁鈺卻令錦衣衛拘到了北鎮撫司衙門。

  仗打完了,魏興,也該斬首示眾,以儆效尤了。

  朱祁鈺本不想在如此盛典上殺人,本來打算留到過年之后,可是思前想后,還是決定把人砍了得好。

  西直門外,民舍被攻陷,大明軍隊退到城墻之下苦戰,若非石亨及時趕到,西直門外兩萬軍,怕是要死傷殆盡。

  即便是如此,依舊戰死戰亡了一萬多人,連孫鏜都中了三創,到現在肩膀都沒好利索。

  既然敢不尊將令,私自回營,導致戰敗,那沒啥好說的。

  取人頭一用,申嚴戰守之師軍令!

  于謙做事還是有點見不得血,朱祁鈺則不同,他對這種事,是零容忍的。

  德勝門他朱祁鈺帶著緹騎新勝,累的腳都走不動了,剛趴下睡了一會兒,西直門差點就戰敗了!

  他能放過此人?

  “帶上來!”朱祁鈺大聲的喊道,緹騎們將魏興推搡到了陣前。

  于謙掏出了一份早就寫好的奏疏:“都督魏興侵盜軍資十七萬銀,朋比為奸,不尊號令,好舌利齒,妄為是非,挑撥軍士,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是為悖、構、謗,按例當斬!”

  “臣請命,梟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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