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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乏了、乏了

  耳邊傳來了港口附近海面上貨輪的汽笛聲,南北站在面前冒著熱氣的一堆水泥前,一邊將其攪拌均勻一邊說道,

  “李先生,這個死法我承受不了,等會我說完了,您能不能不要這么麻煩,直接給我一刀完事啊?”

  站在一旁的李明,呵呵一笑,吐出一口煙霧并沒說話。

  南北見狀后,嘆了口氣,緊接著用手中的小盆從面前和好的水泥當中,盛起一勺,緩緩說道,

  “窮雖然窮,但是咱是男人嘛,總不會就這么認命了。

  于是我就加倍的努力上學,努力學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笨的緣故,每次考試總是考不好。

  我感覺試卷上面的題目和知識我好像都沒見過,直到同學告訴我那是什么輔導書、什么輔導班里面的知識點,我才訕訕一笑說“有書本就夠了”。

  成績不理想,天賦測試沒通過,也就沒有了上大學的必要了,于是我就早早出來學手藝,工作養家。

  日子雖然勞累,但總的來說日子還有變好的趨勢,我也到了談對象的時候。

  中間的過程就不累贅的說了······”

  南北一邊說一邊扶穩了手中的鋼管,然后將手中小盆里的水泥從鋼管的上端灌了下去。

  一旁的李白夜雖然看不到具體發生的事情,不過自己用念力按住的地上的人,幾乎在一瞬間就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南北看著眼前的一幕后,有些悲涼的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總之就是我連她們家門口都沒能進得去。那時候我心里難受,偷偷躲在家里陽臺上喝酒,我媽進來跟我說,以后要是再遇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說自己是孤兒······”

  手中的小盆里已經沒有了水泥,南北彎腰從地上再一次盛起的時候,雙眼已經有些泛紅,

  “那個時候我也怨啊,我特么為什么沒有一個有錢的老子,或者是出生在一個當官的家庭。

  但想到我喝得連膽汁都吐出來的時候,我媽給我煮了一碗糖水,而半夜酒醒的時候,我看到了給我蓋被子的父親。

  再往后,我就是沒日沒夜的跑黑車了,車是租的,每天一睜眼就欠了千八百的,不過日子也有了盼頭,所以我就想說不管自己怎么樣,總得讓二老以后老了能松口氣吧······直到我出了車禍,醫生檢查出來我得了一種罕見病·····”

  又是一盆水泥通過了鋼管灌入了拼命掙扎的大健口中,南北繼續說道,

  “叫做巴特綜合征。病癥主要是電解質紊亂,低鉀,低鎂,是一種常染色體變異導致腎小管間質遠端復吸收功能受損,大多數人不知道低鉀是什么概念,簡單來說鉀是肌肉的動力,血鉀太低最直接的就是容易心臟驟停猝死。

  正常人是3.5—4.0,我入院的時候是1.4,大夫要給我下病危通知書,讓我跟家人聯系。

  我當時想著,家里好不容易有點起色,我這看病不是扯犢子呢,還不如死了算了。

  拿定了注意之后,我直接說不治了,就掛著一瓶葡萄糖躺在病床上等死。

  可沒想到他媽的我竟然熬過來了。”

  南北繼續無視著大健因為痛苦而扭曲到猙獰的面龐上不斷流下的淚花,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第一次沒死成,但是因為這個破病,我的肌肉會不受控制,就好像機器人斷了線,我們會無法做精細動作,或者更恐怖的是我們會失去對身體的支配,一動不能動,但腦子是清醒的。我的大腦因為低鎂,直接的反應就是困,嗜睡,身體酸痛,無力,經常睡十幾個小時還是睡不醒。

  這讓我根本沒辦法再繼續開車,于是這時候我去選擇去參加試藥······”

  一邊說一邊灌,直到鋼管的末梢已經有水泥溢出來,南北這才扔掉手中的東西,看著李明說道,“李先生,你說但凡是能過得去,誰至于干這事啊。當我開始因為副作用出現恐怖幻覺的時候,我就想道:沒努力是這樣,媽的拼死拼活努力還是這球樣,那特么我還管什么?”

  “都特么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吃的苦已經夠多了,可是還是沒能等到成為人上人的一天,或許我沒有資格生活在這個破B社會當中吧。”說罷,南北跪在了地上,沉默了十幾秒鐘,看著李明說道,“李先生,我準備好了。”

  13秒是一個人放棄生命前思考的時間,看上去很短,卻也很長。

  一邊用水洗完臉后,李明想了想說道,“你剛說你的超凡能力是什么玩意來著?”

  “頻率。”南北抬起頭回答道。

  李明抹了摸下巴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在通訊錄當中選擇了竺元白后接著按下了發送,然后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好吧。”

  隱隱有太陽的光亮從海平面的盡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李明帶著一行人來到了一個海灣邊吹著有些腥味的海風。

  看著眼前站的三五人,搭著手將兩個裝滿了水泥的鐵桶從車上搬了下來后,安仔向前一步幫李明點上了煙后問道,“明哥,那個人封蓋子的時候還沒死,不會出什么亂子吧?”

  李明殺了幾次都沒殺死,干脆直接將這個異界的“死侍”裝在水泥罐頭當中,焊死了。

  懶得去悲天憫人的探知這個叫大健的男人背后有什么悲天憫人的故事,自己奪不走他的能力,那么他連最后的價值都喪失了。

  你不是死不了么?那就生不如死吧。

  李明看著眼前的微光,吐出一口煙霧后朝著不遠處忙碌的幾人說道,“那你就通知他們將倆罐頭栓一起扔下去,別特么過幾天再浮起來了。”

  南北和白夜四人組,將兩個超凡者罐頭搬到了海岸線邊,然后使勁用腳蹬了下去。

  在這輪船此起彼伏的汽笛聲中,水泥罐落入了水中連個水花的響聲都顯得有些細不可聞。

  “師傅,那個叫南北的就不殺了?”李白夜有些想不通的問道,“不是應該斬草除根,永絕后患,才是夠狠的手段么?”

  “如果一看到所謂的潛在威脅就要斬草除根,表面上是在自我安慰,手段毒辣永絕后患,可實際上你的潛意識已經感覺到自己沒有那么的強大了。

  就像當初在大火中看到你,你的回答是有機會要試試,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可能成長為我的一個威脅,在我看來你很像以前的我,所以我只是感到感慨和憐憫罷了。”

  “我只是對這個人的忠誠程度不放心······”聽到李明若有深意的話語后,李白夜開口解釋道。

  “人只會被自己的親人,朋友背叛,而敵人是永遠沒有背叛你的機會的。”李明瞇著眼睛看著遠方緩緩展露出光芒的日出,打了個哈欠,“安排他去做個整容手術,還有通知一下,今天等我接種完超凡之眼后,開個會。”

  日已出,月未隱。

  紅袖添香前半夜,殺人棄尸后半夜。

  “乏了,乏了。”李明百無聊賴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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