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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司馬同盟

  要說父母都不愛自己的子女,那當然也是不可能的,父母之愛子,很多時候竟然是發乎天性。

  不附帶任何的條件的。

  那為什么還要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子女賣了呢?

  那當然是不賣也養不起了!

  一般來講,亂世之中的平民百姓一旦遇到大災大難,或者說只是一個度不過去的難關,就會淪落到變賣的地步。

  那么要賣,一般會先從什么開始呢?

  當然是家當,變賣物品。

  可是,話又說回來,一般會淪落到賣兒賣女的家庭,他的家里還能留有余才嗎?

  要是還能有值錢的東西,有何至于去賣子女?

  既然什么都沒有,到了最后,他們也只有變賣自己能夠掌控的人了,首先就是子女。

  一般來講,小女孩是最先被賣的,原因無他,又不能提供勞動力,身單體弱的,留著還要浪費糧食。

  全家都快沒飯吃了,哪里還有余糧供養小丫頭。

  賣了賣了!

  接下來,自然是賣掉兒子。

  小孩子嘛,又要張嘴吃飯,又不能干多少活,最重要的是,也賺不了太多的錢。

  那當然是賣掉為家庭創造暫時的經濟來源了,況且,對于很多古代的家庭來說,他們實際上對自己的子女也并沒有那么強烈的感情。

  人都是很現實的,在真實的生存困境面前,親情也好,愛情也罷,你會發現,他們特別的不堪一擊。

  飯都沒得吃,人們都只顧自己的死活。

  孩子,對于這個時代的很多家庭來講說的難聽些,其實也只是屬于可再生資源的一種,并沒有什么稀奇。

  這個沒了,只要是我們可以保住性命,等到過幾年緩上來了就再生幾個好了。

  這又能算的了什么?

  但是呢,只是到這一步或許還遠遠不夠,難道困難就會因為他們賣了子女就解除了嗎?

  不可能的。

  對于一個家庭來講,可以稱作是勞動力的,一般就是成年的子女,還有夫妻二人。

  沒成年的子女都賣掉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夫妻二人了。

  沒關系,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妻子也是可以被變賣的,也不必大呼古代女人的可憐命運云云。

  從這個層面來講,也確實是如此,因為一般來講,總是不存在妻子把丈夫賣掉的情況。

  都是反過來的。

  丈夫能夠把妻子作為財物處置,而女人往往只是男人的財物,但是呢,在這個混亂的年代,過于追究這些也沒有必要。

  因為一旦落到這步田地,這個貧窮的家里,做丈夫的境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等到了最后的一步,他就該變成自己賣自己了。

  這種行為在古代也有個學名,叫:貼質。

  便是自己給自己定個價錢,賣出去,也就叫做自己賣自己了。

  你看看被管事的找來的這些小娃娃,個個都是被父母賣掉的,時局混亂,成年人尚且不能保證時時刻刻有口飯吃,就更管不了自己的子女了。

  或許,在他們看來,這還是給孩子們找一條出路呢!

  干活又怎樣?

  沒有尊嚴又怎樣?

  連最基本的穿衣吃飯都解決不了的家庭,還有什么資格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

  要是夠幸運的,到了某一個大戶人家,說不定啊,還衣食無憂了呢!

  跟著親生父母有什么好處?

就算是他們更加疼惜自己的孩子,可照樣不能給他們一口飽飯吃,全家一起餓死難道  就是好了嗎?

  都是些可憐人吶!

  再像是這兩個面皮白凈的小娃娃,那就更不用說了,也許之前在建康城外也算過的還可以。

  但是,一遭出了變故,也就沒有了生活來源。

  管事的將兩個孩子上上下下的看了很久,最后笑道:「算你們兩個聰明,還知道往這里跑。」

  「好吧!」

  「就隨我來吧!」

  反正小奴婢這種,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他們兩個既然是沒家的,那就不如帶回去。

  反正呢,細皮嫩肉的,看著也舒心。

  最關鍵的還是,不用花錢,你看就那幾個面黃肌瘦的小娃娃,也花了一吊錢才買到的呢!

  再看這兩個,怎樣也比那幾個強多了。

  見管事的松口,殷荷子趕忙拉上妹子,一個勁的給他鞠躬,跟在大隊伍的后面進了王府的門。

  還是小娃娃好啊!

  在這個方面就是有優勢,要是兩個壯漢,沒來由的就竄出來,還說要進到王府里幫忙,不管他們有何動機,還是他們表現的如何,作為王府管事的,那是絕對不會讓他們進門的。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什么賊人?

  強人?

  可不能引狼入室!

  而面前的兩個小娃娃就不同了,瞧他們這個樣子,柔柔弱弱的,說不定在府里連重活都干不了,只能跑腿打雜,還指望著他們會傷害王恭嗎?

  不可能的事!

  就這樣,兩姐妹終于達成了心愿,順順利利的混進了王府。

  而此時,王府的主人王恭,又在干什么呢?

  他這邊麻煩事也多得很。

  「宰輔,你真的就不考慮一下嗎?」

  「機會這樣好,錯過了也太可惜了!」

  王府三進院的空地上,一個高個大漢正在看著王恭,喋喋不休,面對這樣的能言善辯之士,前任宰輔王阿寧則選擇沉默不語。

  「宰輔,大兄派我過來,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整個宗室可都指望著你呢!」

  「只要宰輔一聲令下,吾輩定當效命!」

  「休之,老夫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早就已經不是宰輔,現在不過是一個致仕在家的懶漢而已。」

  「老夫的樣子你也看到了,現在老夫連走出這扇門都很困難,連王府都出不去,你們為什么還要為難我?」隔了許久,王恭才把剛才已經說過的話又車轱轆了一遍。

  而那高個男人還是不服氣,他大老遠從廣陵過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些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晉宗室司馬尚之的親弟弟,現在,司馬尚之在廣陵做相,他的幾個弟弟也就跟在身邊。

  他們還都年紀尚小,沒有出仕。

  不過這一次,為了能夠提早聯絡王恭,他便把弟弟派了出來,一方面,自己還是朝廷命官,且是宗室重要人物,這個時候在建康城露面,未免引人耳目。

  再者,司馬休之本就是幾個兄弟當中語言表達能力最強的一個,有他出馬,必定能夠說服王恭和宗室站在一起。

  司馬尚之信心十足。

  他身在廣陵,距離建康城也不遠,王恭致仕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當地,把他鬧了一個措手不及。

  他萬沒想到,太后居然可以想到這么一個辦法解套,既放了王恭,卻又不讓他得體面,兩邊都兼顧到了。

  你們這些鬧事的不是揪著她幽禁王恭不放嗎?

  好啊!

  那就不關著他了,放了他好了。

不過呢,要放,也不可能都按照你們說的辦,要讓你們知  得知翟秋子是友非敵后,木子云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呼喚了會兒小四,卻沒有將其叫醒,便將從錦囊中得到的圖放到了它的身旁,接著,踏空而出,飛向了天空。

  此刻的二尾狐,還在黑白天地內聚形著,一半身軀已定,一只狂暴狀態的眸子盯住了木子云。木子云認定均士魅那家伙沒那么容易死,卻已沒有保留余力的心,若是能全力殺掉二尾狐,自己的仇,方天慕那小子肯定能報。

  看到了木子云后,二尾狐加快了聚形的速度,幾息之內便重聚了身軀,仍是人體狐頭,而狐頭后是兔面,手里還抓著一把紙扇。

  凰都內的葛遠和翟秋子也不再言語,他們都在等待著一個結果。

  木子云的左手忽的一陣疼痛,他看了一眼后,眸子里出現了些異樣。而疼痛感驟然而逝,他再抬頭時,二尾狐竟站到了他面前,兩個家伙的眼睛只隔著五六寸,木子云的氣場卻未輸。

  二尾狐的嘴巴忽然大張,颶風卷著面前萬物而入,如此近的距離下,木子云自然逃脫不了,可風起之時,木子云的身軀化成了無數火蓮花晶體,而真身出現在了二尾狐的背后。誰料二尾狐頭后兔面也大張嘴巴,將所吸之物在同一時間噴出,木子云的身軀直接因強沖擊力而破碎,卻也仍舊是個火人。

  二尾狐環顧四周,發覺了十數個火焰分身,它張開雙臂,身軀之上鉆出了數十個條狀的分裂體,每一個體態皆為狐頭,能量彈聚集之后,同時射毀了所有分身。最終,二尾狐捕捉到了木子云的真身位置,在距離自己一百二十多丈高的薄云之上。

  二尾狐仰頭低吼,震出了木子云的身軀。

  「想要贏,還得突破我的極限。」木子云仍想用打敗游盛的方式來戰勝實力懸殊過大的二尾狐,借助二尾狐給自己帶來的痛苦,突破寡層。「來吧,畜生!」

  二尾狐猛振手臂,手中羽扇化解成了五條黑色的能量流,真是純粹的能量體,如蛇一般繞著二尾狐竄動,兩息過后,一齊沖向了木子云。木子云一揮手,三股元素之能也化出了三條能量流,與黑色能量流正面交鋒。誰料火能與風能連阻礙半息時間都做不到,瞬間被滅,只剩下雷能死死地撐住了一條,卻也不是硬擋住了,而是天罰隕雷在不斷地消滅黑色能量流中的罪惡末節,所有的黑色能量流全部纏到了雷能之上,雷能被吞噬瓦解。

  五條黑流接著奔向了木子云,木子云立即躲閃,但他想的過于簡單了。黑流點到木子云身前區域驟停,好似點在了鏡面之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符印一閃而過,木子云還未看清,身體便遭遇了重擊,但此擊并不疼痛,而是使其產生了幻覺。四周變成了云海,而五座山峰破海而出,擺列的方式好似一只巨人之手。黑流只剩四條,一條再次點在了木子云身前「鏡面」,云海翻滾而退,木子云看清了那山峰,果真是一只手,忽的天黑了,只見他頭頂也出現了倒立的五峰,卻也是一只巨手。

  木子云知道這是幻術,直接閉上了雙眼,靠著記憶開始后撤,又一條黑流點中,木子云的身軀似進了八條荊鏈,他還是感覺不到痛苦,但全身已經無法自控,像是被十數個人抓著四肢抬起來了一般,另兩條黑流點中「鏡面」,驀的,木子云看到了一個神,它雖是神像,卻頂天立地,氣息并不讓他感到恐怖,只覺得遙不可及,而如山峰一般的巨手連接著神的身軀。

  只看了那神兩眼,木子云就判定它應該是雙子魔剎在多姆時代縱橫天下之時的模樣。其實二尾狐想要捏死木子云輕而易舉,但木子云是他的弒主仇人,它所復仇的方式是隆重的。那神像四周響起了古老的禱告之語,而木子云的靈魂開始脫離肉身。沒有任何痛苦,但木子云清楚,自己已半只腳步入了黃泉。

一道雜音在木子云耳邊響起,他的左  道,這個朝廷到底是誰說了算。

  你們不要以為,王謐去北伐了,你們就可以掉過頭來欺負她一個女人。

  這樣處置,你們看看可好?

  人呢,是放了,你們本來也沒有其他的要求,不是就這一個嗎?我已經滿足你們了。

  下一步,就看你們如何反擊了。

  反擊是一定的。

  很多事情,尤其是朝政上的事,本來就不會說的很明確,都是那種隱含的意思,具體的想法,都在不言中,就看個人的揣摩了。

  王貞英也相信,王恭致仕的消息一經發出,他們這些人絕對不會坐得住。

  本來,要求放還王恭,那就是一個借口,是為了以后推舉他奪取朝廷的掌控權而做的鋪墊。

  眾位兄弟們想得好啊,只要人放出來,以后就可以大有可為。

  接下來,就可以更進一步了。

  走了王謐,這個朝廷還不需要再找一個話事人嗎?

  我們的王宰輔不就是一個天然的好人選嗎?

  這種時候,不挺身而出還像話?這也是為朝廷,為親妹妹,為瑯琊王分憂嘛。

  大家都想的很好,不過呢,也別以為別人都是傻瓜,就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

  「休之,我知道你們這樣做,也是為了老夫著想,但是,老夫的情況,你們也不能不考慮。」

  「還是那句話,老夫現在已經致仕,并且不再過問朝廷上的事,自此以后便歸家閑坐,養病要緊。」

  「至于其他的事,就恕我不能幫忙了。」

  王恭耐著性子,一點一點的把話題說開,再怎么說,人家司馬休之也是從廣陵遠道而來。

  打的又是要推舉他出來重新做事的旗號,你總不好不給面子。

  所以呢,雖然根本就不會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但是呢,也要把話說的婉轉些。

  倒是也不必懼怕司馬休之,雖然此人人高馬大,作風粗狂,但是呢,現在可是在王府,是在自己的地盤,身邊都是王府的小廝,還怕他鬧事不成?

  當然,若是換個地方,可就沒那么輕松了。

  果然,王恭一席話,徹底把司馬休之惹惱了。

  「宰輔大人,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難道,我們兄弟想要支持你,還錯了嘛?」

  你看你看,露出馬腳來了吧。

  急了吧!

  還說都是為了我,既然是為了我,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把真實目的說出來?

  既然是為了我,那不是應該聽我的嗎?

  我都說了,不打算搞事了,你們難道聽不到嗎?

  你們不是應該速速退去的嗎?

  現在還要狗急跳墻,怎能不說其實都是為了自己,半分不是為了他王恭?

  于是,王恭面色一凜,要是他的腿沒有傷,他現在早就站起來了。

  「怎么?」

  「休之,你生氣了?」

  「你們別以為,老夫看不出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今天推舉我,不過是為了以后你們的方便而已!」

  此言一出,司馬休之立刻就閉緊了嘴巴。

  說到要害了不是嗎?

  在這大晉朝,各懷鬼胎的人滿大街都是,要說是同仇敵愾的,就連親兄弟都不能確定,就更不要說是什么外戚和宗室了。

  遠的不說,就說司馬曜的親弟弟,曾經最有希望鞏固司馬家的實力的司馬道子吧。

  這個人當初不就是司馬家的宗室,他們司馬家最后的大明星,先帝司馬曜的好伙伴嗎?

  個時候,司馬道子是怎么表現的,王恭可不會忘記。

  他們是死對頭,是絕對不能合作的那一類,是你死我亡的架勢,那個時候,王恭還記得,一開始王謐想要在朝廷上大展拳腳的時候,還曾經假意向司馬道子投誠。

  現在看來,那小子絕對都是裝的。

  而且,過后,司馬道子就倒霉的這么快,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有他王謐的一份功勞。

  要知道,這之前,司馬道子也十分專橫,特別的不靠譜,但幾年以來,他的生活沒有一點改變。

  看起來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和他的親大哥皇帝司馬曜也是相處的很好,互相倚仗。

  怎的王謐一崛起,司馬道子就摔倒了呢?

  說的更嚴重些,司馬道子死了,司馬曜也死了,雖然死法不同,雖然原因也各不一樣,但是,為什么都死了?

  而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都死了之后,王謐就牢牢的把持住了朝政,他雖然是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戰場上,但是,手握重兵的他,難道還需要懼怕別人嗎?

  就朝廷上這些蝦兵蟹將,哪一個能成為他的對手?

  誰可以和他抗衡?

  而起初,如果司馬曜和司馬道子不死的話,別說是他王謐,就是他王恭,那也沒有獨掌朝政的份。

  那個時候,司馬道子都是這樣一副鬼樣子,難道還奢望,到了他們這些人的手里,態度就會有所改變了嗎?

  不可能的!

  王恭可不是傻瓜,也不會抱有無畏的幻想,就今天的這個局面,與其讓他相信王謐會再度重用他,他也不會相信司馬家的話。

  這個江山目前是屬于誰的?

  還不是屬于司馬家的?

  把他司馬家扶持起來,對他王恭有什么好處?

  一點好處都不會有!

  現在的朝廷是誰掌權?

  那是太后娘娘,那是他的親妹妹王貞英!

  而王貞英能夠有今天的地位,那全都是因為她是先帝司馬曜的皇后,而如果,在王恭的扶持下,司馬家真的可以涌現出更加優秀的,有實力的人才的話,王貞英還能繼續坐穩這個位置嗎?

  畢竟,大家都是姓司馬的,立場天然,你小娃娃司馬德宗可以做皇帝,我們自然也可以做皇帝。

  這有錯嗎?

  這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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