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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弟弟,你開開門

  不不!

  招數還是有很多的,比方說,恐嚇不行,就威逼嘛。

  這一次,北伐大軍來到了雍州城腳下,這里也可以被稱作安定郡,算得上是姚羌治下的第三號城池。

  戰略地位亦至關重要。

  在這里,姚萇當然要安排自己最為信任的人看守,而目前,這個人正是姚萇的親弟弟,姚碩德。

  眼看大軍來到了雍州城腳下,一路顛沛,精神困頓的姚萇,也突然精神了起來。

  原因無他,當然是因為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姚碩德。

  這是一個可以指望的人。

  而雍州城也一向城池堅固,兵力雄厚。

  如果能夠在此處和晉軍僵持一段時間,姚萇逃出生天的機會并不是沒有。

  行至此處,姚萇也看出來了。

  這位年輕氣盛的瑯琊王,并不打算殺掉他,他大約是想把姚萇作為姚羌的第一號戰利品,帶回建康城領功請賞。

  于是,這就給了姚萇做夢的機會。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絕對不會輕易屈服,就算被擒又如何,只要是他有本事逃出去,就足可以東山再起。

  當然了,姚萇會有這樣的想法,似乎也是很不恰當的。

  因為,他似乎忘記了,這一路上,已經有許多原本都屬于姚萇的郡縣,紛紛被晉軍占領,好像也沒有給姚萇什么顏面,也并沒有打算營救他。

  堂堂姚羌統帥,居然混到了這種地步,也是很可笑了。

  看來,到底還是火槍大炮是硬實力,在絕對的硬實力面前,就算是曾經的部下又如何?

  還不是只能乖乖的舉手投降?

  營救姚萇?

  別開玩笑了,根本就沒有那種能力。

  但是,別人靠不住,姚碩德還是可以指望的。

  他不會不顧親情,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親哥哥送死!

  嗯,姚萇是這樣想的,王謐也是這樣想的。

  又是一天日當正午,北伐大軍終于來到了雍州城腳下,大軍拉開了陣勢,不用說,絕對是氣勢昂然。

  這一路上,北伐大軍是連戰連捷,但凡是看到的城池,全都納入了麾下。

  這樣驕人的戰績,怎能不令人興奮?

  于是,現在的北伐大軍,可以說比剛剛從建康城出發的時候,氣勢更足。

  戰斗力更強。

  就差一個練手的了!

  然而,有這樣強勢的部隊握在手中,王謐卻并沒有急于讓大軍展開攻城作戰。

  那么著急做什么?

  現在的進程已經相當的迅速了,比他們之前預料的要快得多,現在,到了這雍州城下,自然是要沉住氣,慢慢來了。

  雍州城上,姚碩德就站在眾位勇士之間,神情凝重。

  城樓上,一個個寫著巨大姚字的軍旗插在城樓和角樓兩側,隨風起舞。只是,那種飛舞的方式,令人疑惑,好像沒有什么精神似的。

  蔫蔫的,耷拉著的。

  剛剛來到雍州城下的王謐,還沒有對此處的情況做到了如指掌,實際上,他們已經在雍州城外駐守了三天,只是沒有靠近城樓而已。

  古代大軍出征,提前探路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因為交通不便,大軍出征往往路途遙遠,南北之間,對對方的地理地貌基本上是一無所知的一種狀態。

  在哪里安營扎寨,從哪里打埋伏,這些都是需要提前考慮的事情,于是,適當的圍困就是必要的。

  而盤踞城中的姚碩德也是一樣,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作為姚萇的親弟弟,眼看著前方的城池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晉軍攻破。

  眼前的晉軍,到底能力幾何,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而羌兵的實力如何,能不能扛得住,姚碩德心中也是有一筆賬的,那是絕對算得清楚的。

  在本就敵我雙方實力懸殊的基礎上,作為弱勢的一方,出城打探情報,也是繞不過去的一步。

  對于姚羌部隊的各種小動作,王謐倒是沒有做出反應,他欣然接受,愛看就看好了。

  本來晉軍打仗也不完全是依靠情報,依靠陷阱,是純粹的實力碾壓。就比如現在吧,就是晉軍敞開大門,讓他們隨便觀看這些火器,不管是火槍還是火炮,每一個都算上。

  看吧看吧!

  你看了,又能怎么樣?

  你不照樣也學不會使用火器嗎?你不照樣仿制不出火器來嗎?

  這就是王謐大舉興兵的奧秘所在了,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不管是什么樣的兵器,只要你有能力在這個年代制作出來,那么,也就要合理的認為,對方也同樣可以制作出來。

  但是呢,這一切操作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比方說,制作的方法,只要抓住晉軍的幾個工匠,如法炮制,還能制作不出來?

  而那些工匠,他們雖然并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方法的原理是什么,但是,敵軍也不需要追究這些東西。

  他們要求的只是一個真正的兵器,而對于兵器是如何制作出來的,他們一點也不關心。

  那些東西,都不實用,而兄弟們現在急需的,就是實用的東西而已。

  然而,要想學到這些技術,并且制作出成品,都是需要大把的時間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那么,趁著這個時間空當,王謐大舉率軍北伐,就等于是切斷了這些部族學習制作火炮火槍的過程。

  你們還沒學會,我就已經把城池都占上了,哪里還有你們操作的空間?

  現在的王謐,早就已經把各項準備都做好了,根本不會給這些部落首領機會。

  現在,北伐大軍的任務,就是用秋風掃落葉一般的速度,迅速的拿下眼前的一座座城池。

  至于姚碩德,他對此前北府兵的戰績肯定也是知之甚詳,自己部隊的斤兩也是清楚的很。

  最重要的是,姚興和姚萇都是更加能打的存在,他們都打不過北伐軍,就憑他姚碩德?

  可能嗎?

  他有這個能力嗎?

  那死了的姚興,都已經是姚羌第一猛將了,他都不行,別人誰行?

  就算是麾下的士兵們相信,姚碩德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

  于是,現在的他,面色如此陰沉,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即便是他的表情有些許不自然,王謐也沒有深入考慮的必要,管他陰晴圓缺,他自有一套方法。

  打勝仗!

  “憑之,把姚大將軍帶上來!”

  “是,末將領命。”

  檀憑之跳下馬背,在規整的隊列中間急速穿行,很快就到達了隊列的最后方。

  雖然看起來腳步很快,但實際上,也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

  足見北伐大軍兵力之充足。

  王謐做事,從來都是從全盤考慮,攻打秦州城,北伐的士兵當然是有耗損的。

  但是,打下了秦州城,這城里的精壯青年就足可以來充入大軍行列當中。

  這也是古代戰爭的一種標準的形態,很多時候,打仗都是為了有新鮮血液注入。

  不論是人頭也好,還是兵器甲胄也好,當然還有部隊急需的糧草供應,都是可以接續上的。

  攻打下一個城池,為的就是能夠在各個方面迅速得到補充。

  可以說,古代打仗,要么就是大獲全勝,之后就把對方剩余的各種資料化為己有,要么,就是長期的僵持戰,這樣的戰役,一般對于雙方來講都是消耗極大的類型。

  很大可能,就算是奪取了這座城池,最后也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哪一方都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不過,這種事,自然不會發生在北府兵的身上,到目前為止,以北府現在的實力,只有連戰連捷的份。

  只有掃蕩戰場的份。

  攻打一座城池,絕對不可能吃虧。

  不一刻,檀憑之終于重新回到了隊列前方,而一直站在城樓上觀察局勢的姚碩德,也不由得瞳孔猛烈的收縮了一下。

  “姚將軍,要想救下大哥的命,還是盡早打開城門吧!”

  “否則……”

  “會發生什么事情,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看好了!”

  “這可是你的親哥哥!”

  王謐的身邊,正是被檀憑之一路押解過來的姚萇,此人現在已經化為晉軍的囚犯。

  原本,王謐對他也算是尊重,行軍路上條件不好,但也沒有讓他吃太多的苦頭。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是碩果僅存的大將軍了呢?

  一場北伐,總要帶來幾個像樣的俘虜才是,姚興已經沒戲了,死透透了。

  而鮮卑部?

  倒是還有好幾個重要人物,有些分量,可以作為進獻給朝廷的人質,可問題是,慕容垂那幫人,很顯然,戰斗意志是非常旺盛的,而且又有比較高的自尊。

  雖然還未真實交手,但是,王謐已經預計到,如果真的打起仗來,就算落敗,慕容垂也不會茍活。

  而慕容沖這個人,空有一副好皮囊,打仗卻是麻麻的,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戰功。

  作為進獻給朝廷的俘虜,分量也還是稍顯輕了些。

  于是,姚萇只能先留著了。

  如果這之后還能捕獲更加重量級的俘虜,那么,姚萇也就不再重要了。而現在,在這一切還沒能成功之前,就只能先捏著鼻子,好生伺候著姚萇了。

  不過,現在嘛,姚萇的作用可就要變一變了。

  檀憑之可不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人,再說了,姚萇一把年紀,死眉塌眼的,也不具備讓老檀聯系的可能性。

  王謐一聲令下,檀憑之便拎著長刀,架上了姚萇的脖頸。

  “是生是死,全憑你一句話!”

  “阿德,打開城門吧!”

  “晉軍神勇異常,我軍不敵,不要負隅頑抗了!”

  拉著姚萇來叫門,這是王謐從叫門天子那里得到的靈感,雖說羌人沒有大明的子民那么講體面,但是,總的來說,自己的親哥哥,總也還是要顧忌一點的吧。

  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正是上上策。

  其實呢,打也不是不能打的,打也是一定能打的贏的,但是,王謐這個人一向喜歡挑戰不同。

  既然現在有余力,雍州城的規模也沒有那么大,兵力沒有那么足,那就不妨嘗試一下新鮮的方法。

  若是能夠把城門直接敲開,讓姚碩德直接投降,那對于兩方來講,都可以算是好事一件。

  對于投降的將領,晉軍的待遇還是很好的,不但不會卸磨殺驢,一般還會給予比較好的一個職位。

  而城內的官兵也好,百姓也好,也都可以保全,戰役打到了這個地步,擺在羌兵面前的局勢也已經很清晰了。

  打又打不過,至于晉軍這邊,愿望也很單純,姚萇算是個什么金貴的人物?

  他的性命,對于晉軍來講,原本就沒有那么重要,晉軍也不會處心積慮的要他一條命。

  用姚萇的性命做條件,也是給姚碩德機會。

  給他一個體面,讓他有一個選擇的機會。

  某些人,親哥哥都開口了,還不趕緊打開城門,做一點識時務的好事?

  這姚萇也是個稀奇的。

  就在不久之前,戰場拼殺的時候,他還不失為一位猛將,左劈右砍的,一點也不含糊。

  也沒看出來他有怕死的傾向。

  可是,如今脫離了戰場的情境,姚萇卻忽然惜命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瞪著眼睛,一副猛虎下山的樣子,就被嚇尿了。

  竟然沒有一點掙扎,甚至也沒有要求姚碩德頂住,而是直接就開始了勸說。

  還別說,語言組織的還不錯,都不需要王謐糾正了。

  “大哥,你怎么能這樣說?”

  “你這不是讓我投降嗎?”

  姚碩德這個反應,很奇怪啊!

  王謐駕著戰馬,往前走了幾步,為的就是將那姚碩德的面目看的更清楚些。

  “寄奴,你看看,姚碩德是不是有點怪?我們還沒有攻城,他為什么流了這么多汗?”

  經了王謐提醒,劉裕也把視線放到了姚碩德的身上。

  這才發現,他哪里是流汗多,他簡直是瑟瑟發抖如風中落葉一般。

  “大王,我看,姚碩德身邊的那幾個護衛也很奇怪,似乎……似乎,太冷漠了些。”

  作為雍州城的守將,姚碩德登上城樓,迎接大戰,身邊是不可能沒人的。

  自然要安置不少護衛。

  但是,面對主將被擒,還來叫門這樣的奇葩事,這些護衛的表現只能用淡定來形容。

  一個個的鐵青著臉,對于眼前受困的主帥,仿佛是無動于衷一般。

  “不對勁。”

  “實在是不對勁。”

  王謐這邊還沒有瞧出端倪,而另一邊被檀憑之挾持的姚萇,卻是已經瀕臨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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