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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十九章 為了孩子

  陳歸女現在吵鬧,只是不想被帶到王貞英的面前,她現在的腦子極度清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楚的多,她自己做了什么,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這要是就這樣被帶到王貞英面前,她還能有個好?

  會有什么樣的結局,她自己清楚的很。

  可是,死又不敢死,自殺這種事,就是一瞬間的勇氣,為了一時的氣憤,借著那一股激情,還有可能成功。

  而現在,別妄想了,根本就不可能。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現在的陳歸女早就沒有了之前的那股不顧一切的勇氣。

  這可怎么辦?

  死又不敢死,可若是就這樣被帶到王貞英面前,那下場簡直是想都不要想,太恐怖了。

  也丟臉。

  陳歸女也是這個后宮里最為尊貴的女人之一,甚至,在她自己看來,她應該比王貞英更加尊貴才對。

  是在后宮說一不二的存在。

  結果呢,現在居然是被對手按著打,毫無還手之力。

  對于陳歸女來說,此刻的她丟臉甚至比丟命,更難讓她接受。這對于她的自信心和虛榮心都是極大的摧毀。

  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就這樣被帶到王貞英的面前,接受她的審判呢?

  她不能接受!

  于是,就只有在這里撒潑打滾,以圖讓這些北府兵無法將她押往太后宮中。

  然而,這一切終究是徒勞的。

  現在來捉她的人是誰?

  不是普通的宮廷侍衛,更不是那些沒用的小太監,而是勇武非常的北府兵!

  北府兵的將士,什么沒見過,怕過誰?

  在他們的眼里,陳歸女不過就是個宮廷命婦,雖然確實是尊貴了些,但是,他們執行的可是太后娘娘和瑯琊王的命令,如今,在這個大晉朝,還有誰比他們兩個的權力更大?

  他們的命令,誰能不遵從?

  有他們的命令在,兄弟們就什么也不怕!

  區區一婦人的哭鬧,怎能阻攔他們,再者說了,就是能擋得住,他們也不會任由她繼續這樣做。

  于是,一番友好的警告過后,陳歸女便冷靜了下來,再也不鬧騰了。

  曾靖帶隊,連同陳歸女這邊的幾個主要的小太監,小宮女一起,便向著太后寢宮那邊走去。

  “曾隊主果然是好手段,在下佩服!”隊伍開始行進,徐隊主便在曾靖身旁念叨了幾句。

  回想剛才,曾靖的表現確實是令人驚艷。

  北府的將士當然是不能把陳歸女的手腳綁住一路抬到太后宮里,更不能上手扣押。

  畢竟,人家可是小皇帝的生母,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男女有別,你既不能對她動手動腳,又要把這個女人安安全全的帶到太后面前,老實說,這真的是個有難度的差事。

  等到給陳歸女包扎好之后,一行人這才意識到,真正的困難才剛剛到來。

  若是此事一直能保持隱秘狀態,沒有被陳歸女察覺,或許他們還能讓她蒙在鼓里,并且把它帶到太后的面前。

  可惜,她現在已經察覺了。

  那她就絕對不會乖乖聽幾位士兵的忽悠,曾靖那一套好言相勸的戰術也完全不好使。

  那怎么辦?

  就這么干瞪眼,看著時間流逝嗎?

  那當然不可能!

  他們這邊可還肩負著艱巨的任務呢,太后娘娘還等著他們回去交差呢!

  本來,陳歸女要尋死,惹了鬧劇一場,就已經是浪費了許多的時間了,現在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太后娘娘就要坐不住了。

  說不定還以為出了什么變故。

  可是,能怎么辦呢?

  總不能五花大綁吧!

  現在看來,最為高效的辦法就是這個,成功率也比較高,可是,面對小皇帝的生母,他們還真的就不敢綁。

  究其原因,或許還在王貞英這里。

  誰讓她沒有把陳歸女犯下的罪過對屬下們說清楚呢?

  主管北府兵的王謐也因為各種原因,對真實的情況諱莫如深,于是,北府兵們也不知道該用一種什么樣的姿態對付陳歸女。

  對于這位小皇帝的生母,大家多少還是有一點顧慮的、

  關鍵時刻,還是曾隊主及時出手,一錘定音。

  他也沒有對陳歸女動粗,更沒有氣急敗壞的叫罵,而是走到她的面前,平靜的說道:“陳娘娘,屬下還望你多為陛下考慮。”

  一句話,陳歸女的臉頓時就青了,那種掙扎也瞬間僵住了。

  你鬧吧!

  我們位卑言輕,不能把你怎么樣。但是你的兒子呢?你是他的親媽,難道,他的安危,你就一點也不顧及?

  這是一句提醒,卻勝似威脅。

  曾靖也沒說什么嚴厲的話,如果不了解內情的人,或許只會把這當做是一句規勸而已。

  但是,陳歸女很清楚,這是在提醒她,警告她,你若是不老實,司馬德宗的安危,他們可就保證不了了!

  她的各種信念,瞬間崩塌。

  思慮許久,為什么偏偏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現在的司馬德宗是處于什么樣的一種境地當中?

  看似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也是這大晉的當家人,沒有他,這個朝廷都組建不起來。

  在陳歸女只考慮自己的時候,她只是想到了這些對自己有利的條件,而那些對自己不利的,就好像是瞬間消失了一般,不存在了。

  但那當然都是虛幻,這一切,當然不會就此消失,所謂當皇帝,也不見得是那么理所應當的事。

  你的小娃娃,現在還在吃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就會哇哇哭鬧。

  你以為,他是個絕佳的籌碼,殊不知,他也只是別人手里的人質而已!

  那些人都是極有勢力的,不只是王貞英,還有王謐,以他們的能力,捏死司馬德宗,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孩子現在就在他們的手里掌控著,而且,陳歸女還沒有什么正當的理由把孩子要回來。

  當然了,就算是她現在有理由,而且也是正當的,她也無法做到這件事。

  這是很顯然的。

  從她動手的那一刻起,她也就失去了和王貞英討價還價的權利。

  現在的她,就算是真的去撞墻,一死了之來換取兒子的平安,恐怕也是不可得了。

  她能怎么辦?

  這個時候,如果是親媽,自然會為了孩子著想,把孩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而恰巧,陳歸女就是司馬德宗的親媽,于是,她的選擇似乎是可以預料的到。

  當然是以保護孩子為第一要務了,難道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打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嗎?

  是的。

  不久之前的陳歸女,確實是這樣想的,她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司馬德宗的安危還重要。

  陷入和和王貞英纏斗的境地,究其根本,她只是想要名正言順的獲得后宮最高的權力。

  當然了,由此伴隨而來的指揮前朝的那些權力,她也統統都要,總之就是王貞英如何做太后,她也要有樣學樣。

  但是,她卻忽略了,這場纏斗到最后,究竟誰的立場更加堅定,誰更加立于不敗之地?

  不是她陳歸女!

  根本就不可能!

  畢竟,司馬德宗又不是王貞英的親兒子,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步,王貞英絕對不會管司馬德宗的死活,而真正在乎他的陳歸女,到時候也不會占據比王貞英更好的位置。

  想想看,這就相當于是你的死穴在對手的手里死死的攥著,你但凡有一點造次妄動,別人就會用小娃娃的性命要挾你。

  現在,他們不就是這樣做了嗎?

  而陳歸女此刻的選擇也證明了,曾靖的判斷沒有錯,沒有一個親媽在這個時候可以放任親兒子不管。

  畢竟,那可是親的!

  現在,陳歸女的行動也證明了,確實是親的,無誤。

  曾隊主果然是個有頭腦的,北府兵之中確實是藏龍臥虎!

  此刻,一直跟在曾靖左右的徐隊主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個了。比如他這個粗人,明明也在建康宮里當差好長時間了,但是,這個頭腦、見識、還有膽略是一點沒見漲。

  你看看剛才的情況,如果沒有曾靖在場,只有他老徐一人,放心吧,那是絕對不能完美解決的。

  因為他根本就想不到這樣的好辦法。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剛才還吵吵嚷嚷的陳歸女給說服了,多么神奇!

  要知道,此前很長一段時間,陳歸女都在寢殿里手舞足蹈的,不讓士兵們近身,而士兵們對于這位突然發狂的后宮娘娘也是沒什么辦法。

  你總不能真的對她動手動腳,若是傷了她,那可如何是好?

  然而,別人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到了曾靖這里,居然這么容易就突破了。

  北府兵不簡單,北府的大將更是不簡單。

  那瑯琊王……果然是個狠角色!

  此刻,眾人似乎也理解了太后的選擇,面對這樣鋒芒畢露的權臣,你除了順應他,配合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在這個亂世當中,就算是王貞英的大哥王恭有能力,可以控制住朝廷,那用處也并不大。

  你想想看,就算你能控制建康城,那又如何?

  你手里能夠調動的兵馬也就只有都城周邊和內部的一小撮而已,在兵鋒銳利的北府兵面前,那還不就是一盤小菜嗎?

  其他人?

  你是說荊州兵?

  那當然是更加指望不上的存在,別幻想了,不可能的。

  于是,可以說,在王恭親手殺害了殷仲堪之后,他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和王謐爭斗的籌碼。

  他沒有那個資格!

  殷仲堪好歹在地方上還是有一支部隊的,雖然也不是北府兵的對手,但好歹有總比沒有強。

  可是,現在,這個人王恭也是指望不上的了,這家人現在都恨死他了。

  要不是王謐一直攔著,恐怕現在王老兒的人頭都該掛到城門上了!

  就這,這些人居然還都不知道他瑯琊王的好處,還肆意的挑釁。

  也就是碰上了他王謐這么一個大善人,還一直都容忍他們,并沒有把他們如何如何。

  換了別人,早就呵呵了。

  而現在,王謐用他自己的行為又把一幫人收攏到了自己的身邊,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幾乎都有一個墓強的心理。

  誰不愿意投靠在有力的勢力之下?

  于是乎,之前一段時間還看不清楚的事情,現在也算是全都看清楚了,這個都城以后就是王謐說了算了!

  而他們這些人,也選定了主人!

  至于宮殿群的另一端,一群人也沒閑著。

  被王貞英派出去的小太監小得兒,此刻正飛奔在趕往太醫局的路上,在這里還有一位重要的證人等著出場呢!

  雖然呢,當時陳歸女向莼菜羹里下毒的時候,劉有德也沒有親眼看到,但這沒關系,王貞英需要的就是他這么一個人。

  有他做證明,壞事確實是陳歸女做的就足夠了,至于她是什么時候做的,究竟怎么做的,那些都不重要。

  即便是叫上當時就在陳娘娘旁邊,還和她攀談了幾句的廚娘又如何?

  她也只能證明,確實是陳歸女做的這道菜,至于她究竟是什么時候下的毒,廚娘是不可能知道的。

  陳歸女又不是大傻瓜,怎么可能讓別人看到?

  小得兒急匆匆的跑到太醫局,在這里,還住宿了七八個病人,都是因為各種疾病只能暫且在此地逗留的。

  撥開眾人,小得兒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劉寺卿現在的狀況已經比之前好多了,沒有人攙扶也可以站起來了,還能走動。

  只是睡覺的時候還多有不便,看到小得兒,他連忙起身,小得兒也沒客氣。

  直言道:“劉寺卿,該你出場了。”

  “知道待會見到了太后娘娘該說什么嗎?”小得兒面色還是很和善的,然而,他的眼神卻不是一般的冰冷。

  “知道,老臣知道。”

  “得公公放心。”劉有德整理了一下衣袖,便跟著小得兒走了,雖然已經休養了一段時間,但是,他的腿腳還是不太靈便。

  畢竟,當時,小得兒動手的時候也沒有手下留情,而他也有年紀了,自然是恢復不了這么快。

  為了讓他能行動的快些,小得兒還特地讓手下攙扶著他,總算是能幫他分擔一點。

  說來,劉有德變成今天這副樣子,一瘸一拐的,也還是怨他。

  嘖嘖,下手重了點。

  過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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