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就是我哥和戴姐姐他們的節目了！”
小品結束后，有一段關于成長與婚姻、父母與孩子、老人與子女的視頻穿插在中間，楊詩涵拿起手機瞄了一下節目單，便出聲提醒了一下正在推杯交盞的戴振宏、楊華平。
戴振宏和楊華平連忙放下了杯子，停下了面紅耳赤的吹噓，把注意力放在了電視上。
畫面閃過，一本如有實質的書在空中緩緩地旋轉、展開，而在背景柔和的鋼琴旋律中，一張升降臺緩緩地抬起來，將坐在鋼琴前輕輕地彈著的楊謙推到了這本用虛擬現實的技術投影出來的“書”前面。
原來是他在彈琴！
與此同時，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都能看到有鋪開的字幕提示，現在楊謙要演唱的歌曲叫《時間都去哪兒了》，詞曲、編曲、演唱都是楊謙。
怎么沒有戴羽妮？
“現在這首是他來唱，然后戴姐姐是下一首才會出來。”
楊詩涵看過他們在家里的排練，連忙幫忙解釋一下。
戴振宏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咦，楊老哥，這不是你嗎？”
戴振宏看著電視，忽然手指了指，轉頭跟楊華平笑道。
是的，那本懸浮在空中的大書展開，大家才看到這原來是一本相集，而開頭的一頁是一個瘦瘦高高、面相青澀的年輕人挎著籃球、穿著短褲站在籃筐下面的照片。
戴振宏雖然是第一次看這張照片，但還是從樣貌上，認出了這應該是楊華平年輕時候的樣子。
“這小子，他什么時候把家里的照片拿了出去？”
楊華平這下囧了，之前楊謙都沒跟他打過招呼，現在直接放到了春晚的現場，讓他成了全國人民關注的焦點。
照片是一張一張地呈現出來的。
下一張是楊華平和洪肖霞穿著工作制服拍的生活照，那時候的彩色照片色彩比較一般，看起來都有點像結婚照！
洪肖霞也笑不出來了，她一邊看著電視，對自己的照片表情很像嫌棄的樣子，一邊抱怨起來：
“上回他跟我說要照片，讓我寄上去給他，怎么拿來給人家放啊？這不是，這不是讓全國人民都看到了嗎？”
“哈哈，楊老哥，別急，你們要成為網紅了！”
戴振宏呵呵地笑著。
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但老戴同志不知道的是，要不是他的身份太過特殊，他都有可能成為這個“相冊”的主角！
楊謙跟戴羽妮商量，戴羽妮也擔心父親的照片一放出來就會被別人認出，所以，最后還是決定換成楊謙的。
照片翻到一歲的楊謙和父親、母親站在一棟老樓房前面拍攝的照片時候，楊謙終于對著麥克風，輕輕地唱了起來。
“門前老樹長新芽，
院里枯木又開花......”
別的不談，楊謙的這個沉靜清澈、溫情感傷的歌聲就讓人很著迷。
“半生存了好多話，
藏進了滿頭白發......”
聽到這兒的時候，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還沒有比較大的反應。
畢竟，前面這幾句，就好像一個電影的鏡頭，從長焦的遠景鏡頭，一點點地拉近。楊謙平靜敘述一般的歌聲，也仿佛在慢慢地展開著一個畫卷，關于“爸媽”的故事，此時才娓娓道來！
“記憶中的小腳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愛交給他，
只為那一聲爸媽......”
電視里的書在慢慢地翻著頁，好像有一張無形的手，在推動著時間的流逝，照片里的楊謙一點點長大，他的旁邊也多了一個小妹妹......
楊詩涵雖然也不知道自家的照片要拿出來給全國人民觀看，但她看到老哥和父親的照片在電視上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預感。
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額頭，但還是偷偷地把視線投向了電視，看著自己也跟著老哥一點點地長大。
其實，這會兒的楊華平和洪肖霞在照片上還是比較年輕的，唯一的變化只是面容上的青澀一點點地褪去。
歲月在他們臉上留下清晰印記是在楊謙十歲以后，楊謙越長越高，而楊華平和洪肖霞步入了中年，不可避免地發福、發際線后移......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副歌起來，楊謙唱得很自然，聲音沒有刻意地抬高，只是情緒在他悠揚、深情的歌聲里一步步地提升。
甚至，楊詩涵這樣一個男朋友都還沒有的女孩子，都能在他緩和下來的語調里，聽到了那令人臉皮發麻、心臟顫抖的無奈、感傷......
電視上的照片其實也是她的回憶，因為楊詩涵也在看著自己從一個小寶寶的樣子一點點的長大，也看到了父親、母親一點點的老去。
他們的青春去哪兒了？
大概，都是在自己的哭鬧聲中，偷偷地消逝了吧？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只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副歌的第二段直接讓楊詩涵情緒崩潰了。
雖然這首歌是以父母的視角去寫的，但給人的共情是普遍的。
楊詩涵也能想到父親戴起來的老花鏡，也能想得到母親臉上越來越多的皺紋和白發。
可不是這樣嗎？
自己和哥哥長大了，從荷城出來，興高采烈地走向新的生活，可爸爸媽媽還留在荷城，一年又一年地老去。
她眼眶紅紅地轉過頭來，沒想到看到的是父親、母親已經濕潤了的雙眼。
戴振宏同樣心里也不好受，他情不自禁地擦起了眼角迸發出來的淚花。
真沒想到楊謙唱的是這樣一首歌，直接一聲聲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記憶中的小腳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愛交給她，只為一聲爸媽......”
當時聽著一句的時候，他的眼淚就出來了。
女兒剛出生那幾年的幸福，他還歷歷在目，只是，沒想到一下子就過了這么多年，自己一下子就變老了。
老戴同志是不服老的，他在公司里雷厲風行，誰都說他精力旺盛得跟小伙子一樣。
但老還是老了，自己身體狀態一年比一年差，頭發白得一年比一年多，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幸好，女兒也一年年地長大，現在雖然沒有從商、繼承自己的事業，但也準備要登上春晚，成為了自己的驕傲。
他會感慨時間都去哪兒了，都沒有好好地陪伴女兒，她就長大了，自己也變老了。
但戴振宏心里想的更多的還是欣慰，更多的還是希望。
他還不想太早地退出自己的舞臺，還想替妻子保護著女兒。
自己變老了沒關系啊，希望自己能看著她好好地、幸福地走下去，跟這個唱歌老是煽情的臭小子......
戴振宏再次擦了擦眼睛，心情有些復雜地看著重復地唱著副歌的楊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