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46
沼袋公寓,502房間內。
本來閉攏的窗戶被完全打開,稍顯涼意的空氣不斷涌入。
在玄關旁邊狹小的廚房之內,微波爐正冒著紅光加熱著,里面還有份蓋飯便當。
真宮寺愛理正趴在房間內唯一的那張方桌上,用附帶的筷子夾著米飯津津有味的吃著,時不時還因為太燙而吐了吐舌頭,邊吃邊輕抿一口手邊溫熱的蕎麥茶。
而真奈美羽則跪坐在他的身邊,安靜的看著自己女兒吃飯。
原野慎司整理了下手中塑料袋里的藥物,把它們從袋子里掏出來放在腳邊,隨手拿起一盒研究起了說明書。
從池袋警察署出來后他們便直接回家了,中途原野慎司去便利店買了些消腫化瘀的藥物,順便知道她們沒吃飯買了兩份便當,真奈美羽提議要去醫院檢查,不過被原野慎司給拒絕了。
一路上真奈美羽牽著真宮寺愛理的手,默默的跟著原野慎司的身邊,直到回到公寓眼框依舊有些泛紅,似乎還沒從剛才那股勁兒里走出來。
她們的房間里面有些雜亂,門口上的紅漆還沒被收拾,晚上看起來挺嚇人的,再加上她們家里還沒買微波爐的原因,原野慎司便讓她們先來自己家。
真奈美羽因為這件事似乎沒有胃口,但愛理那孩子卻是早就餓壞了,再加上本來身體就有些低血糖,原野慎司便先給她加熱了便當吃飯,真奈美羽猶豫了下也沒拒絕。
弄到了現在總算是能喘口氣了,原野慎司感受著身體傳來的疼痛,不由微微皺了下眉。
雖然自己的身體素質很好,但當時在走廊混戰也挨了幾下,起碼原野慎司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得有五六片地方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不過還好都不是要害地方,即便是隔著衣服看不見,他估計也都是些淤青之類的,要是打到要害自己也早就感覺到了。
那些混混下手挺還有分寸的。
都朝著自己胸口和背后打了。
基本上都是肌肉扛下了大部分傷害。
相比于他打折了兩個人的胳膊,敲斷了某個人的三根肋骨,還有兩三個是腦震蕩而言,原野慎司貌似才更像極道人士。
翻找了下買的各種藥物,找到應該涂抹的止痛劑,又擺好抹完止痛后的消淤藥水,原野慎司準備給自己上藥了。
他擰開了止痛藥劑的瓶蓋,正準備脫下自己沾染血跡的上衣,忽然想到自己身旁還有人,扭頭望過去輕聲道:“真奈桑,我要上藥了。”
真奈美羽微怔了片刻,下意識的以為他在趕人:“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原野慎司微微搖頭:“不,我是覺得你會介意。”
“我不介意的。”
真奈美羽連忙解釋了句,看著他背后衣服上的紅印,明顯背后肯定也有傷在身,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下輕聲道:“而且原野桑可能有的地方摸不到,不如請讓我來幫你吧。”
原野慎司沉吟了片刻,沒矯情的拒絕:“也好,背上的就麻煩你了。”
他本來說那句話是為了避嫌,但看樣子對方并不介意,而且自己背上確實摸不到,男人脫掉上衣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占便宜一說更是完全沒有。
原野慎司索性便直接脫掉上衣,露出精干結實的上體,他的肌肉呈現流線型,完全沒有那種畸形的樣子,臂膀也比常人要寬闊一些,幾乎是瘦型的完美形狀。
只是身前和背后有著大片的烏色淤青,還有些成片成片的紅色淤血,倒是頗有些破壞了視覺上的觀感。
真奈美羽眼神微愣的看著那些淤青,反應過來后美眸中順時流露出擔心之色,看著淤青的大片肌膚有些心疼,不免還是趕緊出聲建議道:“原野桑,要不然還是去醫院吧,我怕有什么嚴重的傷勢。”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最多只是些淤青而已,拿些藥物涂上就可以了。”
原野慎司背對著她說了句。
自己是了解自己身體的第一人,他能明顯感覺到骨頭沒什么事,內臟到現在也沒什么異樣,也就是表面肌肉被打的淤青腫脹,到醫院檢查大概率也是這些。
而且去醫院的話麻煩不說,又要花一筆不菲的檢查費,如果不舒服他自然不會憐惜,但原野慎司知道自己沒事,所以便不愿意多跑一趟。
真奈美羽微微咬著嘴唇,見自己根本說不動他,也只能點頭應道:“那...好吧,我給你上藥。”
“多謝了。”
“您不要再客氣了,我真的...”
“等會麻煩用力一些,這樣皮膚可以更好吸收藥力。”
原野慎司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撇開話題并且叮囑了一句。
“...我明白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眼中還是有些心疼,但也沒再勸解了。
真奈美羽拿起手邊的藥瓶,手指用力往手心擠出藥劑,雙手合十輕輕揉搓了幾下,然后看著面前的原野慎司猶豫了下,還是對準后背的淤青處印了下去。
她的手心有些微涼。
像是雨后沾染著露水的百合花。
這份涼意倒是驅散了些背后本來的炙熱痛感。
真奈美羽感受著手心不斷傳來的溫度,以及鼻尖涌入的男性氣息,本來有些泛白的臉頰微紅了起來,有股熱意從臉頰蔓延到了耳垂,還有種無發言說的安全感。
看著這些淤青是為了自己和女兒才弄的,她并沒有覺得這是原野慎司自作主張,只覺得女兒真是太不懂事,沒跟自己說就把人家直接叫來,而且對方還真的回來了,這就讓她覺得是自己牽連了原野慎司。
涂滿藥液的手掌撫過寬闊的背膀,她刻意控制著力度揉搓著,生怕力道大了些會疼。
想起當時自己從家里看到的景象,真奈美羽便微微有些出神。
地上滿是躺著哀嚎的極道混混,只有他自己靠在欄桿上佇立,滿臉是血的微微喘息著,雖然當時看起來確實有些害怕,但想到這是因為她們才做的,總有種難言的可靠感。
依靠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
真奈美羽微垂著眼眸,心思逐漸有些出神,眼中閃過了復雜之色。
涂抹外傷藥物是件需要耐心的事,不僅要用足夠的力氣使藥物浸入,還要長時間的按摩才能更加有效。
房間中安靜的只剩下小女孩吃東西的聲音,以及廚房中微波爐加載熱度的嗡嗡聲音。
兩人便這樣一前一后的坐著,感受著窗戶吹來的晚風。
五分鐘后——
“真奈桑,麻煩再用力一些。”
“這樣可以嗎?”
“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行!那...那我再用力一些...”
“有些太用力了。”
“抱歉,那我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