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一百三十七章四處拈花惹草 寧永學很難形容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不過等奧澤暴吐夠了,她已經是一個蜷縮在隧道里頭的矮小身影了。
她半死不活地癱在地上雜亂的樹木根須里。
最初她比自己還高了個一個頭還要多,約莫有兩米多個頭。她站自己旁邊,就像自己站在曲奕空旁邊,她的體型也完全完美。人們很容易就會在她面前覺得自己是個小孩,因為身高差等若干因素感到自慚形穢。
后來她吃了自己一條胳膊,變得跟曲奕空個頭相似,各方面體型都縮水了點。
當時她看著就是個正常的女大學生,只是她身形偏高挑點,體型也較勻稱,至少好過隨便對付著吃飯的曲奕空。
現在她差不多又矮了兩三個腦袋,也就比娜佳高了那么一點,就跟個初中生差不多。她的體型跟著再次縮水,說是瘦弱不完全對,但她肯定談不上健康。
奧澤暴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的眼眸很陰郁,蒼白的皮膚在燈盞的光暈下有些朦朧,如同霧氣一樣縹緲不定,加上她慘白如紙的嘴唇,看著就跟個陰森的人偶一樣。
吐出來的血、酒水和胃液灑得滿地都是,唯獨沒見她把剛吃下的東西吐出來。
看來她是強行吞了下去。
寧永學本想無傷大雅地說,她只是身體年齡有了改變,只要等她反應過來他們倆就能繼續談話,但這是錯的,她完全改變了。
事實上,根據對話可以推斷,她尚未消化的不同人格和記憶都被擠進了她心靈的陰暗角落,所以現在一定是有哪個角落的人格又擠了出來,再次擾亂了她的性格。
還記得最早兩米多高時,她的記憶似乎完全自主。
再往后,她的記憶里面狼群領袖占據主要部分,影響不了她太多人格,只會呼喚她帶領群狼尋找安全的棲息地。
現在她神色木然,表情陰郁,完全看不出是誰在影響她。老實說,此人可能是曲陽,也可能是娜佳的母親,但不論哪個都很怪異。
氣氛有些緊張,寧永學走到哪,奧澤暴的目光就跟著他挪到哪,跟個詛咒人偶一樣。寧永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沒反應,然后他拿制式軍刀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還是沒反應,等到他把酒端到她面前,她居然一甩手把酒擋開了。
“煉金術師不喝酒。”奧澤暴用沉悶的聲音說。
“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了。”
“我也以為你不會說話了。”
“所以你是曲陽?”寧永學覺得他的猜測大差不差。
“是,也不完全是。”她說,“曲陽轉變還沒完成的時候吃掉太多人了。這家伙的人格里摻了太多雜質,而且他還不知道怎么消化。”
“有什么危害嗎?”
“曲陽做任何事都不是他一個人在做。”
“他是一個集體生命嗎?”寧永學追問道,“就像蟲巢人?”
“不對,”奧澤暴咕噥了一句,“是一個意見四分五裂的人類小團體,而且還互相語言不通。曲陽做任何事都要指揮他們每一個人,想方設法叫每個小團體都同意自己。除非靠藥物硬來,不然他多半時候都只能僵在原地不動。”
怪不得曲陽看著總是很癡呆,合著他干一件事還要先指揮幾個小團體同意才行。不過,這幫人都被吃了還要在別人身體里拉幫結派,互相分裂,實在很有社會人風范。
“我聽曲陽說得那么嚴肅,我還以為他吃了就完事了,那些記憶和人格就像圖書館里的書一樣,隨便他翻。”
“可能有東西會這么吃人,不過我不會。”奧澤暴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先不說這個了,你幫我點忙,我要把我丟了的東西拿回來。”
“所以你到底是曲陽還是不是曲陽?曲陽本人對自己變成初中女生有什么感想嗎?”
“你自己住進來就知道是不是了。”她面色陰沉,“我可以是任何人,但這事和你有關系嗎?”
“我只是好奇。”寧永學說。
“好奇心滿足了就去幫我拿東西。”她吩咐說。
“只是滿足好奇心應該不夠吧?”寧永學反問她。
對方立刻瞪大眼睛:“你到底有多貪得無厭?我不是已經給了你制式軍刀嗎?”
“那玩意是拿來換我一條胳膊的。”
“你摳的太死了。”
“我們倆是在談生意,不是在談感情,必須摳的死一點。”
“那我勻你一點煉金藥劑,怎么樣?”
“價值怎么說?”
“我的藥劑不能用世俗的價值衡量。”她聲明說。
“不能衡量你說個什么玩意?我拿來下飯嗎?還是磕一瓶去參加國際運動會項目?”
奧澤暴不說話了,她表情越來越陰沉了,而且她居然咬起了指甲。她死盯著寧永學,好像是想從眼睛里射出激光把他擊殺一樣。
很明顯,她受了曲陽人格的影響,從她縮水直到現在她都沒笑過,語氣也異常沉悶,還帶著一股子對古代煉金術的莫名其妙的執著。寧永學很難不想象再次改變形體又會有什么人格浮上來。
“你想要什么?”奧澤暴最后問。
“把曲陽煉金術的秘密都交代出來,你盡管做你的實驗,我要在旁邊看著。”
“你這是臨時起意?”
“我只是好奇。”他一臉微笑。
按寧永學的想法,如果她現在是曲陽,她一定會拒絕這事;如果她只是受了曲陽人格影響的奧澤暴,她對煉金術陳規舊習的重視程度肯定沒曲陽那么極端。
奧澤暴終于緩緩搖了搖頭。
“我說直白點吧。”她道,“你修的是民俗,你對藥物知識能懂多少?你又對配藥的過程懂多少?我扔給你一本手抄,你能背得下去嗎?”
寧永學不以為然,甚至還想質疑她。
“我認識海洋大學的化學高材生,我一直在給她打下手。萃取純化、滴定配比,效用精確計算、催化和沉淀、反應速率調整,哪一個我不會?我倒是很好奇,你落后的古代儀式有涉及這么多精確計算嗎?”
“原來如此,”奧澤暴聽著點點頭,“女大學生啊,還是個高材生,你這人四處拈花惹草的習性倒是很有意思,需要我送你點神秘藥粉嗎?可以麻痹神經,讓人意識暈眩,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這不就是阮東用的麻醉劑?我警告你,這是犯罪,我從來不犯罪。”
“你可真是說笑了,大學生,我們又沒待在中都或者薩什境內,怎么可能會犯罪?”
“我是好人。”寧永學宣布。
“這個笑話不好笑。”奧澤暴說,“我覺得你這種惡劣的人生已經沒有延續的必要了,還是趁早讓你的大小姐把你頭劈下來算了,剩下的勻給我切片保存就好。”
“我覺得你現在有點欠打,是前面那頭狼讓你不那么欠打了,還是曲陽讓你更欠打了?”
“我猜只是你心里扭曲。”
“你話也太多了。”
“我話這么多,是因為你連點小忙都不肯幫。”奧澤暴指出。
“我一直待人友好,我現在態度不好,是因為你在你本來就惡劣的習性上又疊了層曲陽,變得更惡劣了。”寧永學想了想,又補充道,“所以曲陽到底對他變成這樣有什么感受?”
“一個成天都在指揮自己腦子里一群四分五裂小團體的精神病人能有什么感受?你才是別在這里問來問去了。好歹我現在也是個煉金術師,你快點去給我把尸體上的東西拿回來,我就能快點弄出點有用的東西。”
曲陽的個人精神問題他是了解的差不多了,和他的肉身一樣,是轉變不完全帶來的毛病。
仔細想想,身體一半是狼一半是人,眼看就要當中撕裂,岌岌可危。在他腦子里,也住著他從最開始一直到最后吃過的所有人。其中每幾個人都組成了小團體在他腦子里爭吵個不停,每次他想干什么,要么就是吃藥硬頂,要么就是遲鈍地在地上挪,堪比蝸牛。
不過,還有預言家的事情。
“那預言家在他腦子里又是什么?”寧永學追問道,“怎么出去有個說法了嗎?”
“預言家給他的啟示變化涉及很多條件,”奧澤暴說,“我要拿回他全部的遺物,然后做實驗來推斷,如果檢測的順利,只要按步驟來就有最后一部指引了。至于肯定會來迎接的委員會人士,先等我們出去了再考慮。”
“又是委員會”寧永學喃喃自語。
“委員會跟你有什么問題嗎?”
“曲陽也就算了,你本人認識委員會嗎?”
“我左臂就是被他們弄斷的,”奧澤暴順著她已經完好的左胳膊劃了一下,“我差點就栽在那幫人手里了。要不是跑得快,被供在委員會的就算不是我的左臂,是我被削斷了四肢的身體了。”
“這幫人在其它世界有什么來歷嗎?比如你那邊的世界。”
“我那邊的世界瘋的太徹底了,他們所謂的牧場肯定不可能建的起來,或者一切挽救的想法都沒有意義。”
“你不想找回你的左臂嗎?”
“我當然想,現在我只是拿你的胳膊頂一下,我自己的手臂永遠都不可代替。可是跟一條胳膊相比,還是解開項圈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