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周身水刃環繞,蘇曉檣對著懷里的威格拉夫問道。
威格拉夫扭過頭去看她,毫無瑕疵的美麗容貌,淡漠寧靜的神態,仿佛神話中高高在上的女神,神圣得令人渴望對其矚目的同時又自慚形穢——但實際上蘇曉檣只是將法力運轉在靈臺幫助自己冷靜而已。
“咳咳……我,我沒事,”優秀的血統為威格拉夫帶來了強大的身體素質,兵俑的攻擊對她造成的傷害并不算大,猶豫了一下,她低聲道了一句,“謝謝。”
“你先回去,我幫你把劍拿回來。”蘇曉檣放開威格拉夫。
雖然她百分百確認威格拉夫是個偽裝的女孩,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她還是個男人,況且就算是女孩,挨得這么近也有些怪怪的,威格拉夫又不是零那種可愛的類型。
看著蘇曉檣踏步向前走去,威格拉夫提醒道:“小心,那兩尊兵俑很強。。”
蘇曉檣揮揮手,看著向自己沖過來的兩尊兵俑,揮手間身邊十幾道水刃撞在它們身上,撕出十幾道傷痕。
旁邊的威格拉夫瞪大眼睛——水能有這么強的威力?
這些兵俑雖然看來好像沒有血肉之軀的致命弱點,但實際上幾乎全身都是弱點,只要攻擊足夠深入并且破壞了它們內部的煉金矩陣,它們就會立刻倒下。
不過在這也得益于在場的要么手中武器不凡,要么言靈頗具殺傷力,甚至干脆二者兼有,應對起來才能相對從容。
如果換成是古代的軍隊,士兵手中的普通武器最多只能在兵俑身上刺出一些小凹坑,幾乎破不了防,這樣一來局勢立刻就會反過來,蘇曉檣都能想象這樣一支絲毫不畏懼常規武器的兵俑軍隊放在戰場上究竟會掀起何等的腥風血雨。
不過即便如此,老唐當年還是被干掉了,也不知道這些兵俑到底發沒發揮出什么作用。
這個問題可以等出去之后問一下老唐,現在她得去做另一件事。
蘇曉檣還記得進入青銅城之前老唐拜托她的事情——想辦法在一座全是兵俑的大殿里,取得將軍兵俑身后的青銅壁畫上鑲嵌的東西然后上交給學校。
如果不出意外,他說的應該就是這里了。
遠處的組長捷琳看到蘇曉檣用言靈把兩尊兵俑砍翻并且抽出其中一尊身上插著的長劍,松了一口氣。
還好,隊伍沒有出現什么嚴重損失,多虧了蘇曉檣這個強得過分的大一新……
看著蘇曉檣反手把劍怕拋給威格拉夫后自己向著大殿對面的將軍俑走去,捷琳心肺驟停。
“蘇曉檣!回來!太危險了!”捷琳覺得自己心好累,她真的不適合當這個破組長。
“沒關系,這些兵俑沒那么強!”
蘇曉檣反手一刀又砍翻了一尊兵俑,她身后威格拉夫提著劍跟上去。
“芬格爾,別撬門了,過來幫忙!”蘇曉檣對著芬格爾大喊。
其實沒有芬格爾她也能殺過去,老唐早就已經提前把兵俑的行動模式和弱點告訴了她,而且在她身上留下了某種龍文諭令,兵俑雖然會攻擊她,但是不會下死手,相當于兵俑打其他人都是“決斗模式”,打她卻是“訓練模式”,再加上她自身的實力和路明非為她重鑄的武器,殺穿這座大殿并不困難。
但如果表現出這種程度的戰力,事后回去她就沒法解釋了。
“不是吧?大嫂你這是要我死啊!”芬格爾一邊撬門一邊哭喪著臉扭過頭,“我哪打得過這些兵俑啊?”
一旁的捷琳:???
她低頭看向地上三具腰部被撕開近半,死狀奇慘的兵俑,又看了看芬格爾。
“檜月……”蘇曉檣大聲道。
“我來了我來了!”芬格爾把刀抽出來扛在肩上殺氣騰騰地向著兵俑沖鋒。
蘇曉檣也不知道為什么路明非說想要使喚芬格爾只需要當著他的面大喊一聲“檜月彩花”,但目前來看確實效果顯著。
看著芬格爾殺氣騰騰地沖向兵俑,捷琳恨不得拿手里握著地匕首把自己脖子抹了。
“跟上去!”她有氣無力地對著另外兩位執行部成員吩咐。
她們三個執行部的精英在戰斗力上遠遠不如這三個學生,雖然不如貝奧武夫家族的成員或者不如芬格爾這個六年前名動卡塞爾的“人型龍獸”好像也什么丟人的。
只是現在隊伍里最有戰斗力的三個人都選擇了殺進去,她們繼續留在這里好像更危險,不如跟上去幫忙。
跟在芬格爾身后,她總算見識到了在她還是學生時期就兇名赫赫的芬格爾究竟有多強,那柄看起來重量至少上百公斤的重刀,在他手里竟然可以被揮舞起來,刀身劃過空氣,連還有一段距離的她都能感受到拂面的勁風,芬格爾所過之處,兵俑紛紛倒飛出去,倒在地上的身軀傷口巨大猙獰。
跟在開路的芬格爾身后,捷琳和另外兩位專員順利和最前面的蘇曉檣和威格拉夫匯合。
威格拉夫用頗為驚訝的眼神看了一眼芬格爾,她是那種極度好強而且不愿和弱者同行的人,所以在船上的時候才回去找蘇曉檣的麻煩,雖然事實證明她好像才是那個弱者。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準備試試芬格爾的斤兩,畢竟這個上傳的時候衣服胡子襯衫全都邋里邋遢,一臉猥瑣廢柴樣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厲害人物,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去找芬格爾的茬,就看到他背了一柄造型夸張的重刀,考慮到能背著這樣武器自由行動,芬格爾的實力已經毋庸置疑,所以她就打消了試試芬格爾盡量的想法。
現在看來還好她打消了這個想法,這個男人的力量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再配上那柄夸張的武器,恐怕很多對混血種而言極度危險的龍類亞種和高位死侍都會被輕易斬殺。
只是不知道他的言靈是什么……
“芬格爾,跟我一起殺過去!”蘇曉檣揚起騎兵刀,指著大殿盡頭的青銅壁。
“做不到做不到,”芬格爾瘋狂搖頭,指著那些沖過來的兵俑,勸說道,“我覺得咱們還是跑路比較合適。”
“芬格爾,”蘇曉檣盯著芬格爾,一臉嚴肅,“你應該知道路明非是一級研究員吧?”
“不是,大嫂,咱還帶以勢壓人的嗎?這可是現代文明民主社會啊……”芬格爾一臉哭喪相。
“不,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在這次任務里立功,我就讓他幫你向學校申請最高規格的獎學金,”蘇曉檣道,“一年三萬六千美元。”
誰會為了三萬六千美元去冒這種危險啊?
一旁的捷琳心中吐槽。
“來,大嫂,各位,你們都退開點,小心被誤傷,”芬格爾雙手持刀,面容堅毅,戰意昂揚,“某家去去便回!”
這次任務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捷琳面無表情地心想。
就在她覺得之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能令她驚訝的時候,她看到眼前的芬格爾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逐漸泛起青銅般的色澤,乍看上去竟然和那些蛇頭兵俑有些相似!
捷琳下意識地以為芬格爾這是觸發了某種詛咒或毒,被同化成了兵俑,心底還發毛了一下,隨后才反映過來這似乎是序列87號的言靈“青銅御座”。
這個言靈的釋放者能在極短的時間里強化自身的骨骼、皮膚和肌肉,甚至可以用肉體近距離格擋中口徑子彈,肌肉的爆發力和耐久力都有極大的提升,恢復力甚至會提升到肉眼可見的程度,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擁有堪比純血龍類的身軀強度。
而且因為每次釋放都是充分刺激肌肉,令肌肉異常發達,所以這個言靈的持有者哪怕不釋放言靈的常態時,力量也大得夸張,難怪芬格爾能輕松使用這么重的武器。
雖然以前芬格爾還沒沉寂的時候,學院里也有人猜測他的言靈是“鬼勝”、“青銅御座”或者“不朽”這種大幅強化身體素質或力量的言靈,不然也不會有“人型龍獸”兇名,但一直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芬格爾的言靈到底是什么。
風聲突兀地在大殿里響起,但是這次并沒有人揮動武器。
威格拉夫瞪大眼睛看向芬格爾——大殿里的風,來自于他的呼吸。
芬格爾身前的水面,伴隨著他的一呼一吸表面是泛起明顯的波瀾漣漪,好像有風掠過湖面。
一尊兵俑已經沖到進前,其他人只能看到芬格爾的背影,他用一只手凌空抓住兵俑揮砸下來的長矛,用力向前一拽,實心青銅鑄成的兵俑被拽得向前一個趔趄,另一只手抓著障刀仿佛揮舞木棍般橫掃,將近前來的兵俑攔腰砍斷。
芬格爾單手提著障刀,在身后一眾幾乎震驚乃至震撼的目光中,信手把還握著長矛的上半截兵俑扔下去,砸進積水中。
“嘩——”
大片水花濺起,十二只戰術靴在積水中起落,六道狼狽的身影落荒逃竄。
“可惡!后面那個玩意怎么還在追我們?它到底是怎么定位的?”
A組六人在通道里亡命飛奔,身后一個鋸齒、利刃和尖刺密密麻麻突起的巨大青銅球窮追不舍,寒芒圍繞著它閃爍,他們在撤退的時候遇上了這個玩意,然后似乎是被判定為了敵人,一路被追著攆,哪怕已經在被追殺的過程中繞了好幾個路口,依舊沒能擺脫掉它,仿佛他們這組人被上了GPS定位似得。
但并沒有人注意到,它似乎實在將他們往某個特定的大方向驅趕。
“怎么定位?龍王的黑科技,這誰能知道?”老唐邊跑變吐槽,目光悄悄撇了不遠處零一眼——雖然無意冒犯,但這兩條小短腿能跑這么快著實是不容易。
雖然零的身材比例很好,那雙腿屬于頗為修長的類型,但在場的幾位男性沒有一個身高低于一米八的,和他們一比,有身高劣勢的零還真就是小短腿。
“隊長,怎么辦?要不咱們分開跑?”
老唐轉頭問道。
“玩意那玩意也分開追怎么辦?”
隊長嘴角抽搐。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之前逃跑的時候他們嘗試進入小一些的通道,希望能把這個青銅球卡在外面,結果它并不是實心的,面對狹小的環境竟然會縮小,要不是他們沒有傻呵呵地跑進小通道后停下腳步,估計已經被追上碾成肉碎了。
“這么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咱們總不能跟它比耐力……人少點也方便脫身。”
“……也是,”隊長沉默了一下,“前面好像是條三岔路口,我們兩兩一組分開跑!”
老唐和愷撒一組,隊長和一位執行部專員一組,零和另一位執行部專員一組。
對愷撒來說,這次分頭跑策略的好消息是那個青銅球不會分身,它只能追著一組跑。
壞消息是它選了自己和老唐這組。
“老唐,咱倆也分開跑!”愷撒對自己和老唐都有信心。
“好!”老唐大致估算了一下,應該差不多到了,點頭同意道。
在下一個路口分開,愷撒看著青銅球向著老唐追過去,自己正準備跟在青銅球后面想辦法把它停下,卻突然反應過來好像不對——照理說其他兩隊人在看到青銅球追著他和老唐跑了之后,不管是為了想辦法救他們還是停下那個球或者方便匯合,都應該會遠遠地吊在后面跟著……
但為什么現在后面空無一人?難道他們遇上了某種事情,導致無法繼續跟上來?
涼意從愷撒尾椎一路升到后腦,他下意識地抽出腰間的狄克推多,言靈鐮鼬釋放而出,身后突然響起聲音。
背后冷汗涔涔的愷撒下意識地罵出一聲,手中的獵刀悍然揮斬,金鐵交鳴聲響起,愷撒覺得自己像是砍在了一座金屬柱上。
他猛得后跳,轉身看過去,不知何時,他的背后站著一尊垂下雙手,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的青銅像。
他剛剛的一刀似乎是砍在了青銅像的手臂上,那里有一道非常淺的刀痕——狄克推多只能造成這么淺的傷痕,這座青銅像的硬度相當夸張。
愷撒謹慎地和青銅像拉開距離,避免它突然襲擊,但是青銅像并沒有任何動作,似乎不會主動攻擊。
和青銅像僵持了一會,愷撒已經看不見老唐和青銅球的影子。
猶豫了一下,還是確定同伴的位置更重要,愷撒一邊戒備著面前的青銅像,一邊大喊一聲“老唐!”
結果他的話音還沒落下,青銅像里就發出一聲洪亮高亢,略帶金屬質感的“侍t!”,將他喊老唐的聲音徹底壓了下去!
愷撒:???
他眨眨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剛剛是不是出了點問題——但他還開著鐮鼬,青銅像那一嗓子他聽得清清楚楚,甚至耳膜都有點疼,所以……這玩意真得在喊他剛剛下意識得爆出去那句粗口?
抱著迷茫和疑惑,愷撒試探性地再次喊了一聲。
“老——唐——”
“s——h——i——t——”洪亮高亢的聲音再次將他的呼喊壓下去。
愷撒覺得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怪異,他從小見多識廣,但這種場面真的沒見過。
他不信邪般得再次大喊“老唐”,青銅像里發出的“侍t”結結實實地把他的聲音完全蓋下去。
“老——唐——”愷撒喊得聲嘶力竭。
“s——h——i——t——”青銅像的聲音再次輕松壓倒了他。
“侍t!”愷撒額角青筋繃起,用力空揮一下狄克推多泄憤。
“老——唐——”青銅像以字正腔圓,洪亮雄渾的聲音再次蓋過愷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