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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橘政宗的真面目

  夜色濃墨漆黑,潮水的聲音一浪接一浪,月光下浪尖泛起一點光亮。

  源稚生趴在礁石灘上,將櫻抱在懷里。

  在須彌座沉沒后,他和櫻乘坐的逃生艙在海嘯中向著岸邊行駛,雖然比開出去沒多遠逃生艙就解體的威格拉夫幸運一點,但終究只撐到了接近岸邊的時候,沒能順利上岸。

  慌亂之中源稚生只來得及將離他最近的櫻護在懷里,但海潮卷攜著雜物,沖擊力來自四面八方,在這大自然的偉力中就算是源稚生也難免受傷,尤其是在龍骨狀態難以為繼之后,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這種沖擊中折斷了不少。

  在周遭的沖擊中源稚生迷迷湖湖地帶著櫻爬上岸,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在昏迷之前,源稚生用盡最后的力量和清醒,把昏迷的櫻抱在了懷里,他身為皇自然不畏懼寒冷,但以櫻的血統卻難以抵抗冰冷長夜和呼嘯海風對她體溫的侵蝕。

  迷迷湖湖之間,源稚生似乎能感覺到自己懷里溫暖的身軀正在逐漸變得冰涼,溫度和生命體征正從這具健康的身體中流失,像是有著裂痕的沙漏,沙子一粒粒地從縫隙間漏出來。

  源稚生閉著眼睛,漆黑的視野在某一刻突然提亮了幾度。

  “找到少主了!還有少主的家臣櫻大人!”

  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飄過來,源稚生感覺有一股力量想把櫻從他懷里拽出去,他用力地抱緊櫻,旋即他感覺自己和櫻似乎一起被架了起來。

  “快!醫療組!緊急搶救!”

  足立區,明石家。

  烏云壓蓋下來,天氣又陰又沉悶,仿佛連風也停止了流動。

  “神皇尊?什么神皇尊?你們可能是找錯地方了。”

  明石孝之露出些微的警惕神色。

  以津真天這一頭綠色的殺馬特發型一下子讓明石孝之聯想到了那些每天在街道上騎著改裝摩托游蕩的幫派青年——或者說暴走族。

  這些人年紀普遍在二十歲左右,大多數都加入了某個地頭蛇小幫派,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在鼻子、耳朵、嘴唇或者其他地方穿上金屬環,男孩們騎著改裝后排氣管可以噴火的摩托車,女孩們穿著露肚臍和大腿的衣服,坐在男孩的摩托上。

  每到太陽落下這些人就在街道上狂飆飛馳,在經過路人身邊時身手拽走他們的包或手機,在發動機的轟鳴中留下一連串的嘲笑——他們這么做既是因為好玩,同時也是為了賺取在酒吧里喝酒抽煙,甚至服用違禁藥物的資金。

  而在對著被搶劫的路人發出嘲笑時,有人就會留下自取的中二名號。

  “神皇尊”這幾個字怎么聽都不是正常的名字,要說是某些暴走族給自己取的中二名號那倒是很正常。

  明石孝之可不想和這些暴走族扯上什么關系,因此以津真天一開口,明石孝之就有了關門的沖動。

  “找錯地方?不可能,我能來這里,可是有好幾千人給我指路呢。”以津真天笑瞇瞇開口,像是一條綠色的毒蛇,看得明石孝之心底惡寒。

  “你們肯定是找錯了,這里沒有叫神皇尊的人,請去其他地方看看吧。”一邊說著,明石孝之便伸手將門關上。

  以津真天身邊的大天狗抬起一只手抵在門上,明石孝之感覺門像是撞在了一堵墻上。

  “以津真天?大天狗?”二樓的樓梯口走下來抱著小狗的少女,她看向門口,露出驚訝的表情。

  “玉藻前?”以津真天也是一愣,“你是怎么找到神皇尊這里的?”

  “什么神皇尊?你們為什么要找神皇尊?”玉藻前皺眉,“你們要找神皇尊應該去海底的血魃培育場,來東京干什么?”

  以津真天和大天狗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你不知道?”以津真天反問道。

  “什么?”玉藻前一頭霧水。

  以津真天微微低下頭,藏住眼底閃過的狡光,心中琢磨著玉藻前這究竟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一無所知,而她如果真的不知道,自己又該怎么利用這一點……

  “海底的血魃培育場被不明力量摧毀,血魃損失慘重,只因本該坐鎮法陣中心守護整個培育場的神皇尊失蹤,因此高皇尊震怒,命令我們找到褻瀆職守的神皇尊,高皇尊要吞噬她,取代她親自成為血魃的主人。”

  以津真天的念頭才轉了半圈,他身邊大天狗便已經心直口快地將事情的原委倒豆子一般抖了個干凈。

  “バカ(白癡)!”以津真天一手按在臉上,低聲罵了一句。

  “所以,你們來這里,也就代表著神皇尊在這附近嘍?”玉藻前點點頭,若有所思。

  “附近?”以津真天冷笑,“我和大天狗找到這里來,這里只有兩道氣息,既然一道氣息來自于你,那另一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冰冷如蛇的目光轉向廚房的方向。

  黑色長發的少女從廚房里走出來,面無表情,剔透的眸子里透出冷意。

  屋子里突然陷入了沉默。

  以津真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明石津奈,大天狗將手按在腰間大太刀的刀柄上,玉藻前眸光閃動,手臂輕輕一松,將懷里的狗狗抖落在地上。

  而從剛剛這幾人的對話之中,明石孝之意識到自己或許又碰上了之前那種超自然事件,冷汗從額角滲出來,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

  陰云之中勐地亮了一下,閃電白色的光驟然亮起,庭院里的樹閃過細長的影子。

  光亮的一瞬間,玉藻前和明石津奈幾乎同時上前,沖向站在門口的明石孝之。

  然而她們再快也不可能比近在遲尺的以津真天更快。

  從指尖到手腕包裹著綠色的光芒,以津真天伸手抓向明石孝之的脖頸——不管這個人類和玉藻前還有神皇尊是什么關系,把他控制在手里都不虧。

  以津真天的一爪已經動用了妖力,指尖穿過空氣的速度甚至依舊超過了音速,一圈圈的白色漣漪沿著他指尖劃過的軌跡在空氣中蕩漾開——事實上以津天真所動用的妖力是為了避免面前這個凡人在被他抓住的一瞬間就在那巨大的沖擊力下身首分離。

  然而這志在必得的一爪卻落了空。

  并不是因為玉藻前或明石津奈的速度比他更快,而是在他即將抓住明石孝之的一瞬間,一只筋骨虬結的大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被扼住手腕的以津真天一愣,轉頭看向身邊的大天狗,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就在這一瞬間的機會,最先沖到明石孝之身邊的明石津奈快速將他向后拉進自己懷里,然后飄然的身形微微一頓,以不屬于來時的速度向后退掠。

  以津真天面色一冷,被大天狗扼住的手指尖抖動,五道慘綠色的光芒閃電般地穿過空氣,肉眼看去徑直沒入明石孝之體內。

  但并沒有人能注意到的是,在綠芒即將觸碰到明石孝之身體的一瞬間,被拋到地上的嘯天眸子中金光一閃而逝,五道極為細小漆黑火焰將那些綠芒各自焚燒一空,隨后消失。

  “你干什么!”以津真天對著身邊的大天狗黑著臉道。

  “偷襲凡人,以人質相要,非武士所為,為武士道精神所不齒。”大天狗肅然道。

  “武士?”以津真天簡直要被這個蠢貨氣笑了,“日本歷史上的武士一個比一個無恥,你在這里講個屁的武士道精神!”

  “歷史上的武士與我無關,也并不是我,他們違背武士道精神,并不能代表我也應該同他們一樣不遵守武士道精神。”大天狗認真道。

  “哈!說得冠冕堂皇!那獵殺幾千個凡人堆在坑里當做血食吸引血魃難道就符合你的武士道精神了嗎?”以津真天諷刺道。

  大天狗默然。

  “神皇尊對吧,初次見面,我代表高皇尊送上對您的問候……”以津真天恭敬鞠躬,卻抬著頭露出陰冷的目光,“以及問責。”

  “我與八岐大蛇同屬評級,他無權向我問責。”明石津奈抱著明石孝之退到屋子中央,面無表情道。

  雖然在剛剛以津真天提到這里只有兩道妖怪氣息的時候就已經有所猜測,但一旁的玉藻前還是忍不住驚訝地看了明石津奈一眼。

  深藏不露啊你!

  “看起來這個人類對神皇尊您似乎很重要啊,”以津真天笑瞇瞇地開口道,“在下剛剛不小心讓這位先生中了我的毒,雖然現在在我的控制下還沒有發作,可一旦我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就會像這樣……痛不欲生!”

  一邊說著,以津真天一邊打了個響指。

  “不要!”明石津奈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被明石津奈抱在懷里的明石孝之眨了眨眼睛。

  我……痛不欲生?

  以津真天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以法力為媒介打入明石孝之體內的毒似乎已經石沉大海,完全感受不到其存在了。

  “哼……不愧是神皇尊,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化解掉我的毒,真是深不可測,是我小看你了。”以津真天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慎重樣子。

  明石津奈:???

  什么?我做什么了?什么深不可測?

  東京,源氏重工深處的某個實驗室里。

  源稚生悠悠睜開眼睛,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他吃力的轉動頭顱,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是躺在手術臺上,身體被數十根皮帶緊緊困縛住。

  “怎么回事……”忍住心中的疑惑,源稚生繼續移動視線,這才發現在刺眼的燈光下,他的身邊還站著一道身影。

  穿著和服和羽織的老人披散著白色的頭發,在源稚生身側彎下腰,將特質的針管刺入他的經脈,抽出一管紅色的血液。

  血液剛剛進入針管時還是正常人類的暗紅色,但下一秒就因為脫離了源稚生精神的壓制,展現出了龍類血液的特性,粘稠而且漆黑。

  “老爹……”高瓦數的燈光刺的源稚生眼前模湖,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親眼看著那個從小把他養大的老爹把剛剛從他體內抽出的鮮血刺進脖頸,將慢慢一針管的漆黑血液注進體內。

  宛如返老還童般,他蒼老的皮膚重新變得緊繃而富有光澤,近乎全白的頭發從發根出現了黑色,眼中黃金的火焰熊熊燃燒。

  “哈哈,哈哈哈哈哈……力量,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力量!哈哈哈哈哈哈……”

  從老人變成中年人的橘政宗向后仰起身子,發出近乎于癲狂的笑聲,笑得渾身顫抖。

  在源稚生眼中,地面上被刺眼燈光投影出的橘政宗的影子,同樣一顫一顫的,猙獰如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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