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遷入內景天地的族群越來越多,孟夏也感覺身軀愈發的沉重。
最明顯的,就是就是天地運轉變得愈發的晦澀。
而萬族龐大基數的生靈,對于能量的需求,更是極大程度的增加了孟夏的負擔。
以至于孟夏甚至要分出大部分心力和力量,來協調世界能量的循環。
但是。
在玄黃大世界瀕臨崩潰,天地元氣悉數衰朽的背景下,這卻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強者的一個吞吐,都會吸納掉驚人的天地元氣。
而在他們死亡之前,這些元氣都不會回歸。
這就必然會造成孟夏的內景天地元氣大衰退,為孟夏造成無數負擔!
這些強者們也知曉這個問題,宗師以上都直接放棄了修煉,像是普通凡人一般生活。
饒是如此,依舊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唯一慶幸的是,在世界末日的背景下,希金一族為了尋求他的庇護,主動將源海“贈予”了孟夏。
有了源海的加入,天地元氣短缺的問題,這才短暫得到了解決。
但是。
依舊只是杯水車薪!
不是源海不夠強,而是他的內景天地,體量還是大大的不足,和玄黃大世界相比,甚至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上的。
這讓源海近乎變成了無根浮萍,絕大多數功能都被迫停擺。
至于萬靈雜亂的心念,更是蕪雜到了極致。
“這就是萬靈的重量嗎?”
孟夏咋舌。
卻是未曾想到,萬靈的入住,竟然給他帶來了這般沉重的負擔。
生靈入內,天然就和他建立起了因果聯系。
而這些因果,對于他而言,更是層層枷鎖。
天意一直都承受著這般重擔嗎?
孟夏感同身受,卻是明白了曾經天意的處境。
在這種重量下,他更想直接進入沉眠,而不是時時刻刻背負著這樣的重擔。
不過,內景天地中存在的諸多神魔,卻是極大程度的緩解了孟夏的壓力。
凡事都有正反兩面!
眾生浮念雖然蕪雜,但眾生齊心之下,所產生的信仰之力,也是一種驚人的力量。
尤其是他們祈禱孟夏超脫的心念,更是恍若一道道熾熱的烈焰。
在他神念虛無縹緲之中,甚至有大量的眾生之愿開始積攢匯聚到一起,恍若一個太陽一般。
孟夏甚至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灼燒!
凡此種種,都給孟夏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非凡體驗!
若是多給他一些時間,他或許能找到重擔和助益之間的平衡,但現在給孟夏更多的卻是壓力。
因為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人族。
大離。
眾多的人族悉數撤退到了他的內景天地,整個世界空蕩蕩的一片。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似乎整個天地,都只有他這最后一個生靈。
尤其是天地元氣衰朽后的黑霧彌漫,更是加劇了這種森然和凄涼。
孟夏盤坐在虛空,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煢煢孑立,說不出的孤單、寥落。
尤其是不時看到成群的建筑在他的面前崩塌,更給了孟夏一種他一個人坐看世界毀滅的感覺。
而這種孤寂感,更是給了孟夏難言的觸動。
若是這個世界崩毀了,尚且還未完成萬道合一的他,還能夠帶著內景天地的這些生靈?
孟夏不知道!
但就算他能扛住最后的大破滅,流落到混沌中后,更不知道會遭遇什么未知的劫難。
毫無疑問,能留在玄黃大世界,或者說,徹底幫助玄黃大世界擺脫破滅之劫,才是真正的最優解!
但是。
擺在他面前,卻有著三座大山。
其一,命中注定必然誕生的十三圣徒。
其二,蠶食了天意的母皇。
其三,十三個不斷擴大的毀滅漩渦。
尤其是毀滅漩渦,伴隨著竅穴開啟數量的增加,孟夏卻是成功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在這些毀滅漩渦之中,核心蘊含的就是和維克族湮滅存在類似的力量。
但是。
毀滅漩渦的力量層級,還要高明無數。
這些毀滅之力,看似狂亂但卻像是被有序編織到了一起。
看到這些毀滅漩渦,孟夏卻是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這就像是一個悖論!
時間流逝。
毀滅漩渦越來越大,而孟夏的萬道合一之路,依舊困難重重。
是日。
一個熟悉但又陌生的老人,卻是極其意外的登門拜訪。
看到這個老人,孟夏的雙眼卻是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因為他乃是戰祖厙!
或者說,是附體在傀儡人偶身上的戰祖厙......在孟夏的認知中,活的最悠久的老古董、活化石!
孟夏對他的印象,也從最初的圣賢,一步步蛻變成了老賊!
上一次,人族攻破衡遠關的時候,孟夏還專門找尋過戰祖厙曾經“挖”的茍洞。
當時,除了荒蕪他什么都未曾找到。
本以為戰祖厙已經死在了歲月里,卻是沒想到,他竟然以這種方式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讓孟夏都不由感慨......這位是真能茍啊!
被譽為“老烏龜”的方老爺子,在這位的面前都只能算是弟中弟。
戰祖厙沒有賣關子,直接表明了什么。
“時代棄民厙見過孟圣!”
戰祖厙很客氣,但孟夏也能感受到他的好奇。
孟夏雖然對戰祖厙很熟悉,但臉上卻是當做不認識,他可沒有暴露自己最大秘密的意思。
“厙,這個名字倒是讓我想起了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戰祖,剔骨甲以造文字,直接奠定了戰族強盛的根基!”
戰祖厙面露微笑,很是慈祥。
“明人不說暗話,孟圣不是對鄙人很了解嗎?譬如,你身上那鍛骨之法,卻是我族不傳之秘......聽說孟圣有一門入夢的神通.......”
戰祖厙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就是重量級的炸彈。
近乎直接告訴孟夏,他知道孟夏進入過他的夢境,還窺探到了戰族的最高鍛骨秘法。
孟夏笑笑,沒有否認但也沒有否認。
入夢這種事,雖然極密,但只要有人能看破那就不再是秘密!
不過,這本身也反應了戰祖厙的強大。
因為。
從他入夢至今,明確看破他的存在的,只有兩人。
一是夫子,核心原因其實是證道和天心相合!
二是大師伯,核心原因是以地道戰天道的大陣!
從這兩個例外也能看出,想要窺破他入夢的秘密,力量層級或許要達到世界級。
這老賊能知曉,不管是什么原因,都絕對恐怖到極致。
谷黶</span但是。
孟夏還是樂得裝糊涂,實在是戰祖厙的“老賊”形象,在他心中太過深入,攤牌沒有任何好處!
“聽說,聽誰說?”
“不可說,不可說!”
孟夏蹙眉。
不可說嗎......還真是有意思!
戰祖厙笑笑。
孟夏雖未承認什么,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對于彼此的身份,更是心知肚明。
孟夏取出茶具,慢悠悠的煮水烹茶,然后給二者各自一杯。
孟夏難得親自烹茶,倒是飲的很愜意。
而戰祖厙卻是舉起茶杯,微微嗅了嗅之后,則毫不避諱的說道,“好茶,可惜老朽這傀儡之身,卻是無福消受了!”
孟夏正視戰祖厙,認真道,“戰祖大名,縱使過去無數個時代,依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有人知曉您還活著,一定會震撼整個時代!”
戰祖厙笑笑,謙遜道,“些許手段,不值一提,只是心有不甘,茍活了一個又一個時代罷了。也就后世子孫都進入了孟圣的內景天地,老朽這才敢舔著臉出來丟人現眼!”
孟夏笑笑,沒有將戰祖厙的話放在心上。
無論在哪個世界,活得久就是一種資本。
像是戰祖厙,從器族紀元末期一直活到現在,如此漫長的時光就算是一頭豬都能獲得無法想象的成就。
更別說本身就是天之驕子,還異常工于心計的戰祖厙。
孟夏:“不知戰祖此次現身有何教我?!”
戰祖厙:“指教不敢當,到了孟圣這個層次,天上地下還有誰敢言能教?”
孟夏面無表情,表現的很有耐心。
戰祖厙這老賊既然出來見他,就必然有所求,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出來和他敘舊聊天。
果然,戰祖厙開口了。
“孟圣可知曉老朽為何能破天荒茍延殘喘這么久?”
“愿聞其詳!”
“器族紀元末期,在我身軀腐朽近乎崩潰之際,老朽卻是意外闖入一條暗河,進入了一個荒蕪的世界......”
“在那里生活著一個名為衍的小種族,他們近乎滅絕,但老朽卻意外發現,這個種族竟然不會繁衍生息。”
“每當他們壽命走到盡頭,竟然都會在軀殼中誕生一個新的胚胎,這個新的胚胎又會開啟新的一段人生......”
孟夏動容。
卻是不曾想到,戰祖厙竟然給他帶來了一個新的特殊族群的消息。
這也解釋了戰祖厙為何能茍延殘喘至今!
不過,按照戰祖厙的話語來分析,這個名為衍的種族,舊體孕育新的胚胎的次數應該也是有極限的。
不然,也不會瀕臨滅絕!
當然。
也有可能是環境發生突變,致使他們無法適應新環境從而瀕危!
戰祖厙壽命的盡頭,大世界剛好處于元氣大退潮時代。
衍之一族面臨瀕危之困,或許就是因為如此!
另外,新的問題也來了。
若是可以直接從舊體上衍生新的胚胎,那戰祖厙應該不需要依托傀儡之身而存在。
戰祖厙可能撒謊了,或者是隱瞞了某些非常關鍵的細節!
孟夏絲毫不掩飾好奇,當時仔細問詢戰祖厙找到衍族的各種細節。
戰祖厙微笑,也沒有隱瞞,開始詳細介紹當初遇到衍族的種種細節,配合的讓孟夏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甚至讓孟夏懷疑,這里面有大坑,但迫切想要知曉衍族竅穴的孟夏,根本無法拒絕。
衍族向死而生,和維克族、燼之一族卻是截然相反。
或許正是組成生死循環的關鍵!
在孟夏的記憶中,戰祖厙非常擅長做研究。
好不容易遇到戰祖厙,尤其是他還知曉孟夏都不知的衍族的消息,孟夏自然是樂得各種交流。
讓孟夏驚喜的是,戰祖厙真的沒讓他失望,竟然真的幫助他找到了許多竅穴。
再借助戰祖厙推算出來的竅穴方位,孟夏知曉的竅穴數量竟然一躍抵達了九千六百余個。
這進度實在是驚人,以至于孟夏都不知該如何說好!
這個驚喜實在是來的過于意外!
交流完畢。
戰祖厙終于提出了他的訴求,“老朽能夠感受到,孟圣即將走完萬道合一的道路,但老朽的極致之路,尚且還有一大段距離......”
聞聽到戰祖厙提要求,孟夏心頭反而松了口氣。
這種老古董若是真的無欲無求,那才是可怕!
戰祖厙的極致之路嗎?
若是孟夏沒記錯的話,戰祖厙追求的就是和道兵類似的極致之路......絕對的成熟和絕對的神秘!
聽戰祖厙話語的意思,他現在也快要走到這條路的終點了。
孟夏頓時心生警惕!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走到快走到萬道合一終點的老怪到底有多強!
而偏偏這老怪,客氣的過分。
禮下于人,必有求于人。
可得小心別被這老賊帶進溝里去了!
“不知戰祖想要晚輩做些什么?”
戰祖厙起身,俯瞰距離人境最近的一個毀滅漩渦道,“老朽希望孟圣能破滅毀滅漩渦,將玄黃大世界從毀滅的邊緣拉回來......老朽還需要時間!”
孟夏蹙眉。
卻是不曾想到,戰祖厙竟然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
“毀滅漩渦也是晚輩和天下萬族的心頭之患,甚至是一切生靈的頭號生存障礙!”
“若是能夠解決,晚輩自然竭盡全力,但是毀滅漩渦卻不是晚輩現在的力量可以解決的!”
“辦法是有的!”
戰祖厙語出驚人。
孟夏狐疑,但心頭也升起一絲希望。
“還請戰祖教我!”
“不敢當,不敢當,孟圣可想過重走母皇的老路?”
孟夏瞳孔一縮。
走母皇的老路,這是赤果果的告訴他,如同曾經的母皇一般,干掉天意然后取而代之。
但這種事又豈有成功的可能?!
或是明白了孟夏的心頭所想,戰祖厙直接開口道,“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老朽或許沒有絲毫勝率,但孟圣卻有勝利的可能!”
孟夏皺眉。
“你是說天下萬靈在我的內景天地?”
戰祖厙:“然也,對于天下萬靈而言,孟圣就是救世主,萬靈之心盡皆向著孟圣!”
“不僅如此,孟圣還有您大師伯楊子居的襄助,關鍵時刻,他的地道戰天大陣,卻是孟圣最大的助力。”
“另外,就是夫子和其孟夏十哲!”
孟夏一驚。
卻是不曾想到,戰祖厙竟然再次語出驚人!
“夫子他們在哪兒?”
戰祖厙搖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
看著戰祖厙這張老臉,孟夏卻是忽然想要打死他。
最討厭這種謎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