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淺草寺。
破敗的大殿中，六芒星煉金陣的光芒漸漸隱沒。
陣法中央，蘇倫緩緩睜開了眼，略顯疲態地長舒出了一口濁氣：“呼...總算是融合成功了啊。”
雖然是第一次融合“傳奇”品質的殖裝，但過程還算順利，也沒遇到什么無法掌控、畸變的意外情況。
這空游鯨的無盡胃囊如鑒定出來的一樣，只要空間法則入門，就能成功融合。
蘇倫感知了一下，立刻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嘴里自言自語道：“不愧是傳奇殖裝，空間親和力和法則的領悟程度提升了一大截。”
這倒是意料之中，殖裝融合后會被動加成某些相關屬性，這胃囊是虛空神獸的生物材料，自然是不差的。
蘇倫覺得收獲不錯，哪怕這殖裝真是“雞肋”，至少空間能力增強，保命能力也更強了。
想到這里，他雙手術士印一掐，腳下陡然亮起了煉金陣：“殖裝·解！”
再一看，他手掌超前一舉，掌心突然就出現了一個黑點，然后隨著暗靈力的灌入，那小黑點才漸漸變大。約莫半分鐘后，這才在掌心中形成了一個拳頭大小，像是星空一樣無盡深邃的黑洞。
半分鐘，術式施法成功，敵人都能殺他無數次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蘇倫看著，眼角也或多或少浮現了一抹無奈，心道：“施法慢，耗藍多...果然如此啊。”
再一感知，“黑洞”里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就是全知之瞳描述的“初始的那一點兒”空間，也有將近幾十個室內籃球場那么大。
這里面，塞入幾艘完整的戰艦都足夠了。
蘇倫也覺得很滿意，至少日后他有計劃建造超大的戰斗機甲，也不用擔心不方便隨身攜帶了。
而且，日后還有巨額成長空間。
就像是吹氣球，最終能吹多大，全看他自己的本事。
蘇倫想想，手中術士印再此變幻，掌心的黑洞開始出現了一股吸力，這自然是施展了虛空鯨吞。
隨著持續灌入暗靈力之后，那股吸力也越來越強，在他手心形成了一個越來越大黑色漩渦。破敗大殿里也漸漸風聲呼呼，那些木雕佛像也隱隱顫動了起來。
吸力加大，漸漸也能飛沙走石了...
動靜和賣相倒是不差。
可漩渦越大，投入的暗靈力也幾何倍增長。
蘇倫臉色微微發白。
就是這一分鐘左右的吸收，大概消耗了他三成左右的暗靈力，這消耗量堪稱恐怖。
但造成的效果，就不成正比了。
初步評測，這鯨吞大概能吸收方圓十米左右的物品，可無論吸力還是施法速度，都很感人。
用來收取某些死物或許還行。
要是活的，早就跑了。
這對他現在這個階位的戰斗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攻擊性的作用。
嗯...確實挺雞肋的。
大概像是拖拉機的發動機，去拖一艘航母。
東西是好東西，目前用不太上。
但好在空間法則領悟度提升之后，吸收效果會大大提升。
蘇倫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來日可期。
進階成功之后，蘇倫也沒打算在淺草寺里多待。
他可沒忘記這兩天時間了，千條和御子還在外面被鬼怪追的到處跑。
這兩天都有通訊，大概率不是她們沒遇到危險。而是盡量在堅持，沒打算打擾他進階。
撥通了通訊器，果不然就傳來了千條略顯幽怨的嚷嚷：“哎喲，你小子終于進階成功了啊！再不行，我們都快被攆得無路可退了...快來，有鬼王！”
蘇倫一聽千條這語氣，也松了一口氣，至少是人是平安的。
大半個小時之后。
蘇倫在一處密林里埋伏好了手段，天空中，黑鴉圖騰著翅膀在空中盤旋。
不多時，就看著兩個熟悉的人影被幾十只張牙舞爪的鬼怪追得狼狽跑來。
那群鬼怪帶著狂風暴雨，聲勢駭人，領頭鬼王是紅妖怪。就是之前在破爛神社圍攻御子的那頭“山大王”。
蘇倫看著兩人跑過來，身后八臂蛛矛一展，林中就出現了一具具符文詭偶。
這點數量的妖怪，半點沒有威脅。
沖進樹林，千條看到了蘇倫，一聲大喝：“接著！”
說著，她一把就把她懷中摟著的御子丟了過來。然后她滿臉興沖沖的拔出了妖刀，六臂殖裝一解，反身就殺入了妖怪群里。看那架勢，像是要把這兩天被攆著滿世界跑的惡氣都發泄出來。
蘇倫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看著一個人飛過來，眼角一抽，可也將的御子接了下來，一手攬在了懷里。
御子也知道自己是個拖油瓶，穩住了身子，略顯尷尬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蘇倫笑了笑，把她放在一旁，“等會再說。”
說著，他操控著傀儡和那些妖怪戰斗了起來。
戰斗沒什么懸念，千條牽制了那紅妖怪之后，那些小鬼就沒什么威脅了。
這荒郊野嶺，也沒有源源不斷的鬼怪圍殺，蘇倫的傀儡軍團很快就把那些小怪物殺了干凈。有幾個保命能力強，能遁地、虛化的嘍啰怪跑了，他也沒想去追。
小半刻鐘后，戰斗就接近尾聲。
密林里就只剩下了千條和紅妖怪在纏斗，不過，勝負已經明顯傾斜了。
顯然用不著幫忙，蘇倫也御子兩人就在一旁看著。
他看著千條的劍氣在那團紅霧中行云流水的亂殺，妖刀上裹挾的劍氣給那鬼王造成了成噸傷害，眼中也露出了一抹驚異，嘀咕道：“千條姐這兩天的劍意凝練居然精進如此之大...？”
之前的時候，千條的斬擊對于這種靈體怪物傷害非常有限，殺怪全靠妖刀。
現在明顯普通劍斬擊砍過去，都會直接讓那紅霧變淡，殺的怪物哀嚎連連。
聽到這話，御子點點頭，說道：“菩提子是佛門重寶，對于修地獄道的劍客影響很大。這兩天千條姐完全解封了妖刀，劍道感悟確實一日千里。”
“哦？”
蘇倫聽著眼中也浮現了一抹喜色。
現在看來，那菩提子對千條的價值，還真不可估量。
沒過多久，戰斗就結束了。
紅妖怪的鬼霧越來越淡，有御子的符箓，逃也逃不掉，最終被一刀殺掉。
之前千條兩人一路逃跑，也不是不能反打，而是帶著一個不能動手的御子很不方便，怕誤傷。還得給那些妖怪一些錯覺，讓它們源源不斷來送頭。
更重要的是，鬼王得留給蘇倫吞噬。
千條收了刀，喘出了一口粗氣，便朝著蘇倫打招呼道：“蘇倫，剩下的交給你了。”
“好！”
蘇倫看到那鬼王留下的“灰霧”，也沒耽擱，直接就吞噬了進去。
「你剝離了倉山鬼王‘紅妖怪’的靈魂」
「你領悟了一些‘呼風喚雨’相關法術的施展技巧...」
「你獲得了一段信息：‘破爛神社的地下藏有一些古代秘密...’」
「你知曉了‘黃泉國的一些隱秘’...」
「精神力...」
除了靈魂碎片，和上次一樣，森林里的潰散的鬼王妖氣也被死神虛影吸收了。
蘇倫瞬間覺得神清氣爽，感知又清晰了一些。
雖然不如之前的酒吞童子妖氣夸張，但他也立刻感覺到，死亡法則的領悟程度又直接拔高了一截。
他身后的死神虛影，五官也更清晰了一些。
這種“經驗值”蹭蹭暴漲的感覺，讓蘇倫感覺非常愉悅。
但也沒多耽擱。
戰斗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別處的妖怪，森林外出現了一些探頭探腦的鬼霧。
蘇倫招呼千條和御子，“走了，我們先離開這里。”
千條問了一句：“去哪兒？”
蘇倫眸子一轉，道：“去一趟倉山神社。剛才我在那怪物靈魂里剝離了一點信息。那里好像有一些特別的東西。”
千條：“好。”
蘇倫三人一路朝著城東而去，那座有神社的荒山叫“倉山”。
倉山的地頭蛇是紅妖怪，現在鬼王被殺了，山上也沒什么棘手的怪物，三人一路順利上行。
一路走著，蘇倫也好奇道：“千條姐，我看你剛才殺那鬼王的時候‘拔刀地獄’的劍意已經和芥川先生有七八分相似了，你快要入劍圣境了？”
他自然看出了，哪怕不算妖刀的加持，千條的劍意也有模有樣了。
“不知道啊。”
千條眼里也有一些唏噓，搖搖頭道：“‘劍圣’這道坎只有邁過，和沒邁過兩種區別。沒有‘快要邁過’這個說法。這對于任何劍客都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可能還要好幾年，又或者一輩子都差一線呢。”
說道這里，她眉頭一皺，又道：“而且，每個人感悟不同，劍道也都不一樣。芥川前輩可以指引我，但我卻不可能完全走他的路。我總感覺，我還是差點什么契機，氣散而不凝，但又...不知道差在哪里。”
蘇倫似懂非懂，隨口問道：“那菩提子沒用？”
千條道：“就是因為有用，我才明悟了這種差距。”
“哦...”
蘇倫在這問題上也幫不上忙，也沒多說。
之前來的那次很匆忙，沒來得及細看這山上的景色，現在一看，雖然荒涼，卻也有幾分頹敗可賞之景。石制的鳥居已經坍塌，路旁還有一些殘缺不全的石燈籠，建筑風格和如今山隱的神略有不同，處處流露著古意...
蘇倫三人速度不慢，很快就來到了神社里。
和淺草寺一樣，黃泉之國的神社也沒什么鬼怪來參拜，所以只留下了幾間破爛的房舍。
在蘇倫和千條兩個外人看來，所有的神社建筑都一樣。
但神服御子是巫女，她看到這神社的建筑細節，一眼就分辨了出來這神社的與眾不同，說道：“這是一座古神社。看著好像是‘大崩滅’前的神社建筑風格。”
千條問了一句：“大崩滅？”
“嗯。”
御子點點頭，解釋道：“我們神道教有傳承，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發生過一場‘大崩滅’，導致位面崩塌，神明隕落...但時代太過久遠，我也知道得不多。只是知道，那之前的神道昌盛，神明們也會時常降臨，傳道授法。所以神社建筑風格有一些特別的風格...”
蘇倫聽到這說法，立刻猜到大概是黎明紀元崩滅的那場諸神大戰，這個煉金位面被打得四崩五裂的那段“消失了的歷史。
但也沒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蘇倫甚至覺得，真正的黃泉應該是沒有的神社寺廟的。是因為藤原隼人筆下寫了，才有的。
似乎具有某些特殊的象征意義。
他看著神社，目露思索，指著一間房舍說道：“走，我們進去看看。里面有個地下室。”
紅妖怪的記憶中，就是因為這地下室，才讓它一直盤踞在這里。
他們三個來到了一個應該是的偏殿，看著石板地，蘇倫指著一塊地磚：“就是這下面。”
御子看了看殿里的布局，說道：“這里是應該是‘寶物殿’。通常是用來拜訪神社法器和寶物的地方。”
千條聽著也來了興趣的，“還真有寶物？”
妖怪是幽靈可以穿墻鉆地，蘇倫三人可不行。
好在蘇倫精通各種工程機械。他翻出了一些機械零件，很快就組裝出了一臺帶有螺紋鉆頭的蒸汽鉆地機。蒸汽鍋爐一發動，鉆頭指著地面一陣突突突地猛鉆，泥土翻滾而出，很快就鉆了進去。
大概打了十多米深的樣子，機器鉆破了地宮的巖石頂。
蘇倫聽到那特別的碎石聲音，說道：“我們下去。”
三人一躍而下。
地宮里空間不大，一片漆黑，魔法燈亮起，一尊黃金神像首先映入眼簾。
神像橫眉怒目，渾身猶如火焰般通紅，手持著刀劍法器，最打眼的是祂后背那八個勾玉紋路的雷鼓。
御子一眼就認出來了，驚呼道：“這是「建御雷神」大尊的降世金身！”
蘇倫倒是早就知道這里有這么一尊神像，并不覺得奇怪。
聽著御子道出了這名字，他腦子里也立刻浮現出了典籍中關于這位神明的介紹。
這是被山隱居民奉為“雷神”和“刀劍之神”的神明。
雖然沒有天照大神那么出名，但也是同代神明，地位崇高。據說是和伊邪那美的死，還和祂有一些關聯。
蘇倫之前剝離的記憶中，那紅妖怪一直盤踞在這里，就是因為這尊神像有種特殊的“神力”。
可蘇倫現在定睛看了片刻，也沒看出什么門道，全知之眼倒是鑒定出了一尊蘊含有神道殘念的神像的字眼。
但感知了一下，那殘念也沒讓他這個煉金術士看出什么特別。
蘇倫以為御子知道，便偏頭問道：“御子小姐，什么是降世金身？”
御子解釋道道：“傳說大崩滅前，神道昌盛。神明要下界來給信徒賜福，就會降臨在某些信徒所塑的神像金身上。這些金身，通常會留有神明的神力。”
“哦。”
蘇倫聽著還覺得這東西和他應該沒什么關系，大概對于御子還有點用。
可突然，他就感受到了身邊爆發出了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劍意。
“咦...”
他偏頭一看，千條神情無比嚴肅，盯著那神相目光如電。她手搭在妖刀上，身后六臂羅剎虛影已經顯現。
細細一看，她體表縈繞起了一層劍氣凝聚的護體罡氣。而那層罡氣，卻又像是跳動的雷蛇一般，漸漸炸起了絲絲雷光。
蘇倫立刻意識到了什么：“劍氣化罡，千條姐的霸氣要成了？”
而且，還不僅僅是霸氣，那股地獄道的劍意也像是火山噴發一樣，濃郁到了讓人站在她身邊，都覺得鋒芒逼人的地步了。她手中的「鬼王百目宗正」妖氣更是潮水般外泄，一條雪白千目蜈蚣虛影在她左臂纏繞而上。
再一看，她腰間掛著的魔·菩提子正熠熠發光，似乎再守護者她的心神。
蘇倫眼角一抽，想到了什么，心道：“這就頓悟了？”
佛家的頓悟說不清、言不透，玄之又玄。
這說來就來了。
「建御雷神」是刀劍之神，那縷“神道殘念”，大概成了千條邁入“劍圣”缺的那一點契機。
一旁的御子看著千條身上的異像，和蘇倫對視了一眼，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這過程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兩人也沒打擾千條，默默地離遠了一些。
這個地宮面積不小，兩人就走到了神像的另外一邊。
蘇倫想到了什么，小聲說道：“我記得墻壁上還有一些神道石雕壁畫...”
說著，他拿著魔法光源照了過去。
淡黃色的光線雖然不夠明亮，卻也照出了一片雕工栩栩如生的的浮雕。
蘇倫不用看都知道，上面的內容是類似“神樂舞”的動作和祭祀畫面，這些東西對他也沒什么用。
可待得一旁的御子看清了壁畫的內容，她卻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俏臉上難掩震驚之色。
她連忙掩嘴，驚呼：“這是大崩滅之前我們神道巫女的不傳之秘——‘神巫之舞’！”
御子看到這些石雕，仿佛一種責任降臨了身上，她連忙查看了所有壁畫，又震撼道：“天吶，我們伊賀神宮都都只留下了幾幅殘圖，這里居然是二十四副全圖！”
蘇倫還是第一次看御子這般失態，問道：“這秘法很厲害？”
“嗯。”
御子晶眸中顫動著波光，對蘇倫也沒什么隱瞞，激動道：“我們神道巫女的傳承，可以說幾乎都源自這石板上的內容。此道...可通神！”
“巫女”是職業，
“齋王”是身份地位，
而“神巫”是實力階位。
這幾幅圖，比蘇倫之前在皇室看的那些更珍貴。
聞言，蘇倫心道：“這黃泉國，還真是好多寶貝啊。”
他看著御子這欣喜的神態，心中也感慨機緣來的太巧。
不過他更感慨的是，藤原隼人那位大文豪、大冒險家，還真的收集了不少好寶貝啊！
千條在「建御雷神」的神像前陷入了頓悟，御子又在地宮石板上發現了秘法。兩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度癡迷的狀態，看上去一時半會兒不會閑下來。
就剩下蘇倫一人突然無所事事了。
他在地宮里閑逛了一圈，沒發現別的有用東西之后，就鉆了出去。
想著大概要在這神社里呆幾天，蘇倫又給地宮布置了一些隔絕氣息的結界。祈禱著在千條頓悟完之前，沒有大妖怪來打擾。
做完這一切，蘇倫又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在他繪制的黃泉國草圖上，繪上了一座山，寫下了「破敗神社」幾個字。
中央是鬼城，南邊有淺草寺，北邊有伊邪那美的神宮。
蘇倫又在筆記上寫下了幾筆，分析著一切可能出去的可能。
雖然來這一趟“黃泉之國”，收獲巨豐。
可他也沒忘記，真要出不去，寶貝再多都沒有。
他們三人，和他們帶著的寶物，反而會為這個世界再添一些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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