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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各有各的著眼點

  藝術這種東西見仁見智。

  譬如剛才的舞蹈,要是成叔看見了,一定是個則女寧打扮得交管風騷,有老滬海風流女子額腔調,釀吾心動啊!

  再粗俗點可能就只覺得屁股好翹。

  所以藝術家面對這種局面要怎么辦?

  荊小強上一世讀的平京戲劇學院。

  校訓就是培養文藝干部。

  簡而言之就是提高人民欣賞水平,讓更多的人能欣賞藝術。

  但實際上藝術院校們更多是關起門來自視清高,陽春白雪你們看不懂,老子還很有優越感。

  舞蹈學校作為中專,在藝術特性上,是要略遜一籌的。

  畢竟孩子們大多都才十二三歲,除了極少數天才,絕大部分人要到十七八歲甚至二十歲左右才能慢慢理解藝術感情,過早灌輸沒多大用。

  荊小強傳遞的就是這個意思,他有很強的編舞以及唱跳能力。

  這是能極大幫助舞蹈學校,短期內就快速提升水平,追趕國際舞蹈表現力的殺手锏。

  昨天得了成老太的教導后,荊小強起碼明白盡快協助穆春雷是良策。

  甭管這位以后走到什么高度,能在這個階段盡可能表現自己,立下汗馬功勞。

  對未來都是好事,因為穆春雷本質上也是個藝術家,他更能容忍荊小強的藝術家想法,譬如寧愿跟個妹子去旅游,而不是領導。

  而且作為本身都才華橫溢的藝術家,穆春雷也不會嫉妒后輩的優秀。

  但是換個行政領導就未見得了。

  打壓特立獨行藝術家,是很多人都喜歡干的事情。

  所以荊小強的傾情展示,莊校長不可能不動心,得知荊小強還拿的就是市區中學老師的教師證,可能也有種這就是命運安排的感嘆,應作如是觀吧。

  最后協商的結果就是荊小強先每周來上課兩天,看看教學效果,更主要是和那幾位老師一起帶領學生們,把這支舞蹈排練出來。

  帶著弄堂風情的舞蹈,就問前途遠不遠大……

  這真是荊小強今天去陸曦那,等著大衣廠把樣品拿過來時候,看見弄堂巷子里的女人燒煤餅。

  幻想成陸曦干家務活兒的樣子,產生靈感。

  所以藝術家除了要有對生活素材的敏銳觀察力,還要有悶騷的想象力。

  那么這支舞蹈,就算是戲劇學院和舞蹈學校嘗試合作的第一步了。

  有了這個突破口,后面的工作才好展開呀。

  之前舞蹈學校都是潑水不進的。

  穆春雷別提多滿意了,出來上車以后很開心:“非常好,非常好,舞蹈學校這個開門紅非常好,你要盯緊這個舞蹈課題。”

  荊小強在乎的只是:“那我……在學校的專業課時間可能就要占用不少了。”

  院長哪里還關注這個:“辛苦你了,這種流程上的事務你讓老吳給你安排好,學院這邊……先騰個辦公室給你,校內可以先組織擴大個歌舞團體,把相關的很多基礎事務先準備起來……”

  荊小強聽得心不在焉:“我……可能要先在這邊下車。”

  言下之意,穆春雷已經在用歌舞表演專業的行政職務給荊小強畫大餅,換個青年老師早就恨不得效犬馬之勞了。

  聞聲差點噎住:“什么?”

  荊小強指方向:“我還要去文工團匯報下這個得獎的事情,就在這附近,我想也挺好,雖然離我們學校稍微有點遠,但以后過來上課可以跟文工團的事情兼顧上。”

  穆春雷才語重心長:“雖然你還是大一學生,但顯然你的能力和才華已經超出了同齡人,甚至部分老師,那就要把這個責任擔當起來。”

  您跟我畫餅呢,荊小強就想下班。

  裝著很認真的嗯嗯嗯,眼角瞟著:“師傅,您就把我放在那,對面兒就是文工團了,據說領導今天在開會,我還得去等著,有情況再向您匯報!”

  下車還給后面連忙探頭的杜若蘭擺擺手,趕緊過馬路,站崗的小兵看見他都趕緊立正敬禮了!

  讓這邊兩部車上的所有視線都覺得臥槽……

  有種別樣的尊崇感。

  這家伙真不是一般人啊。

  穆春雷就算見過陸曦,也覺得荊小強這才華足夠讓他這么吃得開。

  的確,荊小強走進文工團,又被文藝兵們圍得水泄不通。

  他只是覺得按照成叔說的,既然是代表文工團得獎,那就要有個正式態度來匯報道謝。

  這跟陸媽媽是不是瞞著他參賽沒關系。

  但陸媽媽差不多等到快六點才匆匆回來:“上級首長非常重視這個雙金獎,如果你是軍籍可以拿軍功的……”

  荊小強趕緊擺手:“絕對不是謙虛,民間任何獎項我都心安理得,但軍功我一絲一毫都不沾,那是給那些拿命拼搏的指戰員,給那些長年累月默默無聞的人,我不算,我這是靠天賦混飯吃,主要是來說下陸曦這邊的事情,我在平京遇見個姑娘相處得還不錯,當時錢姐、明姐他們都看著的……”

  這是一定要劃清界限。

  沒想到換陸媽媽擺手:“你的私事我不關心,陸曦已經是成年人,她的私事我也管不過來,這是你倆的事情,我只關心接下來你的藝術創作跟慰問演出工作。”

  副團長辦公室都安靜了。

  荊小強明顯感覺到態度變化。

  陸媽媽指周圍:“你可能意識不到青歌會金獎,對我們這個小文工團意味著什么,一個軍內文藝匯演都能榮獲三等功,現在我挖掘培養出你這樣的金獎,而且是踏踏實實在一線基層慰問演出,獲得指戰員一致好評的貨真價實,意味著隨時可能撤銷的文工團會立功保存,并且由我來負責,剩下的工作就是配合好你做一切文藝慰問演出,你要做好這個思想準備,不僅僅在我們軍區和兵種范圍了。”

  一貫想著下班的荊小強反而點頭:“嗯,為基層演出,這個怎么都沒問題,反而是那些大場面匯演您能幫我回避就回避,我就當去天南海北的旅游,不是嗎?”

  陸媽媽臉上反而有些笑意:“你有這樣的覺悟,難道我還擔心你跟陸曦有什么嗎,她要是真嫁了個這么忙碌的丈夫,我反而不太樂意,所以你們順其自然吧,我盡量不摻雜母親的態度,只用工作上的態度來保障你的演出。”

  說到這里整整身上軍裝:“荊小強同志,感謝你在本年度文藝匯演和青歌賽中的優異表現,希望來年的工作也能全面細致的展開,現在你有什么想法嗎,我盡可能代表組織上支持你的創作工作。”

  擺明就是談工作的局面。

  應該是得了文工團體系上面大佬的囑咐吧?

  畢竟上面又不知道陸曦這層關系,這個幾十百來人的小文工團本來啥也不是,肯定是命令下來啊。

  這時候荊小強的分量可太重了。

  一貫被陸曦壓住的荊小強,忽然松口氣,還得是靠本事吃飯,給自己爭取到了尊重空間。

  不過他不敢得寸進尺:“來年……我今天過來,就是因為在附近,呃,往西邊過去沒多遠就是滬海舞蹈學校,我們戲劇學院老大想兼并了舞蹈學校,然后搞歌舞劇專業,聽那個意思呢是許諾我以后留校……可這種事情你也知道不能當真,他那時候未必還在位子上呢。”

  陸媽媽嚴肅:“不,如果他正式表達給我們的業務骨干這種安排,那我們就代表組織上確認這件事……”

  荊小強手都愣住了,忽然覺得我上面真的有人啦:“我不是這意思,我不在乎這份留校,就跟您聊聊,今天忽然覺得舞蹈學校這些孩子,跟文工團招的孩子是不是都差不多大,這次在平京,聽大佬們談話,說起文工團都可能取消,這些孩子退伍以后咋辦?”

  這是他印象最深的問題。

  青春年華的舞蹈演員們,過了黃金期咋辦?

  無數個前女友都是這樣帶著一身傷離開舞臺,在紐約是不可能搞什么產業的,基本都是回老家、祖國家鄉去搞個培訓班或者嫁人。

  成名成腕能吃一輩子的在任何青春飯行業都是極少數。

  大部分的天賦才華,都是被壓在金字塔下的亡魂。

  陸媽媽注視他:“你能考慮這些,讓我很吃驚,實際上這些現實非常嚴峻,每年我們招收的學員越來越少,有水平的都朝著軍藝等各種高校發展,剩下的水平你也看見了,更有各大部分都在裁文工團編制的呼聲,還有每年的退伍安置,所以……我承擔這個重任也很忐忑。”

  同樣擔任過劇院副總,最后那兩年苦熬疫情跟動蕩示威的社會,荊小強太理解這種壓力了,忽然笑笑:“前些日子我做了些商標生意,換了套門面房,但我的戶口沒法過戶,最后過到陸曦名下,她就自己開了個化妝品店,看起來很輕松快活,您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沒準兒也會輕松很多。”

  陸媽媽終于露出點母親的溫和:“這孩子……因為她爸爸的原因,盯著她的人肯定不少,所以從小我要求他們兄妹三個很嚴格,可能……算了,我不管她,拜托你照看下,有時候我真的很難覺得你才十八九歲。”

  荊小強也順便想到了自己的音樂酒吧:“另外我在橫山路那邊準備開個音樂酒吧,如果您這邊今年有安置的人手,我想可以安排到那邊,七八個人是肯定要的。”

  陸媽媽的眉毛卻挑了下:“那就在花領館的附近吧?”

  她這覺悟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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