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辰沛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他的父親是太皞山審判樞機的副使,他本人以十五歲出頭的年紀,擁有聽雨境高階修為,距離巡云境只差最后一步。
這修行速度,哪怕在人才濟濟的太皞山年輕一代中,也算得上出類拔萃。
‘所謂的崇高名望,世人尊崇吹捧,
又有什么用?’
邊辰沛遙望著觀眾席上的李昂,嘴角冷笑不已,‘不還是區區身藏境,連站在擂臺上的資格都沒有?’
在邊辰沛看來,實力,永遠才是最終要的。
沒有修為的修士,縱然才智無雙,
也只能依附于他人,
和那些低賤的、世世代代無法脫離匠籍的工匠有什么區別?
李昂身為載乾三年學宮狀元,眼下還停留在身藏境,想必與他傳聞中的先天靈脈缺陷有關,此生燭霄無望。
而到不了燭霄境,就注定無法擔任山長、祭酒、司業職位,
未來必然和那個理學博士蘇馮一樣,乖乖待在長安學宮,當一個教書先生。
所有個人的成果,最終還是在為掌權者做嫁衣。。
“呵。”
邊辰沛淡淡一笑,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對手。
“嘿咻,
嘿咻。”
名為阿史那伽羅的突厥少女,在擂臺下舒展筋骨,
規律地呼吸著。
阿史那家族的人。
邊辰沛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藍突厥雖然在北境無比顯赫,
但在他眼中,
也就那么回事兒。
首先阿史那家族人數眾多,
并不珍貴,
其次,就算是突厥可汗本人,
也要遵循長生天,以及更高的昊天的扶植旨意。
要知道,歷史上虞國曾經數次想要在己方力量占優時,出兵剿滅突厥,或者至少讓突厥分裂,
是太皞山的一部分勢力暗中施壓,指使荊國與周國陳兵邊境,迫使虞國打消滅亡突厥的計劃,這才保下了突厥,維持住現狀。
神權,永遠高于皇權。
伴隨著解說的聲音,二人登上擂臺。
阿史那伽羅的武器,依舊是鳶形盾牌與圓月彎刀,不過用的是她自己的兵刃。
而邊辰沛的武器...
他抬手掀起腰間衣角,顯露出與虞國蹀躞有幾分相似的腰帶。
腰帶上琳瑯滿目地掛著各式物品,如匕首,小巧鐵球,針筒,細繩等等。
“百般武藝,此乃念力。”
邊辰沛淡淡笑道:“有想過你會怎么輸么?”
“沒想過。”
阿史那伽羅誠實地搖了搖頭,“不過我覺得,剛見面就隨便掀自己衣服的男生,一定很沒品德。你在太皞山也是這么做的嗎?”
“你!”
邊辰沛臉上笑意一凝,瞇起眼睛,舌尖舔了舔牙齒。
腦海中再次浮現起當時,阿史那伽羅騎著人力飛機,飛躍曲江池的畫面。
要不是因為這個突厥女人,邊辰沛打賭慘敗給李昂的事情,未必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傳遍長安城,以至于太皞山的勢力都無法暗中壓制消息,
讓他成為幾個月內市民閑談間的笑柄。
甚至會在千百年后,也被人以不光彩的形象記錄。
怨毒眼神一閃即逝,
邊辰沛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恢復了笑容,靜靜等待著裁判的動作。
鐺——
鑼聲響起,
谷蚌</span阿史那伽羅猛地蹬踏地面,隨后腳尖快速輕點,如同獵鷹鳧水一般,在擂臺禁制踩出密集漣漪。
輾轉騰挪,移動軌跡捉摸不定,快速接近對手。
武者與念師之間的戰斗,
除了少數善于使用弓箭,能用特制長弓、箭矢,進行遠距離狙殺的武者,
大部分情況下,都要先將距離拉近到二十步之內。
一旦近身,武者便能爆發血氣,干擾對方念力,再以武技一擊斃命。
“哼。”
邊辰沛看著急速接近而來的阿史那伽羅,原地站定,不閃不避,施施然抬起雙臂,交叉與身前,雙手的手背貼緊,十指結成特殊手訣。
嗡——
聽雨境高階的念力釋放而出,
腰間腰帶上的匕首,脫離刀鞘,劃破長空徑直刺向阿史那伽羅。
匕首與彎刀在空中碰撞,刮擦出清晰火星,
阿史那伽羅的前沖動作稍稍一滯,腳尖一轉,憑借腰力扭轉身形,卸去匕首帶來的沖擊力,同時擰動手腕,側轉彎刀刀身,朝著匕首重重一斬。
念器是念師心念所系,越是與念師心念想通的念器,
遭到攻擊時,對念師的反噬也就越強。
在阿史那伽羅的預計中,對方要么害怕受傷,以念力隔空收回匕首,為自己爭取到沖鋒的時間,
要么來不及收回武器,被自己彎刀擊中,陷入心神動搖。
無論哪種結果,都有利于自身。
然而,
邊辰沛根本沒想過躲避這個選項。
他目光微凝,匕首破空聲再次提速,正面撞上彎刀刀刃。
金鐵交錯聲尖利刺耳,令阿史那伽羅的手掌微微顫動。
邊辰沛雙臂如攻城錘般,朝前方重重一刺,
腰間腰帶上的針筒自行開啟,里面無數枚念針攢射而出。
這些念針都是用特制金屬打造而成,兩頭尖細中間粗,狀如梭形。狹長,鋒銳,沉重。
十數枚念針如暴雨一般,朝著阿史那伽羅傾覆墜下,
突厥少女面色凝重,手中盾牌揮舞,彎刀刀光化為匹練,格擋住所有來襲的念針與匕首。
“一心二十念?”
觀眾席上,邱楓微張嘴巴,有些難以相信道。
念學道途中,能將心念分出多少道,是衡量念師實力的重要標準。
所以學宮才會讓念學弟子多學多用,將念力應用融入到生活當中。
感氣境的小念師,最多能分出三、五道心念,做不同的事情。
身藏境差不多是七、八道。聽雨境平均為十道出頭。
一心二十念,
并且每道心念都能指揮如臂,具備均等的強度、準度、操控性,
邊辰沛的實戰水平,甚至要高于學宮同等境界的學子。
李昂瞇起雙眼,
太皞山的念學,果然有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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