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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燃燒

  (去讀書)

  隋奕竭力調整著氣息,說道:“只不過是借了湛泉的光而已。”

  “不必妄自菲薄,”

  鑒泉搖頭道:“再過五年,不,再過三年,你的名字都能刻在劍閣之上。”

  在地勢險峻、充滿昊天罡風、凡人難以抵達的劍閣峭壁,

  屹立著一塊隕星石,其與山體連在一起,萬分堅固,只有燭霄修士才能在上面刻下痕跡。

登劍閣、留姓名,也是獨屬于燭霄的壯舉與浪漫  “只不過,”

  鑒泉頓了一下,“不是現在...”

  最后一個字還在風中飄蕩之際,鑒泉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隋奕陡然驚覺,憑著冥冥中的本能,將熒惑劍橫在身前。

  老僧瞬息而至,右手結成拈花佛印,結著污濁血痂的指尖輕輕彈在了熒惑劍身上。

  鐺!!!

  隋奕只覺巨力沿著劍身傳遞而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院墻石磚的廢墟之中。

  激起漫天塵土。

  堅韌至極的熒惑劍,也如波浪般起伏彎曲,傳遞力量,撕裂手掌虎口。

  刺骨疼痛再次來襲,隋奕卻沒有停下來的機會,

  她身化劍光,從原地竭力閃離,

  下一瞬,鑒泉的拈花佛印,便重重砸在她剛才所在的石磚當中。

  佛光一蕩,石磚被碾為齏粉,下方土壤也像是被巨獸腳掌傾軋過一般,硬生生凹陷下去一層。

  禪宗修行和學宮主流略有差異,沒有劍與符這兩種道途,多了佛音與佛印。

  鑒泉成名多年,各家經典融會貫通,早已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舉手抬足間便有萬鈞威能。

  而且,這還是在他必須分出七成的心神與靈力,通過影魔吟唱佛音、誘導八十萬邢州城百姓的情況下。

  真要生死對壘,學宮的四位司業,或者太皞山的三位樞機,在單對單的情況下都未必能贏。

  稍一分神,鑒泉便再次追上,

  枯瘦拳頭轟擊燃燒著熒惑劍氣的劍刃,令劍刃向后彈飛,砍在隋奕自己的肩膀上。

  隋奕的脊背,撞飛了還艱難屹立在原地的監牢大門,

  余勢不減,整個人在城中心大道上暴退十余丈,

  雙腳鞋尖于地面拖出兩道綿長軌跡,

  鋒銳的熒惑劍更是深深嵌進左側肩膀之中。

  鮮血從肩部傷口中溢流而出,沿著劍身滾滾滴落,又被熾熱劍氣一灼,散發出怪異的燒焦氣味。

  而鑒泉,依舊站在原地,維持著結印、出拳的姿勢。

  他的拳頭上只留下一道輕微的白色痕跡,隨手一擦,便徹底看不出來。

  “你的熒惑劍,是你自創的吧?很有想法。”

  鑒泉重新站直,平靜道:“以燃燒自我,換取超越尋常功法的力量,

  先燃燒靈力,再燃燒靈脈,最后燃燒氣海。

  為了‘救’這些你素昧平生之人,值得么?”

  燃燒靈脈,或者說將靈脈輸出效率推出極限,將導致危險后果。

  輕則靈脈受損,境界跌落,

  重則靈脈崩潰,再無取得寸進可能。

  而燃燒氣海,則更加嚴重。

  氣海是身心交融之所在,

  氣海一旦崩塌,整個人都會廢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精神萎靡,意志衰退,比重病纏身多年的絕望病患還要頹唐。

  全力催發之下的熒惑劍,便是游走在失控邊緣的產物。

  被點破了隱秘,

  隋奕的表情反而變得無悲無喜起來。

  她用力將長劍從肩膀上拔下來,手掌在肩膀傷口上重重一按,釋放出的熾烈熱意便將傷口活活燙平,止住血流之勢。

  “沒有值不值的說法。”

  隋奕一抖長劍,將劍鋒上的干涸血污一并甩掉,眼角余光瞥見后方街道上那些渾渾噩噩、無知無覺的邢州百姓。

  她看著那些或年老、或年幼、或衣著得體、或服飾簡陋的男男女女們,沉聲道:“學宮弟子眼中,只有做不做。”

  “值得敬佩,但是,愚蠢。”

  鑒泉平靜道:“你還能擋幾次佛印?氣海一旦燃燒殆盡,修士的心神魂魄都會一同崩潰。

  淪為癡傻愚人。”

  “我明白。”

  隋奕沉默了一下,突然展顏一笑,“所以,我不會再逃了。”

  她那落在腰間的漆黑長發,漸漸蜷曲,像是遭遇靜電一般,噼啪作響。

  “嗯?”

  老僧瞇起眼睛,隱隱感覺到了什么,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鑒泉,或者說曾經是鑒泉的存在,此時此刻需要將大部分精力用于操控影魔,吟誦全城佛音,

  對待隋奕,只調用了一部分境界而已。

  但現在,雙方在境界上的差距,正在迅速縮小。

  不能再等了。

  鑒泉原本想讓隋奕空耗靈力,支撐不住自行敗退,或者活活耗死,免得他將更多靈力調用過來,影響到計劃實施。

  畢竟他的目的是完成六道輪回,而非殺人。

  “過了這么多年,學宮的天下行巡,還是一個脾氣。”

  話音未落,老僧瞬間閃至身前,轟出佛印。

  隋奕的及腰長發熊熊燃燒,連同她的眼眸也閃耀起灼灼火光。

  搖搖欲墜的氣海,再度轟鳴,泵出海量靈氣。

  隋奕竭力斬出一劍,十字劍氣后發而先至,搶在佛印成型之前,先一步擊中鑒泉。

  轟隆!

  巨響聲震耳欲聾,街道上方用于懸掛商家橫幅的麻繩直接崩斷,

  鑒泉與隋奕齊齊倒飛出去,前者撞毀了木質的監牢哨塔,

  后者撞平了十幾座沿街攤鋪。

  離得最近的幾十名邢洲城百姓,甚至被巨響震醒,雙眼恢復清明。

  “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怎么會在這?”

  “鑒泉大師?!”

  不明狀況的百姓們驚慌失措,特別是在注意到不遠處那些鎮撫司士卒的尸首之后,更是向后擁擠,試圖逃離。

  鑒泉隨手擊碎了一塊壓在頭頂的堅韌梁木,從哨塔廢墟中踏步走出。

  隋奕也從倒塌攤鋪中爬起,長發燃燒著沒有溫度的烈焰,

  原本及腰的發絲長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率縮短著。

  “氣海不夠燃燒,就押上了魂魄、壽元?”

  鑒泉平靜道:“你這么做,不禁此生再無望燭霄境,還會魂飛魄散。”

  隋奕咧嘴一笑,眼眸閃耀得可怕,“閣下都賭上了自身性命、終生清譽與禪宗徒子徒孫的未來。晚輩瘋狂一些,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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