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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使命

  “你確定?”

  東君樓內,名為阿提的傀儡機仆面無表情問道。

  “我確定,”

  李昂點了點頭,“開門吧。”

  “好。”

  見他心意已決,機仆也不再多嘴,從腰側解下鑰匙,打開了密室大門。

  空曠如廣場的房間中,靜靜懸浮的褐色淤泥仿佛感應到了什么,表面掀起環環漣漪。

  李昂邁步上前,左手握持輝光弩,右手執三棱槍,手臂處佩戴的符盤亮起光芒,顯示符箓已裝載就緒。

  傀儡機仆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默默從小推車上拿起一個鈴鐺,站在白線外,準備隨時介入——李昂白天時才被轟飛到門外,

  即便他的靈氣恢復完畢,但氣海、靈脈乃至精神上的損耗,短時間內不會彌補回來。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密集而細碎的聲響驟然響起,褐色淤泥在極短時間內迅速膨脹,兩端拉長擴張,表面浮現蛇鱗紋路。

  尚未完成徹底變形,蛇尾便撕裂空氣,如同城墻般橫掃而來。

  李昂面色沉靜,直至蛇尾掀起的狂風吹拂到他的發絲,才挪動右臂指向左側地面,微微勾動手指。

  手指套著的銅環連接著纖細鋼索,觸發符盤,令符盤射出一道風符。

  符箓觸碰地面,瞬間狂風大作,推動他的身形飄忽而起,飛向房間右側墻壁。

  李昂重重一踏墻面,如鷂鷹般在空中翻滾旋轉,右手握執的三棱槍劃出半圓軌跡。

  在他全力揮舞之下,堅固至極的三棱槍槍身甚至都出現了彎曲。

  同時,數縷墨絲從他手臂中眼神而出,纏繞在槍桿之上,沿著槍身急速蔓延。

  休——

  伴隨著凄厲的破空聲,槍刃噼中了蛇鱗,響起尖銳的金鐵交錯聲。

  以蛇鱗那城墻般的厚度,以及遠超鋼鐵的硬度,常規狀態下的三棱槍如此噼砍,非但不能砍斷蛇鱗,反而會被崩斷槍刃。

  因此李昂令墨絲包裹住三棱槍周圍,將這柄武器的長度強化到夸張的六米多長。

  撕拉!

  鋒銳槍刃割開了蛇鱗表面,暴露出鱗片下方尚未徹底演化出肌肉組織的褐色淤泥。

  那些淤泥蠕動顫抖,彼此間綴連著無數絲線,令人聯想起細密蛛網。

  就是現在。

  仍在半空中回旋的李昂,朝著蛇尾處撕開的裂痕,扣動了輝光弩的扳機。

  光球疾射而出,飛入到蛇尾傷口之中。

  就在此時,巨蟒長尾陡然一震,被三棱槍割開的創面兩側,所有褐色淤泥瞬間硬化,如同礦洞的結晶一般。

  轟隆!

  輝光弩的光球爆裂開來,散發出強烈光熱,

  李昂踩踏著沖擊波,飛落至房間左側,手中三棱槍劃過地面,激起無數火星,卸去了后退之勢。

  他從地上緩緩站起,眉頭微皺。

  由于巨蟒尾巴末梢及時結晶硬化的緣故,輝光弩的光球并沒有直接轟爛其長尾,只是爆破了一部分巖石碎塊而已而已。

  這點傷勢,伴隨著褐色淤泥重新融解、演變、硬化,立刻恢復如初。

  還真是,難纏啊。

  李昂看著傷勢頃刻愈合的巨蟒,心中幽幽一嘆。他自己在異變中,用墨絲恢復傷勢的有多爽,此刻就有多頭疼。

  自己是人類,在愿意被加劇侵蝕的情況下,任何傷情,只要不是腦袋被瞬間炸爛,都能恢復得回來。

  而對方則是完全體,根本沒有所謂“弱點”、“命門”之類的說法。

  再生能力更上一層樓。

  并且,對方沒有頭腦,或者說每個地方都是頭腦。

  無論是攻擊尾部、蛇之七寸,對方都能瞬間反應過來,做出應對。

  每個地方都有著反擊能力。

  “難怪山長說這東西是禍害,如果逃脫出去,再吞噬些奇異金屬,繼續進化,難以想象還會變成什么樣子。”

  李昂搖了搖頭,想要擊敗對方,最好的方法莫過于用最強烈的攻擊方式,比如燭霄境的龍息術、焚炎術、萬里冰封符等,直接粉碎巨蟒身軀。

  一遍不夠,那就來第二遍、第三遍。

  如此循環,直至褐色淤泥的再生能力,短時間內達到極限,難以維系基礎形態——至少李昂體內的墨絲是這樣子的,短時間內恢復太多次,會產生類似金屬材料的“金屬疲倦”。

  問題在于...

  李昂掃了眼自己手中的輝光弩,這柄武器轟出的光球威力,取決于注入的靈力。

  哪怕把氣海榨干,也不可能達到燭霄境念術符箓的效果...

  轟隆!

  李昂思索之際,巨蟒已然徹底恢復傷勢,它厲聲嘶吼著,腹部蛇鱗滑過地面,以不可阻擋之勢沖撞而來。

  雙方距離疾速縮短,

  站在白線外的傀儡機仆,看著遠方一動不動的李昂,不清楚他是被嚇傻了還是來不及反應,僵硬手掌已然開始搖晃,準備通過鈴鐺喚醒房間內的禁制,將李昂拖拽出來。

  然而,就在傀儡機仆搖晃鈴鐺、褐色巨蟒咬下蛇吻的瞬間,

  李昂勐地蹬踏地面,一躍而起。

  他后揚手臂,衣袖下疾射出無數墨色絲線,鉤在房間的墻壁、地面上,將他整個人向后拖拽,險而又險避開蛇吻。

  巨蟒余勢不減,昂起頭顱,繼續追逐李昂而來。雙方體型的巨大差距,令李昂如同渺小蚊蟲一般,在一次次的追擊中險象環生。

  傀儡機仆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手中鈴鐺慢慢放低。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李昂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少。

  他不再需要依靠擺動手臂來釋放墨絲,所有墨色絲線,就如同他身體與生俱來的一部分一般,指揮如臂。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李昂回想著白天時的領悟,眼眸中閃爍著光亮。

  他不再將墨絲視為外來的侵入寄生者,或者說,他對自己有了足夠的自信。

  一直以來,他都害怕墨絲侵蝕他的身軀,破壞他身為人的部分,畏之如虎狼。

  直到今天,他看見了長安城里的變化,看見了那些因自己行為,而改變的人間現狀。

  他不再懷疑畏懼自己覺醒異界記憶的原因,如果他身上真的背負了什么不可抗拒的使命的話,那他也已經走在了完成使命的道路上。

  墨絲侵蝕,又能如何?

  他就是自己,就是李昂,不會因為人類軀體部分的多寡、變化,而發生思維上的改變。

  他相信這一點,接受這一點。

  于是,氣海與墨絲交匯,靈脈與絲線融合。

  靈氣運轉,前所未有得平順,

  一呼一吸間,四肢百骸都在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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