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之忠、之義、之寶、之麻”都姓尚,是他和尚可喜的第一茬長子和次子!
什么叫第一茬長子、次子?兒子是韭菜嗎?還有一茬一茬的?
還真有!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他們仨的兒子還有女兒,就是屬韭菜的,割了一茬長一茬。
他們仨的第一茬兒子、女兒都是明朝人,是他們仨投靠后金之前就早早的出生了的——尚可喜在投靠后金之前已經是明朝的副將了,年紀也奔三了。怎么可能沒兒子?特別是尚可喜屬種馬的,投靠后金以后兒女上百,在大明那邊怎么可能無兒無女?這不科學啊!
實際上,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在明朝的遼南鎮當官的時候,都是妻妾成群、兒女滿堂的。而這成群的妻妾、滿堂的兒女,還有遼南尚家另外的幾百口人,都是旅順之屠中,被后金天兵給殺光了,只剩下二十七人沒宰,當了旗奴。后來在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三人投降后金之后,又給放出來還給了他們仨......那可真是皇恩浩蕩啊!
可是這二十七人之中,并沒有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三人的兒女......那幾個小娃娃都叫后金天兵給殺了!
所以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三人就失去了“第一茬子女”,而且他們仨也不敢懷恨滿洲主子。而為了讓主子安心,他們仨都不敢讓死去的兒女入尚家的家譜......而是直接讓他們消失了。所以尚之信、尚之孝他們就成了尚可喜的第二茬長子、次子了。
不過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三人雖然不敢懷恨主子,但是卻一直在心里暗搓搓的恨著給滿洲主子帶路的孔有德、耿仲明——沒他們倆帶路,后金天兵可沒那么容易打破旅順口,旅順不破,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的老主公黃龍和幾百口家人自然就不會慘死了。
所以耿仲明被滿洲主子逼死,孔有德被李定國打死的時候,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三人都偷偷的擺酒慶祝來著。
可是滿洲主子在逼死耿仲明后,又封了耿繼茂。而孔有德雖然被李定國打得斷子絕孫,卻留下個閨女孔四貞是個狠角色。當年她人一到北京就把見死不救的續順公沈永忠給參倒了!
后來他又走了太皇太后的后門,先破例當了侍衛處的一等侍衛,然后又下嫁給孔有德的老部下孫龍之子孫延齡,還給孫延齡搞了個廣西將軍的職位,然后夫妻二人同治廣西。
這份心機,不可不防啊!
尚可喜沉著臉說:“這孔四貞明面上和平西王府疏遠,但她家和吳家并無深仇大恨,而和我們尚家才有血海深仇......而且吳三桂一旦入主廣東,朝廷必然會更加仰仗廣西。只要孔四貞提出請求,就一定會封孫延齡為定南王!
所以你們倆得給我守好廣州,誰的兵不讓進......不管來人是吳三桂、孔四貞,還是祖澤清,只要帶著兵,就不能讓他們入城!”
“明白了!”尚可樂點點頭,“四哥放心,小弟豁出命也替您守好廣州!”
尚可愛則對尚可喜道:“四弟,保住廣州的關鍵還在揭陽,如果一直打不下來,皇上等不及了,一道圣旨下來,咱們還敢不交出廣州城?而這揭陽縣城可不好打啊!”
尚可喜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回頭用馬鞭指著跟隨他一起抵達大校場的三十多門紅衣大炮,底氣十足地說:“看見沒有?這三十二門紅衣大炮都是澳門葡人開辦的布家老炮廠鑄造的,用的是上等的銅料,每一門都是精工細作而成的,打得又遠又準,還不會炸膛......我可是一門一門的攢了八年才攢出這么些紅衣大炮的!
有了它們,還怕轟不塌揭陽縣的城墻?只要這三十二門紅衣大炮運到揭陽城外,再筑起炮壘,晝夜轟擊不停,城破還不是時間問題?城破只要有望,皇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臨陣換將的,更不會讓吳三桂來廣東。哪怕打上一年,皇上也是等得了!”
......
校場當中的尚家軍的兵將早就瞧見他們的王爺帶著三十幾門紅衣大炮來了!
這些跟著尚可喜混的軍將可都知道他們是要去攻打揭陽縣城的,攻城戰如果打得不好,那可就是尸山血海啊!
而紅衣大炮,就是他們這些將要去進攻揭陽縣城的平南王府的藩下奴才和走狗兵們保命的手段。
所以看見那么多的紅衣大炮,這些奴才和走狗的士氣一下就起來了。
正在校場里面帶兵的尚之孝是個會來事兒的,看見大家伙的士氣上來了,馬上就振臂高呼:“大清萬勝!我大清天下無敵!”
跟他站在一塊兒的世子尚之信一聽這兄弟已經開始來事兒,也趕緊跟進,大呼道:“我大清天下無敵!王爺戰無不勝......”
校場里面的一萬八九千人跟著就沸騰起來了,人人都張開喉嚨,一起跟著大呼。
“大清萬勝!我大清天下無敵!王爺戰無不勝......”
小兩萬人歡呼聲一起來,自然是山呼海嘯一樣的,尚可喜、尚可愛、尚可樂仨老頭一瞅,精神頭也跟著上來了,也不聊天了,全都策馬向前,昂首挺胸的入了校場。
劉玄初和楊起龍二人這個時候也在校場當中,他們倆都跟祖澤清在一塊兒。這祖澤清是高雷總兵,防區在廣東西部,手下有四千很能打的綠營兵。不過尚可喜父子本就不信任這個吳三桂的表弟,之前又出了個“看房事件”,現在當然就更不信他了。所以這次東征沒他的份,而且尚可喜還給祖澤清下了道令旨,讓他出兵欽州灣去剿滅偽明余孽盤踞的龍門島。
不過祖澤清得了命令之后卻不忙著出兵,而是以采買軍備糧草為由賴在廣州。今兒更是帶著劉玄初、楊起龍他們倆一起來看尚可喜出兵。
看見那三十二門在陽光下泛著青色光芒的青銅紅衣大炮,祖澤清低聲罵了一句:“他N的,這老東西居然私藏了那么多銅炮......”他回頭問劉玄初、楊起龍,“劉先生,楊師爺,看來揭陽那邊得有一場苦戰了!”
楊起龍倒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兒,笑著道:“揭陽縣城四面有水,紅衣大炮想運上去怕也不容易吧?”
劉玄初的眉頭也輕輕皺著,似乎也在為揭陽的朱家小朝廷擔心。
楊起龍瞧見他的表情,就知道還有什么壞消息傳來了,于是就低聲問:“軍師,您在擔心什么?”
劉玄初低聲道:“福建啊!施瑯、范承謨都去了......北京的那位還是有兩下子的!”他扭頭看著楊起龍,“他一邊逼著尚可喜傾巢而出,一邊又在福建使勁兒。而且還存著持久的心思,要不然也不會派施瑯來重建福建水師。所以那邊的局面很兇險啊!”
“軍師,”楊起龍問,“看來我得出一趟遠門了......不知您老有什么要交代的?”
劉玄初道:“交代就不必了,把廣州府這邊的情況詳細和他們說了就行......回頭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另外,劉進忠、趙得勝和耿精忠那邊你也得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