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我們廣東人、潮州人都是喜歡發家致富的!”
說完了“均田”的事兒,朱和墭話鋒一轉,又開始講發家致富了。
他現在想搞的“宗族均田”,其實有點“最低保障”的意思所起到的作用就是最大限度地提高廣東人民生活的下限。
現在全中國就那么幾千萬人,而且還擁有明朝時候大約兩億人開發出來的土地可以利用,人均gdp其實是可以做到比較高的。
后來晚清時期,中國的人口多達四個億,比康熙初年翻了總有七八倍,這耕地能多多少?而產業都是以小農經濟為基礎的,又能增多少?
反過來說,現在就是供四億人將就著活命的資源和產業給五千萬人“均”,真要好好搞,人均怎么可能低得了?
而清初又是海禁、又是遷界、又是礦禁,而且也不搞什么均田,還一個勁兒的搞圈地,甚至把整個東北都圈了起來!
基本上,滿清走的就是想盡辦法降低人均gdp的路子 而朱和墭當然是既要帶領大家共同富裕,也允許少數人特別富裕的。
朱和墭大聲道:“我自己也是潮州人,當然知道大家的心思。以后廣東除了這些授給宗族,不許買賣的祖田之外,還另有可供私人運營的產業。譬如礦山,鹽場,市鎮大邑的土地,還有靠近這些市鎮大邑的土地,以及其他朝廷所規定的土地,都是可以為私人所有及買賣的產業。
另外,在北伐戰爭或其他戰爭期間下發功勛田宅,也都是屬于私人所以,都是可以買賣的!
大家伙覺得孤家的這套均田之法可好啊?”
這辦法怎么可能不好?
那可是潮州人、閩南人、客家人玩了幾百年的路數了,都已經經過實踐經驗了不管怎么說,這三伙人在后世繁殖的很多,資本主義道路也走得不錯,而且還在晚清民國的亂世中折騰出好大的動靜。
當然了,朱和墭也沒有能力去砸碎清初廣府、潮州、客家三個族群中盛行的宗族制。他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順著宗族制建立一套基層治理體系。
只要這套基層治理體系搞起來了,廣東的力量也就起來了。
而廣東的力量一旦起來,能干的事情可就不僅僅是北伐了。
“世子爺,晚生想問一下,現在廣東這邊人少地多,均田是可以搞的,但將來人口多了怎么辦?”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提問了,問題還很有前瞻性!
人多了怎么辦?出國講理啊!
朱和墭看了那人一眼,認識的,原來是澄海鄭家的一個老秀才就是暹羅的鄭信大帝他們家!
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鄭信的祖上?
“人口多了就開分堂!”朱和墭笑道,“潮州就這點土地,三四十萬人分一分還行,如果有七八十萬就有點擠了。到時可以往外發展,下南洋去!
咱們潮州人本就有許多親戚在南洋,那些白夷還欺負咱們的人現在好了,咱們有了天雷、天火,再下南洋可比過去腰桿子硬了。”
朱和墭這個時候忽然認真地看著這老頭:“鄭秀才,以后你家的子孫如果在暹羅國被人欺負了,我的子孫就派天兵去撐他!”
“那小老兒就多謝世子爺了!”
這小老頭笑嘻嘻的向朱和墭作揖,壓根就沒想過今天的這番約定,將來會為他的家族帶去一個長久傳承的王朝 隨著朱和墭說出了“帶著天雷下南洋”的話,酒席上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熱烈了。一幫潮州大族的首領都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都覺得跟著朱和墭很有搞頭。
朱和墭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就對邱輝、陳永華二人道:“丈人、陳軍師,現在廣東全省即將平定!
我希望可以開一個萬族大會,將廣東十府一州的大姓首領都請到廣府,共商國是,并且請他們一起來支持朝廷的均田、均稅、均役,支持朝廷的北伐。”
說是“萬族”,其實就是個號稱。廣東十府一州根本出湊不出一萬個大姓,能有三四千個就不錯了。
而將這三四千個大姓的首領召集到廣州開會,與其說是請他們支持,不如說是表面大明朝廷對廣東地方的掌控達到了一個相當強的地步。
另外,這些大姓首領都是讀書人。朱和墭把他們找來,正好可以向他們宣傳自己的原儒主義,同時還能推動以族學為基礎主的教育體系的建立。
宗族這個體系,在傳統的中國社會中所發揮的作用,有點類似西方基督教的教堂和天方教的清真寺不僅可以把人聚集起來,還可以提供一些基礎的公共服務,比如低層次的裁判、基本的教育和救濟。
這些服務要靠中世紀的官府來提供,那是比較困難的,而且還非常貴。
不過和基督教、天方教相比,宗族的組織體系不是很健全基督教、天方教不僅有基層,還有中上層。基督教有各級主教,天方教有法學家和哈里發構成的體系。
所以他們講起道理來就比較有力了!
而朱和墭為了宣傳自己的原儒主義和傳播自己的“法術”,肯定要建立各級學校。現在正好可以用儒家學校作為宗族體系的中上層,用提供高級教育和出人頭地的機會為手段,建立起儒家的中上層體系。
這樣儒家以后出門講理的時候,也能人多勢眾了!
“那得開多久啊?”
“是啊,兵貴神速啊!萬一吳三桂一鼓作氣打到南京了”
邱輝和陳永華的言語當中都有點擔心,擔心吳三桂人太猛,一口氣打到南京去了,那朱和墭的麻煩可就大了。
“放心吧,”朱和墭笑道,“吳三桂這個老家伙膽子小的很,不敢一鼓作氣的。我們只管安安穩穩的過年、開會、練兵明年夏天開始北伐都來得及。”
“阿嚏”
正端坐在沅州府芷江縣城內的大總統行轅內的吳三桂沒來由的就打了個噴嚏,可把身邊的幾個謀士還有兒子吳應熊嚇一跳。
“父親,您沒什么吧?”
吳三桂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沒什么就是鼻子有點癢。”說著話,他將手里的一份康熙皇帝的明發上諭遞給了吳應熊,“這個楊起龍是你的人嗎?他到底是什么來路?”
吳應熊苦笑道:“這人的確是孩兒的一個朋友也不能算屬下吧,雖然孩兒推薦他當了個西選官。不過他當年在北京混得風生水起,要弄個官身再容易不過了。
您要問他是什么來路?孩兒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猜他可能是明朝的某個勛臣或是宗室之后。因為他知道很多宮里面的事情,還有許多明朝的遺物哦,他還曾經冒充過朱三太子。”
“冒充朱三太子?”吳三桂一愣,“他會不會”
“不會,”吳應熊搖搖頭,“年紀對不上.他才三十來歲,不可能是朱三太子。
不過他的反清態度極為堅決,顯然是恨極了大清朝的。”
吳三桂想了想,看著兒子,“那他是反清更堅決,還是復明更堅決呢?”
吳應熊一愣,“父親,您怎么問這個問題?難道他”
吳三桂將一張信紙遞給了兒子,“你看看,這是楊起龍的字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