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掐會算的諸葛三和這次可算錯了,因為來到香口鎮前線的可不止趙良棟一個巴圖魯,還有卓布泰、王輔臣、施瑯、費揚古等四個巴圖魯。
也就是說,清妖在安慶前線的五大巴圖魯現在都齊聚到了小小的香口鎮!
除了這五個巴圖魯之外,還有一個康麻子御用軍師周培公和一個圖海圖中堂。
而他們齊聚香口鎮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獵殺大明監國朱和墭!
因為在以往的幾場交戰中,朱和墭都喜歡身先士卒,多次出現在戰場上,所以這五個大清巴圖魯才有了設個圈套把朱和墭坑死的設想。
而香口鎮周圍的地形,好像就挺適合挖坑埋朱和墭的!
他們現在都登上了香口鎮西面,一座名叫香山的小山頭上,個個都舉著千里鏡在往長江邊上那條狹窄的通道張望——這條長約二十里,最窄處還不及二里,一邊臨江,一邊是沼澤濕地的狹長通道,搞不好就是朱和墭的死地了。
“圖中堂、卓中堂、王中堂,施軍門,費軍門,你們瞧見那些木柵欄了嗎?那是偽明軍在筑壘......他們大概也知道這條江邊路險得很,所以每隔二里路就修一個堡壘,用步步為營的法子向香口鎮這邊推進。”
正在說話的是趙良棟,他之前屯駐在和香口鎮一江之隔的望江縣,不過駐扎香口鎮的清軍也是他的手下。所以他之前已經來過香口鎮許多次了,今兒只是正式把自己的中軍從望江縣移入香口鎮而已。對于香口鎮周圍的地形,他也是非常熟悉的。
所以一個比王輔臣的設想更加完善,也更加狠辣的方略,早就在他的心中醞釀了一段時間了。
趙良棟頓了頓,又道:“偽明軍雖然小心,但是這二十里江邊道卻還是一條死路!
二十里江邊道的北面就是長江的灘頭,幾乎處處都可以登陸。而且由于江邊道太窄,只要把炮船開到江邊,就能用火炮封鎖住江邊路!”
施瑯笑道:“這個法子好!我們水師可以豁出十條炮船不要,直接沖灘擱淺當炮臺使。”
卓布泰問:“如果偽明軍用糖藥彈轟你的船,你的船還能扛住?”
“能!”施瑯笑道,“只要在船艏多堆一些沙包,修出一個炮壘就行了。反正這些炮船擱淺后就不動彈了,根本不必考慮載重太沉無法機動的問題。而且還可以讓這些沖灘擱淺的炮船多帶子母炮、威遠將軍炮......只要咱們的火力夠猛,能和偽明軍對轟,就沒什么好怕的!”
“那太泊澤南邊的山邊道呢?”周培公又問,“那邊有什么動靜?”
趙良棟笑著回答道:“目前還比較平靜,只有小股的偽明軍的邏卒和夜不收在探路。不過他們的兵力比較薄,若是集中走江邊路還可步步為營,再分一部分人馬走山邊路,那可就兩頭不靠了。不過江邊道一旦被封住,偽明軍一定會從山邊道撤退。”
王輔臣哈哈笑道:“那可求之不得......老子的正白旗新軍一萬六千將士,就等著他們從大山邊上過呢!現在可是夏天,時不時的就是大風大雨下了來。到時候什么糖藥、什么火槍,他M的全都不靈了,就得真刀真槍地干了!
老子就不信,就憑姓朱的手下,能是咱正白旗新軍的對手!”
正白旗新軍和老八旗的正白旗是沒有什么傳承的,這支軍隊的老底子是王輔臣帶出來的包衣奴才軍的綠旗軍。
這支綠旗軍雖然是綠營的底子,但是其中有大量來自甘陜綠營的精兵悍卒,戰斗力非常了得。王輔臣又是個善于練兵的,把這支兵練得非常強悍。
在建陽水之戰中,綠旗軍因為醬油打得好,不但得以保全,而且還成了康熙最倚重的主力。
后來編練新八旗時,綠旗軍就給一拆為二,變成了正黃旗新軍和正白旗新軍的老底子。不過這次拆分并不是平方,而是三七開......正黃旗新軍拿三,正白旗新軍拿七!
如果要拼火力,正白旗新軍還真不一定是偽明軍的對手。可要是打肉搏......他們可誰都不怕!
圖海笑道:“好啊!有你馬鷂子這句話,那就沒啥好怕的了......卓中堂,皇上說了,安慶這邊的仗,以您老為主帥,您看怎么樣?”
卓布泰點了點頭,道:“那老夫就提個方略吧......正白旗的一萬六千人就在建德縣藏著,不要露頭。誘敵和堅守香口鎮的活兒就由咱們鑲黃旗來干!
趙軍門領著一個固山(由都統指揮)的人馬在長江南岸布置,老夫領一個固山守在華陽鎮。
再留一個都統交給米制軍領著守在安慶南北二城,并且等待反攻時機。
等偽朱三太孫被引到香口鎮附近時,咱就開始反擊......圖中堂、施軍門,你倆的水軍加上留守安慶的那個正黃旗固山一起從水路進兵,打江邊道!
王中堂、費軍門,你倆的正白旗新軍到時候一分為二,一路在山邊埋伏,一路則撲擊香山口周圍的偽明軍,和趙軍門來個里應外合......不過記著,一定要給偽朱三太子留條退路,讓他走山邊道而過!”
“嗻!”
“得令!”
“嗻!”
“卑職得令!”
“卓中堂,您就瞧好吧!”
圖海、施瑯、王輔臣、費揚古、趙良棟他們幾個雖然和卓布泰都是肩碰肩的人物,但是這會兒卻都一本正經地行禮應嗻。
卓布泰笑著點點頭,然后又擰起眉頭對趙良棟道:“趙軍門......這一役你的任務最重,要先誘敵,后堅守,萬萬不能有失!”
趙良棟拱手行禮道:“中堂放心,卑職一準讓姓朱的知道什么是咱大清的上勇!”
五月初十,馬當棱堡。
一座足可以屯兵數萬的簡易棱堡,在不到一個月的緊張趕工之后,終于在兩天前竣了工。
朱和墭的“監國撫軍”大旗,則在五月初十上午,正是出現在馬當棱堡的城頭。
不過實際上他已經在馬當前線呆了十來天了,在過去的十來天中,他一邊親自當監工,盯著棱堡工程;一邊還得四處查看地形,甚至親自窺視清妖的布署。有時候還得抽空關心一下聚集在馬當的數萬人馬的吃喝拉撒——現在可是最容易傳播疾病的炎夏時節!
如果一不小心鬧出個瘟疫,那這場安慶之戰就不用打了。
一連忙活了十多天后,朱和墭總算在馬當棱堡里新落成的“茅屋行宮”里面安頓了下來,而且身邊還有了大波玲、蒼女仆和周玉冰三個美人兒相伴,對于作戰心里也有了底兒——清軍似乎要在香口鎮和他的大明天兵戰上一場了!
不過康麻子投入到香口鎮的兵力看著也不多,僅僅只有一個固山——根據軍師府掌握的情報,一個新軍旗下面有三個固山,一個固山也就是五千多人。
怎么點人馬守著個緊挨著長江邊上的香口鎮,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就是琢磨著堅守一段時間,然后就乘船撤走。
這應該是邊打邊退,節節抵抗,最后再戰于安慶的路子!
朱和墭這個時候坐在“茅屋大殿”里面,一邊翻看著南昌那邊的監國府送來的稟帖,一邊琢磨著香口鎮這邊的戰事大概會持續多久。
突然,腳步聲響了起來,朱和墭抬頭一看,就見大波玲“一抖一抖”地走了進來,腳步很急。
“哈哈哈,姑姑,現在還早......”朱和墭的話才說了一半,大波玲已經遞上了一份加急軍報。
“阿炮,趙良棟那妖頭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