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良小姐此刻的內心十分復雜。
要說有多復雜,差不多就是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閉著眼睛選擇飲料,結果自動販賣機掉出來可樂,大概是迎來世界末日的絕望表情。
說來話說,今天因為和某位憧憬許久的女性前輩在同一個片場配音,曾經被那位女性前輩夸獎過自己的腿很好看,還特地穿了露出大腿的牛仔短褲。
為的就是能夠討那位女性前輩的歡心。
雖然她已經結婚了,但這并不妨礙咲良小姐的貼貼之魂。
而今天的收錄工作結束的很早,只是沒能和那位女性前輩共進下午茶,讓咲良小姐感到有些許遺憾。
但是在自己的強烈要求下,對方還是一臉羞澀妥協的伸手來摸她的大腿,這讓咲良小姐十分受用,想著總算是沒白穿這條牛仔短褲。
而就在今天,此前拜托經紀人專門購買的某樣物品,也終于來到她的手上。
物品到手,工作結束的早,無論做什么都不喜歡拖拉的咲良小姐,在說服內心的抵觸后,以超強的執行力,搭乘電車來到了月島。
靠著記憶,總算是走到了住宅區附近,結果在便利店的門口,看見來某個熟悉的身影。
他身邊似乎總是有漂亮的女孩子,令咲良小姐羨慕不已。
雖說女孩子也有女孩子的快樂,但是男性總會有更多的勾搭女孩子的優勢,更不要說是那張有些犯規的面孔了。
好在咲良小姐不喜歡那類帥氣的長相,硬要說的話,普通平凡一些的,臉上稍微有一點點成熟的皺紋,優雅穩重的年上男性,才符合她心中的標準。
至少也得28歲以上。
似乎有些扯遠了。
咲良彩音會出現在此的理由很簡單。
如果要認真探討的話,咲良小姐甚至能夠拐彎抹角地說上一個小時,來講述她今天為何會出現在此。
但眼下還是用一句話來概括吧,倒不如說只用兩個字就可以:
賠罪。
是的,那位心高氣傲的咲良小姐,就是抱著如此耿直的想法而來。
也不是說非要讓對方接受自己的道歉,或者是必須原諒自己,咲良小姐雖然麻煩,但還沒有傲慢到那種程度。
因為做錯了事,所以需要賠罪,這是她的觀念。
賠罪并不能將過錯一筆勾銷,但是連道歉都不愿意做的家伙,一定不是什么正經人。
至于對方原諒與否,則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
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認為自己無法去動搖誰的心態,展現出賠罪的態度,剩下的就看對方了。
哪怕擁有必須賠罪的常識,咲良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別扭,以及倔強。
也正因此,她才會在陌生獨居離異單身男性的家門口,餓著肚子,蹲到現在。
好在今天是陰天,否則以咲良彩音的體質,說不定會直接中暑,學生時代就有過因為中暑,而導致錯過去修學旅行的經歷。
絕對稱不上是愉快的記憶。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倘若再蹲得久一些,說不定會被路過的巡警盤問。
單手撐著地面,雙腿微微打顫,從蹲姿重新站直雙腿,整個過程足足花了三分鐘之久。
咲良小姐也不是沒想過,自己為什么非要遭受這種罪呢。
已經口頭道歉過了,對方也沒有展露出過激的行為,雖然那張淡漠的臉讓她有些不爽,但是說實話,咲良彩音認為最上和人的態度已經相當好了。
換作是自己遭遇那種事兒,怕是會直接快進到東京灣雅座一位。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都是她自己的錯。
比起咲良彩音對最上和人做的那些事,僅僅只是被阻擋在門外,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只不過是她心高氣傲,受不得委屈罷了。
咲良小姐才不在乎是否會被原諒。
——這么說是騙人的。
咲良彩音是個連自己都會騙的,奇怪的女孩子。
她超級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卻總是偽裝成云淡風輕的模樣。
因為不擅長與他人打交道,所以希望周圍的人都來親近自己。
性格稍微有一丟丟扭曲,但應該算得上是個有趣的人,喜歡抱打不平,聊得來的聲優朋友也有不少。
但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她貪心地想要更多,最好全世界的人都能喜歡自己。
連小孩子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咲良彩音卻執著認真地朝這方面努力著。
但如果是壞人,咲良彩音希望不要喜歡自己。
至于好人與壞人的定義,全靠咲良彩音的主觀想法。
扶著冰冷的墻壁,穿著涼鞋的腳趾間,進了幾粒沙石,她沒能在乎這樣的細節,用手輕敲著大腿外側。
“什么嘛,最上屑人,咲良大人可是專程帶著超級貴重的賠禮來道歉的,竟然連門都不讓進,區區一個屑人……咕!”
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她說著自己也明白不討喜的話,僅僅只是輕聲抱怨,似乎只要這樣做,就能令自己心底積壓的情緒發泄出去。
驀地,身后的大門傳來門鎖響動,柔和的暖黃色光斜射而出,明亮了她微微搖晃的影子。
像是走投無路的怪盜被堵在巷角,身后是數十臺打在她背上的探照燈,有些惱羞成怒,又由衷松了口氣。
咲良小姐回頭,看到了最上和人。
這個討厭的男人,已經換上睡衣,頭發濕漉漉的,頭頂披著純白的毛巾。
在自己挨餓發呆的時刻,這個家伙竟然在舒服的泡澡,簡直越看越可惡。
可是,倘若自己當時的行徑,對他造成來無法挽回的確切影響,他或許連享受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泡澡都做不到。
想到這,她不可思議地,突然就不是那么生氣了。
可是,咲良彩音是及其別扭的家伙,她不會主動去說真話,卻也不會去說顯而易見的假話。
正當咲良小姐天真的以為,這個男人是來聽自己說話的,內心不禁產生看來是被自己的毅力所打動,不愧是我的積極想法。
最上和人一臉淡然地看著她,不曉得她在興奮些什么東西,淡漠地說道:
“咲良小姐,剛才有鄰居打電話到我家,說我家門前蹲著一個形跡可疑的人,能請你不要給我添麻煩么?
萬一被報警,連我也是要被叫去做筆錄的,請不要做這種讓我困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