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旅行這事兒,現實與小說中大抵是有區別的。
沒有自駕游,沒有圣誕節,沒有三人同行。
單單是一對已經相互約定后半生的戀人,為了從什么當中解脫出來,亦或是想從中確認什么,作為心情轉換的行為罷了。
理所當然的。
而最終目的,是為了穩定或是提高現狀,令彼此的關系更進一步。
這樣的理由才稱得上是大眾,稱得上是普通,并不是像文學作品中那樣充滿戲劇與轉折的東西。
這些年來,最上和人根本沒有享受旅行的機會,坐在安穩的列車內,只要列車不停下,便會生出一種脫離世界,脫離社交的輕松感。
而他的上一次旅行,遠遠要比這次沉重,且傷感的多。
這或許是因為坐在身旁的女孩兒,不是同一個人。
列車到站后,最上和人沒有選擇乘坐電車,拖著兩只那么大的行李箱,最上和人實在不想將珍貴的旅途花費在交通上,因此出了車站后直接選擇打車。
最上和人預定的溫泉酒店位于神奈川縣箱根町的強羅區,聽說打著高級溫泉酒店的稱號。
酒店有露天展望浴場,可以眺望相模灣,每間客房都設有專用的私人露天浴場,最上和人并不如何懂高級與否,但價格確實相當高級,哪怕是最便宜的客房,住上一晚也要10萬日元。
賺了那么多錢,最上和人是頭一回將金錢花在這種享樂的地方。
在酒店迎賓的指引下,經過充滿箱根手工藝文化的雅致大堂,分別換上浴衣,來到安排好的客房。
客房極大,入目皆是高級木材制作的家具,兩米寬的大床,足以應付今夜的任何姿勢。
落地窗外是露天浴池,再往外是一片竹林,能夠歐清晰看見遠處巍峨的群山。
“唔呼好厲害啊!”
將行李箱丟在一旁,光潔的腳丫在榻榻米上發出啪嗒啪嗒的可愛聲響。
拉開落地窗來到寬闊的陽臺,越過休歇用的椅子與茶幾,少女趴在半人高的玻璃隔斷上,眺望遠處的茂密竹林。
“和人君!和人君!”
她大呼小叫地朝著最上和人招手,午后的陽光照射在女孩兒精致的臉上,獨特高挺的鼻梁輕輕抽動,似乎是想將全世界的清新空氣,全部吸入肺中。
來到咲良彩音身后,最上和人伸出雙手,將身前的少女摟在懷中。
“你看!那邊的山脈能看得一清二楚欸!”
最上和人輕輕低頭,附和道:“嗯,看得很清楚。”
“嘖!沒讓你看這個山脈!討厭死了!”
最上和人輕笑:“喜歡這兒么?”
“嗯!感覺像住在大自然里一樣!”咲良彩音張開雙手,閉起眼睛,微微仰著下顎,臉上掛著幸福的笑。
“那就好。”
“這兒應該不便宜吧?”
“15萬日元。”
“我們這一趟?”
“一晚。”
“好貴!”
“原來你也這么覺得?”
“那不是廢話?你是腦袋有問題訂這樣貴的地方?花30萬來泡溫泉,這是泡錢吧!”
抬手摸了摸她的短發,咲良彩音的反應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最上和人現在賺的確實不少,但是考慮到兩人的今后,咲良彩音還是不希望他為了自己花錢大手大腳。
“能讓你開心我就覺得挺值當。”
“得知價格后,我的開心就已經扣去三分之一了。”
“這可不是好事兒。”
“那可不,誰叫你不同我商量。”
“下次旅行再找你商量,這回能不能先原諒我,你看那邊的竹子,看著就十分美味。”
“我可不吃竹子,別轉移話題。”
“唔……是我不對。”
“道歉倒是挺快,你該不會以為無論什么事只要乖乖道歉我就會原諒你吧?”
“這件事兒應該會。”
“哼!”
老實說,這個價格確實不便宜,只是對于最上和人與咲良彩音來說,其實算不得什么。
本就生在富貴人家,并且事業成功的咲良彩音自不必說,而最上和人現在的存款,稍微多消費一些也不打緊。
而且至今為止,最上和人也沒有帶咲良彩音去過什么像樣的地方,所以才會在挑選酒店時,略微沖動消費了一把。
雖然最上和人大可以用“你的哪件衣服是低于10萬日元的”這種話來懟她,但最上和人再笨也不會說這種一看就是想要吵架的話,他帶她來這是為了讓她開心,而不是給她添堵。
最終,在最上和人語氣溫柔地在她耳根念叨半天,咲良彩音總算是消了氣,一轉眼又沉浸在這幽靜雅致的氛圍當中。
興許是陽臺的風有些涼,只穿了浴衣的咲良彩音跺著腳回了房間內,最上和人則去打開行李箱,將牙刷毛巾等私人物品拿出來。
他與咲良彩音相同,不習慣用酒店內的這些物品。
“和人君,我先去洗澡,你幫我把浴巾和內衣拿出來放床上。”
最上和人“嗯”了聲,打開咲良彩音的行李箱,按照她說的做。
浴室方向傳來水聲,最上和人躺在床上,略有些倦意的閉上眼睛。
事實證明,就算來到遠離東京的地方,他的心緒還是停留在那邊錯綜復雜的繁華都市,許多煩惱并不是依靠出遠門就能洗去的。
但至少,他現在的心境平靜了許多,想來這會是一場不壞的旅途。
許久,浴室內的水聲停止。
“和人君,幫我把浴巾拿進來。”
最上和人起身向浴室走去,咲良彩音將浴室打開一條縫隙,伸出染著水珠的雪白胳膊,漂亮的眼睛透過門縫,仰視著最上和人。
“給,你的浴巾。”
少女接過后,沒有動作,又盯著最上和人數秒。
“怎么了?”最上和人 “真是奇怪呀,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撲過來,倒是小瞧你了。”
最上和人哭笑不得:“別講胡話,趕緊的,不然一會兒該著涼了。”
少女輕輕皺了皺鼻梁,嘴唇都起:“哦。”
最上和人剛要轉身,浴室的門陡然大開,渾身躺著水珠的咲良小姐就這樣大張旗鼓地站在他面前,用力一擲,將浴巾扔在最上和人懷里。
只見她雙臂展開,紅潤的臉頰上冒著熱氣,努了努嘴:“愣著做什么,替我擦干啊,不然我感冒可就是你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