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進客廳，看見正側躺在沙發上熟睡的彩音時，我整個人猶如被雷霆擊中。
她身上蓋著極薄的毛毯，從我的視角，能清晰看見她脖頸之下的深溝。睡夢中的她格外漂亮，纖長的睫毛時不時微微跳動，呼吸均勻，時而抿嘴，好不可愛。
我本以為我會驚慌，會焦躁，會不知所措地涌現出愧疚與歉意。
可我沒有。
是我變得果斷了么？
我從那個優柔寡斷的輕小說主人公，進化成殺伐果斷的網文男主了么？
不，并沒有。
我只是換了一種思考方式，既不是輕小說主人公，也不是網文男主，僅僅是個大千世界里最普通不過的渣男中的其中一個罷了。
將兜里的手機關機，我蹲在沙發前，輕輕搖晃她的肩膀，露出一副擔心至極的表情。
現在的我，已經分不清我是真的擔心她，還是刻意偽裝的擔心了。
“彩音，彩音……”
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顫抖，緩緩睜開了眼睛，睡眼朦朧地望著我，過了兩秒。
“和人君……唔，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怎么睡在沙發上，感冒了怎么辦。”我盡可能用著平靜且溫柔的聲音與她對話。
她揉著眼睛坐起身，身上的毛毯滑落，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我沒忍住在她唇邊一吻。
她的臉立刻染上一層淺淺的紅暈，像是被晚霞所浸染那樣，盡管現在還是清晨。
“抱歉呀，昨晚和信長他們喝過頭了，不過我身上應該沒有酒味才對，衣服都已經洗過了。”
我露出滿懷歉意的表情。
已經從夢境中清醒的她，果不其然地嘟起了嘴，兩條好看的眉毛皺在一塊，不滿地望著我。
“我哭給你看喔”她吸了吸鼻子，雙眸通紅。
“抱歉。”
“竟然敢把我一個人撂在家里，自己去花天酒地。”她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不是花天酒地。”
“閉嘴！我說是就是！”
雖然語氣兇狠，但臉蛋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而且是那種好生安撫就會消氣的表情。
曾經那個刁蠻任性的咲良彩音，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為了我這種男人改變到如此地步，這令我更加感到惋惜。
對不起呀，彩音，我沒能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抱歉，讓你擔心了。”
我將她摟在懷里，她奮力掙扎了幾下，可以她的力氣根本無法掙脫我，隨著時間的流逝，反而抬起雙手將我抱緊。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她嘟囔著，語氣像是個被拋棄的無助小孩。
“手機沒電了。”我從懷中取出兩分鐘前被我手動關機的手機。
“借口！”
“嗯，抱歉……”
這樣的氣氛持續了好久，我依舊沒有將她松開。
“你除了道歉就不會說點別的么？”
她如此埋怨道。
“有啊，有好多好多想說的。”
“譬如？”
“睡相真可愛之類的，剛才不叫醒你就好了。”
“真是的……就想著糊弄過去。”
我現在的臉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因為正擁抱著彩音，我看不見她的臉，她也看不見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夠溫柔，夠真摯。
所以才一個勁兒得用右手撫摸她的后腦，生怕她瞧見我這說謊的模樣吧。
真希望不是陰郁的表情才好。
“可愛是真的。”我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緩緩含住了她的耳垂。
“討厭……松開我啦，滿身酒氣的臭死了！”
我并沒有喝酒，她也一定沒有聞到酒氣，只是單方面相信了我的說辭，并以此故意用語言來嫌棄我表示反抗而已。
我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我就知道她會選擇相信我。
“一點都不臭啦，我有洗干凈。”
“我說臭就臭。”
她不滿著奮力將我推開，指了指浴室方向：“我討厭你！快點去洗澡！”
“我在信長家里洗過了。”我露出有些無辜的表情。
“那才是要把島田桑的氣味都洗掉！你們昨晚該不會是睡在一塊吧！”
“當然不會，我睡客廳。”
“難怪一股單身男人的氣味。”她故意捏著鼻子，發出可愛的鼻音，我直接笑出了聲。
就連這笑聲也是我演繹出來的，大概。
我分不清了。
“對信長也太失禮了。”
“我就說我就說！誰叫他搶走了我的男朋友！”
“倒也不至于說是搶走吧。”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對不起，以后不會跟男人回家了。”我立刻低頭。
她的眉毛立刻倒豎起來：“跟女人更不行！”
“是，都聽您的。”
我將腦袋壓得更低了。
于是，與其說是依靠著不算巧妙的謊言，倒不如說是完全利用她對我的信任，針對我昨晚沒有回家睡覺一事，彩音并沒有多做盤問。
我想，她不是會主動去找信長確認的人。
即便將來的某一天，她突然心血來潮提及今天的事情，信長也一定會為我圓場，他是個記不清日子的人，我去他家過夜的次數并不少，就算信長本人不記得了，也一定會附和我的說辭。
可若是信長知道真相，一定不會為我開脫的，他這人有我不具備的正義感。
確實是相當卑劣的做法，但為了與有沙繼續維持肉體關系，我只能這么做。
將脫下來的衣服扔進衣簍，我去浴室沖澡。
事實證明，彩音并沒有聞見有沙氣的能力，哪怕我與有沙纏綿了一整晚，全身上下都被她撫摸親吻了一遍，彩音仍舊是個正常的人類，沒有那種只有漫畫中才會出現的超能力。
正在我思索間，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彩音只用一條毛巾遮擋在身子前，完全無法掩蓋那我早已攀登股無數次的山脈。
“我昨晚也沒有洗澡。”
她說。
我點了點頭，沖她招手，她十分自覺地在凳子上坐下，我開始替她清洗身子。
“和人君。”
“嗯？”
“我昨天和爸爸聊了關于你的事情。”
“嗯。”
“他們好像已經不反對我和你在一起了。”
我有些驚訝。
“為什么？”
“唔……也不能說是不反對，爸爸說如果你是個可靠之人，就可以把我交給你。”
“這樣啊，你爸爸很尊重你的決定呢。”
“嗯！不過我知道的喲，和人君是個值得我托付終生的人，所以我今天心情格外愉悅，這才原諒你昨晚喝得爛醉，否則可不饒你！”
“嗯，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嘿嘿……我知道的，我超愛你哦！和人君。”
彩音笑得格外燦爛，我默默地用熱水沖刷著她光滑的背脊，將浴液揉搓出泡沫，蓋滿了她的全身。
“我也愛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也像彩音笑得那樣燦爛么？
誰知道呢。
怎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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