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病房,我躺在床上,對著漆黑的天花板發呆。
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覺得空氣正在移動,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這一瞬間。
我無法停下思考,思考自己至今為止的行為,以及今后該做的事情。
我這樣的人,恐怕死上一萬遍,也不足以安撫那些女孩兒身破碎的心。
我從來沒想過,我的內心竟潛藏著如此可怖的欲望。
我不想否認那樣的自己,那是我的罪惡,同樣是我的一部分。
我的罪孽并不會因為這種事就減輕,只會叫我更加厭惡自己,我還是個卑劣的人。
接受自己的平庸,承認自己的丑惡,然后,再去做該做的事情。
我已經做出選擇了。
我不愿意欺騙她們,不愿欺騙她們任何人。
我找回了曾經“想做個真誠的人”的愿望,只可惜這是個無法達成的目標。
現在的我,是否有資格說我是愛著她的呢?
倘若我是愛著彩音的,那么有面對沙她們,我也能說“愛”么?
真是惡心。
怎么會有人同時愛上多名女孩子,我不得不為這個想法感到作嘔。
我僅僅只是想要一輩子同我愛的女孩子在一塊,努力叫她幸福,即便不是大富大貴也沒有關系,我單單只是想要履行我給予她的所有承諾。
可我現在,已經徹底迷失了。
如果我想要與彩音共度余生的心情是真的,那么……我此刻對于有沙,對于梨紗與理菜的心情,就是假的么?
我今后究竟該如何面對彩音,面對那些愛我的女孩兒。
我與彩音交往了兩年有余,其中有近乎一半的時間,我與有沙保持著不倫的地下情,更不用說我在這之后還傷害了種田小姐與日高小姐。
即使要現在的我,說出對其余三人完全沒有好感,根本就是胡扯。
我真的成為了同時喜歡數名女孩子的人渣。
痛苦,悲傷,絕望,我品嘗著我內心堆積了近一年的負面情緒,它幾乎要沖垮我的理智。
干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在我這么想的時候。
她,走進了病房。
我在和人君的病房前站了許久,始終沒有走進去的勇氣。
我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他,同樣的,我也不想叫他看見我脆弱的一面。
打從心底不愿意讓他看見我的眼淚。
他是在以傷害我為樂么?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偏不讓他如意,我不僅不能哭,還得笑,用力的笑,笑他是個沒出息的家伙。
笑他是個愚蠢的家伙,不懂得我的好,竟然會去尋找除我之外的女人,這種沒有腦袋的男人,我一定不能為他落淚。
我抬起頭,吸著鼻子,頑固地將眼淚憋了回去。
讓他見識見識吧。
見識一下,現在的咲良彩音。
走進病房后,我看見了他那張憔悴的臉,除了令我憎惡之外,我多少有些心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發展的過于突然,我還沒能完全將自己的身份轉變過來。
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給他好臉色。
有些話,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他說清楚。
我無聲地走過去,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一言不發地支起身子,包裹在額頭的紗布沒有看見血漬,想來血已經止住了,我悄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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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音……么?”
“已經連我的臉都認不出來了么?受歡迎的男人可真好啊,叫人羨慕。”
我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嘲諷之意,他看上去十分內疚自責的模樣,他愈是這般,我便愈是無法克制怒意。
就算是我,面對深愛的,甚至已經要托付終生的男人,使用如此冷澹的語調與他對話,也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
可是,為什么你還有臉面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我已經,不會再被你騙了。
“你就……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么?你該不會以為只要那樣亂說一通,然后裝死就能蒙混過去吧?”
“……對,不起。”
我攥緊了拳頭。
不可以,不可以在他面前流淚。
我不斷重復地,在內心如此告戒自己。
“納尼幼……”
我發出略帶顫抖的聲音,我其實想要更好的控制,可聲音怎么也不聽使喚,這樣便已經是極限了。
“你想說的該不會就只有這一句話吧?”
“做出那么令人惡心的勾當,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事了,你不會是真的這么想的吧?!”
“吶……你倒是說句話呀,倒是說些什么啊,最上和人!
你不是很能說會道么?
不是很擅長甜言蜜語么?
不是能將女孩子騙得團團轉么?!
來說服我看看啊!
再來騙騙我啊!”
任憑我如何震聲,和人君他始終是低著頭,我甚至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樣的表情。
“我已經,不想再說謊了。”
他的這句話,徹底地點燃了我的怒火。
我發了瘋似的揪起他的衣領,要沖出眼眶。
可我還是忍住了,竭盡全力地忍住了。
“別開玩笑了,別開玩笑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不肯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啊!?”
“至今為止你一直在騙我,不停地騙我……這想必是件很讓你感到愉快的事吧!
‘這家伙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女人真是太好了!’這種想法,一定有的吧!”
“彩音,我……”
“結束了呀!
沒有克制住自己的音量,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我什么都克制不了,什么都擁有不了。
我以為早已擁有的幸福,只不過是個虛幻的泡泡,當這泡泡炸裂之時,我的心被那冒著白煙四散的液體濺了滿身,將我腐蝕地一干二凈。
我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滴落,心臟像是被撕裂開似的,叫我痛不欲生。
已經,沒有什么想說的了。
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無力地松開他的衣領,艱難又堅決的,摘下他曾為我戴上的戒指,腦海里全是他對我求婚時那真摯溫柔的眼神,如果連那個眼神都是假的,都是他為了誆騙我而偽裝出來的。
我今后究竟該相信什么才好呢?
淚水終究是不爭氣地滴落。
可我無法在這里止步不前,我所深愛的那個男人,已經哪兒都找不到了。
“最上和人,你真讓我感到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