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擴大?”丁偉好奇道,“能不能說詳細點。”
“是這樣的。”
李長安繼續道:“裝甲部隊的創始人,德國的古德里安將軍曾經說過,裝甲部隊的優勢在于運動,這就跟騎兵的優勢是一個道理。
這么說吧,坦克其實就是騎兵的加強版,一旦坦克在行動不便地形復雜的地形里和敵人作戰,就等于以己之短攻彼所長,一旦失去了機動的優勢,鬼子可以盡情的躲在山坡上、山洞里亦或是大樹上攻擊我們。
你們可以想象一下,當我們的坦克正從狹窄的山路上走過,卻遭到鬼子的突然襲擊會有什么結果?”
丁偉和周圍幾名營長那都是久經戰陣的軍人,一聽就明白了了。想象一下,當數十輛坦克正緩慢的從狹窄的山路經過時,突然從兩側冒出密密麻麻的鬼子,無數炸藥包從天而降,這樣的情景光是想一下就令人不寒而栗。
“李營長,是我考慮不周,我向你道歉。”丁偉是個豁達的人,意識到錯誤之后立馬只看了起來對李長安正式道歉。
李長安忙不迭的趕緊站了起來,“長官太客氣了,我只是替您拾缺補漏而已,而且這也不能全怪您,您以前也從未指揮過裝甲部隊,有疏忽那也是在所難免的。”
道歉之后,雙方的氣氛變得融洽起來,李長安掏出了香煙給眾人散煙,丁偉等人也不客氣,一行人開始吞云吐霧起來。
丁偉突出了一個煙圈瞇起了眼睛:“李營長,既然毒龍嶺不適合埋伏,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李長安頂著地圖看了一會說道:“丁長官,我認為咱們設伏的地點依然可以定在毒龍嶺,但并不是毒龍嶺的所在,而是它的后面。”
說罷,李長安的手指從地圖上毒龍嶺的地點往右移了一段距離。
一旁的周營長不解道:“可這里是一大片平原地帶,根本無險可守,咱們在哪設伏?”
李長安微微一笑:“正因為這里是一片平原無險可守,所以才要在這里設伏。”
丁偉不愧是晉西北鐵三角中最具有戰略眼光的人,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一拍大腿:“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在這里設伏,以你的裝甲營為主力對鬼子發起攻擊,我們新一團作為策應,是這樣嗎?”
李長安嘿嘿一笑,“丁長官,我接觸坦克的第一天,我們團座就告訴我,坦克永遠都是用來進攻的,而且只能作為進攻的主角來使用,當坦克和步兵一起發起進攻時,步兵只能當做輔助使用。
在開闊地帶,坦克一旦發起沖鋒,它的威力是步兵遠不能比擬的,所以我想委屈您一下,給我們裝甲營打個下手,您看怎么樣?”
李長安一邊說一邊偷偷的觀察丁偉的臉色。
丁偉還沒說話,周圍幾個營長就有些不高興了。
我承認你們的那幾十個鐵疙瘩是厲害,可你們撐死了也就幾十輛坦克,即便加上配屬給你們的那個什么機步連也就四五百號人,我們新一團全團可是兩千多人,憑什么給你們打下手,你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只有丁偉沉思不語,良久他終于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了,不就是打個下手么,只要能大勝仗,就算是給你牽馬我也認了。這場伏擊戰怎么進行,我們新一團怎么做由你來說,我一定配合。”
“丁長官好氣魄。”李長安豎起了大拇指,能以堂堂團長之尊,心甘情愿的給他這個營長打下手,丁偉的心胸由此可見一般。
“丁長官……我是這樣想的,你看距離毒龍嶺三四里的地方就是一大片好幾里寬的平地,最適合裝甲部隊的發揮,我們可以將裝甲部隊埋伏在這里,您帶領新一團埋伏在這里,我們一旦發起攻擊新一團就可以趁機斷住鬼子的退路……”
伴隨著李長安的講解,丁偉或是疑惑或是點頭,慢慢的,伏擊計劃就在眾人的商議中逐漸形成……
就在丁偉和李長安商議的時候,在距離他們不到兩公里的公路上,一隊足有十多公里長的隊伍正行進在道路上。
這支隊伍便是太田隆治率領的四十一師團的援兵,這支援軍共有五個大隊,一個輜重隊,共五千六百多人,可以說這一次太田隆治已經把整個四十一師團的家底都掏空了,一旦這支部隊有失,四十一師團也可以宣告解散了。
太田隆治騎著一匹紅色的戰馬,盯著天上已經到了頭頂的太陽,又掏出地圖看了好一會,又摸了摸下巴。
他們是早上七點出發的,到現在已經走了五個多小時,可也只走了不到三十公里,按照現代軍隊的行軍速度來說,稱之為龜速也不為過。
這時,一名參謀過來詢問:“聯隊長閣下,時間已經到中午了,我們是否命令部隊停止前進?”
太田隆治想了想:“這一帶我曾經來過,前面距離我們不到四公里的地方有一個毒龍嶺,那里地勢險要,是一個非常適合伏擊的地方,你現在親自率領一個中隊前出偵查,一定要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保沒有伏兵后再向我報告。”
“嗨!”
參謀領命而去,很快一個中隊的日軍便離開大部隊朝著前面而去……
半個小時后 “嘶……”
距離毒龍嶺兩公里外的一處草叢里,新一團一營的周營長通過望遠鏡,看著正在毒龍嶺上仔細搜索的日軍倒吸了口涼氣,“虧得我們沒有把伏兵設在毒龍嶺上,否則鬼子這么一搜就得露餡了。”
“報告聯隊長閣下,搜索中隊報告,他們在毒龍嶺上沒有發現任何埋伏,部隊可以安全通過。”
“喲西,命令部隊加快速度,我們今天就在那里宿營,明天再出發!”
沒錯,太田隆治如今行軍就是這么魔幻從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可部隊才走了不到一百公里,太田隆治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他抵達榆社縣之前,那里的戰斗已經結束。
他才不管榆社縣是否失守,對于他來說能夠保住四十一師團最后的這點兵力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太田隆治怎么也沒想到,就在距離他不到十公里的地方,一支由八路軍和裝甲部隊組成的伏擊圈正靜靜的等著他們的到來。
“報告!”
一名偵察兵策馬而來,來到丁偉和李長安的跟前大聲道:“報告團長,我們偵查到這只鬼子援軍的大致情況了,這支鬼子人數可不少,足有五千多人。”
“五千多人?”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丁偉脫口而出道:“情報上不是說這只是一支不滿編的聯隊么,怎么突然變成那么多人?”
“確實是五千多人。”偵察兵道:“我們反復確認了好幾次,這支隊伍足足排出了十多里長,不會錯的。”
丁偉沒有說話,磚頭看向了李長安:“李營長,你怎么看?”
李長安不假思索道:“還能怎么辦,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既然來了那就一塊收拾唄。”
看著一副理所當然的李長安,丁偉突然笑了:“我算是見識到了,你們蓮臺民團的人,膽子都被高團長給練出來的,壓根不知道什么叫怕。”
李長安咧嘴一笑,沒有做聲,只是心里卻有些不以為意,自從在棲霞關跟四十一師團打了一場硬仗后,盡管蓮臺民團損失也挺大的,但這一仗卻重新塑造了蓮臺民團的心態。
這也使得他們在面對日軍的時候產生了一種心里上的優越感。
通常情況下,優越感并不是什么褒義詞,可對于如今的華夏軍隊來說,這種優越感卻是千金難買的。
這也是和蓮臺民團接觸后,八路軍的各個首長最直接的感受。
蓮臺民團和他們以往接觸過的晉綏軍、中央軍都不同。
飽滿的精神,紅潤有光澤的臉龐以及壯碩的身體以及在面對日軍時那種自信,都是其他國軍部隊很難看到的。
說干就干,隨著一聲令下,全體人馬都進入了戰斗狀態。
當太田隆治率領的日軍出了毒龍嶺三里地的距離后,走在最前方的一名少尉突然停下了腳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指著前方結結巴巴的喊了聲:“戰……戰車……支那人的戰車!”
是的,在距離他們一里左右的地方,數十輛鋼鐵怪獸正靜靜的臥前面,黑洞洞的炮口正對著他們。
“嗖……嗖……”
隨著一紅兩綠三枚信號彈拖著閃亮的光芒飛向天空,平地上早已做好準備的駕駛員們在看到空中信號彈后,一推操縱桿,腳上一踩油門,二十多噸重的坦克開始緩緩動了起來,而配屬給裝甲營的那些手持沖鋒槍、狙擊步槍和MG42機槍的步兵則緊隨其后跟進。
“戰車,支那人的戰車,趕緊報告給聯隊長!”位于最前方的第一大隊的大隊長村田修三少佐看著遠處多輛鐵灰色的鋼鐵怪獸緩緩駛來時,絕望的心情瞬間升起,就連聲音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恐慌。
對于坦克這種戰爭兵器,日本人當然不陌生,自從全面抗戰以來,日本人制造的坦克沒少在華夏的大地上造孽,盡管在歐洲列強看來,日本人造出來的坦克跟玩具也差不了多少。
但就是這種垃圾,對于工業幾乎為零的華夏來說依然是無可匹敵的存在,為了對付它們,華夏軍隊要付出的犧牲實在太多了。
不過老話說得好,風水輪流轉,今天該它們品嘗這種的苦果了。
“快……開火……趕緊開火,機槍趕緊架起來!”
日本的軍隊里,到處響徹著軍官們的吼聲。
“跟緊一些,像訓練時一樣,小鬼子的子彈打不穿坦克的裝甲!”
在緩緩前進的坦克后面,機步連的班排長們大聲吼著,坦克在行進中為機步連的士兵們提供掩護,就好像一堵活動的墻,機步連的士兵們手持著沖鋒槍,跟在坦克身后,各排各班以熟練的隊形向日軍穩步進逼,一切就和是在訓練時一樣,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而在正排成扇形緩慢前進的四號坦克周圍,十多輛比四號坦克小了一圈的坦克則是以更快的速度飛速從兩翼繞過去。
這些坦克是山貓偵查坦克了,這種全重為11.8噸的家伙最高時速可以達到60公里每小時,即便是在越野時,它們的速度也可以達到40公里。
雖然它們的防護力比不上皮粗肉厚的四號坦克,但在機動能力上卻能把前者甩出好幾條街,所以它們非常適合快速突擊。
“砰!”
一名依在坦克后方的狙擊手瞄準幾百米外一個土包后露出的腦袋,對著那名正咬著牙操縱著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朝坦克射擊,頭上綁著一條白布的日軍士兵就是一槍,那名日軍士兵的腦袋被子彈掀開了,花白腦漿濺得到處都是。
“噠噠……噠……噠……”
雙方的距離接近后,機步連的士兵們用手中的沖鋒槍、通用機槍,向躲在各種臨時掩體后面的日軍傾斜著彈雨,他們在以密集彈雨壓制日均的射擊。
而坦克也沒閑著,通訊員兼機槍手正在用車載的并列機槍掃射任何可疑目標,如果此時從天上往下看,就能看到這么一副略顯怪異的景象。
兩百多名步兵跟在數十輛坦克后面,朝著面前數十倍于己的敵人發起沖鋒。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甚至還以為這些人是在去送死,可事實上情況卻是截然相反,遭到突然襲擊的日軍已經開始變得慌亂起來,雖然在軍官們的喝令下紛紛臥倒反擊,但幾乎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恐懼的光芒。
第一次看到裝甲部隊發起集團沖鋒的丁偉眼中露出異樣的光芒,也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原來戰爭不止是人與人之間的對抗,同樣也可以是人與鋼鐵的較量,而有些時候,個人在鋼鐵的面前顯得是難么的渺小。
“團長……這就是……這就是坦克發起沖鋒時的樣子?”一旁的周營長吞了口唾沫,有些結巴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