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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敢跪,敢跪就不管了

  朱元璋神色有些暗淡的說道:“妹子你也知道,咱從小就是窮苦出身,哪里有什么機會讀書,如今做了大帥,卻還沒有手下人懂的多,這如何能行?”

  “長久如此下去,手下弟兄們遇到什么事情,到底是問恩公,還是問咱。”

  “雖然恩公對咱情誼深重,可咱也不能當個擺設吧?”

  聽著朱元璋感慨的話,馬秀英明白了。

  她沒好氣的看著朱元璋,說道:“你啊,就是這樣,你是既想讓先生幫你,又不想讓先生幫你。”

  “說到底,還是怕身居高位卻露了怯,對吧?”

  朱元璋嘆口氣,也沒再隱瞞什么,直接說道:“以往在濠州城時還沒感覺什么,就算后來出來獨自帶兵,也沒感覺有什么問題,可這次回來,看到如今黃崗城內發展的這般模樣,就突然感覺自己這個大帥當的有些不稱職了。”

  清楚朱元璋此時所思所想的馬秀英,想了想后說道:“我覺得吧,你應該去找先生談談。”

  朱元璋一愣。

  “談什么?”

  馬秀英笑道:“你不是說你從小因為窮苦沒念過什么書嗎?那從現在開始也不遲吧?”

  “而且,你眼下不就有一位現成的先生......”

  聽著馬秀英若有所指的話,朱元璋眼前一亮。

  大帥府偏院。

  黑暗中的院落內,一人突然從院外翻身而入,悄然無聲間,來到了齊衡的房門前。

  這時,偏院偏房的木門突然被推開,手中赫然提著一把長刀。

  可當他看到齊衡房門前那人的長相時,又緩緩退回到了屋子里。

  隨著齊衡的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三下,床上難以入睡的齊衡眼睛頓時睜開。

  他起身來到門前,將房門打開。

  只見鄭光祖赫然站在門前。

  齊衡疑惑問道:“你不是回去了嘛?”

  鄭光祖點點,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張紙。

  齊衡接過打開一看,當他看完紙上所寫的內容后,眉頭一皺,將鄭光祖迎進了里面。

  坐在椅子上,齊衡看著面前的鄭光祖,面無表情的問道:“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鄭光祖道:“晚上喝酒時,我看大帥對大人的態度有些奇怪,便斗膽派了人在大帥屋外監視,隨后便聽到了這些內容,屬下覺得大人應該知道這些,便送來了。”

  看著鄭光祖臉上堅定的神色,本想訓斥的話又憋了回去。

  齊衡緩緩開口道:“我與大帥之間的情義不需這些手段,今后不許你再擅自派人監視大帥,知道嗎?”

  鄭光祖點點頭,但還是堅持說道:“大人不讓,屬下自然去將人撤回。可是,大人,屬下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防,大人可以沒有害人之心,但不可不防啊。那兔死狗烹的事情,古往今來可不算少。”

  聞言,齊衡臉色有些難看:“我與大帥之間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數,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說到最后一句時,齊衡的語氣已經有些嚴肅了。

  鄭光祖明白齊衡的心思后,便也不再多說,拱手后便悄然退下。

  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接下來該如何抉擇,要看齊衡自己,當屬下的,他已經做完他的份內之事了。

  屋里,隨著鄭光祖離開,齊衡的臉色異常陰沉。

  倒不是因為鄭光祖的自作主張。

  相反,他這么做齊衡是能夠理解的。

  這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在朱元璋和自己之間,鄭光祖選擇了自己。

  不過,這并不是齊衡如今想要看到的。

  且不提朱元璋是歷史上注定開創皇朝的人,就以他穿越之后與朱元璋之間的情分,如今分道揚鑣,甚至刀兵相見,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今的他,已經和朱元璋綁定在了一起。

  想要分開,不管是用任何的形式,未來也必然會出現矛盾。

  所以,齊衡發愁的是未來該如何處理與朱元璋之間的關系。

  自從朱元璋離開黃崗前那夜的交談,自己本想藏拙的想法已經破產。

  當時面對那樣的情況,想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可如今,隨著黃崗這邊的建設,自己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再次拔高了一層。

  甚至已經接受了安徽平章政事的官職。

  再想徹底往下潛,收獲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是相反的。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朱元璋的視角中,自己拼了命的往下潛,淡化自己的存在,說不準還就將他當成了司馬懿。

  到那時候才真是哭笑不得了。

  不過,通過剛剛鄭光祖送來的情報,可以看到朱元璋對自己如今還沒有殺心。

  用情報中馬秀英的話來說,朱元璋是既想用他,又不想用他。

  他存在的價值超過了朱元璋,那么對于朱元璋這個主帥而言,就很難做了。

  想著這些,齊衡的心中也漸漸有了想法。

  要在出力與淡化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

  既要出力,也要找準了平衡點,不能太過突出。

  此時的他突然明白了很多歷史上名臣的無奈。

  既不能冒尖,還要時不時展現一下自己的作用。

  至于王朝建立后,相信在初期靠著自己的功績還不至于欲處之而后快。

  只要自己不真的貪贓枉法,搞的怨聲載道,活著的同時保全名望還是能做到的。

  真正對他有威脅的,是朱標死后。

  朱標一死,后繼之君太過羸弱,若像他這樣的勛貴還活著,甚至掌握著權力,對于朱家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當然,如果朱標能活著,自然是好。

  可歷史上對于朱標如何死的一直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結論。

  萬一要是什么先天性心臟病,什么癌癥之類的絕癥,他就算有系統,能夠先知先覺,也無濟于事。

  想著這些,齊衡揉了揉太陽穴。

  “算了,大不了在朱標死前干脆辭官撤退,總歸是沒有負了這一場兄弟情義。”

  隨著心中有了決斷,齊衡也就不再多想。

  只要他朱元璋還有點良心,不做出卸磨殺驢的舉動,他也就只當是給華夏歷史上這一代雄主幫幫忙了。

  不過,若他朱元璋真喪盡天良的罔顧兄弟情義,那他也只能陪著他過過招了。

  總不至于讓人當成豬狗,任人宰割了。

  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已經習慣了每天早起視察城內情況的齊衡,早早的便醒來。

  可還不等他一如往常去馬秀英他們院子里吃早飯,一名下人便已經等待在了門外。

  拉著依然小手剛準出門的齊衡,便看到了門外等候的小人,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那下人連忙見禮,然后說道:“大人,奉大帥之命,在這里等候大人。”

  齊衡想了想,很快便想到了昨夜那份情報中的信息,便也沒有多想,說道:“正好我也要過去一趟,走吧。”

  說著,便朝著馬秀英的小院里走去。

  剛一進門,便看到徐達、常遇春、鄧友德已經在那里了。

  還不等齊衡驚訝,徐達便看著齊衡調侃道:“齊兄弟,這大半年不見,起的倒是早了。”

  聞言,齊衡頓時大笑起來。

  “徐大哥,你就不要調侃我了。”

  說著,便將依然放下,讓她自己去里屋吃飯。

  院子里的石桌前,齊衡隨意的坐了下來,問道:“徐大哥,昨晚忘記問,湯大哥他們呢,這次怎么沒一起回來。”

  徐達聞言,立馬說道:“這次跟大哥回來本來是要接你們去滁州享福的,他們就沒跟來,在城里駐守。沒想到我們這進城一瞧,好家伙,敢情滁州是鄉下。”

  徐達說的有趣,場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歡笑。

  “齊兄弟你不知道,在進城前,咱奉命率先前來探路,還在下屬面前搞了個笑話,看著黃崗的城墻,咱還以為咱走錯路了。”

  說起這事,一旁的鄧友德和常遇春便忍不住的又笑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在眾人隨口說著玩笑時,廚房里的馬秀英和朱元璋相伴而來。

  手中都端著早飯和小菜。

  看到這一幕,齊衡率先起身,與眾兄弟急忙走了過去,說道:“大哥,這事怎么能你來做,快給我,我們自己來。”

  說著,齊衡又想到什么,問道:“不對啊,今天怎么是嫂子和大哥在做飯啊?”

  看著面前搶著端飯的眾兄弟,朱元璋卻道:“別別別,今兒這事還就得咱自己來。”

  將面前的兄弟們趕走后,朱元璋還將齊衡老老實實的按在座位上,說道:“恩公,今兒你就坐著。”

  瞧著朱元璋這番舉動,眾人皆是疑惑。

  而隨著飯菜都端上了桌,朱元璋這才開口,在眾兄弟面前說道:“今兒啊,咱除了吃,還有一件事要辦。”

  說著,朱元璋便對著齊衡作勢要下跪。

  齊衡扔下碗筷便扶住了朱元璋,故作疑惑的問道:“大哥,你這是要干什么?”

  朱元璋滿臉堆笑的說道:“恩公,咱一直都說從小窮苦,沒讀過書,有些遺憾。昨夜突然被咱妹子點醒,這讀書什么時候也不遲啊,而且,咱現在身邊不就正好有一位現成的先生嗎?”

  “所以,咱今天想正式的拜恩公為師,請先生教導咱,不管是什么四書五經、天文地理,只要先生教,咱就都學!”

  “希望先生能收下咱這個蠢笨的弟子。”

  說著,又要下跪。

  齊衡哪里肯讓他跪下,使勁將他拽起,然后滿臉無奈的說道:“大哥,你想讓我教什么,你說就是了,何必如此呢,快快快,快起來,你是大哥,又是大帥,你跪我這算什么事。”

  可朱元璋卻還是堅持道:“這拜師見禮是天經地義,恩公就不要推辭了。”

  齊衡心里一急:“你跪,你跪完我就不教了,大哥你愛去讓誰教誰教。”

  瞧著齊衡有些生氣的模樣,朱元璋反倒愣住了。

  趁著這個機會,齊衡將他拉到石椅上坐下,說道:“大哥,咱們之間的關系還講究這些俗禮做什么?大哥若真想學什么,齊衡盡力就是。”

  見齊衡如此,朱元璋也不再執拗。

  瞧瞧周圍其他兄弟,道:“罷了,既然如此,日后去請教恩公時,恩公可別嫌煩。”

  齊衡道:“大哥快吃飯吧。”

  瞧著事情解決,馬秀英笑著回了屋。

  其他兄弟們也在朱元璋動筷后紛紛開動。

  吃完飯,齊衡便立馬被朱元璋拽到了大堂中。

  還從書房里抱出了一堆書籍,然后熱情的問道:“恩公,這些書都是我專門存下的,好多東西還不是很清楚。”

  齊衡點點頭,道:“那大哥你先將不懂的挑出來,咱們再專門講解。”

  朱元璋答應一聲便開始翻找,一邊找著,朱元璋一邊說道:“恩公,昨晚咱妹子提起一件事,說是讓咱問問你。”

  齊衡當即道:“什么事?大哥直說就是了。”

  朱元璋想了想,說道:“郭天敘。”

  “恩公也知道,郭子興是我義父,也是你嫂子的義父,我們受過義父的恩澤。郭天敘雖然心思歹毒,但畢竟是咱義父的兒子,所以你嫂子一直想著是不是能放過他。”

  “之前因為黃崗兵力匱乏,放了他容易激發大戰,所以就沒敢提,如今大局已定,想說是不是能放了他,或者還他在城內的自由。”

  齊衡聞言,笑道:“大哥,你是大帥,你自己決定就是了,何必問我呢。”

  朱元璋還是說道:“這人畢竟是恩公你抓來的,再怎么也要問過恩公你的意思。”

  齊衡急忙道:“得得得,別問我,大哥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免得以后兄弟們說你放個人還得問我。我將郭天敘留到現在,也是在等著大哥你來做決定。”

  聽到齊衡這么說,朱元璋也不再矯情,道:“那咱就放了他?”

  齊衡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言不發。

  見此,朱元璋頓時笑了起來。

  “對了,恩公,還有一件事。恩公覺得那李善長如何?”

  齊衡笑道:“大哥還是想用他吧?”

  朱元璋無奈道:“恩公你也知道,咱現在手下實在太缺人了,這李善長雖然做了這種丟人的事,但說到底本事還是有的。”

  “不過咱心里一直有個擔憂,這次如果輕易的放過他,往后若是到了關鍵時候,這李善長會不會再給咱來個臨陣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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