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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圣君之道

  上下一心。

  勢不可擋。

  而整個漢軍的防線也猶如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般。

  任憑速度提升到極致的泰山號在直沖進腹部。

  變化來的實在太快。

  徐達指揮的沖鋒也實在太及時。

  當所有漢軍還沉浸在上一秒爆炸和烈火的攻勢中沒有反應過來時,大軍已然越過了他們外圍的防線,沖進了腹部。

  加上幾艘泰山號鋼鐵無敵般的存在。

  整個艦隊無可阻擋。

  一時之間,在昨日還大勝一場,氣勢如虹的漢軍,這一刻雙方的角色瞬間互換。

  與此同時。

  泰山號上幾百將士準備好的火箭,瞬間朝著四周漢軍的木船上射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們還學習到了當初齊衡麾下神兵營的戰法,將一顆顆簡易的火藥用弓箭射入了對方的木船之上。

  配合火焰,威力并不是太大的火藥,瞬間爆炸。

  這些火藥的威力雖然不是太大,但卻足以使那些木船燃起火焰。

  加上四處飛來的箭矢,根本來不及去滅火。

  火勢越來越大。

  湖面上的水戰,從來都不是以擊殺船上將士為目標的。

  一艘船上幾百上千的將士。

  將他們全部擊殺實在太難了。

  相比之下,水戰中擊毀擊沉對方的戰船才是根本。

  戰船一失,無論戰船上有多少人,都將徹底的喪失戰斗力。

  所以,戰船才是水戰當中的關鍵。

  如今一艘艘的戰船沉沒,帶導致的是幾百上千名將士戰力的喪失。

  從一開始,五艘小艇便撞沉了五艘混江龍,以及火油引燃了周圍的戰船。

  粗略計算,以混江龍上戰士的數量,最少也有一千以上,滿載數量應該在兩千多。

  也就是說,這五艘小艇的自爆,等于摧毀了漢軍將近萬人的戰斗力。

  加上此次的沖鋒,以幾艘泰山號為先鋒,瞬間便撞沉了至少七八艘的戰船。

  再加上之后火箭和簡易火藥的發射,又是摧毀了一艘又一艘的漢軍戰船。

  粗略計算,僅僅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漢軍便喪失了至少數萬兵力的戰斗力。

  也就是說,徐達率領艦隊所進攻的周圍,戰斗力基本被清空。

  與此同時,進而引發了整個漢軍‘湖上堡壘’的潰敗。

  漢軍戰船,船船相連,非常的不靈活,。

  如今徐達攻其一點,快速的搶占了周圍水域的絕對控制權。

  而漢軍的戰船,卻根本無法這么快的調集圍攻。

  此時漢軍帥船中的陳友諒,看到徐達他們所進攻的水域幾乎已經沒有了己方的戰船,陳友諒也很聰明,知道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在湖上鑄造了一面湖上堡壘。

  以守城的優勢來防御徐達的進攻。

  可如今,城墻已失。

  想要進攻,這攻守之間的角色便要轉換。

  有徐達手下那幾艘鋼鐵巨獸在,他們一旦轉變為攻方,幾乎跟送人頭沒有任何區別。

  最重要的是,此時戰局已亂,在無法將手下戰船全部統一沖鋒的情況下,胡亂的去沖鋒,只會給對方送去集火的目標。

  陳友諒不敢在耽擱,立馬對著身邊的太子陳善喊道:“快,快命人傳令,撤!!!”

  見大勢已去,陳友諒不敢死拼。

  立馬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一上午的湖上廝殺,追擊,清理戰場,抓捕俘虜。

  看著這一場戰斗的結局已定,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的朱元璋在李善長的陪伴下緩緩走下了帥船。

  他走在湖邊的草地上。

  整個人的身子突然一軟。

  癱倒在了草地上。

  看到這一幕的李善長、二虎,急忙上前來攙扶。

  朱元璋有些渾身無力的說道:“沒事,沒事,咱就是想睡會兒。”

  說完,便立馬將身邊的二人給硬生生的推開,語氣凝重的說道:“走開!”

  然后一個人就這么躺在草地上,安穩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睡便是兩天兩夜。

  可他是這么睡了,一旁的李善長和二虎卻不能讓他這么就在湖邊睡去。

  可之前朱元璋的命令又不敢違背,只好在朱元璋的身邊搭建了一個帳篷,在給他脫掉了鎧甲后,便都退了出來。

  兩天后。

  鄱陽湖的一處湖心島上。

  太子陳善帶領幾名將士從戰船上抬著一座龍椅走了下來。

  看著面前的陳友諒,陳善急忙說道:“父皇,兒臣冒著生命危險,將這龍榻給搶回來了。”

  聽著陳善的話,陳友諒看著面前被將士們抬著的龍榻,卻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現在是恨透它了,恨透它了!”

  “我要是再堅定一點,清醒一點,忍耐一點,也不至于有今天吶!”

  聽著陳友諒的話,陳善忙說道:“既然如此,兒臣便將它沉到江底里面,讓它日后絕跡于人間!”

  可陳友諒卻又擺手,道:“不。”

  “你以為,這東西說要就要,說不要就能不要嘛?不!一旦坐上了,就下不來了。”

  “要下來,就得粉身碎骨!粉身碎骨啊......”

  說到這里,陳友諒一聲嘆息,道:“善兒,將它擦干凈,搬進龍帳內吧。”

  “是!”

  片刻后。

  龍帳外。

  傳令兵高聲喊道:“皇上有旨,詔諸位將軍、千總、總旗帳中赴宴!”

  一如之前開戰之前時一般。

  這一次,陳友諒再次于大敗之后將眾多將帥們召集到了龍帳之內。

  此刻的陳友諒安坐在那龍榻之上,看著下方已經落座的將帥們,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列為兄弟,請吧。”

  “皇上請!”將帥們喊道。

  可是當他們喝了一口后,頓時感覺到這杯中的酒水味道不錯,一個個又吐了出來。

  一人問道:“這是什么酒啊?”

  那臺上的陳友諒,道:“這是鄱陽湖水,這水里,有幾十萬兄弟的血!”

  說著,舉著杯說道:“喝!”

  “喝了!”

  面對陳友諒的話,眾人不敢耽擱,紛紛飲下。

  而陳友諒在喝了一口后,頓時將手中的金杯給扔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

  龍帳外。

  太子陳善帶領著幾名帶刀的侍衛走了進來。

  在幾人剛剛走進的一瞬間,一名將士立馬將腰間的大刀抽了出來,朝著宴席當中的一人刺了過去。

  這一刀來的突然。

  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

  直到那人倒在地上沒了呼吸,在座的眾人這才一個個露出了驚慌的表情。

  太子陳善看著地上的人,一揮手,手下立馬將這人的尸體給抬了出去。

  而臺上的陳友諒,則緩緩對著在場的其他人說道:“不要慌,他辜負皇恩,屢戰屢敗,喪師辱國,天地難容啊!”

  這人,正是之前被敕封為征西大元帥,英閣大學士,封漢陽侯的宋祖義!

  說到這里的陳友諒,繼續說道:“宋祖義,他還暗藏篡逆之心!”

  這話一出口,在坐的許多人都暗暗的低下了頭。

  顯然,在這段時間里,知道此事的并不止這宋祖義一人。

  只不過,這一次陳友諒沒有跟他們計較。

  只殺了這宋祖義一人。

  在說出這些話,嚇了嚇在場的這些人后,陳友諒畫風一變,說道:“我們現在兵困湖心州,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是為兵家絕境吶!”

  “只要你們聽我的話,跟著我,我一定將你們帶出絕地,出死地而后生!”

  隨著陳友諒的話說完,如今在場的這些將帥們一個個也都被嚇破了膽子,紛紛說道:“是!謹遵陛下之令!”

  朱元璋睡覺的那處臨時帳篷外。

  隨著清晨的天色見諒。

  靠在帳篷上睡了一夜,守了一夜的李善長,被一陣冷風吹醒,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四周,急忙轉身朝著帳篷內看去。

  可卻發現帳篷內壓根沒有人。

  他急忙抬頭去看。

  發現那湖中正有一人在游泳。

  定睛一瞧,正是朱元璋!

  瞧著如今已經貴為吳王的朱元璋,李善長不由的說道:“上位啊,你這像什么樣子啊。”

  聽著李善長的話,湖內的朱元璋卻樂的說道:“哈哈,痛快啊,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來來來,善長,你也下來,下來。”

  李善長急忙擺手道:“告免告免。”

  見此,朱元璋也不強求,說道:“對了,善長啊,咱幾天沒有日講了?”

  李善長道:“大概七八天吧。”

  朱元璋道:“不行,那得補上。”

  似乎早想到了朱元璋會這樣,李善長說道:“對此,我早有準備啊。”

  但朱元璋又怎么會沒想好就問,直接說道:“這幾日你實在是太幸苦了,還是叫劉伯溫講吧。”

  聽著朱元璋的話,李善長雖然臉色一變,但還是故作平靜的說道:“可以。”

  另外一邊,一樣是在鄱陽湖的一處湖邊上。

  無所事事的劉伯溫,正和自己的下人六子坐在棋桌前。

  看著六子不斷的在棋桌上放置黑子,劉伯溫只一瞧,便道:“不夠。”

  示意六子繼續放。

  六子放了兩個便停了下來。

  劉伯溫一笑,道:“還得再擺,我得讓你九子。”

  聽著這話,六子說道:“老爺,您可說過啊,我要是升到六子,毛驢就賞我了。”

  劉伯溫道:“賞你。”

  六子又試探的問道:“我要是升到五子呢?”

  劉伯溫無奈的教訓道:“六子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下棋的時候不能總惦記著錢。”

  可六子也有話了:“老爺,您不懂,這心里有錢,下的才有勁。”

  劉伯溫也不在意,輕輕一笑,道:“倒也是。”

  而六子又得寸進尺的說道:“老爺,要是我跟您下到分先了,您賞我什么呀?”

  劉伯溫哈哈一笑:“就憑你?也想跟你老爺我下到分先?”

  “我告訴你吧,你不可能的,就連那李善長也不能。”

  六子道:“那萬一呢?”

  劉伯溫緩緩道:“萬一你要是跟老爺我下到分先了,就你來做莊主,老爺我給你做仆人。”

  就當劉伯溫和六子嬉鬧時,他們下棋的坡下,卻緩緩走上一人來。

  李善長一邊走著,一邊輕笑著說道:“大戰在即,伯溫兄如此清閑呀。”

  聽著坡下李善長的聲音,劉伯溫急忙起身,拱手道:“喲,善長兄啊。”

  李善長走來的同時,也是說道:“多逍遙自在啊。”

  可劉伯溫卻道:“伯溫這也是讓寂寞給逼的。”

  可李善長卻說道:“越是寂寞者,就越快成圣賢了。”

  劉伯溫輕笑一聲,指著地上的棋盤說道:“善長兄,請賜教?”

  可李善長卻擺了擺手,道:“我連分先都不配,怎么敢賜教呢?”

  劉伯溫見此一笑,忙說道:“善長兄雖然棋藝稍弱,但棋品甚高吶!每次與善長兄對弈,都能感受到仙氣逼面,紅日當頭,叫人心曠神怡,享受,真是享受。”

  李善長卻說道:“伯溫吶,你要是有一百斤的話,有五十斤都長嘴上。”

  說完,便不再瞎扯,直接表明來意,說道:“上位,叫你日講。”

  劉伯溫一愣:“平日里都是善長兄日講,怎么現在大帥想到我了?”

  面對劉伯溫的疑惑,李善長卻看得明白,直接說道:“上位惦記你唄。”

  帥帳內。

  此時的朱元璋已經換下了自己平日里的裝束,穿上了一身王服。

  他看著面前坐在椅子上的劉伯溫,說道:“元璋少小無學,孤陋寡聞,咱最佩服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吶,雖然咱如今統軍無數,治地千里,但一靜下心來,總覺得這心里空落落的。”

  “為啥呀?”

  “胸無點墨啊。”

  而座椅上的劉伯溫,聽著朱元璋的話,忙夸贊道:“大帥這幾句話啊,一聽就是王者之言,既大氣,又謙虛吶。”

  朱元璋沒有理會他的吹捧,直接說道:“千百年來,歷代帝王之中,咱最佩服的還是劉邦。”

  劉伯溫忙問道:“敢問大帥,佩服他什么?”

  朱元璋也學著文人那般坐而論道的模樣,與劉伯溫一同談了起來,說道:“漢高祖乃是開國立代之君,當今的這些江山社稷,典章制度,仍然都還透著大漢之遺風,這么了不得的人物,出身卻如此的貧賤,是個布衣帝王。”

  聽到這話,劉伯溫也開始說道:“如論貧寒,劉邦遠不如大帥,他畢竟做過泗水亭長,管著十里地面,還吃著朝廷的俸祿,而大帥才真正是一無所有,是一株破土而出的參天大樹。”

  朱元璋聽著劉伯溫的話,輕笑一聲:“咱最不佩服他的,你知道是什么嘛?”

  “是對文人儒士的輕蔑!”

  “我聽說,他曾在文人儒士的冠帽里還撒過尿,這事是真的嘛?”

  劉伯溫點頭道:“是真的。”

  “這劉邦怎么會做出這種齷齪之事來?要殺就殺嘛,尿什么尿啊?”

  劉伯溫卻并不驚訝,道:“可見帝王也有齷齪之事,齷齪之時啊。不知大帥是否聽說過,就是這個儒士陸賈,后來成了大漢的名臣。”

  “他進奉給劉邦的兩句話,名傳千古。”

  這一點,朱元璋卻還真沒有聽李善長說過,忙好奇的問道:“哦?說說看。”

  劉伯溫緩緩說道:“取天下靠馬背上征戰,治天下,能坐在馬背上治理嘛?”

  聽著劉伯溫說出的這話,朱元璋仔細的思考,不由的說道:“好,好啊,說的太好了,咱認為,武將才是馬,而文臣就是騎在馬背上的人,咱以后一定要多多的倚重文臣吶。”

  劉伯溫卻秉承著自己今日來的使命,為朱元璋教導道:“圣君眼中,武將文臣都是馬,不同之處,一為悍馬,一為輕騎,而君王是馭者,駕策隨心,統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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